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积雪压弯了枝头,八名侍卫正握着铁锹铲雪。公孙若棠踩着鹿皮靴刚迈过门槛,忽然被远处炸响的马蹄声惊得攥紧斗篷。
"让开!"
禁军统领的暴喝声里,一匹枣红马踏碎满地冰碴。司云琛单手拽着缰绳翻身下马,玄色大氅在风雪中翻卷如鹰,甲胄上结着冰凌的锁子甲撞得叮当作响。
"北戎降书在此!"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从怀中缓缓掏出那卷明黄色的卷轴。他的五指关节却因寒冷而冻得发紫,与那鲜艳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原本正端坐在龙椅上,听到这句话后,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踉跄着从龙椅上站起。手中的茶盏也在这一瞬间滑落,"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茶杯在青砖上摔得粉碎。
公孙若棠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只见他的睫毛上挂着一层薄薄的冰霜,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冰霜渐渐融化,化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眉骨滑落,最终消失在他的领口。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抬起头,迎上了司云琛的目光。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满脸都是关切之色,"手炉呢?"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责备。
司云琛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公孙若棠冰凉的手背。他猛地转过身,对着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怒目而视,"都是死人吗?怎么连个手炉都不知道给公主准备!"
他的话音未落,殿外的廊下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突兀。公孙若棠趁着司云琛分神的瞬间,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暖烘烘的袖炉,反手塞进了他的掌心。
"殿下才是,铠甲都不卸就这么急匆匆地闯宫门,也不怕着凉。"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怪,但更多的还是关心。
就在这时,太后拄着凤头杖,缓缓地跨进了殿门。她的目光落在殿中的两个年轻人身上,只见外孙女气得脸颊泛红,而太子身上的铠甲因为融化的雪水已经洇湿了脚下的波斯地毯。
老妇人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用手中的绢帕轻轻按住眼角,仿佛是想要掩饰什么,"先帝若在……"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皇祖母!"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呼喊,司云琛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满脸笑容地扶住太后。他故意将沾着泥雪的靴底往太后跟前凑。
"孙儿在雁门关猎了头白狐,那皮毛可真是比您去年那件大氅还要油亮呢!"司云琛得意洋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太后见状,佯装生气地嗔怪道:"混小子!"说着,她扬起手作势要打司云琛一下。然而,太后腕间的翡翠镯子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套在了公孙若棠的手上。
"这镯子哀家戴了四十年,如今总算找到传人啦。"太后满意地看着公孙若棠,眼中流露出一丝慈爱。
满殿的烛火突然同时摇曳起来,仿佛是被一阵风吹过一般。公孙若棠的目光落在了镯子的内侧,那里刻着两个字——"锦瑟"。她的喉头猛地一紧,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涌上心头。
她记得从哥哥那里看到的,母亲留下的画像里,母亲那纤细的手腕上,也曾缠绕着这样一抹翠绿。那是母亲最爱的镯子,如今却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开宴!"皇帝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如同洪钟一般,震得梁上的宫灯穗子都跟着乱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