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程清觉确实很容易就占据了她的全部注意力，所以从她打开电视，一直到九点程清觉的节目开始，她都没有再改过图。
九点过了两分钟，舞台灯光一瞬间全部熄灭，再是骤然亮起，独属于程清觉曲风的前奏乍响。
这种晚会很少会出现曲风炸裂的歌曲，但程清觉这首英文歌包揽过国内外的三大奖，所以一向原则性很强的央台才会为他破例，选这首曲子。
央台晚会，压轴，破例选曲，无论三条中的哪一条，拿出去都是可以甩圈内人好几条街的荣誉。
黎雾静静看了会儿，撑着沙发坐直，捡了另一个沙发上的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视频里的男人耀眼璀璨，无可比拟。
三分钟的曲子，很快演唱完毕，程清觉的升降机在一片炸裂的弹幕中缓缓落下。
[程清觉！！！！！]
[我爱你！！！！！！！！]
[【爱心】【爱心】【爱心】]
[呜呜呜，能看到此生无憾了啊啊啊啊]
[央台这死亡打光，为什么还是这么帅啊我受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清觉的节目已经结束了有一会儿，画面已经切到主持，但黎雾还盯着电视屏，认真思考要不要发个短信问问程清觉他晚上还会不会来。
左思右想，把咖啡豆抱到怀里，还是没发这个信息。
他这会儿说不定在后台卸妆，或者是跟哪个当红歌手交流谈话，太遥远了，自己打扰不了。
闲着没事，改不进去画，她又翻起节目左侧的评论区。
[程清觉那个编绳铃铛还是没摘，我心死了。]
[我也看到了，绝对有什么特殊含义，我不信一个有线头的破编绳能从希腊戴到国内。]
[【心死】【心死】【吐血】【吐血】]
[到底有没有知情的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什么东西一直戴在手里啊！！！]
[不是，我怎么感觉那玩意儿不像手链，明显尺寸不合适，是他自己挽了两下戴在手腕的啊我靠。]
[挽了两挽都要戴，究竟是什么重要东西【吐血】【吐血】【吐血】]
黎雾摸摸鼻子，看了眼一旁任由旺财扒拉它的咖啡豆，小声：“你爸爸是因为太依赖你，没办法把你带再身边，才把你的铃铛拿走的吗？”
咖啡豆：“喵——喵。”
黎雾当然知道问不出来所以然，拿着平板往后倒在沙发上，淡淡且颓丧的语气：“反正肯定不是因为是我编的。”
但他总是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很容易让她多想，唉。
她揉了揉头发，正想切换屏幕关掉节目，突然弹出来自张扬的视频通话。
她腾一下坐直，点了接听键。
张扬的大头从视频里冒出来，他貌似还在录制现场的后台，斜后方偶有工作人员路过。
“黎雾？”他小声。
“嗯嗯？怎么了？”黎雾没太注意形象，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
“咖啡豆在你身边吗？”
“在的。”
“哦哦，”张扬看了看四周，起身往角落的休息区走，“清觉哥想跟你们两个说会儿话。”
“什么？？？？？”黎雾还没来得及整理仪容仪表，手机已经被交到了程清觉手里。
黎雾：
张扬这个大直男！！他根本就不懂女孩儿视频前整理仪容的重要性！！！
“嗯？怎么了？”对面男人还穿着刚刚表演的衣服，只不过外面的深色西装脱掉了，只剩里面的浅灰色衬衫，“你跟张扬吵架了？”
他问话的语气很温和。
黎雾怔了一秒，悄悄抬手去拨自己刚在沙发上拱乱的鸡窝头。
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想跟张扬吵架了，因为程清觉不在，她下午图舒服，还换上了自己海绵宝宝的睡袍。
虽然七七说过这个睡袍很可爱，但她还是觉得此情此景下有点点幼稚了。
想了想，她拽住自己毛茸茸的睡袍帽子戴上：“没有”
男人前倾身体，似乎是手肘撑在了膝盖上，和她对话：“那为什么刚刚叫那么大声？”
黎雾想起自己刚刚那个冲破天际的“什么？”
她咳了咳嗓，耳朵热热的，不想抬眼，低声：“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张扬打电话。”
“张扬打电话？”对面人像是不解，重复她的话。
黎雾抓了抓发尾，想了两秒，改口：“有点惊讶你打电话。”
“嗯。”仿佛这个答案才是一板一眼正确的，所以男人应了一声。
黎雾还在懊悔没有提前问清楚张扬要干什么，去梳理一下，但眼下也来不及了，她只能祈祷自己这个样子也是漂亮的伸手去抱了咖啡豆，让它也暴露在镜头里。
“张扬说你打视频是想跟咖啡豆说话。”黎雾道。
“嗯，”程清觉顿了一下，像在回忆，“张扬这么说的？”
黎雾点点头：“对。”
虽然旺财没有被邀请，但它一直在黎雾怀里，此刻也眨眨眼打了个哈欠，转头看过去，对着镜头：“喵喵——”
猫确实能让他放松，黎雾家现在还有两只，而且程清觉左手蹭了下右手腕的那条编织手链，可能近段时间在她家呆得比较轻松，和她说话，貌似也能放松一点。
他往后靠了靠：“刚在看节目？”
黎雾低着头，梳理咖啡豆的毛发：“对咖啡豆看你的节目时很开心。”
程清觉坐在角落，背靠墙壁，年轻歌手和老一辈的艺术家还是有代沟，刚刚打过招呼后，他也没有再跟别人聊天。
前方拿着道具的工作人员，偶尔路过，好奇地看他一眼。
“节目好看吗？”他又问。
黎雾依旧低着头，变成梳理旺财的毛发：“好看，咖啡豆很喜欢。”
“吃饭了吗？”
“给它们喂了猫粮。”
片刻后，程清觉忽然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看我？”
“嗯？”黎雾赶紧去拍拍咖啡豆的头，抬了它的下巴，企图让它看镜头。
“我是说你。”男人清哑的声线，混一些磁性，格外好听。
黎雾心脏漏了一拍，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有点懵懵地抬头：“什么？”
程清觉再次后靠，后脑抵在墙壁上，仿佛真的困惑：“我太丑了？”
“”黎雾怎么可能这样觉得，“不是”
“嗯，”程清觉应了一声，很认真的疑问语气，“那为什么不看我，我都在看着你。”
他这一句，平白无故地让黎雾想象到前几分钟的对话里，他那双眼睛一直隔着屏幕瞧着自己
黎雾要疯了，可是程清觉的语气真的很正经，她听完甚至觉得自己刚刚那样有点不尊重他。
“对不起。”她小声道歉。
这次终于抬起眼睛，对上程清觉的视线。
他的妆不浓，他本就五官深邃，不用太浓重的刻画，只用稍稍把轮廓加深就好。
此时那样深邃的眉眼就望着她。
“对不起什么？”
她呼吸要停滞了，却还是要回答他的话：“没有跟明星视频过，没经验”
