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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暴君黑化前 西菁 29416 字 1个月前

“我不乱动,让我亲一亲……亲一亲就好。”

他的力道委实让人挣脱不开,炙热的气息和喘息都在耳侧,苏皎感受着身上的温热动作,蓄的力渐渐松了。

“哗啦——”

衣带散落在地上,她咬着唇,脸上已全红了,渐渐有些沉迷进去被勾了理智。

只剩中衣穿在身上,她总觉得有些冷,便下意识往他身上蹭,反被谢宴摁住了腰肢。

“谢……”

她一抬头,撞入谢宴隐忍赤红的眸。

额上的汗一滴滴落下,他手没过她腰肢往下——

“别……”

“我不来。”

他胡乱说着,垂眸瞧她满面潮红的模样。

“给你得些趣……”

衣衫依旧完整地穿在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意在腰腹上感受的十分明显,有愈来愈热的趋势。

谢宴撩开她的襦裙,探下手。

未至晚间,永宁殿主殿喊了一次水。

苏皎软着身子沐浴出来,在屏风后撩开衣衫,瞧着那脖子和腰间落下的青紫痕迹,稍一碰便觉得刺痛。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又在心中将谢宴骂了千百遍。

说的话的确没假,到了最后那男人的衣裳也老老实实地穿在身上,只是捞着她腰肢的手愈发使力,恨不能将她嵌进了骨子里。

果然十七岁的谢宴比后来还没谱,净学了些横冲直撞的本事。

她上了药,穿好了衣衫出来,那男人衣冠禽兽地坐在一侧,浑身还散着几分冷气,水珠顺着衣衫往下滴落。

瞧她出来,谢宴故意晃着一双

手去她眼前。

“好用吗?”

苏皎面无表情抬脚踹人。

谢宴闪身躲开,又笑起来。

夫妻两人在永宁殿才用了晚膳,便有太监入内。

“皇上请三皇子与皇子妃一道去。”

自打能出永宁殿,嘉帝三天两头地喊谢宴,却是头一回喊着她一起。

两人一同去了乾清宫,便见帝后都在。

“今日叫你们来,是朕想着一件事。”

嘉帝开门见山,看向苏皎。

“你自嫁入皇室,还未真正拜见过你母后,不如今日去见一见。”

苏皎愣了片刻,才明白他话中的母后,是那位已经死了多年的元后。

她顿时看向谢宴,他亦有些意外,须臾偏过头无声朝她询问。

想去?

他本没打算这会带着她来见母后,母后的宫殿早被嘉帝封住了,每年只有忌日那天才会打开,寻常时候他若去还需向嘉帝请命。

却没想到嘉帝会主动提及。

对上谢宴的眉眼,苏皎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

她如今在皇室,见一见他的母后也是应当的。

毕竟前世,她也从没正式拜见过这位婆母。

几人便一同来到了元后生前住的宫殿。

元后生前同样不住在凤仪宫,她的住处与嘉帝挨的很近,听闻年轻时两人琴瑟和鸣,曾有多年六宫虚设,帝王不舍离开妻子,便在乾清宫后面辟了一处宫殿给元后,日夜留宿,如胶似漆。

元后死在谢宴七岁那一年,帝王悲恸罢朝三日,亲自送元后的棺椁去了皇陵,回来后又下命在宫殿内设下佛堂,亲自诵经抄写经书,甚至供奉一尊往生娘娘,每年带着三皇子前来。

宫殿每日都有人洒扫,几人进去,苏皎便见里面点了长明灯,前面供奉了一尊极大的往生娘娘,旁侧还有两个小的。

殿内佛香萦绕,嘉帝朝旁边的太监一示意,便有人拿着香递到了苏皎面前

嘉帝站在一侧,瞧着前面画像上的温柔女子,已不自觉红了眼。

谢宴眉眼处的沉更甚,一言不发。

元后之死,一直是他们父子心头的一道疤。

苏皎自然知道谢宴极尊重他的母后,是以既然来了,她便接了香,打算认认真真地拜一拜这位娘娘。

香在她手中点燃,苏皎跪在蒲团上,真心实意地磕了头。

她起身拿着香往前走,要将香插进去的刹那,长长的香柱骤然断了,零星的火光断在她手窝,激起刺疼。

“嘶……”

苏皎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谢宴蹙眉,正要上前,嘉帝已拂袖。

“为皇子妃再换一炷香。”

宫人应声。

香柱点燃,却再次没等送到堂前便断了。

嘉帝朝谢宴道。

“许是风大,你将窗子关上。”

第三回的香柱送到面前,宫人站在她三步之遥的距离,苏皎只得起身去拿。

转身的刹那,发丝拂过身后离得最近的往生娘娘,那宫人却骤然往前了两步,苏皎下意识往后退开半步,察觉到身后抵住了往生娘娘的刹那,她便反应极快地去扶。

变故陡生在她去扶的刹那,一阵风从门外吹来,将屋内摇摇晃晃的长生灯尽数吹灭,殿内陷入黑暗的刹那,“啪嗒——”一声,有东西摔碎到了地上。

苏皎还没反应过来,便是门外响起的一阵尖叫声。

“不好了,刺客——”

谢宴在灭灯的刹那便转身往苏皎的方向走去,还没等他走近,两道身影从他身前掠过,直直朝着门外而去。

太监惊慌失措地举着一盏灯进来,照出帝后和下人们慌张的神色,御林军护着帝后往外去,谢宴往回一扫,脸色沉了下来。

“皇子妃呢?”

他抓住方才给苏皎递香的太监。

“皇子妃……皇子妃她……那……”

太监结结巴巴地往外指,话没说完,谢宴已夺过一旁侍卫的剑疾步奔了出去。

那道黑影从宫殿门前跑过,一手还抓着一道浅色的身影,运着轻功正要越过墙沿,身后凌厉的剑便刺了过来。

刺客转身瞧见谢宴显然惊了,他的剑飞快地刺来,招招直抵要害之处,不过三五招刺客便隐有落下风的趋势,他虚晃一招躲过谢宴刺来的剑,带着苏皎往下一掠,越过宫殿前的池子里,手一松将人扔了下去。

谢宴回头扔了剑,毫不犹疑地跟着跳了下去。

只听得扑通两声,池子前没了动静。

才从宫殿里出来的嘉帝看见这一幕,霎时沉了脸,神色晦暗不明。

才开了春,池子里的水冰寒透骨,身上的衣裳沾了水便显重,苏皎整个人跌进池子里就往下坠。

浑身被冰寒的水浸没,胸腔的气息被水淹的越发稀薄,愈挣扎,愈无力。

正要沉去池子底下的时候,一道身影破开水朝着她的方向来,焦急的眉眼看到她的刹那才缓和了些,谢宴一手揽住她的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岸边去。

“扑通——”

两道身影从水里出来,嘉帝喊停了一旁要跳下水的侍卫,看谢宴抱着苏皎浑身滴水,沉着脸喊。

“还不速传太医。”

这么冷的天,身边太监得了暗示,立即将准备好的披风拿过去,要搭在谢宴身上。

他阴沉着脸拂开,抱着苏皎欲走。

“呀!”

皇后惊讶地指着屋内碎了一地的往生娘娘。

“这……这菩萨怎么摔碎了,这可是皇上您好不容易求来的……皎皎怎么就将此碰碎了?”

嘉帝目光看向屋内一地碎片,顿时大怒。

“站住!”

谢宴抱着苏皎转身,眯着眼和嘉帝对视。

“你的皇子妃……”

“不是她。”

谢宴面无表情截断了嘉帝的话。

在他怀里正要说话的苏皎也错愕地看着他。

感受着怀里的人颤抖的身子,谢宴脸色更冷,目光一寸寸掠过院中站着的人。

从面带惊讶却得意的皇后,到一脸勃然大怒的嘉帝。

忽然嗤笑一声。

“给皇子妃递香的是谁?”

小太监上前。

“奴才看到……啊——”

谢宴面无表情地抽走了一旁的剑,手起刀落,太监的头从脖子上滚落。

这一幕顿时骇住了院中的人,连原本欲说话的皇后都安静了。

嘉帝蠕动了一下唇。

“你……”

“送了三炷香全都灭了,便该知道那香是何等潮湿,平日在宫中洒扫侍奉的下人又何等疏忽,他说见着皇子妃碰碎了往生娘娘便是她碰碎的?”

谢宴抱着苏皎入内,目光掠向堂前供奉的往生娘娘,最大的那尊依旧立在最后面,前面原本放在两侧的小娘娘,只孤零零地剩了一尊。

谢宴抬手——

“哗啦——”

另一尊跟着摔碎到了地上。

“谢宴!”

他不躲不避地迎上嘉帝的目光。

“供在母后堂前的往生娘娘,多年下来其上早落有香灰且泛陈,今日这两尊崭新的往生娘娘,是宫人疏忽放错的,还是——”

他顿了顿,语气森寒。

“还是有人早早做了吩咐,就等着这一刻?”

