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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关于林朝, 赵高既是得了李斯如此之话,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反倒是李斯还装模作样的询问了一下林朝是否有什么问题。

赵高自然没说什么,只道了一声, “此人倒是极会揣测上心。”

不是他揣测上心, 而是上心天天揣测他, 甚至有时候都能被他给气背过去, 那张嘴, 那叫什么都敢说。

同样的, 那所言,亦是造福大秦, 造福天下。

当然,这个李斯并不会告诉赵高,李斯只是道, “你想要拉拢他?”

“他虽然名为秘祝, 但是我记得,他更同长公子走得近, 而且如今更是隶属于王绾, 拉拢他, 怕是很难。”

“李大人怕是不知道, 韩非出狱, 他也掺和了一笔。”赵高道, “而且此人可和韩非没什么关系。”

我不仅仅知道他掺和了一笔, 他以什么心态掺和的我都知道。

“怪不得赵大人会如此说。”李斯挑眉道。

“李大人倒是海量。”

“一个区区秘祝,不过助了韩非一把, 我就要把他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中车府令未免太低看我李斯了。”言罢, 李斯不给赵高什么机会,直接大踏步离开了此地。

而离开了这边的李斯,脸色仍旧有些阴沉,他的确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日后,但是李斯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林朝的身份不可外泄。

这不仅仅是陛下之令。

更是为了秦国,不,如今应该说是为了秦朝。

既是朝臣可知,那就是天意。

违背此话,谁知会不会引来天谴?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神器。

那东西可是看起来能够洞察万物的。

甚至铁官长那群人都小心谨慎行此事,更何况旁人?

而他更不是旁人!

陛下待他如何,千恩万重,一言难诉之。

眼下赵高既是盯上了林朝,不见得是发现了什么,但是他必须多监视几分赵高。

至少在林朝这个问题上。

不久之后,始皇帝嬴政叫来了李斯。

把手上的竹简递给了李斯,“看看这个吧。”

李斯闻言,当即拿起了竹简,打开竹简里面的东西,顿时就露了出来,那是一张谈不上轻薄,但是也绝谈不上什么厚的一张,纸。

这张纸,看起来和之前方镜之上的差别极大。

甚至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但是此刻这东西就这么落在这上面,在那一瞬间,李斯是真的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李斯摸了摸这名为纸张的东西,随后目光落在了那竹简之上——

术士炼药,丹炉盖崩裂,火冲天,其势霎时猛,后时灭,无伤亡。

“陛下,这?”

“这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成效。”

“其效,与染火之箭相比,远不如。”

“他们说这个有可能是火药,李斯,你觉得呢?”

闻言,李斯沉默了,又看了眼手头上的纸,思索了片刻,“他们既是有此心,便继续尝试。”

“即便是不为火药,或许日后也能够有一番其他的作用?”

“你觉得这个是火药?”

“连他都觉得极强之物,怕是绝非凡物。”李斯道,“但是这个东西既是以出,那就重视一二。”

“再让小部分术士,继续多加尝试,也未尝不可。”李斯认真道,“至于这纸张,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林朝在咸阳曾经试过,或许等到林朝亲手所试过后,一切会有更大的变化。”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边方才道,“林朝把那东西,交给了一老者。”

“他官坊的一个普通工匠,却又不仅仅是官坊工匠,辗转各地,甚至出现在了巡游路上。”

“眼下他不仅仅造了农具,更是正在试图以铁物冶炼什么东西。”

“铁官坊那边,朕不放心。”

“此事当由你来管。”

李斯当即领命。

随即李斯把手上的东西放回书案之上。

就是放回去的时候,眼神仍旧有些恋恋不舍。

“这只是其中一张,咸阳城中,还有许多。”始皇帝自然看出来了李斯的心思,“你若是喜欢,去拿上个几十张,也未尝不可。”

闻言,李斯大喜过望。

“多谢陛下!”

……

始皇帝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咸阳。

一大清早,咸阳城外,隗状率文武百官、宗室功勋,前来迎接。

过了不知道多久,伴随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将近。

虽然还未看见陛下本人,但是已经看到了陛下车驾。

与此同时,文武百官还听见了一道声音——

[观齐鲁大地,享百味人生,游蓬莱仙岛,看黄河入海,大美齐鲁欢迎您!]

齐鲁大地。

蓬莱仙岛。

你说应景吗?

那是一点也不应景。

你说不应景吗?

陛下他们好像就是从齐鲁之地回来的。

那浑厚的声音还在响着,那画面之上,更是燎原广阔,不说是和齐鲁之地,没有任何关系,那也是关系不大。

就算是黄河,只能说如今的黄河他也不在齐鲁之地,如今的黄河入海之地,在燕地。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类似的话,那类似的话,简直就是连篇而起。

知道的这是咸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了齐鲁之地。

连带着始皇帝那原本要下车的脚步都是一顿。

这个动静,让隗状都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

再看看眼前这情况……

这局面更诡异了。

当然,局面诡异倒是盖不住此刻百姓呼声,随行军士昂扬。

林朝自然没管这个大场面,毕竟就眼下这局面,指不定要走一会儿流程呢。

[大家都知道幸运珠,但是你知道什么是垂光幸运珠吗?]

[这年头幸运珠有很多,做成圆的就号称是幸运珠,但是唯有垂光幸运珠才是真正的幸运珠!]

[那么我们要怎么分辨垂光幸运珠呢?]

[首先就要看垂光幸运珠的材质,且不说琉璃的太艳、玉的太朴、金银太俗,就以五行相克,五德始终的话来说,这三个就是从风水上直接被排除掉了。]

[大家会很好奇,为什么被排除掉了,琉璃、玉、金银,五行之中,占据了火、土、金三字,这三字无一例外都是对人体有害的。]

[长时间佩戴,别说转运了,怕是都会出现大问题。]

[轻则仕途受损,身体受伤,重则遗祸子孙!]

[此物乃是以珠体,以集天地之精华,合日月之灵气,并行不悖,运道天成,用周易参同契的话来说,那就是莫大乎日月,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辐凑而轮转,出入更卷舒。]

[反之一切大改!]

