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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初恋“给你你就收着。”

假期结束后,春天不知不觉走向尾声,日头变得悠长黏腻,行道树的叶子生长得密密实实,投下浓荫,为来往的学生遮去一分炎热。

池列屿又被贺星诀拉去打排球,这次在户外排球场,午后三四点的阳光直冲着脸照过来,池列屿在东边半场打了半小时,感觉眼睛都要瞎了,球从哪扣来的都看不清楚,跳起来随便拦下网,球砸在手臂侧边,飞出去老远。

贺星诀跑去捡球,看到场边又多了十几个围观的女生,感叹道:“校草就是校草,有主了人气还这么旺。”

围观的女生多是一回事,但追池列屿的人确实少了很多。K大的女孩子心气都高,知道校草有对象之后大部分都收了心,只远观不亵玩,池列屿下场的时候也没人给他送水,自个悠闲自在地踱到放包的长椅前边坐下,从包里掏水喝,反倒是贺星诀被班上女生拦住,要送他运动饮料。

池列屿身子后仰,眯着眼看他和女生笑着聊了两句,然后摆摆手走了,没收那瓶饮料。

池列屿不禁想起前几天,贺星诀大半夜消息轰炸他,说林雅嬿给他打了二十万要他陪她吃饭,一副被富婆看上鸡犬升天的得意样。来他这儿显摆完,这人转头就把所有钱干脆利落地退了回去,最后也没陪林雅嬿吃饭。

池列屿倒是不意外。贺星诀也就看起来好追,乐呵呵的和谁都能聊两句,异性朋友一大推,但其实这么多年连个有好感的都没有。

除了许朝露。

……

这人该不会还惦记她吧?

贺星诀弯腰从箱子里捡起一瓶矿泉水,拎在手里大摇大摆走到池列屿身边坐下,刚拧开瓶盖塞嘴里,后背突然被人狠狠揍了下,直接给他揍喷了。

“草!”贺星诀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啊?”

“刚看到一只苍蝇。”池列屿若无其事掸掸手掌,“没打到,可惜了。”

贺星诀:“……”

手机在兜里震,池列屿掏出来,点进微信置顶聊天框-

3-:【我和伊玥到医院了,乐乐妈妈也在】-

3-:【我们都不敢和她说话TAT】-

3-:【你们赶紧过来吧!】

就在昨天,虐待小动物的两个学生被抓到。他们惯在雨天犯案,昨天正好被陈以铄撞上,丢下东西掉头就跑。陈以铄为防他们抵赖,全程举着手机录像边追,一时分心没看清台阶,加之雨天地面湿滑,他从一米高的平台上摔落,然后就住进了医院。

昨晚他们已经去医院看望过他,本就腼腆的人,打着石膏躺在床上更加没脸见人,再三强调自己没事,让他们别浪费时间过来了,结果今天许朝露她们班正好外出活动,她和伊玥顺路又去了趟医院,手里还捧着花,仪式感十足,推开病房门准备给陈以铄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还没送出去,先被病房里多出来的女人喂了个惊吓。

许朝露之前就听池列屿说过,陈以铄妈妈很凶,气场强大,说话也不留情面。

女人一头干练短发,戴眼镜,面庞偏瘦,犀利的目光在许朝露和伊玥脸上转了圈:“以铄的朋友?”

“是的,我们是一个乐队的。”

女人点头:“K大的学生时间还挺多。”

这话显然在暗指他们玩乐队不务正业,许朝露和伊玥没说话,陈以铄先坐不住了:“妈,朝露和伊玥都是高考状元,上学期gpa还是金融系的前两名。”

女人闻言,看许朝露和伊玥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两个小姑娘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站,许朝露把伊玥往前推,伊玥踉跄了下,回头瞪她,那张总是夷然自若的面孔,头一回浮现拘谨。

买花束的时候花店附赠了个花瓶,她俩总算找到事情做,抱着花瓶去外面洗,准备插花。

许朝露:“听说乐乐的爸妈都是省厅官员,职级还挺高。她妈妈比我想象中还强势,你刚才是不是也怕了?”

“还行。”伊玥淡声说,“和我没关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许朝露默然,有点后悔说前半句话了。她觉得伊玥心动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乐乐,然而他俩家境实在悬殊,一个出身农村,另一个却是高干子弟。

回到病房,两人闷声不响地把花束拆了,杵在角落慢腾腾修剪花枝,插进瓶子里。

陈以铄母亲出去和医生沟通了下陈以铄的情况,回来就开始数落他,用他们当地方言,听起来好似外语。

伊玥完全听不懂,只感觉房间里的气压越来越低,女人像一团凌驾在空中的厚重阴云,压得病床上的少年脊背越来越弯,不敢怒也不敢言。

伊玥忍不住回头看陈以铄,他要不就怯怯地一声不吭,要不就乖乖地点头说好,仿佛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母亲掌下的一只提线木偶。

她有点失望地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陈以铄不知听到什么,语气抬高了些:“不行。”

察觉到许朝露和伊玥投来的目光,他忽然面红耳赤,低着头谁也不敢看,嘴里的话却没停,反而越说越快:“我不想退社。妈,我对猫狗早就不过敏了,前天的事情也只是一场意外,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别人虐猫不管吗?我摔倒是我的问题,没看清楚路,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问题,而且我觉得做这个真的很有意义,也不辛苦,完全没有影响到学习,这两天的课我舍友都帮我录像了,作业我也可以在医院做……”

他长篇大论,能扯的东西都扯了一遍,看得出非常紧张,好像这辈子第一次反对妈妈的指教,语气虽然仓促,却也坚决。

听他说完那一大通话,女人怔在原地许久。

“行吧。”她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跟着他改口说普通话,“那你自己看着办。”

陈以铄眨眨眼睛。

这、这就同意了?

病房角落的柜子边,伊玥将一枝康乃馨丢进瓶子里,提起唇角:“有进步。”

许朝露:“什么?”

“我剪的花。”伊玥说,“高度、角度都刚刚好。”

陈母帮陈以铄倒了杯水,递给他时,瞥见床头柜上一个小盒子:“这是什么?”

陈以铄:“装隐形眼镜的盒子。”

“哦。”陈母打量他,“为什么不

戴眼镜了?隐形眼镜要天天戴天天摘,多麻烦。”

陈以铄嗫喏:“我……我就是想换个风格。”

陈母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你谈恋爱了?”

“没有!”陈以铄大惊失色,“绝对没有!”