“这次就有经验了。”他淡淡说。
黎雾大脑不听使唤，她发现程清觉真的很适合灰色的衬衫，疏冷淡漠，但又无端的蛊惑而欲，天呐，她竟然在跟程清觉视频。
而且他的领口为什么要开那么低刚刚表演的时候没有解开两颗扣子啊，是因为录制的后台很热吗
她把睡袍的帽子又往前拉了一点，遮住自己的眉眼，继续解释刚刚的几句话：“除了猫粮还给咖啡豆吃了点猫罐头”
“那句也是问你的。”他突然说。
“啊？”黎雾又抬视线。
程清觉看着她，刘海微垂，遮不住他的眉眼，黎雾能看到他鬓边的薄汗。
“节目好不好看，吃饭没有，都是问你的。”他重复。
黎雾：“嗯”
“咖啡豆又不会回答，也看不懂节目。”
“嗯”
黎雾呼吸有点紧，在沙发上坐得很正，程清觉的话真的平常又正经，就像认识的人之间的闲聊。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心怀鬼胎，又总觉得他说的话很撩，话也撩，声音也撩。
她心脏扑通扑通的，真的要炸了
可能是她回答得实在太简略，男人体贴地又问了一句：“这样说话让你不舒服了吗？”
“如果是的话，也可以挂断”
“没有，”黎雾摇头，又抬头看他，“没有不舒服，只是我话比较少。”
“嗯。”程清觉又应了一声。
随后黎雾听到背景音里张扬好像在叫他。
黎雾出声：“你快去吧，好像是张扬叫你。”
“嗯。”
程清觉应过之后却没有动，还是刚刚闲散的姿态靠在身后的墙壁，挺括的衬衫稍有些褶皱，穿在他身上为他添了些慵懒感。
黎雾稍有忪怔地看着他。
片刻后他调整坐姿，拨了下前额的刘海，出声：“我有个不合适的请求，如果你不方便不用答应我。”
黎雾：“嗯嗯，你说。”
他在的角落很静，对话声从扬声器传出，黎雾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莫名性感。
程清觉：“我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你那里，要回我自己家住。”
“嗯。”黎雾点头。
“咖啡豆不在身边我睡不好。”
“嗯嗯。”黎雾再次点头。
男人极轻地笑了下，蛊惑迷人，声音也轻：“所以晚上我能再给你打电话吗？”
“睡觉前。”他说。
第27章 04.02/是一更听着他的呼吸
电话挂断，黎雾已经不会说话了。
脸颊热得发烫，睡袍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盖住大半张脸，低头埋着，小心翼翼地呼吸。
“喵——”旺财脑袋拱了拱她的手臂，钻进她怀里，从她怀里仰头看她，晃晃尾巴。
咖啡豆还在舔爪子，脑袋搭在她的腿面，也在看她。
黎雾叹了口气，两手贴上脸，还是发热。
刚刚挂电话前，程清觉还在跟她确认她等会睡觉的时间。
他说她如果不困的话，让她等一等，他零点之后才会到家，收拾一下打过来。
虽然程清觉平时有点冷，但有时说话又好温柔啊她追星脑作祟，看自担哪里都好。
这么温柔怪不得会被黑粉欺负，她又开始有点心疼，唉，真是没救了。
平静了好久，再抬眼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她又是重重叹气，把咖啡豆和旺财都从沙发上抱下去，想了想，准备先去洗个澡。
身上这件海绵宝宝的睡袍她真是不想穿了，洗澡，吹头发，换个衣服，总之不能再程清觉再打过来时手忙脚乱。
虽然他的目的是看咖啡豆，但她也要出镜不是吗，她还要帮咖啡豆拿手机呢。
黎雾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左右看了眼，把茶几上的平板推进去，拉下睡袍的帽子，往浴室走。
图就明天再改，或者等会儿通宵改，反正她改图的次数多，但和程清觉打电话的机会就这一次。
洗过澡收拾好，又从衣柜里扒出来一件她觉得很温暖的纯白色毛衣，换上去了客厅。
时间还早，抱着平板心不在焉地改了会儿图，改到快十二点，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是彻底改不下去了。
平板扔下又抱起咖啡豆。
旺财窝在她的颈边呼呼大睡，不省人事，这个时间点，咖啡豆还勉强醒着。
思考了两秒，她低头戳了下咖啡豆的鼻子，小声：“等下打电话你多叫几声，你爸爸很想你。”
咖啡豆：“喵——”
黎雾：“你多跟他说说话，他才能睡觉呀，不然他会睡不好。”
咖啡豆：“喵～～”
黎雾也知道是对猫弹琴，撑着侧脸和它对视了一会儿，再之后放在桌面的平板突然响起。
为了方便视频，她用平板挂了微信。
平板响起的一瞬间她深深吸气，停了一秒，才抬眼去扫屏幕，时间还早，但弹出的确实是程清觉。
刚挂电话前，程清觉加了她的微信，毕竟要打视频，只有电话号码不太方便。
程清觉的微信名是他名字的缩写，头像是随手拍的深夜天空，颜色很深，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乍一看黑漆漆的。
黎雾拍拍咖啡豆，示意它让一下，伸手把平板拿过来，之后把咖啡豆抱上腿面，反复调整呼吸两次，终于点了接通。
手机大概是被程清觉支在餐桌的地方，正对厨房，能看到他换了在家时穿的T恤，身影高挺，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了瓶水。
程清觉没说话，黎雾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没出声。
等男人拧了瓶盖，喝了水走过来，隔着屏幕和她对视，她才想起说话。
“你这么快就结束了”
“嗯，”程清觉抽了餐桌旁的椅子坐下，解释的语气，“想起来还要跟你打电话。”
“哦”黎雾默默鼻子，把咖啡豆抱过来，“你是要看着它才能睡觉吗？”
程清觉的右手还拿着矿泉水瓶，水刚从冰箱拿出来，微凉，冰着他的手心。
他行程很满，这次在北城也停不久，所以回来时就打算这周都和咖啡豆呆在一起。
他神经焦虑有点严重，偶尔需要安抚物。
视频对面的人声音细细软软，做饭好吃，家里收拾得很温暖，和她交流，也能让他精神放松。
甚至因为交流起来更顺畅，好像比咖啡豆效果还要再好一点。
程清觉拇指又蹭了蹭冰冷的水瓶，低音“嗯”了一声。
黎雾看他回应，又问：“那你什么时候睡觉？”
“我和咖啡豆”她觉得程清觉应该很累了，一把把旺财也捞过来，轻快又有点甜的语气，“还有旺财，我们一起陪你。”
旺财：“喵——～”
咖啡豆稍显敷衍：“喵。”
程清觉本来只是想说两句就去睡，但这会儿忽然觉得自己这侧有点冷清。
今天晚上还是应该过去的。
黎雾见他一直没说话，有点拿不准他的想法，顿了几秒，换了动作，盘腿坐上沙发，拢了两只猫小声问他：“你累了吗？如果累的话，我们说两句就挂掉？”