周易参同契?!

那可是铸长生药天书!

声音震震,本来就有点信这些东西的部分大臣们,此刻更信了,甚至思及自己的处境,心下凉了半截。

幸运珠是什么东西大家不知道,但是圆的珠络,那可不少。

自己之所以没有更进一步,说不准就是因为你这个的缘故。

一时间甚至有人在脑海中过着自己这些年的倒霉生涯。

眼下可以说直接找到了一个罪魁祸首,一时间,或是感慨,或是后悔,甚至这其中有不少人觉得果然如此,若非有什么东西挡着,自己怎会如此?

这边发散的越多,那边说的就越发多起来。

当然亦是有人觉得不靠谱。

就这一声声,越发感觉有问题。

真说是那周易参同契,也为此是真的。

或许只是信口开河罢了。

还是那句话,林朝可不曾开口。

一时间,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总之,要不就别买,买就一定要买点好的!]

[最好还是从原材料开始买。]

[而什么是最好的呢?]

[那就是雷击木!]

[雷击木中,沉香为最!]

画面之中,甚至那珠子更是化作树木,看起来如同天雷搅动,地火延绵。

[谁不知道沉香雷击木,集辟邪、镇宅于一体?!]

是的,谁不知道沉香雷击木最好?!

这话俨然就是在一些已经认可此话之人的心中,更加认定了。

更不要说神仙到现在都没开口了。

简直就是默认了。

这么想着,就听见那边道——

【啊?竟然不是卖珠子的吗?】

【竟然是来卖原材料的吗?啊……就挺有特点的哈。】

始皇帝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听着这些甚至面无表情,毫无半点感觉。

[恰巧我家就是百年老店,卖的就是沉香雷击木,无需九九八,只需九十八,就可以把此木带回家。]

说着,其他人也沉默了。

不过还有小部分人觉得,虽然是卖东西的,不靠谱,但是……

谁说这过程也不靠谱了?

万一有用呢?

好歹还是从异镜上来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且这里面还提及了万古丹经王,周易参同契!

怎能就这么无视?

[用此物来车珠子,那简直就是王上加白,天下无双!]

王上加白……?

【好家伙,新时代,新贤王哈,为啥不直接说,戴上这东西,就能当皇帝呢。】

【下一步我都想好了,来个术士,高喊一下,八大王,八王大,一生下来就有定数。】

【再来个斩白蛇,狐狸叫,直接奔着称帝去吧。】

【再刻个萝卜章,找件龙袍,拍个照,不比你这个快?】

此话一出,剩下的那几个仍旧有点跃跃欲试,顿时老实了。

人只是想图个吉利,人不是想找死。

与此同时,始皇帝也即将下车驾。

【顺便再录个视频,文案……就这么写,朕!一统六国!结天下乱世!平匈奴!收南越!承千古伟业!朕活!则四海】

“林朝!”

其声如虎啸,其调如龙吟,骤然而来,霎时在耳。

“啊?”

【发生了什么?!】

第62章

林朝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他已经直接被嬴政打断施法。

对此,文武群臣只有一个感觉——

林朝,不愧是你。

当然, 林朝是没什么感觉。

甚至得到了前去代扶苏前往御书院, 五日后, 送奏章至咸阳宫的活。

不过别管群臣之间, 那氛围怪异极了。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 此刻更多的是威风八面, 浩浩荡荡。

这么远的距离,也很难见到帝王一面。

而在人群之中, 亦是有人驻足不动。

目光望向这边,垂下眼眸,思绪越发重了几分。

当然, 别管其他人如何, 林朝回去就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而且由于陛下体谅他们这些日子奔波,放了两天假, 林朝这睡眠质量就更好了。

可谓是睡到自然醒, 也算是一解这些日的疲乏。

至于其他的事情?

林朝感觉都没有睡觉重要。

不过林朝是舒服了, 偷偷摸摸在附近试图偷师的两个秘坊工匠, 看得百爪挠心。

当林朝出来的时候, 秘坊工匠算是重新提起了精神, 看着林朝在院落中走了走, 尤其是走到曾经放着竹子的地方,两人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面。

来了, 来了!

终于来了!

他是要继续造纸,所以来找了!

然后就看见林朝动了动,下一顺, 看见林朝开始解决今个的晚饭。

……

……

如此三回,两个秘坊工匠,明明只是在此地还没到两天,却仿佛像是过了几十天上百天那般,度日如年莫过如此。

甚至有人发出了致命的问题,“真的会有进展吗?”

另一人闻言,抹了一把脸,“要不找人替咱俩吧。”

这边正小声谈着。

也就是在此刻,外面林朝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门外正是孙大娘,此刻正提着各种宝贝。

“大娘?你这是……”林朝看着孙大娘手上提着的这堆东西,“有外孙子了?”

“没有,没有,不过借你吉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了呢?”孙大娘当即笑着摆手道。

林朝却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孙大娘。

也就是在此刻,孙大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说起来,你是跟着陛下走的吧?”

如果说家宅谁最清楚,留走,那必然是近邻,眼下又是这么巧,孙大娘也不由得觉得林朝身份不一般。

林朝闻言,倒是明白了,当即道,“我不过微末之职罢了,若非同僚有事,随行怕是也轮不到我。”

“小官跟我们一比,也算得极强了。”

“县官不如现管,咸阳城一块砖砸下来,说不得都是一个五大夫。”林朝笑道。

此话一出,倒是说到了孙大娘心坎里面去了,尤其是她还是廷尉府的厨娘,一时间也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紧张了,“说来,感觉外面如何?”

“还是家里好啊。”

“外面睡得总归不如家中舒服。”林朝道。

“那倒是!”孙大娘顿时点头,“走遍多少地方,哪有家里好?”