他眼神下意识往墙角那儿扫,两个少女仍在淡定地修剪花材,好像根本没听见他和母亲的对话。

只有许朝露注意到,伊玥刚才手抖了一下,剪烂了一枝花。

“刚进步就退步了。”许朝露盯着伊玥手里那枝花,揶揄道,“别紧张啊玥玥。”

病房门这会儿开着,外面的走廊空旷安静,许朝露听见一串有点儿熟悉的骚里骚气的脚步声。

她侧眸,正好瞧见姚烨出现在门外。

他前些天又染了一次头,换成了偏橘调的落日色,耀眼至极,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往精神小弟那方向发展不少。

房门正对着许朝露和伊玥所在的位置,姚烨打眼看见她俩,目光在伊玥身上顿了顿,一边吊儿郎当走进病房,一边笑着起哄:“一姐今天竟然穿裙子?也太美了,乐乐看到不得高兴的直接从床上跳下……咳咳,咳咳咳……阿姨好。”

许朝露死命给他使眼色,眼皮都要眨抽筋儿了,奈何这家伙实在嘴快,整句话都快说完了才瞥见病房里有长辈在,一口气不上不下,差点呛死他自己。

陈母审视着姚烨那一头离经叛道的头发,问:“乐乐是谁?”

沉默。

长久的沉默,几乎溺毙病房里的少年少女。

“他……”最后还是姚烨力挽狂澜,“怎么还没到?”

好巧不巧,这时又一串脚步声朝这边蔓延过来,一道挺拔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姚烨转过身,笑容满面地朝池列屿走过去:“乐乐,你终于来了。”

池列屿:?

贺星诀从后边冒出来:“你说啥?”

他俩到底是和许朝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默契,很快接收到她的眼神讯息,不再多言,一头雾水地走进来。

姚烨勾着池列屿肩膀,向陈母介绍:“阿姨,他就是乐乐。”

陈母:“他不是叫池列屿吗?”

陈以铄几个舍友里头,她就对池列屿印象深,国际赛事上拿金牌的孩子,模样还特别俊,跟明星似的,让人想不记得都难。

“对,他大名叫池列屿,小名就叫乐乐。”姚烨笑着说,“阿姨,你别看他长得高冷,其实是特搞笑一人,我们和他在一块天天都很乐,所以就管他叫乐乐。”

贺星诀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不妨碍他笑出鸭叫:“哈嘎嘎嘎,对啊,乐死我了……”

池列屿跟个竹竿似的杵着不动,手抄兜里,忽然也提起唇角笑了下,气氛都到这儿了,他也不是不能给大家乐一个:“来都来了,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

许朝露成天在dy上给他分享冷笑话视频,就刚刚,他来的路上她还给他转了一个特脑残的,他记忆犹新。

“你们知道,为什么橙子从房间里退出去会变成一杯橙汁吗?”

他话还没说完许朝露就“噗”地笑出来,同一个笑话从池列屿嘴里说出来总是更搞笑,她从小就发现了,冷面笑匠的魅力无人能挡。

其余人还茫然坐雾:“什么意思?”

池列屿:“因为臣(橙)一退就是一辈子(杯汁)。”

“……”

池列屿身体力行,说完便直接退出病房,长腿生风走了。剩下的人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去追他。

陈母听不懂这个笑话哪里好笑,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群风风火火的少年上演闹剧。

忽然听见身旁传来压抑的笑声,她侧眸,看见陈以铄坐在病床上攥着被单肩膀颤抖,狂笑不止,眼角都笑得溢出泪花。

她诧异不止。

养育这孩子十九年,还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上大学之后,他真的变了特别多,不再死气沉沉,眼睛里终于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

陈以铄在病房住了两天便出院,脚上打着厚重的石膏,走路全靠拄拐。

池列屿看他每天提早一小时出门,一瘸一拐慢吞吞挪去上课的样子就烦,所以这一周他摩托车后座都被陈以铄占领,许朝露没坐几次。她表面上大度,其实背地里偷偷画圈圈诅咒陈以铄腿伤赶紧好,速速把她男朋友拉风的摩托车后座还给她。

周五傍晚,两人在图书馆碰头,一道回家。

许朝露见面第一句话就关心陈以铄:“乐乐的腿怎么样了?”

“伤筋动骨,没那么快好。”

“好吧。”

池列屿睨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心思,边抓着她手指把玩边说:“你老时间出门就行,我能送你。”

许朝露也看穿他心思,还不是提前送完乐乐再来北园接她,那也太麻烦了,他的时间也很珍贵,最近作业那么多还要考托福:“算啦,等乐乐腿好点再说。”

不知不觉走到门口,瞥见柏油马路上的车流,许朝露下意识松开池列屿的手,两人走到路牙子上,一辆黑色奥迪S8缓缓停在他们跟前,温嘉钰坐在驾驶座,摘下墨镜冲他俩笑:“快上车。”

“嘉钰姨姨,听说你昨天刚从美国回来?”许朝露爬上车,边系安全带边嘴甜地说,“出差辛苦啦,怎么不在家里多睡一天倒时差?”

今天是她和池列屿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见到嘉钰姨姨,她有点刻意卖乖,挺明显的,池列屿在旁边瞅着,忍俊不禁。

温嘉钰笑:“不辛苦,看到你们俩比睡觉更舒坦。”

许朝露转头瞥池列屿,用眼神对他说:你妈今天心情很好啊。

池列屿懒洋洋靠着车座,不太搭理她的眼神信号。

车子还未启动,温嘉钰忽然伸手从副驾座位上拎起一个四四方方的硕大纸袋,递到后面给许朝露:“这是阿姨出国给你带的礼物。”

许朝露受宠若惊,双手接过,从袋子里掏出纸盒,解开盒子上方的白玫瑰系带,盒子里卧着一个哑光面的黑色双肩包,大小能装下手提电脑,包正面的金色LOGO看得许朝露心惊肉跳:“这个也太贵重了!”

温嘉钰:“你看皮质都不新,不是一手的,便宜。”

许朝露似懂非懂地摸了下包的表皮,质感确实比较旧,但她这辈子没收到过几件奢侈品礼物,还是有些诚惶诚恐,求助地望了眼身旁少年。

池列屿手肘搁窗台上,拇指食指捏着耳垂。今天是阴天,没有夕阳,他耳尖却仿佛沾染了余晖,莫名透着红光,侧脸线条流畅立体,眼睛瞭着窗外,锋利的下颌拉紧,两条长腿敞开,轻轻垫了两下,有点无所适从的样子。

许朝露不知道外面有什么那么好看,感觉这人自从上车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她腿伸过去踹了他一下。

池列屿这才回眸看她:“怎么了?”

许朝露指了指怀里的礼物,脸蛋发红,眼神无助。

池列屿又把头撇开了,天色阴沉,他的脸却格外英俊清晰,唇角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咳了声,漫不经心说:“送你你就收下。”

回到家,许朝露抱着老大个礼品袋,林若晗想不注意到都难。

“嘉钰姨姨送的。”许朝露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给妈妈看,“一个很大的双肩包,可以放电脑。”

“难怪今天不让我去接你,原来想偷偷给你送礼物。”林若晗拎起那个包,仔细观察一番,神情微微顿住。

“怎么了吗?”许朝露说,“嘉钰姨姨说这个包是二手货,不贵的。”

这不是二手,是中古复刻,表皮特意做旧,其实是今年新上市的高奢,价格不菲。

林若晗将包放回盒子里,若有所思:“你嘉钰姨姨估计在美国签大单子了,上周还在我这儿订了一套钻石珠宝,说要自用。”

许朝露记得嘉钰姨姨并不热衷于珠宝首饰,以前从妈妈这儿订购多是拿来送人,她好奇问:“什么样子的首饰呀?多少钱?”