嘉帝的呼吸骤然沉了沉。

“刺客呢?”

殿内无人说话,谢宴目光掠过的地方人人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回……回三皇子,没抓到……”

“皇宫大内,三番两次出现刺客,这样的御林军留着作何?父皇不如全斩了换我给你做护卫怎么样?”

御林军纷纷低下头。

“若不想护卫父皇……”

谢宴嗤笑一声,森寒的眉眼更冷漠。

漫不经心开口。

“那改日换了行做刺客,也许更得重用也说不定。”

帝后骤然脸色大变。

“逆子!”

这不活脱脱诅咒他!

谢宴抱着苏皎往外走。

“今日的往生娘娘是本殿摔的,刺客抓不到是你们御林军的责,谁再污蔑本殿的皇子妃,便仔细你的脑袋。”

黑色的身影张扬地在夜色里远去,只留下嘉帝一脸难看地站在原地。

谢宴抱着苏皎,感受她瘦削身子的冰寒之气,一时恼怒更翻涌。

他一路抱着苏皎回了永宁殿,进去的时候她人几乎已经昏迷。

“速传太医。”

他一

边吩咐长林,一边朝着长翊道。

“藏在母后宫殿外草丛中,父皇的近侍暗卫,便是今日的刺客,你去……

我要他的命。”

长翊错愕地抬起头,见谢宴没有说笑的意思,当即点头离开。

谢宴脸色难看地坐在床沿。

从屋内灭了灯,又见着刺客的刹那,他就知道了今日是一场局。

嘉帝假意借让苏皎来拜见母后,又以往生娘娘和刺客为引,以此试探……他对苏皎的在意。

是三年前用过一回又一回的手段……

如今竟然,还要用在他身上。

谢宴心中气血翻涌,神色比漆黑的夜色更沉。

宫闱闹了那一场,嘉帝拂袖而去,留下皇后收拾剩下的残局。

才入屋内,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起,嘉帝抓着一个瓷瓶摔去了地上。

“他人呢?”

怒意不减,他朝着一旁的御前公公问。

太监战战兢兢开口。

“方才要来回话的时候……人……人没了。”

没了?

“他竟敢!”

嘉帝大怒又砸了一个瓷瓶,怎么也没想到,谢宴对这个皇子妃的在意竟然真的到了此等地步。

他故意让人去摔碎新的往生娘娘,再加之刺客掳走人,想看看皇后所言是否为真,谢宴真为一个皇子妃屡屡破例,甚至为她多次命人探皇陵。

可没想到……

他对这皇子妃已不仅仅是在意,更敢为她跳湖。

“怎么敢……”

大怒之后嘉帝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的神色在黑夜里更显冷漠。

“苏氏,不能留。”

他的儿子,他和元后共同孕育的儿子,必然是一个优秀的太子和皇帝。

他绝不能,有感情。

不管是兄弟情,还是……这虚无的爱。

好不容易等他有了狠心愿意主动迈出永宁殿,如今的局面绝非嘉帝想看到的。

三年前他能处死一个儿子,如今也不差一个儿媳妇。

嘉帝阖上眼。

“不是想去皇陵吗?

朕就看看,这皇陵到底是有谁。”

太医忙前忙后,总算在近子时的时候熬好了药。

苏皎身上已经开始起热,昏昏沉沉的,谢宴亲自端着药给她灌下去,守了彻夜。

她整个人捂在棉被里,巴掌大的小脸藏在秀发下,谢宴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还没退下去的滚烫温度,心尖一颤。

恼怒之后便只剩下心疼与愧疚,她的手被他拢在掌心,谢宴反复捂住她的手,试图以此渡过去几分温热。

长林欲言又止。

“您既知道,又何必……”

三年前的大皇子便是先例,死了一个,殿下又何必在此时展现对皇子妃的在意。

谢宴的动作顿了顿。

“因为这不是三年前。”

苏皎也不是他的大哥谢鹤。

长林看着他阴郁的眉眼,心下叹息。

大皇子是宫婢生下的儿子,出身卑贱,却实在好命得了先后照顾,后来又与殿下一同受学。

兄弟二人关系极好,大皇子更擅策论四书,殿下虽也学的好,却更喜欢习武,他心性随散心善,除却嫡子的身份,从前是哪哪都不像一个储君和未来皇帝的。

大昭向来有立贤立长的说法,只大皇子实在出身低微,三皇子又是元后嫡子,嘉帝对他极尽宠爱,在所有人都觉得三皇子必然是储君的时候,他却一心拥护着他的大哥。

大皇子自知朝堂风向,也说从未有过异心,兄弟二人的关系在这皇室之中,算是难得的好。

谁也想不到后来怎么就谋反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三皇子为着这个大哥据理力争要皇上翻案,反被皇上厌弃入了永宁殿。

跟在皇子身边多年,他自知当年的事有隐情,皇上更像是厌恶三皇子的重情才将他丢在永宁殿。

皇上无情,仅有的一点柔和给了元后和三皇子,可更多的时候,他便是个冷酷的皇帝。

长林欲要再说,谢宴已不说话了。

苏皎这一昏睡便睡了将近一日,再醒来的时候,屋外的阳光照在床榻前,她才动了手指,便似有察觉一般抬头看去。

谢宴睡在她榻前,眉头微皱。

昨晚的事如潮水般再涌入脑中。

她再抬起手指,谢宴从睡梦中惊醒。

“皎皎。”

他收紧了手将她的手拢入掌心,目光在看到她的刹那才安定了些。

“感觉怎么样?”

苏皎晃了晃脑袋,她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除了脑袋还有些沉,便没什么别的不舒坦了。

到底是昨晚谢宴跳的快。

在谢宴愈发紧张的目光中,她摇头。

“没事。”

谢宴扶着她坐起来。

“太医熬了药,我让人端来。”

苏皎靠着他坐直身子。

“昨晚……”

她感觉到那尊往生娘娘落地的瞬间就知道了不对,后来那刺客进来掳她,她平素在宫中也算与人无怨,谁敢冒着这么大的胆子挟持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丢入水?

到后来谢宴和嘉帝那番对话,却让她察觉到了什么。

谢宴端过汤药,舀起一勺到她唇边。

“先吃药。”

苏皎将药吞下去,苦苦的汤汁呛得她咳嗽了两声,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透明了。

一碗药喝罢,谢宴将汤碗搁在桌上,一手抚过她的脸。

“刺客抓到了吗?”

他摇头,又点头。

“我已都处理了。”

苏皎抿唇。

“此事……和皇上有关?”

虽是问他,语气却已很是笃定。

谢宴再默。

不说话便是默认,苏皎心跳骤然快了起来。

“为什么?”

苏家这桩亲事是他亲自定的,初入宫的时候还警告她好生待在谢宴身边,如今又为何要她的命?

苏皎身子一抖,浑身遍体生寒。

谢宴将她拢入怀里。

“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

这句话便更让苏皎费解。

前世她一直以为嘉帝对这个儿子有情,重生回来他高热那晚的冷漠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再到昨晚谢宴做的事与说的话,分明让她看清楚了。

还是有情的。

若是有情,为何这样伤害他和他身边的人?

“你……”

苏皎张口正要再问,门外长林匆匆进来敲响了门。

他目光复杂地回禀。

“皇上有旨,明日启程前往西山围猎,顺便……去皇陵祭拜先后娘娘。”

“什么?”

苏皎顿时松了谢宴的手,注意全被这一句话引去了。

去皇陵?

谢宴脸色更是蓦然一沉。

“可是属实?”

“已下圣旨了。”

“谢宴,我……”

苏皎才动了一下,又被谢宴摁了回去。

“躺好。”

他看着苏皎的神色,心中思绪翻涌。

“我知道这机会难得,你必然要去……”

谢宴话音顿了顿。

“我同你一起,再探皇陵之外的地方,这次去必然寻到你娘,你也得听我一句。”

苏皎抬起头。

“不管怎么样,跟在我身边,一步也不准错开。”

苏皎的笑渐渐消了。

“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昨晚的事谢宴说是受他牵连,可今日这皇陵之行,为何又要说这样的话?

谢宴动了动唇。

“说来话长,等我慢慢与你解释。

可明日去了,你必定要陪在我身边,哪也不准独自去。”

他拢住苏皎的面庞。

“皎皎,你信我。”

认真的

话使得她心中一动,下意识避开他专注的眸子,点头。

她如今能信的也只有谢宴。

不知为何,听了他这番话,高兴散去,她心中也萦绕起几分不安。

“会很危险吗?”