她穿了白色的毛衣
和米白色家居裤，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
她揉了揉咖啡豆的脑袋，低头，很小声地提醒：“叫爸爸。”
咖啡豆：“喵。”
黎雾又抬头，不知道自己在是不是影响他和咖啡豆的交流：“或者我和旺财去睡觉，把咖啡豆留下来和你视频？”
“不用。”对面男人把右手的矿泉水放开。
黎雾“哦哦”了两声，继续坐好。
半分钟后，对面的人似乎看了眼时间：“你一般什么时候睡？”
黎雾经常熬夜改图，一般都睡挺晚：“没有准确的时间”
“介意睡觉也挂着视频吗？”对面忽然平声问。
“嗯嗯？？”黎雾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清觉笑了一下，很淡很淡，再抬眼时重复问：“介意睡觉的时候也挂着视频吗，如果不方便切掉画面，只留语音。”
“嗯嗯？嗯是想和咖啡豆”
“咖啡豆会乱跑，所以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程清觉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冒犯，沉思了一下又补充：“镜头不用完全对着你，你自己调整合适的角度，但你可以一直看着我。”
程清觉：“当然，如果觉得不合适，拒绝我也可以。”
没什么不合适的，她那张脸没什么不能露，而且他都露脸，但是和程清觉打着视频睡觉她怕自己会一夜都睡不着。
天呐，可能没有任何程清觉的粉丝会有这种机会了，她真的应该谢谢咖啡豆。
大概是看她没说话，对面又道：“没关系，不方便直接说就好。”
黎雾摇头：“没有什么不方便。”
她抓抓发尾：“我又不是大明星。”
而且只露脸，还可以自己调整角度，程清觉的意思估计是只要能保证咖啡豆完整出镜，她怎么安排自己都可以。
她只是个保证咖啡豆不乱跑的人形圈猫架。
“嗯，谢谢。”对面又礼貌道。
“没关系，你不是还给了我两万五吗”黎雾又自顾自地小声念。
而且她还想和程清觉搞好关系要专访别说视频一天，就算视频十天都可以，只要他愿意。
各自去洗漱，半小时后重新接通视频。
黎雾把平板支在了床头柜，镜头对准枕头的位置，咖啡豆正好窝在她颈边睡觉，完全暴露在镜头里，而她也顺带会露小半张脸。
她只露半张脸的主要原因是她觉得自己右侧脸比较好看。
镜头那边程清觉就比较随意，手机应该也是支在床头，但距离较远，他的整个上半身全部都暴露在镜头之中。
从镜头能看到他的大半个卧室。
卧室的装修是灰色的极简风，床品也是深灰色，被子半搭在他的身上，他穿着前一个视频时穿的黑色T恤，侧躺在床上正对她，已经阖上了眼睛。
这个角度看，他的脸一样完美，只不过前额碎发垂下，微微遮挡了他的眉眼，深色的卧室色调，显得他整个人有一些阴郁脆弱。
对面人已经闭了眼睛，她心里放松，有些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从眉眼到鼻子再到下唇实在是挪不开视线。
咖啡豆：“喵～”
对面人眼皮动了动，睁眼，正好逮住她的眼神。
“”很短暂的一秒，黎雾唰一下闭上眼睛。
她左手攥着被子，心脏扑通扑通跳，反复思考自己只露了半张脸，究竟有没有被抓住是在偷看他。
啊啊啊如果他问了，她就说是他脸上有东西，才多看了几眼
“我脸上有东西？”对面人侧翻了一下身体，被子窸窣响声，他嗓音哑哑的，又笑，“还是想看我？”
“”黎雾绷着唇。
视频里长久没声音，黎雾忍不住，只能解释：“对，大明星确实好看，你也好看所以我多看了两眼”
“我也好看？”他略带疑问的语气，之后又道，“我以为你是没有跟别人这样视频过，所以才想看看。”
“”她刚刚怎么没想到这样解释。
她闭着眼睛抿着唇，几乎要憋死过去，隔了许久，以为程清觉可能都睡了，忽然又听他说。
“你也好看。”
她眼皮抖了下，睁眼看过去。
看到男人平躺在床面，一只手搭在前额，他闭着眼睛，嗓子滚了滚，浅声笑：“明星没什么好的，你也好看。”
黎雾压住心跳，轻声吐声：“晚安。”
程清觉：“晚安。”
良久，视频那侧终于传来男人安稳的呼吸声，黎雾又睁眼，很小心地瞧着他。
片刻后轻轻翻身，又在心里琢磨，她现在跟程清觉应该已经算朋友了，不知道再努努力，专访的事情能不能拿下来。
美色在前也不能被完全迷惑，虽然这样追星的日子很爽，但她也不可能再跟程清觉有什么更亲近的发展，还是工作重要。
这几天结束之前吧，她要多对程清觉好一点，找个机会再问他。
第28章 04.02/是二更你谈恋爱不得疯死……
第二天一早，黎雾起床去厨房做饭。
昨天晚上睡觉忘记给平板充电，导致今早起床自动关机，她特别特别懊悔，不然说不定能看到程清觉早上起床前的睡颜。
早知道昨天晚上多盯一会儿了，反正是他自己要打电话，多看两眼，又不要钱。
轻轻叹气，正这么想着，蒸蛋器跳了一下，她的鸡蛋煮好了。
以前每天早上她都是煮两颗蛋，给旺财一个蛋黄，自己吃一个煮蛋加一个蛋白，现在还要再给咖啡豆多煮一个蛋黄，多出来的蛋白不知道给谁，只能先放在小盘子里。
从厨房出来，想到程清觉，琢磨是不是要联系他一下。
昨晚打视频时他说过今天会过来，再在她家呆三天，直到周日晚上才乘飞机离开。
黎雾左思右想，把旺财和咖啡豆从地面抱起来，走到客厅拿起自己的手机。
黎雾：[我想问一下你今天大概什么时间过来呀？]
她打算这几天顿顿都给程清觉做满汉全席，等周日他走之前，问他专访的事情。
消息发过去，等了一会儿，没收到预料中的文字消息，而是屏幕直接弹出了语音通话。
黎雾愣了愣，拇指戳开，才接起来。
可能是刚起床，男人声色沉哑：“我洗漱一下就过去。”
“嗯？”黎雾有点怔，抬头看了眼时间，刚早上八点，还很早。
她听到了程清觉的声音染着困倦，小心问：“你睡好了？”
“没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响声，听不出是掀被起床还是在穿衣服，“去你那里再睡。”
黎雾：“嗯嗯？”
那侧人稍作停顿：“你那里有咖啡豆。”
“能睡得比较好。”他说。
黎雾嗯了一声，想到刚刚程清觉可能是在换衣服，又有点脸红：“那你要不要吃早饭？你现在过来九点前就到了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吃什么帮我弄一点就好。”
黎雾仔细思考：“给你做云吞面吧，家里有虾仁馄饨。”
“嗯，谢谢。”
电话挂断，黎雾回到客厅又改了会儿图，掐准时间，去厨房煮了云吞面，想给人献殷勤就要主动点，想了想，她又从冰箱里拿出水果，给程清觉切了一个果盘。
还有几分钟不到九点，门铃响起，黎雾赶了赶脚下的两只猫，抽了纸巾擦手，出了厨房去开门。