“让我自由发挥,我还没设计完呢。”林若晗说着,抬手比了个七,“光设计费就这个数。”

许朝露惊

叹:“嘉钰姨姨真有钱!”

林若晗:“是啊,池一恒这小子命真好。”

“爸爸命也很好。”许朝露抱着林若晗手臂,脸蹭蹭她肩膀,“能接住妈妈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林若晗被她逗乐了,捧着女儿嫩生生的小脸蛋揉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你买了什么快递,好大个箱子,今天下午刚到。”

许朝露猛地坐直:“在哪?”

“放你房间了,还没拆。”

许朝露站起来,抱着礼物往房间跑,林若晗声音追着问:“到底什么东西?”

许朝露头也不回:“唱片,买来送给别人的。”

之前池列屿说会把买唱片的店铺分享给她,后来就把这事儿忘了,许朝露等了几天没等到,追问了一次,说舍友生日快过了,着急送礼,他才发过来。

挺大挺正规的店,池列屿这些年送她的黑胶唱片,除了两张绝版了,其他的在这家店都能买到,许朝露咬咬牙一口气全买了,非要弄清心里的疑惑不可。

这会儿回到房间,她洗净手,拿割纸刀打开箱子,取出里面包装严密的黑胶唱片。

然后,拿出池列屿送她的那些唱片,仔仔细细,逐一比对。

十几分钟后。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砰砰直跳,心底深处那个最不可以思议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如果姚烨之前教给她的那些辨别唱片真伪的方法没错,那么,她今天从这家店买到的唱片,全是真的。

而池列屿这些年送给她的、声称是从这家店买的唱片。

全是假的。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全部都是假的,那就一定是故意。

真唱片如出一辙,假唱片却能各有千秋。

难道他在这些假唱片里,藏了什么秘密吗?

第72章 初恋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玩玩,明白吗?……

窗边的橡木矮柜上,摆放着一台磨砂白色唱片机,线条干净,简约复古,是初二那年池列屿送给许朝露的生日礼物。

同样在那年,他送了她第一张黑胶唱片。

许朝露不禁怀疑唱片机也有问题,人伏在机器前,瞪着眼睛观察遍每一个角落。

接着又拿一张唱片放上转盘,启动机器,金属针尖顺着唱片上的螺旋凹槽行进,机械振动流淌成悠扬的音波。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

“露露,吃饭了。”林若晗的声音传进来,许朝露直起腰,揉了揉盯得发酸的眼睛,关掉唱片机,开门走出去。

林若晗还站在门外:“怎么垂头丧气的?”

许朝露:“碰上一道特别难解的题,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有你解不出来的题呀?”林若晗笑,“别为难自己,你也不是什么都擅长,实在想不出来就问问同学老师,总有人能帮到你。”

许朝露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吃过晚饭,许朝露陪林若晗去阳台上浇花。

五月的夜风不像三四月那样清新沁凉,吹在皮肤上带着股栀子花香的潮湿气。

天上星星都被云层遮盖住,地上却有几盏亮灯,许朝露趴在栏杆上往下望,很极限的角度,勉强看见篮球场上一抹灯影,运球、投篮,再熟悉不过的矫捷利落。

“妈,我下去一下。”

“去干什么?”

“池列屿好像在打球,我去围观。”

话音未落人就跑了,林若晗都来不及提醒一句等会儿可能会下雨。不过他俩就在家楼下玩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区植被覆盖率很高,草木疯长的季节,通往篮球场的小径两侧枝叶葳蕤横生,许朝露脚步轻快,忽地听见身旁花境里传来窸窣响动,像有什么大型动物……

欻。

一道黑影从花境里跃出来,许朝露心一跳,猛地往后一蹦,仰头对上少年黑亮的眼睛,像刚从井底打捞上来黑曜石,清澈至极,闪着粼粼暗光。

是池列屿。

他单手抱着颗篮球,黑色T恤配蓝色球裤,简单利落,肩膀落了几片叶子,脑门上有汗,衬得眼神也热气蓬勃:“你怎么来了?”

小区篮球场被绿化带包围,一不小心球就会飞进绿化带。许朝露想起小时候似乎有过一模一样的场景,她在小径上走,他从灌木丛里突然钻出来,那时他们身高差距还没这么大,她不需要把头仰这么高才能看见他眼睛。

但好像,那天的心跳就已经像今天一样剧烈了。

“我吃完饭,下来散步。”许朝露漫不经心问,“你在打篮球啊?好巧。”

池列屿垂眼瞅着她,笑。

就装吧,谁散步往这条黑黢黢的路上走啊,前头就一篮球场,也没别的东西逛。

许朝露跟在他身后来到篮球场,盘腿坐在场边。

和池列屿一起打球的人许朝露都认识,有和他们年岁相仿的大学生,也有比他们小一点的中学生,水平参差不齐,池列屿和他们打用不到三成功力,运球跟散步似的,步子稍微大点就没人追得上,跑到篮下还有时间拍一下再投,许朝露感觉他眼睛都没看篮筐,球从手里随随便便抛出去,落在篮筐上滚了一圈,还是进了。

毫无技术含量的一球,许朝露坐在旁边热烈鼓掌。

池列屿沿着边线往场中跑,头发肆意跃动,侧眸看她一眼,舌尖在虎齿上刮了下,忍笑。

在场的都是邻居,要不是担心他们乱传八卦传到她爸妈耳朵里,他都想走过去扣着她后脑勺亲一口再打。

打了半个小时,球场上人越来越多,有个高中生暂时下场休息,目标明确地走到许朝露身边坐下。

“露露姐。”他看着许朝露的眼神充满崇拜,“能帮我分析一下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吗?我想考K大,但是感觉离K大分数线还有点差距。”

许朝露:“没问题呀。”

男生掏出手机,将成绩单拿给许朝露看。

总分六百五,最后一年努力一下还是很有机会的。许朝露抱着助人为乐的心态,听男生讲完他各科情况后,对症下药地分享自己高三的学习经验。

她指导旁人学习时素来认真,侧着脸,睫毛被灯光描上一层金边,月色霜华一样柔软。男生一开始还专注听她说话,渐渐的眼神就落到她脸上去,忍不住问:“露露姐,听说K大男女比例7比3,男生特别多,你……这一年找到对象了吗?”

许朝露怔住,不懂他怎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面。

“应该没有吧?”男生自顾自道,“如果真有对象了,你也不会天天和屿哥在一块。”

许朝露干笑:“哈哈。”

“露露姐。”男生眼里多了几分滚烫,“等我上K大,你能不能……”

“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男生愕然,脸色明显灰了一度,“是谁啊?”