再危险,她必然要去。

可总觉得嘉帝的这道圣意实在突如其来。

谢宴一手揽在她腰后让她坐稳了身子,脸贴近在她脖颈处。

是一个依偎又保护的动作。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他笑了笑,语调轻松。

“不会的。

皎皎,我在一日,便能保一日你的命。”

第28章第28章这原来才是前世他性情大……

因是围猎,嘉帝并未带许多臣子,反倒御林军和随侍浩浩荡荡地跟了许多。

西山一片碧水蓝天,出了宫门连空气都澄净了许多,苏皎高热才退,身上裹着大氅,撩开帘子往外看。

远远看到皇陵,她便想起此行的目的。

“皇上每年都会来此见娘娘吗?”

前世她听说过帝后恩爱的事,昔闻嘉帝一生悼念亡妻,便连死时都想与妻子葬在一起,只是谢宴登基后,便将元后的陵墓挪去另一处,最后也没同意。

“嗯。”

她顿时有些意外。

平素瞧嘉帝那般冷酷的模样,她还以为传闻都是……

“母后是为父皇抢掠而来,困在宫中,最后自尽而死。”

许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谢宴短短的一句话从唇边飘出,苏皎顿时错愕。

“什么?”

“恩爱有加是外人所传,不过在母后去了之后留些好名声罢了,不值当什么。”

谢宴只说罢这一句话便不再提,苏皎惊讶了好一阵。

可看着谢宴一脸清淡的模样,她便也咽下了那些话。

毕竟已是上一辈的事,前世他便没提,想来对他来说,也并非什么过不去的伤疤。

如是想着,苏皎还是放下了帘子,往他边上挪了挪。

手上一热,谢宴睁眼瞥过去。

苏皎拢着他的手靠在他肩膀。

皇陵离西山不远,加之前几年嘉帝也曾前来祭拜过元后,西山之下便有落榻之处,浩浩荡荡地到了西山,宫人侍卫忙着收拾住的地方,一忙便到了午后。

膳后,嘉帝兴起传令围猎。

群臣与皇帝早早换好了骑装,嘉帝命着几位皇子也随同一起。

苏皎在一侧心不在焉。

“我想先去……”

“此时群臣都在,皇陵外重兵把守,若你我前去,实在惹人注意。”

谢宴拉着她往外走,摇头止住了她的话。

这些理由是其一,其二么……

他看着皇陵外大片空地。

皇陵外三里的地方都没甚院子和能藏身的地方,那人却在此处躲藏了几年。

他更怀疑此处是有……暗道。

为保安全,夫妻两人便共骑一匹马,西山前臣子们热火朝天地说着话,都对此次围猎兴致高昂。

谢宴手箍在她腰间,一手驭马朝前奔去。

很快进了林子。

身后,数十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西山的林子极大,四处射箭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还传来几句笑声,苏皎心思不在围猎,自然也没注意谢宴已带着她几乎到了最深处,眼看她心不在焉,谢宴寻了话题想让她放松一些。

“这西山你从前来过吗?”

“来过一回。”

西山之后毕竟是皇陵,寻常时候人也难以靠近。

她来的那回还是……

“嗖——”

一阵风从身后穿过,眨眼间射穿了前面躲在树后的一只兔子。

苏惟驭马从他们身后而来,目光落在谢宴揽着苏皎的手上。

“皎皎也懂骑马,怎么与三皇子一道?”

他知晓妹妹随来便赶忙入了林子,未曾想他们夫妻还是一起。

苏皎面上如常地笑了笑。

“今日身子不适,殿下便与我一起了。”

她说的自然是昨晚落水的事。

苏惟顿时担忧。

“既然还病着,何必强撑着出来,不如哥哥先带你回去?”

他说罢就要上前去拉苏皎。

谢宴后退了几步。

“不必劳烦,若皎皎真不适,我自会带她离开。”

苏惟的手落了个空,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既然如此,三皇子还是快些带她回去吧,免得皎皎再受了风身子不舒坦。”

他蹙眉看去,苏皎不愿再与他多周折,便朝谢宴道。

“也不急,往里面看看吧。”

谢宴神色稍霁,牵动缰绳往前走。

看着夫妻二人将要离开这处,苏惟蜷缩的手指渐渐松开。

不愿让妹妹受寒是其一,更重要的是……

谢宴目光依旧不经意地看向四处。

机关术有最合适的地形,而他带苏皎来的这处,便几乎是正西山最隐蔽,也最乱石林立的地方。

耳边风声呼啸,谢宴驭马转弯的刹那,苏惟渐渐放松警惕,下马去捡那兔子。

越过西边,谢宴目光凝在一棵参天古树下,翻身下马。

“在此等我。”

不过几步之遥,他到了古树下,手中捻了一捧土,正低头看去之时——

“嗖——”

“嗖嗖——”

无数箭矢在此刻从四面八方袭来,直直冲着苏皎而去。

快的几乎让人难以反应。

谢宴顿时眉目一凛,几乎刹那运起轻功朝苏皎的方向奔去,一片箭雨中有一道射中了马脖子,顿时马儿痛苦地嘶鸣了一声,带着苏皎狂奔起来。

“啊——”

苏皎拽紧了缰绳,身子刹那伏在马背上,凌厉的杀意无孔不入,谢宴蓄力追上了马,袖风一卷将到了近前的箭矢尽数挥落在地上,继而揽住苏皎的腰身往下坠去。

落下马,他将苏皎抱在怀里,一手挡住旁边的箭雨,一边带着她飞快往树后去避。

才走了不远的苏惟同时发现了此处的动静,连忙驭马而来。

“皎皎——”

才转了弯,他瞧见这一幕顿时吓得肝胆俱裂,连忙飞身过去。

他忧心谢宴的武功不够快,一边持剑去挡一边喊道。

“将皎皎给我。”

眼瞧着四下的箭雨只朝着他们的方向来,谢宴刹那便知道了是谁的人。

权衡片刻,他将苏皎丢去苏惟怀里。

“带她先走,我引开。”

他翻身上马直朝着箭雨最多的方向去,可那些箭雨只猛烈了片刻,瞧见是他之后,便纷纷转了方向追着苏惟而去。

可谢宴岂容他们追?

一把剑横在前面挡住了方向让苏惟离开,谢宴眼中染着戾气,刹那运起轻功逼近过去。

那些蒙面人在树后纷纷现了身影,却无人敢对他出手,频频往后避开,有一人瞧着前面的溪流——

“跳——”

一句话落,数十道身影都往溪中坠。

谢宴的剑逼回了下命令的黑衣人,剑气凌厉地和他缠斗起来。

一时林中风声呼啸,那黑衣人狼狈后退,故意虚晃了一招——

“三皇子妃?”

谢宴分神往后看的刹那,黑衣人将他推开,同时往溪中坠去。

谢宴往后退了半步,岂料身后是一块巨石,他顿时重心不稳往后仰去,谢宴一手撑地,将要起来的刹那——

忽然觉得手下碰到了嶙峋的凸起。

顿时,他眼一眯。

藏在山中深处的溪流,密林,怪石……

他手一翻,毫不犹豫地往石下按。

只听巨大的轰隆声响起,溪流旁一处空地塌陷,有石门缓缓打开——

“谁在那?”

“怎么了这是?”

恰在此时,听见声音离得近的臣子们纷纷奔来,才靠近,便有人瞧见塌陷的一处有两道身影飞快地奔出去,而最前面的那人——

“那是谁?有刺客?”

利剑从谢宴手中飞出,剑尖刹那挑开了黑衣人的面巾。

“不是刺客,那是……

是大皇子?”

他的面容暴露在众人眼下,是一张和谢宴长相相似了七分的脸,顿时有人惊呼。

“快来人啊,是大皇子——”

喊声震天,谢鹤将怀里抱着的女人头一蒙

,脸色难看地运起轻功往前奔去。

谢宴疾步追了上去。

“皇上,是大皇子!”

嘉帝赶来的时候,臣子们几乎齐聚在了此处,俱是震惊不已。

怎能有人死而复生?

“还不快追?所有御林军尽数跟去,给朕护好三皇子,再要那叛贼的命!”

一句震怒的话落下,跟在身后回来的苏惟脸色难看地勒住缰绳。

“皎皎,你在此处等。”

话落,他驭马奔了出去。

他们回来的时候面前只剩下这些臣子,可苏皎从他们的话中还是不难拼凑出……

谢宴发现了大皇子。

“那大皇子怀里是不是还抱着一个人?”

“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

苏皎顿时眼神一变。

若是女人,看苏惟这样慌张的样子,那只能是……娘亲。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目光焦灼地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人群散开,嘉帝似乎还没从见到已死之人的震惊中回过神。

“臣护送皇上回去。”

有臣子上前搀扶住他。

嘉帝正要点头,转身注意到了苏皎。

“你们先走,朕有暗卫护送。”

他执意喊退了群臣,很快这处地方只剩下苏皎和他。

周围寂静,苏皎心生警惕。

“儿臣也先行一步。”

“不急。”

嘉帝一步步往前,身后跟了个持剑的侍卫,他眼神已冰冷下来。

“三皇子妃——”

苏皎慢慢后退,手抵住了树。

嘉帝眼神更冷,手一挥——

侍卫长剑刺过去的刹那,蓦然一只大手从旁伸出,捏住了他的手腕。

高大的身形挡在了苏皎面前,他浑身染着血腥气,手下用力——

“咔嚓。”

那侍卫连喊疼都没来得及,便在他手中咽气。

“三年前用过的法子,如今再用在我身上,再二有三,父皇不觉得幼稚吗?”