“说起来,你不是走的时候,叫我帮忙照看一下你那竹子,若是没水了,顺便帮你填上一点吗?正巧那天下雨,我就给你搬到屋子里面去了,省得耽误你的事。”孙大娘道,“我跟你说一声,省得你找不到。”

“哦,原来如此,多谢了。”

“客气什么。”孙大娘说着,试图把手上那一大堆东西给林朝递过去,甚至还有一只鸡。

斗志昂扬。

“这些就不用了。”林朝赶忙摆手。

“你看我都拿来了,总不好让我拿回去。”孙大娘道。

闻言,林朝想了想索性取了钱财。

“这些东西也不少,对一家也是负重不少,要不我也要用,大娘莫要推辞了。”林朝道,“说不得日后,我还需要有让大娘你帮忙的时候,真的不必如此客气。”

“那不如这样,这些就当你日后给我外孙起名的大礼如何?”说着,孙大娘赶忙就走。

不过三两息之间,人影都没了。

林朝见状,没有再说什么,顺便既然提起了那竹子,林朝索性就去看了一眼。

鉴于这两天休息也休息够了,林朝既是有空闲,眼下也来了心思,继续做这纸张。

而那边的秘坊工匠在那一瞬间差点喜极而泣。

只不过这眼泪还没掉下来,林朝人就走了。

……

……

在那一天,秘方工匠其中之一的一个,心态彻底崩了。

好消息,心态后来又回来捡了三分。

林朝是去找的木匠,去做东西的。

在那一天,在此的秘方工匠心态经过了千锤百炼。

林朝之所以没找矩子,主要是矩子那边还有事。

鉴于那东西,也算不得太过复杂,而且那人还是墨家的人,那速度简直极快。

当林朝收到那东西的时候,都有些意外。

东西做得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和他想得差不多。

就是某些地方有些奇怪,不过总的来说瑕不掩瑜。

甚至临走之前,那工匠还对他道,“客官的东西实在精妙奇特,这价钱就不用了,若是再有类似的,也可来寻我。”

“我为工匠,做此物,方为不负我一身所学。”工匠道。

林朝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那就多谢了。”

言罢,林朝直接就离开了此地。

也就是在这一日,林朝开始了回家造纸。

相比较秘坊所做的纸张,林朝的步骤就稍微更多了些。

而李斯府中,此刻,他笔墨挥动,落于纸张之上。

墨落于上而不浮,散而不乱。

相比较竹简木牍,眼下这纸张,挥毫泼墨,一气呵成。

流畅至极。

李斯整整一天一夜没睡觉,不仅仅心思大胜,甚至连带着写出来一篇赞纸诗之篇。

但是真说是写完之后,甚至有点舍不得落在纸上了。

一眼看过去,李斯的字,本就极佳,眼下更是好似更上一层楼。

而这纸张,甚至比不上那画面上的百分之一。

当然,这种事情甚至不仅仅出现在李斯府中。

这等秘密赏赐,心腹重臣皆有。

只不过韩非却不承想,自己竟然也有。

韩非沉默了好一会儿,却是不曾在纸张上落下一字。

伴随着纸落,几家欢喜几家愁。

始皇帝却是看着这纸张,心思却不在什么书写之易上。

有道是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对于林朝而言,陛下安排的事情,太史早就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事情倒算是轻巧。

林朝不能说是照抄,那也是差不多了,可谓是比想象中的轻松多了。

也就让林朝更有时间去解决纸张的问题。

甚至王绾那都恨不得林朝直接别来奉常府了,就在家里继续弄他那张纸就行。

至于始皇帝,到底回咸阳,事情很多,此刻到底更为忙碌。

而另一边,也就是在林朝不断地尝试之中,看着眼前这蒸出来越来越怪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好像哪里做错了,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林朝想了想,没想起来。

刷视频,又没刷到。

林朝不信邪,继续尝试着造纸业务。

少步骤,就少步骤吧。

反正,我心思应该可以。

秘坊的人当然不知道林朝在想什么,俨然就是与时俱进。

说不得是他们弄错了呢?!

他们步骤有点多呢?

不说别的,就单单说这工具,就比他们自己做的工具,更胜一筹。

林朝秉承着差不多,应该也凑合的心态,不知不觉林朝最终得到了可能叫米浆的东西。

林朝一捞,有点多,那就撒出去些。

但是坏消息,把纸浆压完,说是破布都侮辱破布了。

随即林朝多加点。

秉承着万能原则,面多加水,水多加面,林朝的纸算是终于有点形了。

就是这个样子……

嗯,林朝陷入了沉默。

秘坊之中,铁官长和铁官丞看着这个纸张,大喜过望。

左边是他们原本造出来的东西,中间那张实在不错,看起来又轻又好,可谓是质的飞升,右边那个,被两人一概无视。

“这个就是秘祝大人之术所造的纸张吧!”铁管长当即道。

工匠沉默了一下,“这个是用秘祝大人之技改良,所造的。”

“其实这个才是遵秘祝大人之术所造的。”

说着,工匠指了指那个,那厚度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缝隙大大小小别致万分,边缘坑坑洼洼好似山川起伏,兼具独特、大气、宽广、珍稀于一体的之物。

好一会儿,铁官丞看向了工匠,“你们是不是少看了什么?”

而且改良得都这么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东西?

别说铁官丞不信,在场的其他人都不信。

“一点不差。”

“已经对着那竹简对了好几遍了。”工匠苦着脸道,“有没有可能是,记录的时候少记录了点?”

“没,绝对没有,所有的都在这里了。”另一个跟了全程的工匠当即否认。

“要不,你们再试试?”铁管长道。

“这已经是试过三次之后的了。”灰色短打工匠苦着脸甚至道,“甚至美化了一点。”

就这,还美化了一点,原版得什么样?

不能啊!

借此改良的都是如此之强,原版怎会如此?

铁官丞看着这张绝无仅有的纸张,想了想道,“说起来,秘祝大人那边什么样?”

“还不知道,应该消息一会儿就来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有人回来了。

而另一边的林朝,看着眼前这一团。

以知,纸是纸浆做的。

他这东西,也是纸浆做的。

纸浆做的东西,既然是纸,那他这为什么不能叫做纸呢?

四舍五入也是可以叫做纸的吧?

