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淩没心没肺地睡了个好觉, 然后就请了个假。
宫里头很快就派了人来,进到赵淩的炕屋里,就觉得一阵热浪袭来。
赵淩正盘腿坐在炕上, 穿着短褂中裤, 在炕桌上写字。
赵淩背对着门口, 不知道谁来了, 以为是来福:“让常妈妈给我煮碗绿豆汤, 要晾凉了,加点冰。”挪了挪屁股, “快烤熟了。”
来福倒是真的来了:“在给你煮百合汤呢。”提醒,“四郎, 李公公和清瑶姑姑来了。”
李公公和清瑶这才走了进去,见赵淩满头大汗的, 问了一句:“怎的烧这么热?”
然后两人就见赵淩膝盖上两块青紫,一下就想到了是昨天那一下跪的。
清瑶瞬间心疼坏了:“我去给你请太医来看看?怎么这么严重, 有没有伤到骨头?”
李公公也是眉头紧皱:“瞧着倒像是皮肉伤, 疼不疼?”
“不碰就不疼。”赵淩把两条腿伸直,“已经擦了药酒,没事。”
就是不方便穿长裤,只能把炕烧热一些。
昨天瞧着只是微红, 还以为一会儿就能退了, 没想到一个晚上睡下来早上一看,变成豆沙包了,还是露馅的那种。
他算是看出来了, 自己这辈子的体质就这么脆皮。
两人确认了赵淩真没事,才回去禀告。
赵淩热得没法集中注意看书,偏偏炕的温度已经高到连猫都不愿意陪着他了。
等等!
赵淩探头出去喊人:“来人!把我温度计拿进来!”
小厮很快把温度计递了进去。
赵淩一看。
好家伙, 三十五度!
赵淩赶紧让人把火撤掉一些,只是温度一下降不下来。
来福干脆张罗着给他洗澡。
赵淩摆摆手:“我自己泡一会儿,你忙你的去吧。”突然就找到了夏天的感觉。
哎,这时候要是有人给他唱个小曲跳个舞什么的,该多好啊。
说书也行,唱戏……唱戏就算了。
昨天晚上的冲击力太大,他得缓缓。
“水灵?”
赵淩泡着澡呢,突然听见窦荣的声音,应了一声:“我在浴室。”
窦荣撩开和炕屋相邻的帘子,看到赵淩泡在浴桶里,突然想到自己也泡过那个浴桶,就满脸通红,赶紧放下帘子坐到炕上,差点被炕上的温度烫到屁股,换了把椅子坐。
两人关系不比以往,赵淩不好再这么泡着,简单擦了擦,就换了一身新的夏季短款出来,看到窦荣就说:“不热吗?把衣服脱了吧。”
窦荣有些扭捏。
他今天出门前特意收拾过的,要是脱了……外袍还是脱了吧。
赵淩拿起温度计看了看:“怎么三十六度了?”
正好来福带了人进来收拾浴室,听到就说:“已经撤掉不少火了,过会儿就能降下来。一会儿我给你端一盆雪进来。”
赵淩今天还没出门:“外头下雪了?”
“嗯。”来福和两个小厮很快就把浴室收拾干净,刚才注意到窦荣,就说道,“窦六郎要不要吃点冰的?冻了冰沙。”
“……好。”
来福带着人出去。
小厮才小声问道:“窦六郎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吧。窦六郎跟四郎关系好。我去跟厨房说一声,让中午多准备几个菜。”来福不知道窦荣昨天是上门提亲,还觉得窦荣出现在赵淩房里很正常。
这两人睡一屋又不是一次两次,窦荣神出鬼没也不是一次两次,没什么好奇怪的。
没一会儿,来福亲自端了两碗冰沙过来,上面摆了许多杏脯,窦荣的那一碗上还淋了蜂蜜。
窦荣看赵淩两只乌青的膝盖,没心思吃冰沙,偏偏赵淩还好吃地抖腿:“你快吃啊,不吃一会儿就化了。”
窦荣没滋没味地擓了两勺,被冰得一哆嗦,慢慢觉出味道来,坐到赵淩身边:“不是穿了挺多衣服的,怎么还这么严重?”