他不避不闪地对上嘉帝的目光,头一次将那年的事挑开来说。

嘉帝显然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慌张之后便很快镇定下来。

“朕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是不懂……还是不想懂,或者父皇以为昨晚的事真做的天衣无缝?”

谢宴眼中戾气更甚,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面无表情地逼到嘉帝跟前。

“若真天衣无缝……你以为大哥又为何死里逃生苟延残喘?”

骤然提到了谢鹤,嘉帝瞳孔一缩。

“你……你看到他了?

那逆子果然没死!”

他急促地喘息了一下,显然极为生气。

“若真知道有这一天,朕当时便该将他凌迟!”

话说的冷酷又绝情,苏皎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谢宴。

谢宴嗤笑一声。

“已是处死还不够么?父皇还想着凌迟?”

“凌迟已是便宜他,这样的逆子有了叛心,早就不该活在世上!”

“是真有叛心,还是父皇作的假?”

这一句话霎时问的嘉帝狼狈避开他的眼,瞳孔一缩。

“你知道?”

是啊,知道,他如何不知道?

阳光洒进林子里,谢宴被暖阳照着,也依旧忘不了前世知道真相时身上的冷。

他便想要问一问,替前世的他问一问。

“三年前,他到底真有叛心,还是你命人做的伪证,就为将他处死,好绝了他登位的可能?”

“自然是做的伪证。”

到了此时再没有瞒的必要,嘉帝答的毫不犹豫。

谢宴握剑的手动了动,他再往前。

“所以他死后,我跪在乾清宫外求你翻案,你大怒,不是因为我为逆贼求情,只是因为……这是你本就命人做的,你深知一切的证据如何可笑如何不堪。”

“是。”

“划——”

手中长剑持起削在龙袍上,那剑尖直直逼在嘉帝心口。

“你!”

“宴儿,你总太心善,可你不知你前面有多少人盯着这位置,那样卑贱的儿子是朕最厌恶的耻辱,他不该,也绝不能抢你的位置。

为此……朕愿意替你出手处死他。”

嘉帝看着那剑,他不躲不避,看清楚谢宴眼中的悲愤,他甚至笑了一声。

“所以就因此,你将他处死,逼我于不义之地……”

“那不是不义之地!

你的仁慈,你以为的兄弟情,这些都是假的,只有摆在面前的尊贵位置才是真的。”

可他从前何曾说过想要那个位置?

“这是你母后给你的,她死前恨朕,她要你登上朕的皇位夺走朕的一切,朕愿意拱手相让,你如何不要?”

仿佛看出他的想法,嘉帝的语气已急促起来。

对他来说,他的儿子,他和妻子的儿子,样样优秀,必须要遵从妻子的想法,坐上那个位置。

为此,什么兄弟情,感情,只要一切会让他优柔寡断的,他都不介意亲自出手除去。

因为一个合格的,优秀的帝王,不该有任何的感情。

他定定地看着谢宴。

“你是我与你母后的儿子,我三年前能杀了你兄长,为你铲平前路,如今便能再将其他的障碍除去,你既已知道,朕亦不瞒你,那个位置只有你配得上,朕也从来没想过别人。”

“哪怕我不愿意?”

“是。”

他拂开龙袍上的血和灰尘,苍老的目光看向皇陵的方向。

“那是你母后想要的。”

“划——”

剑尖抵在他心口,只差半寸就要刺入,嘉帝看着谢宴赤红的眸子却不躲不闪。

他从不怕死在儿子手下,他甚至更盼望着……

他做一个冷酷,没有感情的帝王。

林中安静了许久,谢宴蓦然将剑别开,手心攥上了剑尖,刹那鲜血淋漓。

嘉帝从面前离开,他想起前世知道真相的那天,彼时的皇帝只剩下一口气,却偏生吊着那口气,残忍地诉说着真相。

他从前与大哥那样要好,谋反一事他深知有异,跪在乾清宫外几日不得答复,反而等到了将他打入永宁殿的圣旨。

他觉得君父残忍,更为大哥的死不平,为此在永宁殿多年,也从不低头认错。

两年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想起从前与大哥的好,他恨自己无能救不下他,可直到那个宫变的雨夜,他的父皇打碎了一直以来他的认知,告诉他说……

一切的事宜都是君父亲自为之,他在自己从来不知道的时候,便被规划好了一切,立于不义之地,害死了他从小相处的大哥。

一条无辜的性命。

握剑的手越来越紧,哪怕重来一世再听得了此话,他依旧觉得遍体生寒。

“滴答……”

鲜血顺着掌心滑落,立在他身后的苏皎刹那便察觉了。

“谢宴。”

她颤着手,去夺他的剑。

他死死握着剑,浑身拢着森寒的气息,在此刻竟越发像她前世认识的他。

可苏皎竟没想着要避。

也许到了此刻,她才知道前世那晚他到底为何性情大变。

是否在那时他才得知了如今的真相,知道从小相处的大哥是因他而死,知道使他多年愧疚的罪魁祸首是君父,他以为的父子情,兄弟情,全都如镜花水月的泡影。

君父赴死,只有他留在了那个雨夜,囿于愧疚,而不得解。

“谢宴。”

她又喊了一声,从前无数回她怕见他杀人的模样,如今却大着胆子,硬生生从他手中抢走了剑。

她握住谢宴的手,将整个人贴近在他身上,用瘦弱的身躯去抱他。

一个从小重情重义,甚至冷宫前能为一个认识了一日的新妻闯佛殿的人,得知了自己无形中害死了大哥,却又不能怪谁的时

候,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中酸涩,她越发去抱紧他,试图以此渡过去几分温暖。

谢宴仰起脸,看向头顶的太阳。

依旧是那个雨夜。

彼时他在君父榻前红了眼,他疯了一般想要追问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这般决断地害他于不仁不义,为什么他一定要逼迫他去走不喜欢的帝王路。

可将死的皇帝一句也不言,只将一封染血的信交付到他手上。

那是他母后死前,用血留下的绝笔书。

她是被嘉帝强掠入宫的,数十年外人眼中恩爱,实则困于宫中生不如死,她生下谢宴,冷淡他,疏远他,不喜他,偏又在死前一年对他转了性子温柔以待,却是为留下血书,要他登位杀父,为她报仇。

一封血书中她诉尽平生清苦,也是这样的一封血书,彻底将他逼上了那条路。

身后是大哥因他而死的性命,面前是持剑要杀他的其他兄弟,还有……他母后用命要他走的路。

“你若不登位,你母后死也难安,这封信殿内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若不登位,他日你的兄弟成了皇帝……这封信……咳咳……

会害你母后死后的百年骂名。”

一封血书和一句真相使他囿于那个雨夜,他怪不得为他筹谋的父皇,怪不得因他而死的兄长,更怪不得……哪怕只给了他一年温柔的母后。

于是只能独自一人,从那黑夜里往前走,走上一条早已被人规划好的血路。

掌心被掰开,剑被强硬地丢了出去,谢宴一低头,对上她惊吓的几乎落泪的眸。

“别握了。”

她将手抵开他的手掌,不准他再握剑。

怀中微薄的热度让他低下头,谢宴蓦然扔了剑,紧紧将她抱进怀里。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嵌入骨子里。

阳光全然将他拢住,暴虐躁郁的情绪被怀中的人逐渐抚平,感受着苏皎颤抖的身子,她连呼吸都有些乱了,他从那双眸子里看不见他以为的害怕,只有澄净的不忍。

谢宴垂下头,凶猛地去咬她的唇。

刺痛席卷而来,苏皎下意识想避,却被他箍的动弹不得。

他急迫地从她身上汲取那半丝温暖,她似乎是察觉到了,默了片刻,终是没再躲开。

唇分后扯开几分血腥,谢宴看着她娇小窝在他怀里的身子,一双阴鸷的眸子里一寸寸有如实质般掠过她,充斥着掠夺和占有。

太乖了。

他想。

便这样心疼我也好。

皎皎,便这样心疼我,直到你愿意留下,永远——

留在我身边。

第29章第29章初来食髓知味,一夜难休……

天边最后一丝光灭,苏皎偏头看过去。

男人侧脸照在烛光下,俊美的容颜更往常更多了些冷峻与不近人情。

自打他们从林子回来,她给谢宴的手上完药,便见他倚在床沿阖着眼,似是睡去了。

起初还睡得不大安稳,待她靠近,谢宴下意识伸手将她一起抱上了榻,她就这样陪着睡到了近晚间。

屋外一下午无人来打扰,安静的屋内只听见了他的呼吸声。

苏皎悄然将搁在腰间的手挪开,才动了一下——

“去哪?”