林朝想着,感觉逻辑通顺了,反手把东西直接放进盒子里面当做纪念,顺便找到了之前的那个工匠,把流程彻底说了一遍,让他拿着工具来解决。

而另一边看着那禀告上来的流程书,铁管长和铁官丞被这消息砸的有些发晕。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甚至这里面来日后流传天下的理由都有了。

而另一边的始皇帝得到这个消息,也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看向了自己曾经的上卿——

甘罗。

第63章

甘罗少年英才, 十二因功封上卿。

可谓是声名大噪,风头无两。

在当年那可真真是朝野上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这还只是在秦国, 秦国之外, 诸侯亦是无不闻之。

神童莫过如此。

甚至有一段时间, 名家不仅仅在百家之中声名更重, 甚至在朝廷都有了一席之地。

时至今日, 朝廷之中还有名家弟子是因为当年甘罗十二封上卿而投的秦国,试图一展所学。

只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 甘罗也越发沉寂。

有许多人觉得甘罗的没落和吕不韦的倒台有些关系,毕竟甘罗当年也是吕不韦的门生。

但是作为始皇帝心腹们而言,却是知道这件事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吕不韦的确被逐出咸阳, 但是吕不韦的门客不能说没受到影响, 但是也可以说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更不至于让甘罗就这么沉寂。

说句最不好听的, 如今身为丞相的李斯, 当年可就是吕不韦门客之一。

要不是李斯后来当廷尉干的全都是得罪人的事, 李斯说不得都有可能接手一点吕不韦的政治遗产。

即便是吕不韦麾下, 早就被拆成了四分五裂。

时隔多年, 位置不上不下, 伴随着六国一统, 甘罗这边就更加无事了。

毕竟别说他了,身为九卿的典客姚贾, 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官职,都显得没有曾经那般耀眼了,更何况甘罗这个传大夫。

眼下, 一切谈不上尘埃落定,那也几乎等同于没有甘罗这么个人也差不多了。

而也就是在今日,在场的许多人,都知道了甘罗的地位,即便不是重新恢复,那也可能象征着不同。

毕竟,就那个位置,就和原来大不相同了。

林朝倒是没注意,但是林朝没注意,不代表别人也没注意。

走到林朝旁边的茅焦不由得道,“未曾想,甘罗竟是重回陛下眼中。”

【哎?甘罗竟然还是活着的吗?传闻中甘罗奉上帝命,召归上天,遂无疾而卒,高才不寿来着,合着这人还在朝堂上吗?】

甘罗:?

虽然我很少开口,甚至到微乎其微的地步,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都在。

而且都在了很多年了。

好歹同朝为官,至于吗?!

我就算是再没什么动静,好歹也算是

【完全没有注意过。】

甘罗:……

“他这些年,的确没什么声音,而且寻常的时候,大多数人,也不可能直呼其名,而是称之为官名,再加上眼下你到底是暂时兼太祝之责,而且大多还是在随行之路上你没注意到他,也算是正常。”茅焦道,“眼下他站次已变,说不得是做了点什么。”

闻言,林朝点了点头,面色之中也带着几分了然。

随后往周遭看了看,视线游动。

不知道为什么,甘罗有一种,这家伙好像是在找自己的感觉。

随即甘罗发现,这压根就不是错觉。

【哎,竟然是他啊。】

在这一瞬间,自小就被称之不世出天才的甘罗,即便是这些年,有些人言语多了几分嘲弄,甘罗也从来没有理会过这些凡夫俗子,但是此刻,甘罗听得心态实在有点炸裂。

只不过甘罗的心态很快就不炸裂了,原因无他——

林朝伴随着时间将近,林朝也站好了位置,甘罗面前以显方镜,画中人所言,最开始还未让甘罗还没感觉到什么,直到那异镜里面道——

[小神仙乃是注生娘娘麾下的仙童,他能行云,会布雨,亦是会斩妖除魔,下凡投胎到人间历劫,那一张嘴啊,小小年纪能换十五城。]

画面之中那小仙童看起来圆圆润润的,头上一左一右,梳着两个发髻,眉间一点红,冰雪伶俐,可爱至极,甚至还穿着肚兜。

年幼,小小年纪,一张嘴,十五城。

再加上不久之前林朝曾经说过的‘奉上帝命,召归上天,遂无疾而卒,高才不寿’这句话,有人目光已然隐晦地落在甘罗身上了。

甚至这里面包括了姚贾。

不过姚贾,那目光谈不上多么隐晦。

甘罗注意到姚贾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十五。”

不是我。

我当年拿下的是十六城。

天下神童有很多。

我也不是神仙。

我只是和后世那位撞了而已。

能换十五城的,说不准是和氏璧,虽然和氏璧没有常人意义上的嘴,但是谁说蔺相如不是和氏璧的嘴呢?

至于那异镜上?

不是我!

绝对不是我!

就算是胡编乱造的,也不是我!

[当然,小神仙更重要的是随注生娘娘多年,也得了几分注生娘娘的教诲,送子之能,更是在他众多的本事中,遥遥领先。]

[左肩抬则有男,右肩动则有女。]

[甚至听说他的一根头发不小心遗落在人间以泉井口中,那口井就成了人间有名的福井,即便是千年之后,仍有福气在,喝一口便有子,两口就是龙凤胎。]

[听说啊,若是用那口井的水洗个澡,那简直就是子孙无数!]

甘罗之前的同僚也看向了他。

“……”甘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而且你这个和我不一样。”

“而且,这些不能当真。”

如果说他上辈子是神仙,别管是真的假的,至少听着不错,但问题是——

不是现在这个!

同僚闻言最终点了点头。

[不过大家可能不知道,小神仙本来能够更上一层楼的,但是小神仙之所以不成,正是因为投胎之时,当年妖孽作祟,灭人子嗣,小神仙于心不忍,最终回归本相。]

[那个时候,正值春秋战国,天下大乱。]

春秋。

战国。

这东西,在之前,林朝曾经说过。

在场的大臣们,无一例外皆是清楚。

甚至太史之所以如今对修史如此尽心竭力,甚至改自己秦史融六家,便是此话之功。

[小神仙投胎成为了秦国丞相甘茂之孙。]

同僚不点头了,继续看甘罗。

甚至都不仅仅是同僚了,还有许多人看向甘罗目光灼灼。

[一只河妖在河底躁动不安,甚至引得百姓祭祀,若不祭祀,则一方百姓皆再无儿女可言,他偶然路过之即,得见此事,以人力难平,故而放弃人身,恢复真身,一战河妖,免得一方生灵涂炭,人迹灭绝,可谓是劳苦功高。]

[若非后世子弟在那疑似发生大战的地方,发现一个甘字,怕是我们时至今日都难以知晓此事!]