许朝露沉默,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告诉他,身前的地面上突然砸来一颗篮球,“砰”的重重一声,落地后又高速弹起,张狂地向天上飞去。

两人思绪都被打断,男生茫然抬眼,对上一双锋利漆黑,带着冷笑的眼睛。

气氛僵住,刚把球砸过去的少年从球场上慢悠悠走下来,胸口一起一伏喘着气,停在他俩跟前,眼神居高临下睨着许朝露身旁的男生,半晌,几不可查地扯了下唇角:“你猜对了。”

许朝露眨眨眼睛,心说他也没猜呀。

下一秒,就见身旁的男生脸颊迅速涨红,红里透着灰,慌里慌张站起来,眼睛都不敢看池

列屿:“哥哥姐姐你们玩,那个,我妈叫我回去了。”

话落便闪了人,许朝露望着他背影,喃喃:“你好拽啊,把小弟弟都吓跑了。”

“没你拽。”池列屿冷眼觑着她,“男朋友在场上打球,你在场边和别的男生聊得热火朝天,真有你的许朝露。”

起码有七八分钟,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那个男孩子长得像时越那挂,唇红齿白,温柔清秀样子,非常符合许朝露的理想型,许朝露也不负所望,人一和她搭话就笑眯眯聊起来了,一口一个“露露姐”,听得挺心花怒放吧。

“我只是在指导他学习。”

“呵。”

许朝露仰头盯着池列屿的脸看了会儿,逆着光依然帅出天际,深邃的阴影里头尽是冷冽劲儿,脾气是真差,眼里揉不得沙。

她忽然灵机一动,摸出手机,拇指戳戳屏幕打字。

池列屿:“写什么?”

“给你改个备注。”许朝露翘着唇角,“你好像一条醋溜鱼。”

“……”

“首字母都能对上,简直是天选备注。”

池列屿气到想笑,垂眼无可奈何地看她改完备注,得意洋洋截了个图,手机揣回兜里,重新仰起那双清凌凌的杏眼看他:“你不打了吗?”

“不打球了,打你行吗?”

“当然不行。”

“那请你吃冰淇淋。”

真是败给她了,整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亲眼看着她和别的男生聊完天还要请她吃东西。

池列屿捡起滚到旁边的篮球,随便丢给场上一人,用旁边直饮水机里的水洗干净脸和手,没带纸擦脸,就这么湿着,眉毛睫毛都挂着水,衬得眼珠子格外黑,剧烈运动后散发的那股热气很灼人,许朝露走在他身边,心跳咚咚响,忍不住主动伸手牵他。

十九岁男孩子真是阳气充沛,像火炉一样,刚用冷水冲洗过的手这会儿就热得发烫。

离开小区,在附近一家意大利手工冰淇淋店买了两个双拼冰淇淋,许朝露的两个球都是绿色的,薄荷味和抹茶味,池列屿最近挺忌讳绿色,就选了两个颜色喜庆的球,草莓味和桑葚味。

晚上闷热,天色也不佳,两人没打算在外面逛,边吃边往小区走。

许朝露舔了口凉浸浸的薄荷冰淇淋球,想起一事,拉拉池列屿手指,悄声说:“我要不还是把那个包还给你妈吧。”

池列屿:“为什么?”

“我上网查了下,那个包即使是二手的,价格也要五位数。”

“没关系,你收着吧。”

“这样不太好吧,我爸妈最近也没送你什么礼物。”他们两家人相处,一直都是有来有回,如果有一家付出太多,关系就会失衡,“而且你妈上周还找我妈订购珠宝,还是钻石,光设计费就七位数,让我妈赚了那么大一笔,我怎么好意思收这个包。”

池列屿才知道珠宝这件事,老妈也太不稳重了,上赶着给许朝露家里砸钱讨好。他侧头抿了口冰淇淋,神色有些尴尬。

他许久没说话,牵着许朝露的手也松松垮垮漫不经心,许朝露还以为他不高兴了,兀自憋闷了一阵,说:“算了,那我还是……”

“有个事儿。”池列屿忽然偏头看她,像是终于考虑清楚,喉间艰涩地滚了滚,嗓音很低,“跟你说下。”

“什么?”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他语气稍顿,“我们的事。”

“什么?”许朝露震惊,紧紧攥住他手指,心脏几欲跃出胸口,“你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的?”

“有一阵了。”池列屿说,“就你突然亲我那天。”

许朝露脸涨得通红,不服输道:“那也是你突然跑来我家亲我那天。”

“嗯,怪我,那天有点……急躁。挺久没去你家了,为了名正言顺点,我就想找点特产拿在手上,结果那几天家里刚好没有适合送人的东西,我在储藏间翻箱倒柜,被我妈撞上,她还以为家里进贼了,手里握着个高尔夫球棒。”

“我这行为实在太诡异,我妈又是律师,在她跟前撒谎分分钟被识破,而且我还想让她帮我找个礼物出来好带去你家,后来她把准备送给外公的两盒特产拿来给我,我就把我们的事儿告诉她了。当时我爸也在。”

其实在池列屿心里,这事儿压根没什么,早说晚说都要说,他之所以憋着没告诉许朝露,只是不想她有压力。

许朝露怔怔看着他,感觉这辈子好像都没见过几次他说这么长的话,手里的冰淇淋都忘了吃,融化成糖水淌下来,她连忙低头舔,舌尖伸出来,还没碰到冰淇淋,先尝到几滴细小无味的液体。

下雨了。

夜风湿热,吹着雨点凌乱交错,街头明亮的灯光照着丝丝缕缕细雨,仿佛织就了一张张闪光的网,从头顶连绵不绝地笼罩下来。

池列屿仰头看了眼天空,突然抓住身旁少女的手腕,拉着她穿过飘飘忽忽的雨幕,跑进前方一家便利店屋檐下。

许朝露心脏扑通扑通跳,刘海乱糟糟黏在脸上,比起被雨淋湿更像是汗湿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热得要命。

她仰着头,看到少年转过身,灼灼的目光落下来,凝视着她问:“怎么不说话?”

许朝露还有点茫然:“会不会太快了?”

“一点也不快。”池列屿仍握着她手腕,手指渐渐收紧,低头靠近她,视线紧绷又坦荡,一字一顿对她说,“许朝露,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玩玩,明白吗?”

第73章 enchanted“Illsp……

和她表白那天,他说的是“我们试试吧”,含蓄的,试探的,只怕操之过急会吓退了她。

但其实他想的从来不是“试试”,只要她点头,他就绝不会再后退。

许朝露再一次感觉到,池列屿似乎有点缺安全感。

她手腕都被他攥得有点疼。

便利店明晃晃的灯光落在他眼里,被雨气浸润得湿漉漉,许多不曾言说的心事凝聚在一起,让人看不透。

“我又没有不让你和你爸妈说。”许朝露垂下眼,“我只是,有点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既然已经说开,他便无所顾忌起来,“他们迟早会知道。”

许朝露觉得他语气有点冲,显得她像个负心女:“我也不是只和你玩玩啊。”

“嗯。”池列屿把她拽得更近,气息喷洒在她耳廓,“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语气中的占有欲强到近乎凝成实质,火舌一般将她整个人烫了个彻底。

许朝露感觉心脏都被烫化了,全身血液逆流,浑浑噩噩地问:“那你呢?”