炕表面太热了,赵淩直接把褥子当坐垫。
他刚才泡澡,药酒味道已经很淡了,想了想把药酒拿出来:“给我擦擦。”
“好。”
一小碗冰沙,窦荣几口就没了,把药酒在掌心搓热了就给赵淩揉膝盖,完全不敢用力。
“疼不疼?”
“不疼。”药酒要揉开才行,“你倒是用力啊。”
他本来还想着窦荣会不会太用力,没想到纯挠痒痒。
“不行,你会疼的。”
赵王氏怒气冲冲推门而入:“你们在干什么?”
窦荣手上还拿着药酒:“在给水灵擦药酒。赵夫人……”
他现在看到水灵娘有些发怵。
赵王氏见两人虽然穿得清凉,挨得很近,但还算规……矩,起码不是自己预想中的糟糕画面,勉强忍下一口气,问:“窦六郎,你一早来找赵淩什么事?”
窦荣是真有事情,想着既然赵夫人在也好:“我来是想跟赵淩说我们成亲的好处。”昨天光顾着说自己的情况了,搞错了重点。
赵王氏的视线立刻就往一墙的马鞭上瞟:“你说。”
窦荣说得很简单:“米家前车之鉴不远。赵夫人,你不希望赵家成为下一个米家吧?”
赵王氏一下就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危言耸听。赵家如何跟米家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米家在朝为官的,不过两人。米诏还是一个从五品。如今户部尚书年事已高,户部的罗侍郎也比赵侍郎年长十多岁,户部尚书的位置,迟早是赵侍郎的。水灵……赵淩做下如此多的功绩,全都记录在册,只等他殿试之后就顺势升迁。他升迁的速度,只会比赵侍郎更快。赵侍郎不到三十就官拜三品,赵淩呢?朝中有几个三品的官职?陛下必不可能让赵淩待在户部,那就只能去别的地方。到时候赵家一门父子二人,手握朝中两个要害部门。
赵家虽然没有米家那么多门生故吏,但门下省的管侍中有。
另外,赵家可不只是一个赵淩。
赵厦、赵辰、赵缙、赵茂,入仕的时间都不晚。”
赵淩忍不住反驳:“赵缙也行?”
窦荣奇怪得看他:“你乡试的时候,十几岁的举人多吗?”
赵淩迷茫:“不知道啊。我考完就被带回来了,烧尾宴都没参加。”
考试的时候人茫茫多,他那会儿个子又矮,站在人堆里压根没法注意到别人的年纪。
窦荣把赵淩另外一只脚也放到自己腿上,一边给他擦药酒,一边略过赵淩,跟赵王氏继续说道:“不用很久,再给赵家十年,到时候,赵家是什么样的光景?”
赵王氏要强,却没想过强也能强出问题来。
确实,家中子侄辈出息。
她出去给孩子们谈婚论嫁,都极其顺利。
几个孩子的婚事都挑选得很好。
就是赵茂,也已经有人委婉表达过意愿。
年前她给田学智说亲的时候,感受最为明显。
她本来以为田学智的条件,高不成低不就的,很难找到合适的,结果没多久就找到了不少条件不错的。也因为一众姑娘的条件都比较合适,她才租了园子开了个赏花会。
虽然当天也邀请了不少其他未婚的少年郎,但田学智还是其中最受关注的一个。
最后很顺利就订下了婚事,只等春闱过后就举办婚礼。
赵家的势头,别人都看得见。
她突然就想到赵淩以前经常优秀而不自知,她感觉自己也有类似的情况。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夫君十八岁考中探花,就觉得十几岁参加会试是很普通的事情,觉得自家的孩子们只是过得去。
对比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家的孩子已经很优秀了,还不是一两个这么优秀。
等明年春闱结束,赵金娘夫妻过来的时候,还会把老家的赵游带来。
她感觉自己家很是收敛低调,忽略了赵家已经没法低调。
照此发展下去,不出十年,赵家就算成不了第二个米家,势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赵王氏只觉得后背发凉:“这跟你和赵淩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您不觉得赵淩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吗?现在陛下觉得赵淩是个小孩儿,很是看重他没错。可等到赵淩入朝为官,一天天掌握越来越多的权力,再做出更多的功绩,让陛下封无可封的时候,陛下还会这么想吗?”