[小神仙,实在是劳苦功高。]

甘罗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上面的胖乎乎送子仙童,咬紧了牙关,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至少——

不、是、十、五!

【哪有什么十五城啊,应该是十六城啊。】

……

……

在那一瞬间,甘罗那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黑里来,白里去,不说是五颜六色,那也是变化万千了。

【不过说起来,按照这个逻辑,甘罗是仙童,那后代甘宁能姑且叫做神仙后裔?】

【真是神奇的联动出现了。】

【不过说起来,就这个重归真身,还要点注生之责,是不是有点怪啊?】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画面上,直接有人拿出来了一幅画。

在那一瞬间,林朝感觉不怪了。

【可以,术业有专攻。】

【兜兜转转竟然是卖画的,怪不得呢,故事往这边来编。】

甘罗听着这话,原本那如同死灰的心态,稍稍复活了一点。

至少洗清了,不是吗?

都说是故事是编的。

甘罗是这么想的,但是同僚的视线仍旧在甘罗身上,一眼不眨。

四目相对。

场面安静极了。

同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小声道,“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等甘罗开口,同僚就已经开口道,“我到现在都不曾生出来一男半女,本来,我已经放弃了,不过眼下……”

“能不能给我一根头发让我试试?”

也就是在这一天,甘罗感觉,自己之前悄无声息,在林朝眼中和死了没区别,挺好的。

而走近的嬴政听着这些,一时间不由得有了一种感觉。

那就是——

进来晚一点,是有好处的。

而也伴随着始皇帝的出现,朝会正式开始。

没过一会儿,纸张一事,在今日彻底搬了上来。

以铁管长为首,进献纸张。

这纸张有两种,一种为最初原版,一种为改良之纸。

一时间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治粟内史看着那改良的纸张,心下已然有了主意。

当然,别管在场人想什么,相比较如何赞叹这种无用功,眼下更多的是走个明面流程,如何用于朝廷。

一时间可谓是探讨诸多。

不过这纸张是否只出于官坊,是否交由地方,就成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若唯独以京城之官,方便一方,化作奢侈之物,实在有些有违天意。”

“此物可以贩卖天下各地,天下共得其珍。”

“可纸张并无这么多。”

“那便扩大产量!”

“于国可有利否?!”

“入书吏国学,并行地方之策,上禀于天,下令于四方,不算有利否?”

“既收百家语,此物必不能留于百姓间。”

“书吏国学,乃是官家!”

“可国学子弟,并非朝廷之人!”

众人说着,声音越重,甚至都吵出了几分火气。

而且每一个都不见得都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就这么情况,可谓是越吵越乱,甚至开始了合纵连横。

而也就是在此刻,眼前的异镜之上,那跌宕起伏,激昂万分,甚至还透着几分魔性的音调终于停了下来,转而化作了一声——

[你知道什么是科举吗?]

第64章

[科举乃是我国古代重要选官手段之一。]

[流程上公分为, 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当然,走到殿试的, 被皇帝所点中, 就被称之为天子门生。]

[我们现在所知道的, 状元、榜眼、探花, 便是前三, 赐进士及第。]

[而在殿试上, 未被选上的,那就是进士出身。]

[理论上来说, 普天之下只要家世清白,就可以参加科举,家世为下, 才学为上, 让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成为可能, 皇权因此推向了更高的位置。]

【其实还是不能的, 因为登天子堂的时候, 那都是过了会试的贡士了, 而中了贡士, 百分之百都要入殿试的, 这都不用四舍五入了,这分明就是进士, 但是广义上而言,倒也不错。】

嬴政看着那画面中的一切,仍旧不曾开口。

但是朝堂上已经管不得纸张这一件事了, 因为——

这东西涉及学说传承啊!

原本那好不容易融合在一块的联盟,霎时间分崩离析。

甚至此刻都已经暂时放下政策上的分歧了。

科举是什么,在此之前他们不清楚,但是此刻,清楚了。

不仅仅清楚了,他们没有谁会忘记,这里面可涉及儒家的事呢。

千载学说铁饭碗,后世学子人均是儒生。

这谁能扛得住?!

在那一瞬间,俨然就是找了个由头,墨家弟子第一个就开始对儒家开炮。

“儒学多于士大夫,累于百姓,祸其天下,丧葬之风,奢靡不断,眼下难不成还想借由纸张更甚之?”

众人一时间争论不断。

不仅仅墨家弟子开口,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这些日子因为农具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农家都已经开始向着儒家冲锋。

在这种情况下,有儒家弟子,甚至无师自通道,“孔子爱己,爱人,贤良仁厚,以博教苍生,号有教无类,岂非兼爱?敬鬼神而远之,岂非敬鬼神?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春秋讥专臣,亦是尚同,儒墨同是官学长,尧舜先,同修身正心治国平天下,若有儒心,必学墨法,若不相用,不足为儒,亦是不足为墨啊。”

咱们的诉求是有相同的!

甚至是特别相同的!

别打儒家了!咱们是一样的啊!

此话一出,不少墨家弟子看这位儒博士官那眼神都变了,那视线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复杂了。

你们儒家,是真诡计多端啊,这个时候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啊?

不是咱们互骂的时候了是吧?

当然,也有儒家弟子听着这话眼皮直跳,不过眼下这种局面,和独战百家相比,拉另一个声量极大的墨家下场,的确能够让局面稍微好过一点。

更是有人灵机一动,俨然就恨不得包容百家了。

当然这种法子,显然最多只是糊弄一会儿,断然是不可能真的解决问题的。

毕竟,之前林朝所言历历在目。

放你儒家一条生路,我们诸子百家不归西,也是半死不活。

甚至这件事都不仅仅是从后世始,就冲着眼前这个东西而言,说不准那就是从今日,从本朝开始了。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能够混过去。

那这个所谓的‘教科书’还能混过去吗?!