他攥着她的手终于松了些,有些自嘲又无奈,细雨飘进屋檐,也纷纷扬扬落在他那双透黑的眼底。

“我早就在你手心里了。”

“你感觉不到吗?”

……

单元楼门口,林若晗带着两把伞,准备去篮球场找孩子们,没走两步,迎面就碰上了温嘉钰,看起来也是下楼接孩子的。

“他们不在篮球场吗?”林若晗问。

“他们?”温嘉钰只知道小屿一个人去打篮球,很快反应过来,“啊,对,篮球场现在没人。”

“雨下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他俩跑去哪。”林若晗说,“我还想他们会不会去你家了。”

温嘉钰默了默:“可能……就在

我家?我出来得早,或许没碰上。”

林若晗有点奇怪:“是吗?”

林若晗还不知道他们俩谈恋爱的事儿,池列屿再三嘱咐她不要说漏嘴,温嘉钰纵横律界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极力把唇角压平,淡定道:“别担心,他们都那么大了,难道还傻傻的在外面淋雨不成?”

林若晗:“是啊,小屿稳重,露露和他在一块我放心。”

温嘉钰:“还是露露更乖点,小屿和她在一块我才放心。”

……

小区下沉广场,雨水顺着平直的屋檐流淌下来,连绵成一片水帘。

夜渐深,雨势也渐渐变大,下沉广场里的会所无人到访,物业提前关了灯,只剩室外几条昏黄的灯带,照不见角落里交叠的身影。

许朝露今天终于舍得把手拿上来,环住池列屿脖颈,仰头和他深深浅浅地拥吻。

他比她高太多,怕她仰太久会累,他便俯得更深,永远迁就她。

淋过雨的头发湿哒哒散乱,不分彼此地贴在一块,两人嘴里都是甜滋滋的冰淇淋味道,好像都觉得对方嘴里的冰淇淋更好吃,贪婪又急躁,毫无章法地搜刮品尝。

许朝露舌尖钻进来的时候,池列屿头皮麻了一片,下意识轻咬了她一下,她紧张想退回去,又被他吮住,含着慢慢牵引回来,期待着她的侵犯。

嘬嘬的吃吻声越来越剧烈,听得许朝露面红耳赤,手指脚趾都经受不住地紧紧蜷缩,所幸雨势汹涌,掩盖住了此处暧昧至极的声息,不被外人所知。

“别蹭。”池列屿忽然松开她,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也别挠我。”

许朝露才发现自己手指都抠进了他颈后皮肤里:“我错了。”

“没事。”

她话还没说完:“下次还敢。”

“……”

她踮脚舔了下他唇角,毫无知觉地把胸口贴过来,在他胸上蹭:“甜甜的。”

话音未落嘴唇就被咬住,少年滚烫的唇舌从她唇角细细密密往下吻,渐渐流连到她细白的脖颈上。

许朝露全身电得酥酥麻麻,手指紧张地在他背上乱抓,早已经探进他后衣领里,抓得他甚至有点痛。

亲个脖子就挠这么凶,以后还了得。

池列屿不敢在她脖子上吮太久,怕留下痕迹,很快又辗转上来,碾着她嘴唇说:“别乱抓了,算我拜托你。”

“抓一下怎么了。”许朝露也是看清自己,心里多紧绷嘴上就多浪荡,池列屿越克制她越想逗他,“背肌练那么漂亮不让人抓多浪费啊。”

她馋她身子那点心思,现在是藏也不藏了。池列屿喉结重重滚了下,扯起唇角,显然是被她惹火了,舌尖蛮横撬开她齿关捣进去,动作燥得要命,搂在她腰际的手顺着那柔软至极的曲线下滑,礼尚往来地钻进了她衣摆里头,毫无阻隔贴上了少女细腻得惊人的肌肤,渐渐往上抚,肆意点火。

雨点急促地落下,溅起无数破碎的水花。地上一滩又一滩水洼在雨里震荡着,涟漪圈圈圆圆,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变缓,折进水洼里的灯光碎片,也渐渐复原了形状。

“雨好像小了。”池列屿嗓子发哑,带着尚未平息的喘,抬手擦掉少女唇角兜不住的晶莹,笑,“你是什么小果冻,亲一下就流口水。”

“才亲一下吗?”许朝露耸着肩,全身仍在颤,“指不定是谁的口水呢。”

她难以自抑地弓着背,头低低埋着,一只手颤颤巍巍伸进衣领里,去捞滑落到肘弯的内衣肩带。

“需要帮忙么。”

“才不要。”

许朝露捞了两三下才把肩带弄回原位,心口那儿仍像火烧一样,被弄得又痒又烫。

雨声弱下去,口袋里手机震动声清晰传来,这已经是他俩错过的不知道第几通电话。

池列屿接起,说马上回来,这便挂断。

许朝露都不敢掏手机回电话。

头顶上的雨帘只剩一串稀稀拉拉要掉不掉的珠子,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刚刚做了亲密过头又陌生过头的事儿,这会儿都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

空气愈发静谧,池列屿急着回去冲澡下火,抬手将许朝露搂近,手掌挡在她头顶,隔开淅淅沥沥的雨丝,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跑。

许朝露仰起眼睛瞄了下他手心,修长有力的,覆着薄茧的,干燥的,滚烫的,触感仍烙在她肌肤上,荒唐至极,挥之不去。

她慌忙低下头,感觉之前给池列屿贴的标签全错了,这人哪里纯情,更别提克己复礼,明明就很会,十个她加起来都玩不过他。

回到家,站在家门口,许朝露将衣服理得一丝不苟,这才开门进去。

“我和池列屿去吃火锅了。”许朝露舔了一下红肿的唇,“新开的店,第一次吃,不小心点太辣了。”

许岩也在家,多问了几句,在哪家店吃的,为什么不接电话,许朝露早已经打好腹稿,从容淡定,对答如流。

林若晗坐在旁边,只静静看着许朝露,什么也没说,若有所思的样子。

二十多年前。

她还在读大学,刚把许岩追到手,因为许岩从来不主动碰她,她怀疑许岩是个性冷淡,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把许岩拉进图书馆旁边的小树林,抱着他乱啃,后来又被反按在树上亲了快半小时。

她当时不住校,每天都要回家,那天晚上刚好全家都在,她当着父亲母亲和哥哥的面,抿着通红的嘴唇面不改色说:“我和朋友去吃火锅,不小心点太辣,嘴都辣坏了。”