腰间一紧又被人带了回去。

“喝水。”

苏皎指了指桌边的茶盏。

谢宴默了片刻,缓缓松开她。

苏皎下了榻才到桌边,便瞧他已睁开眼,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不睡了?”

谢宴摇头,依旧看她。

苏皎只得匆匆喝了茶又回去,才到床边便被他扯了过去。

“饿不饿?”

他的唇贴近在苏皎的脖颈,说话间细微的酥麻总让她想躲。

才躲了一下,骤然觉得腰间的力道松了。

今儿这般好?

苏皎奇怪地一回头,便对上他漆黑的眸子。

“你是不是也怕我?”

突如其来的话让她错愕。

“什么?”

“见我那般模样,你是不是也怕被我连累,怕我的性情太暴虐,更怕待在我身边哪天不知不觉就……”

“好了!”

苏皎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他的嘴,瞧着他眸中还没散去的那丝紧张,心中酸涩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前世见过比这更可怕的谢宴,三五年不一样好端端地活着?

如今才哪到哪。

“我没这样想。”

“当真?”

谢宴再去抱她,苏皎便不躲了。

“嗯。”

谢宴轻而易举地将那腰肢勾到怀里,唇贴在她脖颈。

“我们明日便回去。”

“好。”

反正这破地方她也不想待了。

“回去之后还回永宁殿,苏惟不安好心,你以后别见他。”

“嗯。”

苏皎再点头,忽然觉得侧颈传来濡湿的感觉,谢宴极自然地吻她。

“哎,你别……”

“那会你在林子里,有没有受伤?”

谢宴拦住她的话,抱着她往榻上去,很快将她压倒在床榻间。

“没有……”

苏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

谢宴再笑,一手去抽她的衣带。

“那就好。”

直到腰间的衣带被抽开,她看清楚谢宴眼中的笑,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戏耍了。

“你!”

瞧他眼中哪有半分方才的脆弱,她还因着那番话担心他多想,从桌边一路被哄到床上!

苏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推他,谢宴轻而易举捉住那手腕亲了亲。

“谁让皎皎太好骗。”

那些事情已经是前世的他知道的,哪怕再世听一回,也不至于一直那般受不住。

他担忧的唯独是苏皎的态度。

谢宴唇角的笑淡去,一双黑眸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苏皎在这样的注视下也收了笑,莫名有些紧张。

她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时候知道这些。

若前世的谢宴真是因为这些而性情大变的,那今生呢?

她总是怕走前世的老路。

“呼——”

面前的黑影贴了下来,谢宴将她抱进怀里,轻轻蹭了蹭她。

“皎皎。”

苏皎还没来得及应,听得他说。

“我会是个好人。”

你在我身边,我愿意做个好人。

大皇子死而复生的事彻底打乱了嘉帝围猎的计划,第二天一早,他便着令启程回京。

车驾还没到京城,刑部尚书已一脸死意地领着一部的人跪在了乾清宫外。

三年前午门问斩的事何其轰动,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咽气,偏又活了过来。

嘉帝回了宫中便轩然大怒,罚了一干人之后下令。

“叛贼三年前便忤逆犯上,还偷天换日躲在外面,尔等必抓其归案,生死不论。”

消息传来永宁殿的时候,太监一脸喜色地带着一道圣旨。

“皇上说了,前几年的事既然水落石出,那庶人大皇子自己逃走了去,便连皇上也深受蒙蔽,怜惜您当年少不更事,皇上特意准您即日便出永宁殿……

另有一道圣旨,请三皇子跪接。”

太监说罢站直身子掏出了圣旨,面前一对夫妇却如同没听到一般。

太监清了清嗓子。

“请三皇子跪接圣旨。”

谢宴拉着苏皎转身往屋内去。

“哎!”

太监顿时慌了。

皇上可说了这圣旨一定要宣。

他一咬牙。

“诏曰——

三皇子宴,为朕与爱妻之子,德性纯良,仁孝兼备,堪为储贰,今特命其出永宁殿,正东宫……啊——”

太监的圣旨没念罢,一道凌厉的气劲甩了过来,他整个人被掀翻出去,身子甩在了永宁殿的大门边,眼前一黑——

圣旨飞来盖在了他的脸上。

“滚。”

谢宴的声音刹那便冷如冰霜。

“三皇子,这是圣旨……”

“滚。”

谢宴又吐出一个字,手中长剑刹那便要过去取他性命,太监心肝一颤,连滚带爬地抱着圣旨滚出去了。

门前安静,苏皎去抽他手中的剑,生怕他一个冲动又受伤了。

却还没等她碰到,谢宴抬手将剑扔给长林,目光落在她身上。

“走,回了。”

语气刹那温和下来。

这极快的差异使得苏皎眨了眨眼。

“被追魂了?”

谢宴笑。

“这不好?省了你的药。”

许是知道了谢宴的脾性,这日直到晚上,嘉帝再没命人来传旨,却送了许多东西来永宁殿。

吃喝却在其次,治外伤的药和侍奉的奴才却来了不少。

苏皎在里屋沐浴,谢宴将药收了,反手将那些叽叽喳喳的奴才都赶了出去。

“回去告诉他,永宁殿不需再遣人来侍奉。”

谢宴眉眼处染了几分阴郁,直到面前乌压压的人离开,他犹觉得烦闷。

“将窗子打开。”

直到清凉的夜风吹进,他才将心中那口闷气长舒出来。

里屋的苏皎依旧无知无觉地沐浴着,他看着屏风后映出的那纤细的身形,躁动不安的心一点点被抚平。

不需要人。

他的永宁殿不需旁人伺候。

只要有他们两个便足够。

苏皎沐浴出来,自不知道方才的事。

她坐在镜前绞头发,瞧着四下无人,才问起昨日的事。

谢宴昨晚只与她说她娘再次被谢鹤带走了,性命无虞。

“当真是她吗?”

“是。”

谢宴这回却答的毫不犹豫。

他追着而去,自与那人见了面,也看到了他怀里的人。

这桩事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苏惟为她出宫的确费尽了心思。

若前世他便……

谢宴骤然阖上眼,呼吸不稳。

“可知他们去了哪?”

得知了娘的确还活着的消息,苏皎自然喜不自胜,可欢喜过去,她还是担心苏母。

“我着人查。”

短短四个字,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这晚前半宿她还算睡得安然,至夜半,苏皎却做了一个梦。

她梦回到了死前的那一幕,面目狰狞的百官站在她面前,一声声说她——

“你父兄叛国,你哥哥早就不要你了。”

鸩酒灌入喉咙的疼痛在睡梦里也那么明显,苏皎竭力挣扎着,口中喃喃。

“不……不要……哥哥。”

她猛地睁开眼,面前是一片漆黑。

身侧的人似乎睡得安然,一切都是永宁殿熟悉的陈设。

紧绷的神经刹那放松,她这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苏惟和一个已经去世的皇子有那么深的联系,他们苏家前世甚至瞒过了她五年……

到了此刻,她似乎有些后知后觉起来。

前世到了最后所有的皇子几乎都被谢宴处理了,苏家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一个不知打哪来的皇子造了反,她从前只以为是哪个藩王,可如今再看,那谋反的王爷皇子明明是……

她捂住心口低低咳嗽了两声,凑着月光去看谢宴。

她一直以为谋反的是父亲,哥哥是被牵连进去还竭力要救她出来的好人。

如今再看,前世分明是他们整个苏家,先负了他。

咳嗽声惊醒了谢宴,他睁开眼。

“怎么了?”

苏皎怔怔地看着他如今还年轻的面庞。

今生的谢宴是比前世更早知道了大皇子没死的事,那前世呢?

她想不到一个在病榻上几近要死的人,得知外戚与兄长双双背叛之后,该是何等心情。

他会死吗?

这个念头一出,苏皎心头一颤,下意识把这想法抹去了。

那人从腥风血雨里走出去,平内乱除邪祟,甚至三载内便使所有藩国心甘情愿上供称臣,他那样聪明厉害,怎么会死呢。

“皎皎?”

谢宴凑近过来。

“没……咳咳。”

她借着咳嗽的动作掩去眼中的情绪。

“只是睡不着。”

谢宴默了片刻。

“出去走走?”

已近子时,夫妻两人穿戴好走了出来。

漆黑的宫道上几乎已没了人,两人步调出奇的一致,从永宁殿往外走。

越过一排安静的宫殿,苏皎主动在和鸣殿前停下了步子。

后来的和鸣殿如今还叫作兰宫,门外并无人看守。

今晚梦到了前世,她便总想进来看看。

站在门边踌躇不前,她的反应很快便给谢宴注意到了。

他只恍若不觉。

“进去瞧一瞧?”