有句话他不好说。
他姨父最大的问题是大概率能活很久。
先帝三十九岁驾崩,是因为常年征战,气血两亏沉疴难起。
顾潥可没这方面的问题,甚至因为先帝早逝,他相当注意养生,不说活个一百岁,六七十岁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今天下丰足,风调雨顺,他就算想大逆不道反了天,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就算顾潥只活到六十岁,也还有十好几年时间,足够把赵家像摁死米家那样摁死了。
而且以顾潥的性格,越是年迈,猜忌心肯定越重。
他现在还肯对米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赵家的时候呢?
窦荣给赵淩擦好药酒,把药酒瓶子放好,轻微的声响让赵王氏回神。
她显然脑子一片混乱,站起身出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窦荣快步过去扶了她一把,出了炕屋小声说道:“赵夫人,您该多为赵辰、赵缙多考虑。”
赵王氏回头看向窦荣,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定了定神才问:“你什么意思?”
窦荣知道她听懂了,但就当她没听懂,挑明了说道:“赵辰才学虽不及赵淩,却也不比旁人差。明年春闱,一甲不行,二甲肯定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不过有赵淩在,别人不太会注意到他。到时候他外放,踏踏实实在外发展,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赵王氏确实对赵淩很好,但是赵淩毕竟不是赵王氏亲生的。
在没有事情的时候,赵淩可以得到她很多的宠爱,但是在有事情发生,尤其是需要做出取舍的时候,一个庶子如何能和两个亲生子做比较?
窦荣说得很直白。
意思就是让赵淩站在台前吸引注意力,让赵家得到稳步发展的机会。
而赵淩现在的表现,注定不可能低调。
赵王氏眼神冰冷:“你们窦家也是朝不保夕,赵淩就算是孤独终老,也好过跟你在一起。”
“赵夫人,我毕竟叫陛下一声姨父。你信我,我能保赵淩周全。他会计较树大根深,却不会计较昙花一现。”他见赵王氏还是丝毫不动摇,心想真不愧是赵淩天天挂在嘴边吹的人,只能退一步小声说道,“或者,您当我和赵淩成亲是权宜之计。我知道您担心赵淩年纪小,但也因为他年纪还小,往后还可有更改。”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等顾潥百年之后,赵淩的年纪还不大,大可以到时候再重新娶妻生子。
“呵。”赵王氏回他一个冷笑,“这种话,你骗赵淩都不会信,觉得我会信?赵淩年纪小,对男女……对情爱之事懵懂。他信任你,你别辜负这番信任。”
说完,她就走了。
窦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重新走回炕屋,一点都不意外地见赵淩扒在门边偷听:“都听到了?”
“嗯。”赵淩重新坐到炕上,把刚才捂热的被褥让窦荣抱到外间去晾着,从炕柜里重新拿了一床凉快点的褥子出来,坐上去,“我们真的是假成亲吗?”
窦荣给两人倒了一杯水:“假戏真做也是可以的。”
赵淩“啧”了一声:“也不掩饰一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窦荣笑笑:“在你面前,我掩饰什么?”
两个人从小就演来演去的,都老演员了。
赵淩看出窦荣笑得牵强,继续泼冷水:“我爹娘要给我找美人。”
窦荣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眼刀子唰一下就扫了过来:“你敢!”
赵淩知道窦荣会反应大,没想到瞧着这么可怕,喝水突然就咬到了脸颊,感觉自己也是没谁了,捂着脸缓了缓,抬腿就踹了他一下:“你凶我干嘛?”
窦荣把他的脚捞到自己腿上放好:“你别有什么小心思。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有我。”
“还有抹布。”赵淩强调。抹布才是正妻,窦荣只能是小妾。
窦荣气得……拿他没办法:“行行行,抹布。抹布跟你一起热都做不到,抹布还跟别人生崽子,你还惦记着抹布。”他感觉自己酸得毫无道理,也知道赵淩是故意逗他,偏偏忍不住,“美人什么的你就别想了。我拿你爹娘没办法,还拿那些美人没办法?”
赵淩顿时就警惕起来:“你想干嘛?人家又没做错什么。我提前跟你说,就是让你别反应过度。反正我又不会接受别人。”
什么美人能比窦荣更美呢?
不存在的。
容貌、身材、气质、才学、性格糅合在一起,窦荣在他心目中的分数已经超过了满分。
只单纯从外在条件,他就不觉得能找到比窦荣更合他心意的。
更何况,他对窦荣确实有那么一点,比一点更多一点的小想法。
“真的?”窦荣不信。
“你不信也没办法。等过完年之后,你不就得去凉州?还能在这儿待着?”