……

回到房间,许朝露急匆匆洗了个澡。

洗完好像更热了,她换了套短袖家居服,打开窗户站在窗边吹风。

淋过雨的夜风清凉湿润,身体里的燥意慢慢平息下来,她头脑也冷静了些,细细回想着今晚池列屿对她说的那些话。

尤其是那句。

“我早就在你手心里了。”

说这话时,他眼里是细密如织的雨,是松涛哗然的山林,又像流浪狗一样真诚,有着湿漉漉却燃烧的渴望。

许朝露望着矮柜上的唱片机,忽然想起妈妈对她说的:“别为难自己,你也不是什么都擅长,实在想不出来就问问同学老师,总有人能帮到你。”

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许朝露拿起手机,给一个人发消息。

不过五分钟,对面回复。

火华:【你是觉得,你的黑胶唱片可能是有人特意制作出来,里面藏了正常播放发现不了的东西?】

喜之郎:【有这种可能吗?】

姚烨答非所问:【唱片是大少爷送你的?】

喜之郎:【嗯】

火华:【如果是他真的有可能,前阵子和这家伙聊要把排练室旁边那个房间打造成录音室,我就发现他对音频制作这方面非常了解】

火华:【让我想想哈】

火华:【会不会是反向录音?也就是把一句话倒着录进去,只有倒放时才能听出来是什么】

喜之郎:【我试试!】

喜之郎:【啊,我的唱片机好像不支持倒放】

火华:【你得先把唱片音频数字化,家里有声卡吧?连到唱片机上再连接电脑,输出一段音频文件,然后用软件倒放】

许朝露怎么说也是玩乐队的,家里有声卡,也会用音频软件,照姚烨说的弄,直觉告诉她如果唱片真的有秘密,一定藏在池列屿用来写贺卡的那首歌里,所以每张唱片她只倒放贺卡那首歌,倒也不复杂。

弄了半天,她越听越灰心。

喜之郎:【好怪的声音啊,没听到什么特别的】

火华:【如果倒放出来的东西没有美感,感觉咱少爷也不会这么干来糟践你耳朵】

火华:【我又想到一个,会不会用了高频技术?把想说的话藏在人耳听不到的高频波段,这样刻录在唱片机里,正常播放听不到,只有数字声波能显示出来】

喜之郎:【好厉害,我试试!】

许朝露刚才正好输出了唱片的数字音频,只需要在电脑前一段一段查看是否有高频声波即可。

她还没看完,就收到姚烨发来的消息。

火华:【我还是觉得不对】

他这会儿正躺在宿舍里无所事事,本来都打算睡觉了,许朝露的求助消息把他一下子搞得贼精神,助人为乐的同时还能卖弄技术,彰显他音乐大师和感情大师的双重才华,这活儿他别提多乐意干。

火华:【高频波段的声音只能用眼睛分辨,想弄清楚是什么就要把它的频率降低来听,这样子弄出来的东西说不定比倒放更怪,像鬼叫一样】

火华:【站在男生的角度,我觉得大少爷不会这么干】

火华:【虽然他见不得人地把秘密藏了起来,但是如果未来有揭开秘密的那天,我觉得他会更希望你能直接且清楚地听到他想传递的东西】

火华:【所以,我又想出来一个可能性】

火华:【这个法子比前两个都直接,不用转换成数字音频就能听到,但是技术含量很高,要想完美地隐藏,起码要找商业级别的唱片刻录工厂去刻录,可想而知,这样子弄出的一张唱片肯定价格不菲】

火华:【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我们高富帅大少爷的行事作风】

喜之郎:【是什么啊学长!!!】

火华:【很简单,你听我说】

许朝露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从初二到现在,整整六年,池列

屿送她的黑胶唱片和每张唱片附赠的贺卡。

贺卡上除了祝她“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就是她的生日日期3.3。

听完姚烨说的最后一个法子,她心跳骤然加快,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池列屿送的第一张唱片,轻轻放到唱片机里。

这张唱片是TaylorSwift很多年前出的专辑《SpeakNow》,用作贺卡的明信片上印着的歌名是《Enchanted》。

许朝露将唱臂调到这首歌开头。

照姚烨所说,唱片机播放出来的是左右声道混合的立体音,如果把声音录进单边声道中,再用左右声道相反相位抵消技术,就可以将声纹秘密隐藏在黑胶唱片里,唱片机正常播放的时候什么也听不到,但是如果分离声道,只用单边声道听,或许就能听见没有被另一边声道抵消的声音。而想分离声道也很简单,只需要一副性能比较好的耳机,用单只听就行了。

许朝露这台唱片机,刚好也是可以直接连耳机听的。

她选了一副入耳式降噪耳机,仔仔细细塞进耳朵,免得两边声道窜在一起。

唱臂下压,唱针行走在唱片纹路上,播放出轻盈流畅的歌声。

许朝露将右边耳机的声音关掉,只留左边。

好久没听这首歌了,初中的时候她很喜欢TaylorSwift,学校广播站也经常放她的歌,多少个夕阳热烈燃烧的傍晚,他们在歌手清澈干净的歌声中并肩回家,她说她以后也要像TaylorSwift一样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上唱给一千个一万个人听。那时池列屿总是懒散地跟在她身后踩她影子,欠了吧唧地让她做白日梦之前先把吉他练好,别到时候吓跑观众。

几个月后过生日,她就收到了这张黑胶唱片。

还有这台唱片机。

许朝露指尖轻轻抵着左边耳机,心跳声和呼吸声仿佛都消失了,耳朵里只剩一句又一句令人悸动的歌词。

“Thisnightissparklingdontyouletitgo.

Imwonderstruckblushingallthewayhome.“

这句歌词结束,歌曲来到三分三秒整。

少年低磁清冽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响起,比六年后的现在青涩稚嫩许多,一个字一个字往她心上敲。

“许朝露,我喜欢你。”

伴随着这句话,下一句歌词也响起。

“Illspendforeverwonderingifyouknew.”

我会穷极一生,猜测你是否知晓。

第74章 enchanted“是不是想我了?……

唱片还在旋转着,歌声不间断地从耳机里涌出。

“Pleasedontbeinlovewithsomeoneelse.

Pleasedonthavesomebodywaitingonyou.