程清觉依旧是很随意的冲锋衣，今天天气暖和，他穿得看起来很薄，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个短袖。
她往旁边让开，抬手指厨房：“你先吃饭叭。”
程清觉看她一眼。
虽然她平时说话也甜，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尤其甜。
黎雾看他看自己，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东西，下意识用手背蹭了下，之后有点莫名地眨了下眼睛，再往旁边让了让：“我还给你切了果盘。”
走进来的男人脚下稍顿，抬眸又瞧了她一下。
“怎么了？”黎雾搓搓自己的脸。
“没事。”程清觉应。
黎雾早起是为了改图，早饭也早就吃过，程清觉吃饭的时候她抱着平板又回了客厅。
十几分钟后，程清觉从餐桌旁站起身，黎雾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你放下你放下，我放在洗碗机里就好。”
程清觉：“没关系，我顺手。”
“不用不用，”黎雾又是摆手，从他手里端过盘子，往厨房去，“你跟咖啡豆去睡觉叭。”
程清觉站在厨房外两步的地方，从一旁的餐桌上拎了瓶水，瞧着她的背影。
她今天说话一直很奇怪，“叭”那个字都能听出表情包。
片刻，他低眸，看向窝在自己脚边的猫。
银灰色的猫咪，两只眼睛圆溜溜，两只爪子撑地，在他脚旁边，站的像个兵。
他用脚尖碰碰它的爪子，很低的声音：“旺财？”
旺财：“喵——”
他蹲下来，手指蹭了下它的下巴，稍侧歪头，沉沉声线，似有疑问：“你妈怎么了？”
“突然发现不喜欢盛淮生，又喜欢我了？”
“喵——”
旺财仰头仰累了，下巴直接搭在他的手心，一只爪子反复去扒他的裤脚。
虽然他也不觉得她真的喜欢盛淮生，一看就知道是家里藏了太多他的裸/照，觉得尴尬瞎掰的，但他还是喜欢她是他的粉丝。
几分钟后黎雾从厨房出来，看到程清觉正往次卧的房间走。
“咖啡豆？”黎雾偏头叫还蹲在沙发上的咖啡豆，又转头对程清觉，“你忘记带咖啡豆了。”
往次卧走的男人停住步子，之后侧身，望向还趴在沙发冲他甩尾巴的咖啡豆。
默了两秒，他张嘴喊了一声：“咖啡豆。”
“喵。”咖啡豆从沙发上跳下来，慢腾腾往程清觉的方向走去。
路过黎雾时，又仰头朝她甩尾巴：“喵～”
黎雾当然能听出咖啡豆语气的差别，赶紧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它的小屁股，提醒：“快去吧，你爸爸在等你睡觉。”
等咖啡豆走过去，跟着程清觉进门，黎雾又问：“你睡觉不关门吗？”
她记得之前程清觉的房门都是紧紧闭着。
程清觉稍作停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可能因为前一晚确实没睡够，声音里还有困倦：“你在客厅改图？”
黎雾点点头：“对。”
卧室太小，她在客厅还有一个工作台，工作台的方向正好对着次卧。
男人扫了工作台一眼，弯身抱起脚边的猫：“不关了，有点闷。”
黎雾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又说：“那你醒了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去买菜。”
她轻轻耸肩，轻快的口吻：“我今天都在家，给你做满汉全席～”
程清觉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之后颔首：“家常菜就好。”
“不用客气，”黎雾两手抬起摆了摆，说得非常真诚，眼睛也亮，“我喜欢给你做。”
片刻，程清觉的视线终于从她的眉眼上扫过：“嗯。”
程清觉进门，走到床侧，先回了黄铭的消息。
几分钟前，黄铭开车到他家，敲门没人，给他发信息。
黄铭：[没醒？]
黄铭：[我带了李医生过来，给你再测一下身体的各项指标。]
黄铭：[这两天没工作，你安心把你的歌改完。]
黄铭：[但也要好好休息，下半个月要连轴转，睡觉说不定都要在飞机上。]
黄铭：[还没醒？]
程清觉：[我在黎雾家。]
隔了有一分钟，对面——
黄铭：[]
黄铭的省略号恨不得拉到西伯利亚。
黄铭：[大哥，祖宗，我叫你祖宗行不行？？你看看现在几点，你家离她家那么远，你怎么不五点起来就往她家跑？？？？？]
程清觉认真斟酌了一下：[五点太早了，起不来。]
黄铭：[合着你还嫌自己起晚了？？？？？]
黄铭：[你就那么离不开你那只猫？？？]
程清觉偏头，扫了眼房门的方向，黎雾已经在工作台前坐下。
他眸色落回来，淡淡打了几个字：[也不算。]
黄铭：[什么也不算？？？]
黄铭：[大早上起来八点就往黎雾家跑，你不是猫中毒是什么？]
黄铭：[不过也幸亏你是猫中毒，不是谈恋爱，什么时候你谈恋爱了我还要在你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程清觉皱眉：[？]
黄铭发了一大堆，就收到一个问号，气得要死：[就你喜欢什么东西那个中毒劲儿，真谈恋爱不得疯死？？]
程清觉：[]
他掀开被子，无视黄铭继续不断发过来的话，喊咖啡豆上床。
咖啡豆在他脚边转了两转，腾一下跳上床，在他枕边找了个位置，懒洋洋趴下。
程清觉再拿起手机，回了黄铭一条：[我要补觉，先不说了。]
程清觉睡眠质量一直不好，黄铭也知道，没再多说。
黄铭：[睡吧，祖宗。]
程清觉上床，侧躺下，翻了两下手机，听了一遍自己先前写的短曲，已经上床有一会儿了，却没有什么困意。
他身体疲乏，但精神有点睡不着，放下手机，和趴在床头看他的咖啡豆大眼瞪小眼。
程清觉：。
咖啡豆：
他拨了拨发顶，目光落在咖啡豆的身上，昨天和黎雾视频时好像睡着的还算快，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有点睡不着。
一人一猫又看了一会儿，程清觉忽然稍稍叹气：“你怎么没以前管用了？”
咖啡豆：
“不然你把旺财给我叫过来？”他又说。
咖啡豆：
片刻后他翻了个身平躺下，右手搭上咖啡豆的身体，强迫自己再次睡过去
林琪多给了黎雾一天时间，周三周四连着改了三张图，周五去上了一天班，周六又在家。
连着几天，黎雾提前一天在网上下单好需要的肉类和蔬菜，没有食言，天天给程清觉做四菜一汤，八大菜系，满汉全席。
等到最后一天周六，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晚上临睡前找程清觉说一下专访的事情。
她知道程清觉要保持身材，所以每天即使做饭，也尽量给他吃低脂营养的食物，但因为今天要求人，她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厨艺，特地烤了小蛋糕。