“我就待在这儿了!起码得等你跟我定亲了。”窦荣明目张胆耍赖皮,扣住赵淩的脚踝,“锁死。”
咦?赵淩的脚踝好细,小腿好长,皮肤好……
赵淩被他摸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解锁。”
窦荣心有不甘,看了一眼赵淩的表情,还是松开手,看他把脚收回去,用两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等着,以后我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等以后的。”赵淩感觉那得等很久了,“你连我爹娘这关都过不去。”
“他们会想通的。”哪怕是从最功利的角度分析,他们也会想通,“你把火药的事情告诉你爹娘,他们马上就能想通。”
赵淩不太明白:“能吗?”他往窦荣身边靠近了一点,“火药这事情我想不通,为什么不告诉我爹?”他手指往上比划了一下,代表皇帝,“琉璃水泥什么的,我爹都参与其中,怎么火药就不行?我爹不是心腹重臣吗?太子怎么也不告诉我爹呢?”
“真不明白?”窦荣没好气地捏捏他的脸,“好歹也是跟着太后学了那么多年兵法的人,到底学的什么?我还以为你不把火药继续研究下去,是明哲保身。”是他想多了。
嘶……这小脸蛋怎么长的,比嫩豆腐还滑。
赵淩把他的手扒拉开:“好好说。”
窦荣舍不得放手:“不行,我要收学费。”
赵淩就凑过去,朝他脸上亲了一下:“够不够?”
窦荣脑袋瓜子嗡嗡的:“不够。”
赵淩感觉自己不能再对小朋友耍流氓,还是克制地拉开距离:“那先欠着,以后再还。”见窦荣看过来,“算利息。”
窦荣立马吃下赵淩画下的大饼:“你说的啊。”
“嗯嗯嗯。先生快教我。”
“……”窦荣被他一句先生,叫得脊椎一阵酥麻,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你好好说话。我……我先喝口水。”
说是喝一口,他把杯子里的水全都喝完,还倒了一杯,又咕嘟喝完,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脑子。
“火药我试过。姨父派人送来的。”窦荣说明了一下,“火药威力很大。要是运用于对阵,会很厉害。”
赵淩不赞同:“对阵怎么用?原材料不好弄,产量就这么点,保存和运输都是问题,还想运用于实战?用来开山修路最多了,打仗想多了。”
作为一个见惯了各种枪械炮弹等热武器威力的人,赵淩对自己捣腾出来的火药的认知,就是个加强版的二踢脚,甚至还不如二踢脚好用。
窦荣是正经拿着火药实战过的:“火药可以事先预埋,可以临阵丢出去,之后用火箭触发就行。炸开的威力足可以让人断手断脚。爆炸产生的巨大声响,足以扰乱阵型。”他把之前在凉州实验的一场不算特别小规模对阵的情况跟赵淩详细说了一遍,“虽然有出其不意的成分,但是真的赢得特别轻松。”
赵淩毕竟只是个纸上谈兵的菜鸟,觉得跟听说书似的,还是想不明白:“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爹?我爹还能造反?”
“你爹不能造反,但是火药能。火药这东西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够造成巨大的杀伤力。要是能够大规模用于战争,足以颠覆现在的战争格局。这种东西,只能掌握在姓顾的手里,不是姓窦的,也不是姓赵的。陛下这么想,太子也这么想。”
赵淩慢慢点了一下头:“哦。”
也对。
他觉得火药研究下去费钱费命,直接给放弃了。
但顾潥和顾朻其实是不在意费别人的命的。
大虞能工巧匠这么多,他赵淩研究不出来的东西,别人不一定就不行。
赵淩这下明白自己想简单了:“我还想着给我爹搞点功劳呢。”
来福敲门进来,把在外面“晾凉”的垫被,给赵淩换上:“这次换完就差不多了。”
温度应该能降下来一点了。
他看到桌上的冷水壶空了,拿出去重新倒了一壶进来,又端进来果盘和糕点:“少吃点,一会儿就用午膳了。”
“好。”
等来福出去,窦荣又开始酸:“你倒是听来福的话,什么时候听我的话?”
赵淩觉得自己冤枉极了:“我不一向是听话的乖孩子吗?”