万一陛下信了儒家的邪了呢?!

事情当前,那俨然就是迫在眉睫。

这一次,没有林朝拱火。

但是林朝的声音,那仿佛无处不在,言犹在耳。

李斯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了一下,随即选择不开口。

而那异镜之中的声音仍旧在继续——

[像是先秦的那种,因为家里钱不够,所以不能当官这种事情是没有的。]

【我猜你在找,韩信。】

韩信?

这谁?

没听说过,可能是后世之人吧,就冲着这个话,说不得是有大才,但是家里谈不上富裕,至少达不到为官的最低限度之人?

[当然,科举有文,亦是有武,比如说武举,在可允许的范围内,从民间选调人才,再为武官。]

如果说之前对于这个没什么太大感觉的以军功而起的武官,在此刻算是微微动了心思。

如果说在七国一统之前,这件事实在有些拿不上台面,但是伴随着六国统一之后,如今就只剩下了胡人和百越了。

军功晋升的为爵的事情,这难度也加大了不知多少。

而也就是在他们想着的时候,那声音也继续道——

[从秦国的时候,虽无世卿世禄,但是以军功爵制为基础,无爵不得封侯,即便是王公贵胄也是如此。]

[可谓是让秦国之军,越发强悍。]

[但是弊病也是一样的,当六国一统后,仍旧用这种旧法为基础,其他为辅的话,就会导致军功授爵为晋升的主要手段,就会一点点走向末路。]

[甚至从秦代开始,就已经逐渐实行了审民能,以任吏,或是朝廷征辟,又或者是保举等手段。]

[而汉代继承了秦代的主要手段,把其中的一个征辟制度,完善之后变成了察举制,各地有一定数额,如此取才。]

[到了三国时期,评选九品中正制,品评人才,如此去仕,算是彻底奠定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一步一步到了门阀世家操控王朝,一朝倒,但世家不灭,皇帝彻底与世家共治天下。]

这边说着,在场的出自本地大族之人,心下不由得一动。

只不过这边刚动,就听见那边道: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科举逐渐一点点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虽然最开始科举大家都能考,但是家世不太好的中不上,但是后来也改了。]

【是这样的,如果你不给下层留活路,下层很容易就要给你一个当头棒喝。】

【哦不对,那不是当头棒喝,那是直接打掉脑袋的。】

【门阀世族为什么被人敲了丧钟,不就是黄巢怎么考怎么不中,科举也被人垄断,不给底下的人喝汤,被以黄巢为首的彻底掀了桌子。】

【而且黄巢后面还跟着一堆人一起砸世家的盘子,再加上科举的兴起,前面人死了,后面人上不去,什么叫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啊。】

【王朝翻篇如云烟,世家仍屹然不倒的时代就此断。】

本地大族的顿时心情舒畅了,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明白了之前林朝所言的我花开后百花杀是什么意思,合着是这么个百花杀吗?!

[如此一千年来,逐渐从众多选仕的手段之一,变成了最主流的手法,可谓是登峰造极。]

[从公开,到糊名,再到誊抄,从名字到字迹,逐步杜绝考官帮助学子作弊。]

当地大族子弟仔细想了想,如果科举真的出现……

利好他们啊!

他们本来就没有掌大权,世卿世禄这种东西,在秦国实在不多,也就奉常府的那帮人是如此,剩下的?

秦公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真说是有了科举,反而是让陛下看看他们的本事。

而且他们天然就有优势啊,家学渊源,那是别人比不了的。

至于眼下这几百年……

这几百年不算!

这几百年怎么能算呢?

大争之世,一切不同。

不过想到这里,有人悟了,自己压根就不是世家大族,只是在大秦之内对比之下,好像自己是世家大族,跟后世这种什么屹立不倒的东西相比……

才发现自己代入错了,什么世家之类的东西,我们明明是寒门啊?!

这么算来,这科举越来越像是给我们准备的哎?

想到此处,不少人那眼神就直放光。

当然了,放光是放光,事情当前,打击儒家的事,绝对不能停。

儒家弟子:???

而伴随着这边的吵闹越重,嬴政听着这些东西,以及周遭群臣之争,手指点在桌案上,倒是思绪良多。

法,立身之本。

墨,亦是有可取之处,甚至在造物一事上,更胜公输家,两者在手,更上一层楼。

道,未必不可一观。

名家、纵横家、农家,亦是对秦有大功。

儒,亦可用于社稷。

后世选择虽好,但是却也不能拘泥于儒……

不过这些事情,基于纸张之上。

但是与此同时,即便是改了,低廉了,抄写一书,也并非那么容易。

一切怕是不仅仅于纸张。

那纸张就放在手边,新出的纸张,不得不说,看起来平滑轻薄了许多。

仿佛是真的靠近了那曾经画中景。

也伴随着那画中声停止,下一个紧接而至——

[你知道吗?活字印刷术在我国古代实际上没有那么大的用处,甚至都不为人所知。]

【啊???什么玩意?!】

林朝的声音实在难以忽略,甚至让不少专心打儒家的此刻都不由得分心看了眼那异镜。

[最有用处的,其实还是摆版印刷术!]

[每一个字都分别制作,等到需要的时候,再一个个地按照字排上去,最后印刷成书,一个模具能够用很久。]

一个个用泥烧成的小方块,高度相同、大小相同,摆在框架里面密密麻麻。

可谓是一眼就能够看懂其构造,肉眼可见的,大大的节省了不知道多少人力。

就这,对于读书人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神物。

在那一瞬间,不少人甚至都为了这个不吵了那么一瞬。

[明明很多地方都不尽相同,甚至更加便捷好用,但是却是被人混淆成了活字印刷术,只是我们今日难以一见了。]

[实在可惜。]

也就是在那一刻,不少人不由得有些联想,若是那活字印刷术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就听见林朝那边继续道——

【合着这是你找的是嬴政,和我秦始皇有什么关系是吧?】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各种含义。

就,很简单直接。

顿时没人去想那个活字印刷是什么东西了。

至于始皇帝对此面无表情。

林朝,你猜你和秘祝有什么关系?