下午出门买食材的时候还专门去宠物店给他买了礼物。
买了好几样，给咖啡豆的猫薄荷，小玩具，还有一个印有猫徽章的文创手环。
猫徽章是店里的画师现场画的，她特意给对方看了咖啡豆的照片，让画师按咖啡豆的样子画了徽章。
因为见过程清觉戴咖啡豆的黑色编绳铃铛，所以她猜测程清觉是不是喜欢戴这种跟猫咪相关的装饰物。
晚上七点，蛋糕从烤箱里拿出来，她反复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绕到客厅从猫架上找出自己下午买的东西，往次卧的方向去。
走到次卧门前，叩了两下门，里面的人从桌前站起来，走过来。
程清觉拉开门，看到她站在门口，微微垂眸，看着她：“怎么了？”
最近几天她都在家，难免和程清觉接触多，但他每次这样站得近一点，低头看她，她还是会心跳加速。
“没什么，”她摸摸自己的耳朵，往身后指了指，难掩的“狗腿”语气，“你闻到蛋糕的香味了吗？我特地给你烤的！”
蛋糕的味道很香，刚刚在门内程清觉就闻到了，但他以为是她想吃。
此时落眸瞧了眼厨房，右手从门把滑下来，夸赞：“嗯，很香。”
“是吧是吧！”黎雾开心起来，接着又道，“你明天就要走了就当是送别你烤的蛋糕，而且我专门放了你喜欢的草莓酱！”
程清觉斜肩抵靠在门框，温和点头：“嗯。”
她最近几天确实都态度非常好。
说着，黎雾转身又去厨房，先把小蛋糕端出来，再拎着手里的袋子跑回来，一边低头从袋子里拿东西，一边道：“我还给咖啡豆买了礼物，有猫薄荷和玩具。”
“还有这个是给你的，”她把徽章手环掏出来，递过去，“画的是咖啡豆的头像。”
黎雾：“你不是对咖啡豆分离焦虑吗，以后你再出门就可以戴这个，那个黑色编绳铃铛做手链有点太大了，这个尺寸正好。”
程清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编绳。
徽章头像是咖啡豆在舔爪子，很精致，能看出是用了心的。
他抬眸，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谢谢。”
“没事没事。”
黎雾说完没走，有点踌躇地站在他身前，没走。
程清觉：“还有事？”
“嗯”黎雾一闭眼，“是这样的，我是文枚杂志的插画师，我们组最近有个任务，做的《人间的声音》的主题，希望能拿到你的专访，如果这个月底前还拿不到，我们组就要裁员，很可能裁的是我”
黎雾艰难道：“你能不能看在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我们又算是朋友的份上，答应我们这个专访，或者不用直接答应，考虑一下就行！”
她语音落，房间非常安静，她缓缓吸气，不敢再说话。
良久后。
“所以你这几天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想要专访？”
黎雾抬头，底气不足：“嗯也不全是，你不也给我钱了吗，给你做饭是应该的。”
男人稍皱眉，又示意了一下右手的徽章手环：“送我这个也是为了专访？”
第29章 04.03/三次猫他可能比较喜欢那……
见面前的人没说话，程清觉拿着手环的手垂下，又问了一遍：“做饭，送手环”
他顿了顿，似乎是看了眼她身后的蛋糕：“异常殷勤，都是因为专访？”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重音，但黎雾却觉得他这话里好像有哪点不对劲
她绷着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左思右想：“也没有很殷勤，你来我家么，是客人，谁来我家我都会而且咖啡豆很可爱啊”
“我的专访不是我个人能决定，要走雨与高层的商议。”男人把右手的手环摘下来，还给她。
黎雾愣愣地接过：“哦哦，那如果你再考虑考虑，你愿意的话”
“抱歉。”
黎雾当然也知道，凭自己和程清觉的交情，提这种要求不被答应也是应该的，抓着头发失落了一下：“没事没事，是我唐突了。”
“嗯。”
还没等黎雾想起怎么结束这个对话，又听程清觉说：“盛淮生来你家，你也给他烤蛋糕？”
黎雾又抓了一下头发，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这关盛淮生什么事
“算了。”男人轻滚喉，左手扶住门把，要把卧室的门重新带上。
黎雾松开抓住的发尾，轻轻拦住他，往后瞧了一眼：“不吃饭了吗，还有蛋糕。”
“还有这个，”黎雾又示意右手的手环，“这个你也不要吗，是特地买给你和咖啡豆的。”
“和咖啡豆？”
“对的。”黎雾点点头。
男人瞧了一眼，淡淡答：“不用了。”
黎雾有点低落，但没强求：“嗯嗯，好的，那不打扰你了。”
“嗯。”
半小时后，她喊程清觉吃饭。
晚饭程清觉吃得不多，她烤的蛋糕他也吃了一点，但只是一小块，饭后又给她转了一万块，说这几天辛苦她做饭。
黎雾看了眼手机屏幕，从座位上起来：“不用的，你已经给我很多钱了。”
男人坐在她对面，抽纸抹唇：“这几天菜色很多，另外给你的。”
“哦哦，好吧，那我把这一万块和先前的两万五加一起，下次来，你可以多住几天。”
“嗯，谢谢。”
黎雾坐回原位，看程清觉起身，叫了咖啡豆回次卧。
房间门带上时她轻轻舒了口气，觉得程清觉的态度好像比前两天冷一点，不过他一直都是这种高冷的形象，所以她也适应得还好。
次卧的门一直关着，晚上她抱了平板回卧室。
可能是因为本人在，她这几天刷程清觉视频的时间大大降低。
找出已经几天没有登陆的b站，从文件夹里扒出几个演唱会直拍，翻来覆去地看，等看到第三遍，扑在床上，重重叹气，想到隔壁房间的人明天就要走了。
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抱着枕头安静地趴了会儿，找出猫友兄弟的微信。
梨子：[猫友兄弟>-<]
猫友兄弟好像不常看手机，经常回复很慢，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倒没有等很久。
没几秒，对方头像弹出回复。
J.：[嗯？]
梨子：[哇哇哇，猫友兄弟你竟然在线OoO]
J.：[嗯。]
J.：[想说什么？]
梨子：[也没有想说什么，就是闲聊。]
梨子：[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J.：[很好。]
J.：[顿顿四菜一汤。]
梨子：[哦哦哦，营养丰盛。]
黎雾坐直，揉了揉发顶，又认真敲字：[你们公司]
J.：[]