窦荣:“……对,还是特别会认路的那种。”哪里来的自我认知?“那你听话,把火药的事情告诉你爹娘,信不信他们马上就会答应我们俩的亲事?”
“不信。你刚才对我娘说话这么难听,他们就算是为了一口气,也不会答应。”顿了顿,他补充,“起码不会那么快答应。”
“赌不赌?我赌他们一旬之内就能答应。”赵王氏对赵淩的感情肯定比不过对自己两个亲生儿子,但她对赵淩也是真心疼爱。生死面前,她知道怎么选。
至于赵骅,摆清楚利害关系,他比谁都精于计算。
“赌什么?”
“我要是赌赢了,你春闱完了,我们就成亲。”他能感觉出来,赵淩对他是有好感的,但这种好感并不足以让赵淩坚定不移地和他站在一起。
他想要尽快得到一些保障。
赵淩觉得他一个高中生的年纪,成亲什么的太离谱了:“那要是你输了,等我满十八了再成亲吧。”起码等他高中毕业吧?
反正他可以跟他爹娘勾兑,稳赢。
窦荣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开心:“那我们先定亲。”
嗨呀,谁能拒绝一只粘人爱撒娇的大狗狗呢?
“好啊,先付点定金。”赵淩说着就把窦荣推倒在炕上,亲了上去。
嗯,这次对准了,没磕到牙,也没撞到鼻子,还能顺手摸摸腹肌。
“赵!淩!”
赵淩瞬间弹开,看向门口怒气冲冲的赵骅:“爹!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医用拐杖 脚滑
赵骅万万没想到, 他今天提前回来,竟然会撞破儿子的好!事!
他就说今天眼皮一直在跳,肯定没好事情。
他看见什么了?
亏他还担心赵淩被窦荣占了便宜, 分明是赵淩在占别人便宜。
瞧窦荣的样子, 已经是对赵淩情根深种。
偏偏赵淩还是一副小孩子过家家的样子。
过家家把人摁在炕上亲?!
他昨天还严词拒绝窦家, 今天他儿子就占尽了窦荣的便宜。
死小子还有脸说他滥情渣男, 谁渣?
这怎么收场?
亏他昨天还说卖子求荣……
怪不得昨天窦夫人的意思是把窦荣嫁进赵家门。
赵骅感觉自己全都想通了, 又恨不得自己压根没回来。
这可怎么办?
他儿子可是毁了人家清白啊,还能赖账?
他心里面慌得一匹, 视线扫到赵淩身上:“你手放哪儿!”
赵淩赶紧把自己手从美好的腹肌上抽出来,还企图跟赵骅讲道理:“抹布我随便摸啊, 豆豆也可以。”
窦荣:“嗯。”豆豆可以。
赵骅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瞧着儿子两个青青紫紫的膝盖, 又不好下手打:“你们俩把衣服收拾好!”
赵淩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感觉没什么好收拾的。
窦荣稍微扯了扯被赵淩扯松的衣服, 看了看温度计上三十一的温度, 感觉温度计坏了,明明现在比刚才三十六度的时候还热。
赵骅待在外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其实就站了一小会儿, 来福过来叫人午膳, 问:“老爷在这儿吃?”
赵骅哪敢让那两小子单独相处,只怕做出更加无法无天的事情来,声音僵硬:“嗯, 就在这儿吃。”他得盯着。
来福就让小厮过来摆饭,自己去老宅那边问赵王氏是不是也要一起过来。
赵王氏早上从新宅那边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发呆, 听到来福过来问,下意识就问了一句:“老爷回来了?”
“是。”这点确实挺奇怪的。
不过最近老爷经常不好好上班,往家里跑。
赵王氏就说:“那就过去一起吧。”
于是赵淩的炕屋里,很快就摆了四张餐桌。
赵淩挖了一勺蒸蛋,一口吃进去一个虾仁,顿时就皱起眉头,把碗往窦荣的餐桌上放。
窦荣接过蒸蛋,给他夹了个鸡翅。
赵王氏和赵骅看得额头青筋都要起来,只是习惯了食不言,等吃完了饭才骂:“吃个虾仁会怎么样?”
赵淩叽叽歪歪:“虾仁就虾仁了,为什么要放在鸡蛋羹里一起蒸?”