第65章

画面上的声音, 逐渐消失。

化作了仙家洞府,真人行走,化老松, 送仙桃。

那飘渺的仙乐落于耳旁。

若是平常, 或许很多人, 甚至会被这曲调安抚几分, 甚至感觉如同置身仙境。

但是此刻?

断然不可能。

印刷术对于众人而言能尊重那么一瞬, 但是什么仙乐?

他们今天要是敢放弃话语权, 明天一个不小心直接送自家离开世间。

仙界虽好,但是学说之争, 在很多人心中更是重要。

那神仙所言的墨家日后什么下场,他们就是什么下场。

很多学说,说不得比墨家更甚。

毕竟, 墨家可是和儒家并称的当世显学都是如此, 更何况他们?!

至于被外儒内法的法家,能在明面上, 谁喜欢蹲在暗地里?!

更别提天下读书人还十有八九都儒生!

而作为被所有人集火的儒家亦是如此, 战战兢兢。

可以说, 朝堂之上众人口口声声皆在纸上, 但是心心念念皆不复之前心思。

始皇帝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改善了不知道多少的纸张, 那纸张最终点在那桌案之上。

而作为一直为了避免引火烧身的李斯, 目光也不由得看向手指捏着纸张的始皇帝。

李斯望着那边的始皇帝, 脑海之中过着纸张、科举、印刷术以及当前局面,所有的一切不断回荡。

也就是在此刻, 李斯开口道,“纸张稀少,散于咸阳官员已是不易, 散于天下,怕是更甚。”

原本争论的众人顿时看向李斯,我倒是看看你到底是想要站在哪边。

然后就听见李斯继续道,“莫说纸张为珍宝,便是纸张人皆可用,那也是不知多少时日之后的事,而且纸四散于天下,述于诸子,行于百家,有违法令。”

“但是百家皆有可取之处。”不等别人开口,李斯那声音紧随而至。

“不管如何,眼下既是有纸张这等珍惜之物,暂以此物,引天下文人才士入秦可否?”

也就是在此刻,原本一直没有开口的始皇帝出了声道,“纸张一物,天下少有人知,你欲如何?”

“眼下御书院修书、录史,未尝不可有集书一用。”

“抄录天下书,入国馆,后引天下文人墨客入咸阳。”

【哇哦,不是稷下学宫的类稷下学宫是吧?】

“而且听说御书院一直缺人,也当让御书院能够独树一帜了。”

【哎?名为御书院,实则翰林院?哦不对,不是翰林院,翰林那是肝中之肝的地方,还没权,但是御书院有些权力在。】

【按照李斯的意思,国馆甚至都要成御书院下属部门?】

【好家伙,什么叫临时部门的上位史啊,以后都不用解散了。】

【哎?等会儿!】

【这要是不解散,那我……不是一直被扣了???不至于不至于,我只管史书算天这种事情,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有正经编制的,我主职是秘祝,我是御书院绝对的临时工。】

“若真立赐国馆,当有人坐镇,何也?”

“或许可请我师荀子出山,我师为稷下学院的祭酒,更是当世大儒,若是能够坐镇国馆,大抵无忧。”

如果说以前师父与朝堂所行所做的事情相悖,那么如今一切就未必了。

就像是林朝所言,若是国馆再起,那就是类似稷下学院之物。

虽然名义上不同。

但是日后,未必也是如此。

“荀况?”

【哎,荀子也还活着呢?】

李斯、韩非:……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师父很长寿?

而且不仅仅长寿,身体也好。

当然,事情当前,也不可能一直在意这个,李斯开口道,“不如由臣”

写信那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直接被始皇帝打断道,“你乃丞相,怎可亲自前去?”

闻言,李斯随即心领神会,“是臣失言,只是这人,臣实在难定!”

【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如果要拉关系,儒生这么多,随便找个和稷下学院有关系的去呗,毕竟荀子可是稷下的老校长了。】

【不拉关系,找有口才的,别的不说,甘罗这不就是吗?而且他还没啥事。】

甘罗:……我谢谢你这个时候记得我还活着哈。

如果你之前不说那个也的话就更好了。

而也就是在林朝想着的时候,那边李斯开口道,“陛下,秘祝身为御书院高官,眼下又是无事,又身负才学……不如由秘祝前去?以示重视。”

“???”林朝在那一瞬间愣了。

【等会儿?!李斯你什么情况?!】

【我不是御书院高官,我只是临时工,而且御书院有长公子,有太史,还有……额,我好像真的在御书院官职能排前三,虽然是挂名,虽然几乎百分百不管事,名声比我大的也一大堆,但是就以职业来算,我其实是监……书???】

【陛下安插在御书院的钉子,敲打长公子的那种。】

【啊这怎会如此?!】

【我不过就是一个摸鱼的,我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

扶苏:……

嬴政:……

普天之下,真的没有你这么大的钉子,不要妄自菲薄。

我们父子关系虽然可能不那么好,但是还真的到不了这种地步。

甚至你这个都是想反了。

“陛下,臣怕是难当此重任。”林朝深吸了一口气道,“而且臣人微言轻,怕是请不动荀子。”

【退一万步来说。就不能是韩非吗?】

韩非眉头一挑,对于这个事情,倒是完全没有什么抗拒之心,只要他们敢用,他就敢去。

当然,韩非没有抗拒之心,不代表其他人能让韩非去。

始皇帝:朕是想荀子出山,不是想让荀子不出山。

“秘祝太过自谦了,你才思敏捷,慧心妙舌,此事由你来最好不过。”

“我读书尚少,怕是请不到这等大儒。”

此话一出,顿时有儒家博士官道,“秘祝若是读书尚少,怕是天下没多少人读书多了。”

你挑事的时候,那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读书少啊。

就你知道的那些事。满朝文武,就没有任何一人知道的东西比你多。

对于这句话,甚至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的确,秘祝乃有上通天地,下禀君王之能,若是你都不能召动荀子,怕是少有人能够召动荀子了。”王绾道。