梨子：[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我们文枚不行了，我是真的很担心我的工作。]
梨子：[唉【担忧】【担忧】【担忧】]
黎雾想到刚刚被程清觉拒绝，觉得这次项目八成是要开天窗，又有点难过。
J.：[我们公司怎么了？]
黎雾揪了把头发，有点想放弃。
梨子：[没事没事。]
梨子：[不说这个了，祝你之后还顿顿四菜一汤，天天开心！]
良久后，对方回。
J.：[嗯。]-
周一早上，文枚一组的办公室。
七七咬着面包片，看黎雾趴在桌子上，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他就说这个？”
黎雾丧丧的，一只手玩笔，点头：“嗯，意思是不想接。”
“你不是说你们两个关系还可以吗？”七七咬了口面包，“他还过来接你下班。”
黎雾很蔫：“他接我下班是想吃糖醋排骨。”
“这种事可能确实很难答应吧，他说还要听雨与高层的意见，”黎雾叹气，“而且从我问完他，到昨天上午他走，他跟我说的话都很少，可能觉得我越界了吧”
七七拍拍黎雾的肩，虽然觉得不是她说的那个原因，但眼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七七：“不接就不接，还有半个月，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你就去做自由画师，我在杂志社这几年也有点人脉，帮你牵线搭桥找几个单子。”
黎雾点点下巴：“谢谢啊七七。”
中午吃饭，她看完工作群的消息，退出时扫到程清觉的微信。
想了想，掏出手机核对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余额，核对完沉思了一会儿，还是点进和程清觉的对话框。
因为前两天程清觉的态度冷淡，她这次发消息时多斟酌了一下词句。
梨子：[两万五减七天乘两千五百块，再加上之前的一万，你在我这里还剩一万七千五百块。]
梨子：[还可以再住七天。]
梨子：[你下次来的时候跟我说呀～]
害怕这样说显得自己太催着他过来，思考了一下，又补充。
梨子：[如果不来的话，我就给你存着，花不完还返给你～]
她说一字一句，不带一丝感情，特别像一个民宿客服。
程清觉扫了两眼，手机扣下。
沙发上的黄铭正好抬眼看过来：“怎么了，谁又
惹你了？”
程清觉今天在雨与录音，已经录了一上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要接着录。
黄铭从早上过来，一直陪他到现在，为的就是盯着他好好吃饭，好好喝水。
程清觉动作稍顿了一下，往躺椅上靠了靠：“没有。”
“没人惹你，你挂着一张脸。”黄铭说。
程清觉：“有吗？”
黄铭懒得理他，苦口婆心又开始叮嘱：“你最近给我注意点，别我不在你就开始三餐不正常，熬夜到早上不睡觉”
程清觉打断他，嗓子哑哑的：“我没有不睡觉，是睡不着。”
黄铭看他一眼，又叹气，住口。
过了一会儿，程清觉睁眼：“文枚跟雨与联系过吗？”
“文枚？”黄铭正在回高层的消息，没抬眼，“联系了，想要你的专访，但经纪办那边直接回绝了，Weril也要过你的采访，真接的话不如接他们的。”
黄铭：“再说你也不想接采访。”
“谁说我不想接了。”程清觉忽然轻描淡写道。
“你接采访？”黄铭抬头看过来，稍停顿之后，去找高层的联系方式，“我找李总商量一下，给Weril回个信”
程清觉：“接文枚的。”
“什么？”黄铭皱眉，“你有毛病？接都接了不接Weril，文枚给价又少，流量也不行，接文枚相当于纯扶贫。”
“接文枚的。”程清觉往后仰躺，又重复一遍。
意识到他是认真的，黄铭坐直：“你是真有病？？文枚给你什么好处了。”
黄铭声调有点高，程清觉貌似被他吵烦了，拿起手机从椅子上站起来：“要接只接文枚。”
他绕开桌子，往休息室外走。
黄铭在后面冲他的背影喊：“你闲着没事做慈善是不是，文枚给那点钱，都不够你给它免费宣传的，你是不是有病，我看你除了爱你那个猫，指定还有点别的大病！”
被喊的人没回一下头，开门出去，正好碰上张扬进来。
张扬听到黄铭的喊声，快步走进来，一面回头看程清觉的背影，一面问小心翼翼问黄铭：“怎么了老大。”
黄铭撩着西装站在茶几前，文件夹往桌面一扔：“我不是你老大，程清觉是你老大，你那位老大脑子有病。”
说完他又纳闷：“他哪根筋不对，非要接文枚的采访？？文枚到底哪儿吸引他了？他是我祖宗，文枚是他祖宗？？？”
张扬怯生生，前一段他去黎雾家送东西，隐约记得她说在文枚就职，但时间过去久了，他也记不清，而且看黄铭生气的样子，不确定的事他也不敢乱说。
他怯怯地把文件从桌面拿起来：“清觉哥可能比较喜欢文枚这个公司吧。”
三月最后一周的周一，黎雾被要求加班。
连着加了三天，周四依旧是八点半就到岗，整理接下来一个月的各种文字稿和画稿。
忙忙叨叨一上午，直到中午终于缓下来一口气。
黎雾精疲力尽，摘了脖子上的工牌，在座位上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今天的第一口水。
七七也刚忙完，抱着一大堆文件走过来：“雨与的人好像来了。”
“雨与？”黎雾刚在桌子上趴下来，闻声直起身体。
七七伸头往办公室外看了看：“好像是。”
她把怀里的文件放下，皱着眉：“听说是为了音综采访，雨与那边好像同意了。”
七七：“张彭已经在外面跳好长时间了，说是他的资源，找人联系到了雨与管公关的副总，程清觉能接这个采访都是因为他，已经在老板那儿邀功半天了。”
张彭是隔壁二组的组长，从年前就跟一组对着干，为的就是把林琪挤下去，让一组解散，前两天还因为一个版面来一组冷嘲热讽。
但二组现在效益确实好，一组没办法反驳，只能一直被压着打。
如果现在连音综采访都是二组谈下来的，上面只会对一组的态度更不好。
黎雾拧着眉坐直，无意中瞟到办公室外男人瘦高的身影，尽管好久没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程清觉的身型。
呼吸微微滞住，刚想仔细再看两眼，确认到底是不是，小鹿已经从外跑进来。
她喘着气，已经尽量压制，却仍旧压不住的兴奋语调：“程清觉也来了！！就在外面！”
第30章 04.04/三次猫先从对视开始。……
“程清觉？”七七也抬头看过去。
小鹿也奇怪：“以前这种采访，有明星过来的先例吗？”
吴启明也伸头张望：“没有吧，都很大牌，要我们去他们公司现采。”
七七回头，瞥向黎雾，疑惑的眼神，比口型：“他怎么会过来？”
黎雾表情茫然：“我也不知道”
“他没跟你联系？”七七问。
“没有啊，他怎么会跟我说。”黎雾喃喃。
她跟程清觉已经一周多没有联系过了，程清觉大忙人，可能已经忘了她是谁。