……”

许朝露完全傻掉,雕塑一样摄在原地,呼吸都忘了,呆呆怔怔地按着左边耳机,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手忙脚乱地将唱针调回三分三秒前。

“许朝露,我喜欢你。”

再听一遍。

“许朝露,我喜欢你。”

少年嗓音干净的像一捧雪,仿佛贴在她耳畔低语,质地清晰,带着罕见的温柔。

许朝露又将右边耳机打开,重放一遍。

双声道混合的情况下,果然就听不到这句告白了,只剩歌手清澈的歌声,一句句唱着对爱情的憧憬和彷徨。

许朝露心脏急剧地收缩,胸口发紧,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攥住,身体不可抑制地战栗着。

想起那天他去ktv找她,他们俩玩真心话大冒险,他抽到牌,复述第一次和人表白时说的话。

原来那句话藏在这里。

原来他所说的“在你生日那天告白”,指的并不是今年生日。

而是她14岁那年的生日。

怎么会。

竟然那么早。

就将她放在心上了吗。

直到此刻,许朝露才真正理解那句“我早就在你手心里了”的含义。

她喉咙干涩得厉害,听到一旁手机震动,她失魂落魄地捡起手机,看到姚烨发的消息。

火华:【怎么样?】

火华:【发现什么隐藏内容没有?】

喜之郎:【发现了】

喜之郎:【他说我是个傻子】

自称傻子的人,放下手机呆呆靠在桌边,脑子一团乱,耳朵里全是剧烈如雷的心跳声。她回头看向桌面,心血来潮地,又拿起池列屿送她的第二张黑胶唱片,放到唱片机上播放。

贺卡上那首歌,三分三秒,同一句告白再次响起。

接下来是第三张唱片、第四张唱片。

随着年龄增长,少年的嗓音越发磁性沉稳,年复一年,在她绝不会发现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说喜欢她。

许朝露眼眶发胀,紧咬着下唇,又将第五张唱片放到唱片机上。

Coldplay乐队的首张专辑,贺卡上的歌是《Yellow》,一首非常知名的情歌。

耳朵里都紧张得流了汗,她拿棉签把耳朵仔细擦干净,重新塞入耳机。

简洁而富有力量的吉他声,深情迷幻的和弦,托举着主唱微微沙哑的歌声,在她耳朵里回响,钻进胸腔和心脏共舞。

许朝露不自觉在心里默数时间,等待着三分三秒的到来。

这张唱片是她18岁生日收到的。那时是高三下学期,她和池列屿关系降到冰点,好几个月没联系,疏远的像陌生人。那年生日她都没怎么过,忙于复习准备高考,只和几个同学在学校食堂简单吃了顿饭,池列屿当然没有现身,连句祝福都没发给她,但这张唱片,还是在她生日那天如期送到她手上。

这张唱片里,还会有告白吗?

她屏住呼吸,心一寸寸提起。

三分三秒到来,耳机里主唱的歌声仿佛祈求:

“Doyouknow?ForyouIdbleedmyselfdry.”

你知道吗?为你我愿付出一切。

“许朝露,我喜欢你。”池列屿的告白如约而至,却不仅止于此,短暂的停顿后,又听见他低低地质问,语气近乎脆弱,“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K大?”

这一瞬间,许朝露再也忍不住,视线变得模糊,脸上有滚烫的水珠滑落下来。

她缓缓趴伏到桌面上,额头抵着肘弯,像一只离水的鱼儿那样艰难地深呼吸。

她完全不敢回想过去,在她对一个又一个

男生心动的时候,在她告诉池列屿她要考S大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知过去多久,唱片转过一首又一首歌。

许朝露撑着桌面站起来,用手背揩了揩脸颊,拿起最后一张唱片,放上唱片机。

藤井风的《HELPEVERHURTNEVER》,贺卡上的歌是《優しさ(温柔)》。

……

“凍えた心が愛に溶けてゆく。

花の咲く季節が戻ってくる。”

冰冻的心逐渐在爱中溶解。

花开的季节渐渐回归。

告白在这两句歌词之后的哼唱中到来,同样不止一句——

“许朝露,我喜欢你。”

“我准备追你了。”

这张唱片送出后,下个月初,他们就在一起了。

许朝露忍不住又想起在一起那天,流星雨下那片山坡,他说不想和她只做朋友了,那样克制的语气,让她完全无法想象,这句话原来在他心里压抑了那么多年。

从初中到现在,从未中断过的感情。

而她因为初一那年礼物被退回的悲忿,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一切,把他对她所有的好,只当做纯粹友谊。

他说得没错,她就是瞎子,就是傻子。

许朝露拖着脚步走到床边,将自己摔到被褥上。

翻了个身,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惊喜、懊恼、难过……更多的还是不真实,她难以置信。

池列屿那样冷淡散漫、不可一世,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傲慢家伙,竟然暗恋了她这么多年。

许朝露抱紧被子,忽然好想、好想听见他的声音。

电话拨出去,不到三秒对面就接通。

“喂?”不出意外的懒散语气。

“吃草。”许朝露脸闷在被子里,吸了吸鼻子,“你在干什么呢?”

对面默了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敏锐捕捉到她奇怪的语气:“你感冒了?”

“没有啊。”许朝露摸摸脖子,感觉声音没那么容易调整过来,遂扯了个谎,“我刚才刷到一个催泪故事,哭得鼻子堵住了。故事讲的是有个小女孩养了只狗,这只狗从小陪她一起长大,但是有一年这只狗突然发疯咬了她一口,她心灰意冷,就把这只狗赶走了。”

“然后?”

“然后很多年后,小女孩又遇到这只狗,狗狗流浪了很久,特别想念她,一刻都没有忘记她,一看见她就冲过去对她摇尾巴,小女孩非常感动,紧紧抱住了狗,从此和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

“怎么样?”许朝露细声细气问他,“你有什么感想?”

池列屿似乎轻嗤了声,然后麻木不仁、毫无人情味地说:“发疯咬人的狗不能要,可能有病。”

“你才有病。”

许朝露骂完,莫名其妙又笑起来,鼻子有点酸。

池列屿这人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冷酷嚣张,混球一个,可是这样的混球,把所有的小心翼翼都给了她。

许朝露:“你还没有回答我在干嘛呢。”

“随便看点书,准备睡觉了。”池列屿问,“你呢?”

“我……在听你说话呀。”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漫不经心问:“是不是想我了?”

许朝露:“嗯,很想。”

池列屿怔住。

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诚地应下。

明明才分开两个多小时。

“唔……”许朝露裹在被子里发出无意义音节,像是害羞了,“既然你要睡了,那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晚安。”

好嘛,就这么果断再见了,也不挽留她一下。

许朝露放下手机,揉揉发烫的耳朵,感觉卧室空气里仍在回荡着那几首歌的声波,窗外夜幕愈发黑暗了,楼宇和树木的影子融化进夜的深处,天上没有月亮,星星倒是密密麻麻地闪烁着,在暗里观望着地上一个个夜不能寐的小人类。

许朝露睡意全无,听见池列屿的声音之后,反而更想他了。

她靠坐在床头,抱着手机点进舒夏的个人短视频账号“夏夏的生活碎片”。这个号从七年前他们读初一的时候就开始运营了,记录了他们整个中学时代各种各样的趣事,因为有池列屿出镜的视频点赞高,所以舒夏总爱逮着他拍,账号里到处都是他的身影,从稚嫩的小少年慢慢长成英气的成年人,每条视频许朝露过去都刷过很多遍,今天却想从头开始,再仔仔细细看看他。

看看这个她自以为非常了解。

其实一无所知的人。

夜至参横,风在窗外不知疲倦地吹着,许朝露看视频很慢很慢,每看完一条,心就更空一分,好想穿越时空,钻到屏幕里头给他一个拥抱……

笃笃笃。

她卧室门忽然被敲响,声音很轻,许朝露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

十一点多,快凌晨了,老爸老妈这时候找她干嘛?