苏皎一惊,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

话没说完,谢宴已拽着她的手推开了门。

兰宫是这排宫殿里最大的一处,前世谢宴登基后,还命人又并着旁边那处宫殿一并拓开给她住,是以和鸣殿前世几乎是后宫最华丽的宫殿。

偏巧她也是个惯会享受的性子,离开了永宁殿的凄苦,过上了衣来伸手的日子后,最大的乐趣便是捯饬这宫殿。

今儿往这里辟个小花园,明日又去那儿引温泉,整个和鸣殿被她安置的一片生机盎然,如今的兰宫可比不得。

她面露怀念,谢宴进了宫殿也难免想起些从前的事。

兰宫寂静枯败,前世的和鸣殿可实在热闹。

她喜欢折腾,花花草草都衬得这宫殿漂亮了,初登基的时候,每每他批奏折处理事宜忙累了,总会隔着两三条宫道来到和鸣殿。

有时候她在剪花,有时候她喊了宫人在戏水踢毽子,有时候是看话本子,欢声笑语隔着高墙传出,他看她身上着了凤袍,却似从不属于这个深宫一般鲜活。

是白日里他去了,苏皎便拎着裙摆,一路隔着远远的长廊跑过来,由他抱进怀里,为她擦去额上的汗珠。

“又胡闹。”

上京哪家养得出这样的贵女。

苏皎不以为意,拉着他往回走。

“寻些乐子罢了,你还管我。”

出了永宁殿一切不像从前,种种规矩,千百双眼睛,远离了前朝后宫的和鸣殿,是她唯一喜欢的家。

“我不管你,却是建了和鸣殿的事,前朝那些老古板又上疏了。”

“由他们去,反正有皇上呢。”

苏皎笑眯眯地抱着他的手臂,眼看他不高兴,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亲罢又害臊的不行,她松了手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跑远了。

长廊尽头拐了弯,那处空旷的地方外是一条小河,那是她说喜欢鱼,谢宴特意着人引开的水。

那会还没建拱桥,她越过长廊,险些一脚踩进水里。

“呼……”

一声惊叫还没喊出来,谢宴已运了轻功飞身掠过将她抱回来。

鞋袜沾了水还是湿了,她便不肯再走。

“抱我回去。”

理所当然地伸出手臂挽上他的脖颈。

“啊——”

短促的惊呼让谢宴下意识去捞她,如同和鸣殿的无数回一样,纤细的腰肢捞进怀里,他蹲下身。

“又沾了水,冬日小心着凉……”

话没说完,瞧见她一身素色的衣裙下,没有半点水珠。

苏皎疑惑地看他。

“谢宴?”

她不过是转弯的时候险些踏空吓着了而已。

谢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咳嗽一声掩饰。

“以为你摔下去了。”

往里便是一处宫殿,那是前世苏皎最喜欢的主殿。

和鸣殿只有她一个人住,谢宴登基后的前几个月,也时常来,偌大的宫殿放不下两人的东西,大多是她穿的衣裳,华丽又多样。

左边是好几道妆台,右边又是头面首饰,和鸣殿的用度从不需过问慈宁宫的意思,一直都是她向皇上直接讨的。

讨的方式多种多样,有朝他撒娇磨来的,有两人争吵他理亏补偿的,但最多的……

是那半个多月,她用腰换来的。

苏皎目光落在那处床榻前,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登基前夜那场乱事,让她在和鸣殿躺了好几天,后来谢宴伤好些出来,晚上挪入这儿与她同住,他们的第一回,便是在那时的同榻下有的。

登基后的第一晚同眠,也算帝后大婚,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只以为一切和从前都没什么分别。

祭天参拜忙了一日,她把头上沉重的凤冠褪去,外袍从身上脱落,她垂着头去把床上的花生桂圆扫下去。

忙活了好一会,再抬起头的时候,发丝凌乱,衣衫也因着动作散开了些,姣好的容颜下,白里透红的肌肤格外惹眼。

尤其她还睁着一双水润的眸,一边去脱外衫。

“歇息吧,夫君。”

谢宴眸光刹那便暗了。

床帘散落,高大的身形将

她压下,她身上的衣衫在他手下一寸寸落地。

“做什么?不睡吗?”

“睡,很快就睡。”

“我脱衣裳呢。”

“我给你脱。”

起初悉悉索索的声音,到后来她发现衣衫脱罢,他依旧压在她身上。

“夫君……嗯哼……”

话没说完,一只手探入中衣拢住了她。

“你做什么……”

“嗯……别贴这么近,我热……”

起初的声音还有些颤,继而是吻落在身上的声音,很快变成了她的喘息和他低语的隐忍。

她被他吻的在身下几乎要化了,眸光水润又迷离,从未经过这样的事,有些快活,又属实折磨。

“夫君……谢宴……”

她便只能往他身上贴,妄图借此去抓住一点真实感。

谢宴不理她,只垂头将吻印在她肌肤上,喘息声落在她耳边,苏皎耳朵烫得厉害,更觉如坠云端。

少年夫妻总是青涩,他不得章法,使得她好不容易蓄来的沉迷全疼醒了。

在他身上蹭着哭。

“别呀……你别……出去……”

愈蹭愈难忍,他只能捉住她,伏在身上等她适应。

初来食髓知味,一夜难休。

额上的汗一滴滴落下,那不算是个燥热的天,床榻上却如同被水洗过一般。

闹得一片狼藉。

第二天,她一日未下榻。

第一回便使她怕了这事,身上闹得一片痕迹,她怕死又爱美,红痕连水粉都遮不住,便恼羞成怒骂了他好一天。

第二天晚上被勒令去乾清宫睡,到了夜半,堂堂皇帝却学起了宠妃钻被窝。

她恼,推他下去。

谢宴便露出痛苦的神情。

“前些天的伤还没好,昨儿闹了一晚又疼,你再推我,该不能好了。”

“活该。”

她恼他,却又忍不住担心。

那丝犹豫被帝王收至眼底,他便抱着她转了个弯,让苏皎跨坐在他身上。

修长的手能将她的腰肢全拢住了,甫一对视,她看着年轻帝王英挺的眉眼,心中控制不住地跳。

谢宴沙哑的声音落在耳边。

“伤着了我动不得,换你在上头好不好。”

她那晚大概真被美色所害,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第二天,更是变本加厉。

他抛出许多东西引诱她。

“和鸣殿少流光锦,我改明儿让人从江南送来,只给你。”

“左边的妆台是不是还缺簪子。”

“我昨儿从乾清宫找出来了个漂亮的镯子。”

“太医院那老太医回来了,你想不想见见他?”

如是半月,她的腰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痕迹,全是头一日未好第二天又给他攥出来的。

“不成了,今晚真不成……”

她人还没从榻边爬下去,里面便探出一只修长的手,拽着她的脚踝将她扯了回去。

“好,那换一换。

你不在上头,还换我来。”

第30章第30章“温酒。”

“想什么呢?”

一只白净的手晃到眼前,苏皎刹那回神,脸在夜色里红成一片。

“没……”

虽看不见,谢宴也从那颤着的声里察觉到了什么。

他往前走了两步,迈到她面前,就着月色看到她躲闪的,不断看向那床榻的眸。

电光火石间,他同样想起前世那些日子的食髓知味。

眸光顿时一暗。

“皎皎?”

苏皎心尖一颤。

“怎么了?”

谢宴往前走,又逼近她。

“皎皎。”

苏皎不得已往后退,很快抵住那床榻边缘。

这回连答都不敢了,手攥在一起,连心跳都快得厉害。

今生的谢宴太喜欢叫她皎皎,从前不觉有什么,如今见到这床榻,却想起前世的时候。

他惯喜欢的就是床榻间磨着她喊皎皎。

以至于如今听来,竟似乎多出几分刻意的引诱。

“嗯?”

腰间骤然被一只手攥了过去,前世时因着永宁殿两年的清苦,她的腰肢极细,他一手便能握罢,如今么……

“胖了些。”

他感受着掌心的肌肤,轻轻摩挲了一下。

“还嫌我?”

苏皎顿时瞪去。

谢宴弯唇一笑把她抱进怀里。

“没嫌你,胖些好。”

这么一笑将方才那点紧张驱散了,苏皎连忙推着他往外。

“不看了,走。”

虽然知道如今的谢宴没那段记忆,她瞧着那张榻也总心虚。

两人悄然出了兰宫。

这回苏皎再没了睡意也得回去睡了,一进屋子,她便主动往床里面一钻,阖上了眼。

第二天倒头睡到了午后。

自打昨日之后,永宁殿的膳食再无人敢克扣,御膳房做了些好的送来,到了晚间,又有人将两身华丽的衣裳送了过来。

“皇上设下宫宴,叫三皇子与皇子妃同去。”

这个时候设宴?