她又想到七七刚说是张彭联系到的采访，有点心不在焉。
看来在程清觉心里确实和她关系一般，她拜托他拿不到的采访，还要通过张彭找关系才能拿到。
不知道为什么，和程清觉关系一般这件事，比她没帮一组拿到采访更让她难过。
不远处门外的男人穿了黑色的卫衣，戴了鸭舌帽和口罩，靠墙而立，低头看手机，斜前方雨与的人正在和文枚的高层交涉。
黎雾的目光在他身上落了几秒，蔫唧唧地重新趴回桌子上，他是因为公事来的，肯定不会跟她说话。
她软趴趴地趴在桌面，去拿画笔，有点难过。
程清觉还在她这里存了一万七千五百块呢，是忘记了吗？果然，有钱的人就是不拿钱当钱。
拿着画笔乱七八糟地又改了两笔画，听到门口传来响动，文枚的高层走在前面，往后是雨与的人，旁边跟着林琪和张彭，最后才是隔人两米的程清觉。
张彭一直回头看，一边圆滑地扬着声音打圆场，一边注意程清觉的动向。
张彭：“你看怎么还麻烦你们特意过来录，我们带着团队上门就行。”
黄铭稍点头：“晚上还要去机场，录完我们就走了。”
张彭谄媚地笑：“不一起吃个饭？我跟王总很熟的，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王总？”王辉千只是雨与公关部的副总，没什么实权，黄铭对他没印象，“我主管经纪办，跟王总不太熟。”
张彭摸着发顶：“哦，那没事，多吃几顿饭就熟了，咱都是干这一行的，以后一家亲”
林琪看出黄铭的不耐烦：“行了，少说几句吧。”
张彭被怼，当即出声：“我跟黄经纪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林琪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吵，压着脾气没说话。
虽然是张彭牵线搭桥，但到底是一组的项目，往后推进还要一组的人来。
快到办公室时，林琪叫了一声，把七七黎雾她们全都喊了过去。
黎雾是最后一个进门，挨着七七站在门口，再往里是吴启明和小鹿，还有同组的另两个员工。
张彭坐在林琪旁边，挨着文枚的领导，半弯腰站起，一边给一边给雨与和文枚的几个领导倒水，一边自顾自又揽一边功：“我跟雨与的王总联系过几次，也没想到真能拿下来这个项目，主要还是咱文枚和雨与有缘分，我这只是锦上添花”
小鹿实在看不过去了，压着声音：“他脑子有瘤吧？就算真是他的拿下的，至于这么一直说吗。”
黎雾无精打采：“谁知道”
忽然前侧传来扣手机的声音，很清脆的“咔哒”一声，大家都抬头看过去。
刚在路上程清觉已经把口罩摘下，此时微微皱眉，撇眼看向张彭：“谁说是
因为你才接的。”
他脸色冷淡，说话语气没有任何不妥，但莫名就是有种“关你屁事”的意思。
从刚在外面到现在程清觉都没有说过话，一直看他的手机，此时突然出声，众人都是一愣。
“我认识你们一组的一个插画师。”程清觉把手机翻过来，语气淡而自然。
刚进办公室之前张扬就看到了黎雾，此时从程清觉身后一步冲上去，小声提醒：“哥，别说。”
因为张扬的反应，黄铭也看到了黎雾，他皱了皱眉。
来录采访，双方公司都签了保密协议，即使说了认识谁也不会被传出去，但小心要紧，最好还是不要开这个口。
黄铭刚想张嘴打圆场。
一旁的程清觉：“我认识黎雾。”
黄铭：
整个办公室戛然无声。
黎雾从刚听到第一句心脏就开始收紧打鼓，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更是眼皮都颤了颤。
还是林琪先反应过来，笑着接过话：“是这样啊，我还说怎么能有机会和雨与合作，黎雾是我们一组的插画师，这次找音综版面的插图也由她负责。”
“黎雾。”林琪看过来，扬声喊了她一下。
七七不着痕迹地用胳膊碰了下她，比了个大拇指。
黎雾呼吸收紧，缓了两秒才抬手：“到，在这里。”
林琪：“你过来一起聊一下？你之后要负责程老师的个人形象插画。”
黎雾强忍住才没有去看程清觉，磕巴了一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两秒后才站起来，抱起文件往林琪的方向走。
开了二十分钟会，简单讨论了一下整个采访的流程和之后的项目推进，黎雾被单独留下。
黄铭和雨与另外的副总一起出去，跟文枚的高层商议接下来的两项合作，会议室只剩下黎雾，程清觉，张扬以及林琪。
林琪在领导层混了两年，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当然知道。
既然是因为黎雾的面子才接下这个采访，当然是要留中间人和程清觉说两句。
她收拾了桌面的东西站起来，交代黎雾：“你跟程老师聊一下之后的插画稿，我去整理一下专访的素材。”
黎雾佯装冷静地点点头：“好的。”
林琪又看程清觉：“那程老师我先出去了。”
程清觉礼貌点头：“嗯。”
门被带上，会议室重归平静。
黎雾坐在程清觉斜对面的座椅上，和他隔了半张桌子，正拿笔低着头，掩耳盗铃地分析插画要求。
安静了太久，黎雾把手里的画册移过去：“程老师”
把程清觉和黎雾孤男寡女的放在一起不太好，毕竟外面还有很多杂志社的人，人多眼杂。
张扬想了想，左右看了两眼，没出去，拉了椅子坐下来。
刚坐下，和抬眸的程清觉对上视线。
“”张扬张了张嘴，“怎么了，哥？”
男人看他两秒，右手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没事。”
好久没见程清觉了，黎雾有点紧张，特别是刚刚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认识自己，她现在想想还是心脏狂跳不止。
攥了攥笔，抬头，表达谢意：“谢谢你能接这个采访我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才好，我知道我们杂志现在体量比较小，做专访也比较浪费你的时间。”
她吸气：“总之真的非常感谢你，以后如果你忙都可以把咖啡豆送到我家，我免费照看它。”
程清觉：“嗯，我晚上的行程飞南方，后天回来，在你家再住几天。”
“哦，行。”她刚刚明明说的是咖啡豆，不过程清觉能来住更好。
“你这次呆几天？”她想了想，轻声道，“你在我这里存的钱还够住七天，当然，不给钱你也能接着住”
程清觉：“我等会儿让张扬再转给你。”
“不用不用，我不是催你交钱的意思。”黎雾觉得他误会自己了，“我只是想问你呆几天而已。”
张扬看两人一来一回基本拍板敲定，忍不住说：“哥，又住啊”
因为黎雾算个“人脉”，做专访时也一直跟着。
晚上六点，采访和录片都结束，程清觉的团队从文枚离开。
雨与的人刚走，黎雾立马被同组的人围上来。
“黎雾，你认识程清觉？？？？”
“我的妈啊，你没看到当时在办公室张彭的那个脸。”