许朝露爬下床,趿着拖鞋走过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的人,她瞳孔倏地放大:“怎么是你?”

少年一身慵懒的灰色系,铅灰色宽松卫衣搭墨灰色长裤,轮廓流畅干净,单手抄口袋里,胸口宽阔又平坦,就是个头太高,衬得门外的空间都有些逼仄,身后是漆黑一片,客厅和走廊都没开灯,卧室里的灯光争先恐后涌出,照在那张冷淡桀骜的脸上,许朝露清楚看到他扬了下眉,无所顾忌的轻狂样:

“不是你说想我?”

第75章 enchanted“这样有劲是吗?……

话音落下,不等她反应,池列屿便挤进她房间,反手将门带上。

许朝露盯着他看,忽然抿紧唇角,忍笑。

还以为这哥真狂呢,原来知道自己是贼呀。

“你就不怕碰上我爸妈?”

“你家客厅灯灭了。”说明她父母已经休息。

池列屿知道许朝露家门锁密码,小时候性别意识不强,经常不请自来,两个人关在房间里一玩就是大半天,步入青春期之后就守礼很多,进许朝露房间的次数越来越少,像今天这样夜半私闯,偷会佳人,他自己想想都觉得放浪过头,表面上看着从容淡定,像个情场老手,心里多紧绷,只有他自己清楚。

许朝露站在他跟前,脸跟喝醉了似的红,唱片里的告白还没有完全消化,打电话说想他他就披星戴月出现在她眼前:“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啊?”

说着她就要扑过去抱他,刚前进一步,肩膀就被他冷冷淡淡地按住:“等等。”

天塌了,男朋友竟然不让她抱。

下一秒,许朝露的天又撑回去了,看到池列屿漫不经心拎出一个保温杯,放到旁边桌上,下巴颏儿冲那儿点了点:“先把这个喝了。”

“什么东西?”

许朝露打开保温杯,温热的琥珀色汤水里头漂浮着红枣和姜片,看色泽应该还加了不少蜂蜜,她抱起杯子浅尝一口,甘甜的汤水令人齿颊生香:“好好喝,你煮的吗?”

池列屿抱臂靠着壁柜,懒洋洋说:“冲剂泡的。”

你就装吧,谁家冲剂里头的材料这么新鲜。

许朝露慢吞吞喝着,本来就热,几口热汤下肚几乎要流汗,忍不住对池列屿说:“我真的没感冒,淋那点雨不碍事的。”

“明天不是生理期?都喝掉。”

“这你都记得?”

“你什么事儿我不记得?”

许朝露没声了,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干干净净喝完所有汤水,身子由内到外的暖,甚至燥热。

池列屿坐在靠墙的小沙发上,不经意瞥见窗边矮木柜上的唱片机,他这些年送她的几张唱片全拿出来了,堆在唱片机旁边,除此之外,书桌上还摊着随唱片附赠的贺卡……

视线被遮挡,许朝露屈起一条腿侧坐在他身旁:“我好热啊。”

她拎起衣领扇风,细白的脖子都透出淡粉色,洗完澡身上馥郁的茉莉香味被体温蒸腾,扑了他满面。

池列屿别开眼:“热就开空调。”

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该走了。

肩上忽然搭过来一只手,许朝露按着他,像猫儿一样爬到他腿上,张开腿坐好,然后双手环着他脖子,凑过去亲他。

池列屿莫名觉得许朝露今天特别黏人,像一块热腾腾半融化的牛皮糖,贴在皮肤上,越黏越紧。

他单手克制地虚揽着她腰,低头和她绵绵密密地接吻,沿着她精致小巧的唇形勾勒噬咬,许朝露被咬得全身酥麻,白净的脚趾头难耐地蜷缩,嘴都张开了,可他偏不伸进来,好像在耍她。

许朝露又往前挪了些,紧紧贴着他平

坦的胸膛,舌尖主动去钻他唇缝,吃到一嘴又凉又烫的青草香,带劲得不行。

刚把这人冷淡生硬的嘴撬开,舌头缠到一块,许朝露正兴奋着,池列屿却突然把她推出去,抿着唇,眼睛幽黑至深。

“行了。”他声音不复往日清冽,含着丝喑哑,听起来格外烧耳朵,“我回去了。”

许朝露不依:“别呀,来都来了,再亲会儿。”

她又一次贴过去,像小猫舔薄荷球那样,把他嘴巴舔得湿漉漉,抱着他脖子的手不自觉伸到衣领里头,纤细圆润的指尖一下又一下抓着少年后背清劲的肌肉。

这未免太热情,池列屿都怀疑给她煮汤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下了什么药。

没亲一会儿,许朝露感觉后脖颈一紧,被池列屿扣着不让动,他修长的手指毫不费力掐住她脖子将她带远,半眯着眼说:“别闹。”

“谁闹了。”许朝露睚眦必报地也掐了下他后颈,“你怎么那么……”

她话说了半句,喉咙突然卡住,感受到某个不可忽视的存在,“没劲”两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池列屿手滑落到她腰间,漆黑冷淡的眼里染上危险色泽,掌着她纤瘦柔软的腰窝折角,往下重重一按:“这样有劲是吗?”

第76章 enchanted弄你一整晚,然后……

力量差距太大,许朝露毫无抵抗之力地坐下去,压在沙发座上的膝盖往两边滑,上半身也顺势朝前扑。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被抵得都凹进去。

池列屿也不太好受,喉结在她眼皮子底下急促一咽,侵略性极强的视线里也藏着生涩,像闷在云深处的春雷,暴雨时节未到,总有些无处释放的窘迫。

许朝露一动也不敢动,头缓慢低下去,深埋进他颈窝,嗅到满腔炙热的青草味道。

半晌,她闷得要喘不上气,讷讷问:“你好点了吗?”

池列屿反问她:“你觉得呢?”

许朝露垂眼看着他撑在身侧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得厉害,山脉一样纵横起伏,似乎还在突突跳动着,又像奔涌的河流

至于身下……依然硌得慌。

她洗完澡后穿了睡衣,轻薄的天蚕丝质地,似乎都被汗水浸湿了,黏在身上,也夹在他们紧贴的身体中间。

许朝露抬起头看他,鼻尖刮过少年白净瘦削的下颌,细声:“那……你什么时候好啊?”

池列屿冷冷看着她:“你先走开,再问这个问题。”

许朝露下意识说:“你干嘛老叫我走开,是你让我坐这儿的,现在又叫我走。”

“你今天怎么回事?”池列屿眉心轻蹙着,显得那双眼睛压迫感更重,抬手用力掐住她脸蛋,“馋成这样?”

少女粉白柔嫩的脸蛋被掐得像只翘嘴鱼,两瓣嘴唇张开,先前在外面亲的肿胀还未完全消退,鲜红的唇瓣上闪着莹莹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