谢宴眉眼刹那便染上不耐。

“不去。”

“皇上说了,三皇子若不去,便让奴才等一直请,若再不去,便有皇上亲自来叫您。”

太监似乎早有准备,垂头恭敬道。

谢宴指尖一动,长剑刹那到了手边。

“划——”

“谢宴!”

苏皎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才免得那太监命丧手下。

“不过是宫宴,既然喊了,去便是了。”

瞧这架势嘉帝不将他喊去绝不罢休,那又何必大动干戈再杀人。

谢宴眼神阴戾地瞥了一眼那太监,缓缓收回了剑。

“你想去?”

苏皎摇头,又点头。

这模样反而逗得他缓和了神色。

“想还是不想?”

“本是不想的,不过若是有你陪着,去也不错。”

苏皎笑眯眯地开口。

谢宴眉心一动,将剑扔了回去。

夫妻两人换好了衣裳,姗姗来迟到的时候,大殿内早已坐满了人。

直到进了殿,瞧见满屋子的莺莺燕燕,苏皎这才发现似乎不是家宴。

她瞥向一旁的谢宴,谢宴蹙眉就要拉着她转身。

“皇上驾到——”

太监的唱和声阻拦了他们的脚步,臣子夫人与小姐们纷纷朝门外看来,苏皎眼疾手快地扯着他落了座。

嘉帝入内,目光刹那就看向了谢宴的方向。

直到看见了人,眼中才露出几分满意。

这一幕落入殿内臣子的眼中,更是纷纷思量。

围猎回来之后,皇上对大皇子的事极尽愤怒,却对三皇子也同样转变了态度。

听闻不仅命人送了许多宫人侍奉,绫罗锦缎和金银珠宝更是不要钱似的往永宁殿送。

三皇子却一如既往的大胆,将皇上送的东西都扔了出去,更是对君父的示好毫无表示。

有消息灵通的宫人说,皇上在回来的当天便命人传了道圣旨去永宁殿,传旨的太监去时满面红光,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端着托盘,不知是放的什么衣裳。

那道圣旨后来却又被收了回来,到底宣的什么,又为何没宣成,皇上对此毫不愤怒,却让外人猜测不断。

有人想起,这位三皇子从前毕竟是皇上最爱的儿子,当年入永宁殿也是因着大皇子的事。

如今大皇子叛逃水落石出,皇上不计前嫌宠爱三皇子,朝中的风向这是又要变了?

大臣们个个人精似的,一得到消息皇上设宴,准予朝中三品以上大臣都带着自家女儿出席,皇子中却只喊了三皇子的时候,都如同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赶忙带着女儿来了。

殿内暗流涌动,谢宴对落在身上的目光丝毫不觉,苏皎却是蹙眉。

“你……”

“宴儿坐那么远干什么?来人,给朕身边再设一个位置,让三皇子坐来。”

嘉帝往旁边一指,大臣们更是纷纷倒抽冷气。

他一侧的位置是皇后的,另一侧空着的位置本该是储君的,大

昭未立储,那位置从前便空着,可如今……

皇后面色一变。

“皇上!”

“宴儿,过来。”

嘉帝只看向谢宴,语气带了几分强硬。

“儿臣坐在这很好。”

谢宴淡淡开口。

“你是皇子,今日该与朕一同宴诸位爱卿,怎能坐那般远?”

“那父皇是打算与母后都将位置让出来?”

谢宴仰起头,英挺的眉眼闪过锐利。

嘉帝怔愣。

“什么?”

“毕竟儿臣还有个皇子妃。”

谢宴轻笑,意有所指。

皇后脸色顿时黑了。

“三皇子,你想谋……”

“皇后!”

嘉帝当即斥了她一声,接着落座,再不提方才的事。

立即便有精明的大臣缓和气氛,接连说了几个笑话又关怀了帝后,氛围总算融洽起来,嘉帝笑着喊了歌舞。

宴上推杯换盏,难免有嗅着风气的臣子上前朝谢宴敬酒,只到了跟前,话说了一箩筐,却始终不见三皇子接酒。

臣子低头一瞧,谢宴正用筷子夹了一只螃蟹放去苏皎的碗中。

“不会剥。”

苏皎眉头顿时打成死结。

谢宴又将螃蟹捡回来,兀自去剥。

大臣:……

身旁时刻察言观色的其他臣子们看见,心中又是一番打量。

既然带着女儿来了,自然都或多或少明白是什么意思,可这三皇子不仅不近人情,还只低头顾着剥螃蟹。

剥好了一只,那三皇子妃便低头扒拉起来。

三皇子瞧见,冷峻的眉目舒展,又去剥另一只。

……

螃蟹有这么好吃?能吃的忘了神,不理人,让冷冰冰的人都笑了?

顿时臣子们都不由自主地去拨弄螃蟹,时刻看来的贵女们也起了意去吃,一时殿内大半的人都在吃螃蟹。

嘉帝眉心一跳,狠狠瞪了苏皎一眼。

诡异的吃螃蟹热潮过去,苏皎已吃了半饱,又去拽桌上的酒。

“少喝点。”

谢宴拦了两回没拦住,她喝了几盏便闹着头晕。

“我去醒醒酒。”

苏皎抬步迈了出去。

“你别跟来。”

谢宴哪能容她独自走?当即就要站起身——

“三皇子,这还是臣头一回来参加宫宴,臣敬您一杯。”

“三皇子,臣瞧您方才剥螃蟹甚累,这是小女,平素在家得闲对剥螃蟹甚有研究,不如让她坐您身边……”

“三皇子,还有小女也略懂些酒艺……”

一堆人抓着机会上前把他围了个严实。

苏皎迈出殿门,顺着宫道慢慢走着。

心口的闷气慢慢舒出来,她酒劲稍醒,站在亭子前怔愣。

“哗啦——”

身后衣衫晃动的细微声音让她回头,一转身,高大的身影已到了跟前。

“皎皎。”

是风尘仆仆跟来的苏惟。

她当即站直了身子,浑身撑起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哥哥,怎么出来了?”

苏惟身上也有酒气,但显然不算醉,一双眸看着她手抵在栏杆的动作。

“几日不见,想你……”

手还没伸过去,苏皎已笑眯眯退开了半步。

“哥哥少喝点酒,熏着我了。”

苏惟一怔,下意识退开了半步,瞧着她的动作又抿唇。

“皎皎和哥哥生疏了。”

她从前从不会离他这么远。

苏皎只当做听不懂他的话。

“哪能呢,是哥哥多心了。”

“那天我并非故意丢下你离开,只是想着三皇子独自追去,只怕危险。”

苏惟主动解释起西山的事。

那天事发突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宴真误打误撞开了机关,大皇子现于众人眼下,他更担心他怀里的苏母被人发现。

若是如此,他如何与苏皎解释?又如何解了帝王疑心,他苏家身为臣子,却和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皇子有交集。

看着谢宴离开,他便生怕有意外,赶忙追了出去。

他自是有私心的,他那会极想寻着机会杀了谢宴,一了百了,更不会惹人注意。

最后虽然失手,但好在谢宴没看到谢鹤怀里的苏母。

苏惟慢慢抿唇望向她。

“皎皎在宫中过得可好?”

从那天起,他再没见过苏皎,大皇子的事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短时间内,他亦不能再带出苏皎。

可总是……

苏惟蓦然抿唇往她跟前走了两步。

“你若是想……”

“啪——”

大手从旁侧扣住了苏惟伸向苏皎的手,黑色的袍角掠过,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哥想必喝醉了,来人,送苏公子去醒酒。”

谢宴凉凉瞥向他,甫一对视,苏惟目光也含冰。

一阵无声的较量在两人之间弥漫。

“皎皎是我妹妹,兄妹之间说说话,三皇子未免管得太宽。”

妹妹?

谢宴心中本就闷着气,闻言更嗤笑。

他苏惟算苏皎哪门子的哥哥?

一心想勾引她的哥哥?

“管不管得宽,大哥说的不算,皎皎说了算。”

谢宴偏头,手勾向了苏皎的小拇指。

苏皎:……

两只交握的手刹那曝光在苏惟眼下,苏皎不自然地想躲,谢宴反倒顺着将整只手都拢了过来。

心中畅快,再不是前世瞧着他们兄妹情深却没办法的时候,谢宴眉眼都带笑。

“看来皎皎不太愿意与大哥说话。”

苏惟袖中的手骤然攥紧。

“皎皎……”

“大哥的确醉了,早些去殿内歇着吧。”

苏皎拦住了他的话,苏惟刹那呼吸一窒。

这般场景何等像他梦中,这位三皇子日后做了皇帝,他的妹妹,会成为皇后。

苏惟用力闭了闭眼睛,忽然转身往外走去。

眼中神色比漆黑的夜色更沉。

既走了这条路,他无法回头,便也绝不准一切朝着梦中的方向发展。

身影带起一阵夜风,脚步重重地迈出去,身后两人自然都察觉他怒了。

苏皎从谢宴手中抽回手。

“做什么?”