“我看到了，他脸都绿了，我就应该给他拍下来！！”
黎雾不知道怎么回，挠头笑笑，趁几人义愤填膺聊起张彭时，低头给程清觉发消息。
梨子：[大家都在问我和你什么关系，我怎么答比较合适o]
梨子：[怎么回答比较不会影响你呀*0*]
CQJ.：[都可以。]
都可以？？
黎雾挠挠后脑，犯难，她总不能说是住在她家里的关系。
梨子：[有没有可以回答的模板，我不是你们圈子的人，不懂这些T-T]
她攥着手机焦急地等回信，屏幕突然跳出语音通话，她赶紧往旁边走了两步，躲进角落接起来：“喂？”
对面男人的声音沉哑悦耳：“嗯，刚结束？”
程清觉刚离开时她们还在收拾东西，黎雾扫了眼已经收拾差不多的场地：“对的。”
随后又捂着唇小声：“大家肯定会一直问，你快告诉我要怎么回答。”
对面人沉默了两秒：“你就说”
程清觉的手机被抽走，黄铭的声音传过来：“说你是他远方表妹，随便讲一下就行，有保密协议，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都不会传播出去。”
黎雾松了口气：“谢谢，谢谢。”
接着她又向铭表示感谢：“真的很谢谢你啊，黄经纪人，你下次来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电话终于挂断。
黄铭把程清觉的手机扔给他：“我真服了，你再摆烂也不能让黎雾随便说啊，你不知道不会问我？？”
靠在座椅上的男人收了手机，貌似没听到他这句话，只是皱眉问了句：“你怎么给我挂了？”
他有一周没见过咖啡豆，神经紧绷有些难受，今天下午跟黎雾讲过两句后好像好一点。
“你还有话要说？”黄铭莫名，“你三句话憋不出来一个标点符号，能跟黎雾说什么？”
程清觉：
“没事。”他闭眼把手机扣起来。
黄铭扬手：“对了，我听张扬说你跟黎雾商量之后都把咖啡豆送她那里？”
“嗯。”
“行吧，我回头把钱转给黎雾，不能让人家姑娘白干活，还有咖啡豆去就行了，你少往那边跑，狗仔追你追得紧，你被拍了我还要花钱给你公关。”
“嗯。”
“你嗯什么嗯？你到底听我说话没，我说让你少往黎雾家跑！”
程清觉声音懒懒，终于多说了两个字：“听到了。”
黄铭皱眉：“听到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了？”
程清觉没说话。
须臾，黄铭自我安慰：“反正听到就行。”
已经到机场的停车场，后门拉开，先是程清觉下车，再是黄铭和张扬。
黄铭刚要往前走，被张扬拉住。
张扬看了眼程清觉的背影，实在忍不住，小声道：“清觉哥后天回来还要去黎雾家住。”
“”黄铭点向已经走出去的背影：“他听到个屁他听到，臭小子一天到晚净敷衍我，我倒八辈子霉给他当经纪人。”
两天后，黎雾下班时路过超
市，提前买了很多菜回家。
下午程清觉给她发过简短的信息，说是晚上七点的飞机，到她家可能八点左右。
黎雾提前跟他沟通好想吃什么，在家提前烤了鸡翅，做了麻婆豆腐之类的家常菜，米饭用的糙米饭，更营养低脂一点。
八点一刻，门铃被按响，黎雾从厨房出来，过去开门。
门打开，先进来的是从程清觉怀里跳下来的咖啡豆。
它头上戴了顶深蓝色的帽子，翘起尾巴快步走到黎雾脚前，仰头看她，叫得格外想念：“喵～喵～～”
旺财听到声音也从猫架上跳下来，几步走近，先是看看咖啡豆，又转了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清觉看。
黎雾在它身边蹲下来，把它爪子上缠着拖过来的彩带扒掉，低声教它：“你不认识他了吗，他是程叔叔呀。”
程清觉落眸瞧她一眼，之后转眼看向旺财。
旺财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像终于认出来，学着刚刚咖啡豆的叫声：“喵——～”
黎雾站起来，替旺财解释：“它脑子比较笨，不经常见它就会认不出来，之前吴启明来也是，来了好几次，它都不认得他。”
程清觉稍皱眉之后想起来：“那个吴叔叔？”
黎雾一愣，诧异他还记得，点头：“对的。”
程清觉反身，把脱下来的外衣挂好：“是谁？”
黎雾看着他的动作：“嗯？吴启明吗？”
“我同事。”她说。
她说完见程清觉没应，想着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抬手指了指餐厅的方向：“吃饭叭，今天也有糖醋排骨～”
吃完饭程清觉回了次卧。
因为他经常来，作曲需要的工具和电子键盘都没拿走，一直放在这里。
黎雾在客厅给旺财铲完猫砂，去了浴室把手洗干净，又回到自己卧室拿了平板。
音综项目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两天前程清觉也已经在文枚做过采访，不过相关配套的文案和图片还需要推进。
一组安排给她的任务是画几张他个人的形象插图。
她抱着平板站在次卧门前，叩了下敞开的房门。
坐在桌前的男人抬头看过来，他推开键盘，清哑声线：“怎么了？”
黎雾看了眼他脚下的咖啡豆，示意右手的平板：“我需要画你的形象插图，想让你当模特，画几张素描。”
一般来讲，形象插画要先勾出几张人物各种动作的素描，再从相应的动作去发散设计，最终呈现出有设计感的插画。
黎雾当然也可以对着照片画，但本人在，还是用本人做模特设计出的插画效果更好。
程清觉放下乐谱：“进来吧。”
黎雾走进去，拉了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次卧空间不算大，她椅背已经靠着床沿，但跟程清觉也只隔了一米多的距离。
黎雾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来找他的这个决定做错了。
房间空间狭窄，她和程清觉离得又近，她这么盯着他给他画画，实在是有点容易心跳加速。
她眼神从他的鼻骨落在他的薄唇，深深吸气，右手还没动笔。
程清觉似乎注意到了她动作的停滞，抬头看过来：“怎么不画？”
黎雾低头，右手蹭鼻尖：“还没想好让你摆什么动作。”
程清觉：“你之前画人物像都让模特摆什么动作。”
黎雾回忆了一下：“就正面侧面之类”
“那怎么不画？”话题又被男人绕回来。
黎雾半低头，但感觉到他在看自己，捏着笔找理由：“好久没画过人像了对着模特有点紧张。”
程清觉问：“一般哪个动作你最紧张？”
黎雾顺着答：“就正面吧，因为要看眼睛。”
“嗯，那先适应适应。”男人嗓音清沉。
“嗯？”黎雾抬头。
她看到程清觉把黑色镜框摘掉，抬眼望过来，澄黄色的光线下，他的眼神又沉又蛊，和她对视。
瞧着她问：“先从对视的正面开始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