“……”林朝。

【这个名头,历代秦王都没有几个信的。】

【而且我也才刚刚回咸阳,好不容易解决了陛下的需求,过上纯粹打卡上班的日子,你这就让我走,这合理吗?】

【这合理吗?!】

“我师荀子如今正在咸阳附近做客。”李斯道。

林朝闻声,看向李斯。

【哎?】

【咸阳附近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历史记载,荀子晚年不是一直都在兰陵吗?而且一直待到死。】

【哦不对,荀子是在兰陵安家,后葬于兰陵,不是说荀子就在兰陵一直到死,中途出来走走,好像也合情合理?】

林朝正想着,就听见李斯继续道,“师父他老人家如今身至蓝田。”

此话一出,林朝眼皮一跳。

【你管蓝田叫咸阳附近?你咋不直接出函谷关再叫咸阳附近呢?】

也就是在此刻,林朝看向扶苏。

唯一能够给自己主持公道的上司。

扶苏想了想,最终道,“刚刚自外归来,奔波无数,林朝也算是劳累,更有不少东西要吩咐新任太祝。”

【没错没错,长公子,还是你好。】

“不如歇个几天再启程吧。”扶苏道。

“……”林朝。

【长公子,我谢谢你。】

扶苏闻言,默默错过了林朝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林朝最终还是启程前往了蓝田。

当到了地方的时候,那可谓是兜兜转转。

两个人在庭院里面下棋,一个年纪很大,长长的胡须已经发白,但是身立如松,半点没有佝偻之态,一身书卷之气,却自带着几分威严,直觉告诉林朝,这个就是荀子。

另一个,那也绝非年轻,那灰衣老者的胡子甚至比前者还白,那看着棋局的眼神,实在谈不上什么专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也就是伴随着林朝到来,那老者,顿时把手上的棋子一扔,“荀卿,来找你的。”

此话一出,荀子顿时皱紧了眉头,“你莫要胡编,我不会上当的。”

“我这回可不曾胡编。”

“小子,你不是找荀卿吗,人就在这。”那灰衣老者顿时道。

“秘祝林朝,拜见荀子。”林朝当即道。

荀子闻言,却是半点不为所动。

“小子你不说说你的来意?”灰衣老者当即抬了抬下巴示意林朝道。

“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林朝当即道。

“……”灰衣老者。

白让你过来了。

反倒是荀子闻声,抬头看了眼林朝,随即继续看向这棋局。

灰衣老者见状,也只能继续这棋局了。

好一会儿,灰衣老者竟是发现了这里面能够反杀之举。

一时间,灰衣老者顿时大喜,这边一棋刚下,就看见那边荀子直接站起身子。

“???”灰衣老者。“荀卿,你给我回来。”

“他不着急,你跑什么!”

荀子没管灰衣老者只道,“你赢了。”

“……”灰衣老者,“这样赢,不舒服。”

“咱们下完。”

“一会儿继续。”

“……”灰衣老者。

荀卿,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学我的。

这边正想着,下一瞬,就看见那边林朝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长盒。

“此物乃是咸阳官坊所处的新物,请荀子一观。”

闻言,荀子看向林朝,最终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此物名为纸,易书写,可作画。”

“陛下愿以此物,于咸阳立国馆,藏万书,召天下读书人入咸阳。”

荀子闻言,却是没开口,然后就听见林朝道,“说来,临走之前,有一位儒生悟到了一句话,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出于孔子者乎?不知对与不对,欲请教荀子,指点迷津。”

第66章

荀子目光直看向林朝, 虽然知道这明摆着是林朝送过来的钩子,但是荀子对这话仍旧颇为欣赏。

毕竟——

对的听,错的, 还是要有自己的意见的。

而且就听着这个意思, 并非属于那种过于极端的, 还有这所谓心之所向, 荀子到底道, “此话自然不错, 若万事盲从孔子,又要我等何用?”

“孔子圣贤, 后人却不能只望其项背,青,取之于蓝, 而青于蓝, 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荀子轻抚了一下胡须道,“此言不错。”

“他还说, 人生来并非善, 也并非您所言的恶。”

荀子对于这种和他唱反调的, 此刻倒也不恼, 甚至道, “愿闻其详。”

“他感觉人生来本无善恶, 学教人向善, 知恶,如此之后, 心认可为善,此为善,当感悟为恶, 此为恶。”

“若是遇见事情,从心所思,是非自别,不做一念,善念发而知之,当扩充,恶念发而知之,而遏制,如此方为正道。”

就连那边的灰衣老者听着这些东西,也感觉有些意思,甚至开口道,“他还说什么了吗?”

“总结一下那就是,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林朝道。

那荀子闻言甚至在口中复述了一遍,斟酌再斟酌之下,荀子抬眼道,“格字何解?”

“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也。”

“物字何解?”那灰衣老者道。

“不知道。”林朝直截了当道。

“???”灰衣老者,“你不知道?”

“是啊。”林朝点头。

荀子沉默了一下,“那你刚刚说的……”

“我背的。”

荀子不由得道,“你难道不是那个儒生?”

“我不是啊。”林朝当即道,“我不是都跟您说了吗,有个儒生临走之前跟我说的,让我来请教一下您啊。”

“你真不是?”

“我姓林,说这话的人姓王,我俩不是一人。”

闻言,荀子沉默了。

荀子不说话了。

荀子思索良久,“我可以跟你去咸阳。”

“但是我去咸阳,不代表我会去任职。”荀子道。

“哦,好的。”林朝点头。

灰衣老者也不由得感叹,“我这棋啊,说好的一会儿,结果啊,没什么一会儿了。”

“嗯。”荀子点头。

他的确无心再下了。

“我要去咸阳了。”

“我也跟你一起去走一趟。”灰衣老者说着,目光看向了林朝,“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朝想了又想,思了又思,从脑海里面拽出了之前小童说的话,试探道,“您好像是孙老?”

“我有个徒弟,你可能认识。”灰衣老者道。

“谁?”

“姚贾。”灰衣老者道。

“哦——”闻言,林朝点头,“孙老您高徒,我的确见过。”

姚贾,李斯同伙,身为九卿,任典客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