谢宴又将她的手指勾回去。

“人都走了,松开。”

“谁为了气他了?”

谢宴手一动把她抱进怀里。

“这般小打小闹的气有什么,你真不愿见他,不如现在我去将他丢湖里?”

谢宴语气散漫地往前指。

苏惟正好越过那片湖,他指尖一动就要出手。

“别!”

苏皎眼皮一跳拦住了他。

“不想丢湖里?那不如我让人在他的酒里搁些毒,或者在他回家的路上遣人刺杀……”

“谢宴!”

听着他的语气不似作假,苏皎听的心惊肉跳。

谢宴话顿了顿,看见她眼中的紧张。

“我开玩笑的。”

他微笑。

“皎皎。”

苏皎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宴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在苏皎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刹那阴鸷下来。

他看着苏惟离开的方向,心中情绪翻涌。

这样的人,敢三番五回,见缝插针地想从他身边诱走苏皎。

当真是活腻了。

“你怎么这么快也出来了?”

苏皎不自在窝在他怀里,他身上沾着几分淡淡的酒气,还有……脂粉味。

她抬手去推他,到了一半便被他攥住手,谢宴垂头在她脖颈咬了一口。

“做什么?”

“该我问你。”

他是语气已有不悦。

“是来醒酒,还是故意将我丢给屋内那些人?”

这话的意思自然不指将他丢给了大臣,苏皎不自然地笑了笑,就要从他怀里离开。

“苏皎。”

才动了一下,谢宴攥紧了她的胳膊。

她一吃痛抬头,看到他眼中的认真。

“说话。”

他不轻不重地又落下两个字,嘴角已没了笑。

苏皎张口。

“真是出来醒酒。”

她顿了顿。

“何况殿内那么多人,我一个人也应付不来,既然是冲你来的,自然是你来管。”

谢宴骤然觉得心口一闷,连着语气也不好了。

“我不是你的夫君?”

苏皎点头。

“那为何旁人来我身边敬酒推人,你不管?”

她管得了么?

苏皎试探地问。

“你不想?”

“我该想吗?”

谢宴凉凉反问。

他和那些人连面都没见过,怎就要到了想再娶的地步?

这话问的苏皎一噎。

前世的时候她倒是管,后来宫中不一样进了人?盛宠还生子。

今生她不管,他倒是又恼了。

眼见她不答,谢宴攥紧她的胳膊。

“你觉得我想?你就这般看我?”

他语气有些激烈,苏皎以为他要恼,下意识退了两步。

“你别吵……”

话没说完,谢宴卸了力气抱她在怀里。

“皎皎,你不能这样。”

语气软了下来,还带着几分幽怨。

“我在殿内还等着你去接呢,被那群人缠得头疼。

被迫喝了好些酒,还吵嚷得厉害,没想到你却在这躲清闲。”

他说着还往她怀里蹭了蹭。

“是你说要来的。”

谢宴控诉。

“你说要来,我才跟着来,来了你却把我丢下,还设想我要陪着那群人挑选,是不是说不过去?”

低沉的声音里还带了几分淡淡的委屈,苏皎从没见过这样的谢宴,一愣之后,竟难得生出点愧疚。

那的确是前世的他才做过的,今生没那样的事,她是不该先入为主。

她伸手揽住谢宴,语气软了些。

“好,我的错。”

“错哪了?”

他反倒一改委屈咄咄逼人起来。

“不该让你独自留在殿内,下回我若走,一定带着你一起。”

这还差不多。

谢宴轻轻哼了一声,他似乎的确喝了酒,冷白的面庞上染了几分醉意。

“走吧,那我们回去。”

苏皎由他拉着往外走,越过那池子,谢宴顿住。

“你先回。”

他在苏皎疑惑的目光中道。

“有东西落在殿内了。”

看着苏皎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敛去了眼中的笑,眸光冰冷下来。

“长翊。”

长翊从暗处现身。

夜色下,谢宴面无表情。

“苏惟呢?”

“落榻西侧奉先殿。”

长翊顿了顿。

“还有两位表小姐。”

表小姐?

“什么表小姐?”

谢宴眯眼看过去。

“是……皇后娘娘的母家,云相家中的。”

风吹过,谢宴眉眼刹那沉下来。

长翊骤然觉得一股淡淡的杀气弥漫开。

“那不正好。”

他扯开唇角,眼中却无半丝笑意。

“放一把火。”

“什么?”

“我说放一把火。”

谢宴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袖。

“一起

全烧了。”

苏皎前脚才回了永宁殿,后脚谢宴便跟了回来。

“少拿了什么?”

她往后一瞧,谢宴手中拎着一壶酒。

“多少酒在永宁殿喝不得?”

“不一样,父皇宫宴的酒的确好喝。”

他拉着苏皎入了内殿,看着似乎已全忘了亭子内的那些不愉快。

他将酒灌入喉咙,仰起脖颈时露出优美的线条,流畅的动作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洒脱,苏皎愣了愣别开头,耳侧有点热。

“你自个儿喝吧。”

在宫宴周旋了许久,她的确有些累了,才走到床边,骤然身后扑来浓烈的酒香。

谢宴将那壶酒拎在手中,从身后抱她。

“皎皎不尝尝?”

“我不——啊!”

她话没说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已被谢宴带到了床上。

他半压在她身上,牢牢吻了下来。

霎时,酒香便在两人鼻息间弥漫。

他清凉的唇沾了她便变热,驾轻就熟地撬开她的齿,将唇边的酒香一并渡过去。

初来还是浅尝,吻很快便变得凶猛,他攫取她的呼吸,凶猛的地横冲直撞,很快将她吻得喘不过来气。

手往他背上捶打,却没得了一点效果,他毫不在意这些力道,眼中仿佛只有她一般。

吻的重些,再重些。

最好让她浑身都沾了他的气息,再不要嘴硬才好。

谢宴重重地吻着她,直把人吻得软在他怀里,喘息着说不出半句话。

他方瞧着她红肿的唇露出一丝满意。

“你……”

苏皎才喊了一个字,便见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再度低头吻过来。

“方才在殿内走那么早,不想尝尝吗?

我可在里面被灌了好多这样的酒。”

他含糊不清地喊着,直将这口酒全渡给她,谢宴直起身子,苏皎还没来得及张口,他手一动,那冰凉的酒壶贴着她的胸口,骤然将她冻得身子一颤。

谢宴慢条斯理地剥开她的衣带,露出轻薄的中衣。

“瞧瞧,皎皎必然是在外面醒酒冻着了,我用些酒,给你暖暖。”

话落,谢宴仰头再去喝酒,却不知是不是故意,那些酒并未全落在他嘴里,反倒有不少直接顺着洒落在了她胸口前。

中衣沾了酒顿时便贴在身上,冰凉的酒激得她弓起身子,反被他看准了机会捞起腰肢,被迫弓得更高。

酒水滴落在她胸膛前,映着如玉白嫩的肌肤,谢宴刹那便呼吸重了重。

他红着眼低下头,嗓音沙哑。

“我为皎皎暖一暖。”

话落,他俯身吻了过去。

甜腻的酒水和炙热的吻一同在胸膛和脖颈游离,苏皎仰着头,脑中空白的不知怎么反应。

“外面好玩吗?

出去的时候怎没想着带我?

皎皎真是狠心,留我在殿内等了你好久,还记挂着这酒好喝,总要让你尝一尝。”

谢宴一声声喊着她,话中的幽怨看似委屈,落下她身上的力道却分毫不减。

唇掠过她锁骨,如同报复一般,重重下唇咬了一口。

“嘶……”

细微的刺痛和燥热刹那惹得她弓紧了背,落下他背后的手也用力,在背上留下了几道抓痕。

这疼痛反而使得他更喘息了一声,目光抬起,眼中已有了几分迷蒙。

“皎皎。”

他喊她,酒壶已被他扔去了一边,浓郁的酒香在两人呼吸间弥漫,似乎把整个殿内的气息都染了酒意。

苏皎觉得自己也醉了,迷糊地抬头看他。

他似乎当真喝了许多酒,到此时便开始显露出来,那俊美的面庞上连着脖颈都红成了一片,尽是酒意的氤氲。

玉貌清绝,往常不近人情的贵人也沾了俗世的红尘,风骨之间自多几分风流。

谢宴蹭在她身上,一声声喘。

“皎皎。

皎皎。

皎皎。”

沙哑的嗓音撩拨在耳边,手更游离在她身上,喘息无处不在。

苏皎听着那喘息便更受不住,觉得一股热流涌去小腹,她骤然跟着嘤咛了一声,如一滩水一般软在他怀里。

再无半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