他就喜欢材料简简单单的,完全不理解放在一起,感觉虾仁也腥,鸡蛋也腥,味道还淡。
其他三个人都觉得明明很好吃,就赵淩一个刁民。
今天的鸡蛋蒸虾仁是从老宅那边大厨房端过来的。
来福带着小厮把碗送回大厨房那儿,特意说了一声。
大厨顿时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哎哟,端错了。那一碗是给狸奴的。给四郎的那碗……”他说着去掀了锅盖,果然里面还有一碗,这会儿已经有些蒸老了,“唉,这碗没放虾仁……要不你拿去吃了吧。”
来福……来福不嫌弃鸡蛋羹:“那敢情好。”
说着,他就直接坐在大厨房里,几下就把一碗鸡蛋羹吃完。
至于原本给狸奴吃的,现在给窦六郎吃了的事情就别说了。
等他走了,有帮厨小声嘀咕:“四郎吃得也太讲究了点。虾仁蒸蛋都不爱吃,还给狸奴吃。咱们人还吃不上这么好的呢。”
大厨狠狠瞪了说话的帮厨一眼:“你也想和四郎吃一样的?老爷夫人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说?真不知道你现在一天三顿是哪儿来的?”
那帮厨顿时不敢言语。
许多大户人家的东家都还一天两顿呢,他们在赵家当个下人却是一天三顿,吃的还都不差。
听说新宅那边还有加餐,他是做梦都想去新宅那边干活。
现在完了,他是别想了。
赵淩可不知道下人之间的事情,叼着早上冻好的绿豆冰棍,跟他爹娘说火药的事情。
赵骅见他咔嚓咔嚓咬冰棍,只觉得牙疼:“刚吃完热的就吃冰的,小心拉肚子。”
赵淩顿时就把冰棍放到了碗里:“噫~我吃着东西呢,你说拉肚子。”这还让他怎么吃东西?
赵王氏给了父子俩一人一下:“你们都闭嘴。”问窦荣,“火药真这么厉害?”
窦荣看了看赵淩:“嗯,很厉害。”
赵王氏看向赵淩:“你怎么不说?”
赵淩觉得莫名其妙:“我手稿不是都放在家里?”他的手稿不是人人都可以看?
这么一说,赵骅倒是有了点印象:“哦,你那个上茅房找硝石的。”
赵淩低头看了看绿豆棒冰,把碗推开,彻底吃不下了。
赵王氏也有印象:“那不是制白糖的……我说怎么一会儿白糖一会儿茅房的。”
夫妻俩当初看到要搜刮茅房就没再看下去,腌脏什么的就不提了,关键这玩意儿难弄,家里又不差钱,不搞了。
窦荣比他们夫妻俩还吃惊:“你竟然还有手稿?”
“有啊。整理好的那本交给了太子,草稿被闻公公拿走了。这不是从梁州回来的一路都没什么事情干,就重新写了一遍,刚好那会儿数据都还记得。”火药可是花费他大力气研究出来的,主要是硝石那玩意儿,往后他还真不好找人搞。
他还想着将来自己外放了,靠火药开山铺路什么的,手上当然得有备份。
窦荣好奇:“给我看看。”他只用过,还没看过。
赵骅坐不住:“别想了。”想到那东西还在他书房摆着,他站起来就走。
赵淩赶紧要跟上:“爹!爹!你可别烧了!”
他穿着一身短打,赵王氏没让人跟着,倒是窦荣跟了过去。
赵骅没烧,自己拿了一把铲子,掀了书房的地砖,挖了个坑埋了。
窦荣很想看一眼,无奈赵骅和赵王氏都不让。
等三个人回来的时候,赵淩已经开始午睡了。
来福坐在炕边,拿着一本话本给赵淩念。
原本跑没影的抹布也出现在赵淩头上,跟个帽子似的趴着。
窦荣想去戳赵淩的腰眼,想到人家爹娘还在,只能改成轻轻拉了拉他胳膊:“别装睡。”
赵淩想坐起来,被抹布一爪子摁在脑门上,只能侧过身说话:“这么快就回来了?都谈完了?咱们哪天定亲?”
他话说完,其他三个人还没吭声,刚停下念书的来福惊讶:“四郎要定亲了?谁家姑娘?”
他这是要有主母了,得提前做准备。
窦荣忍不住笑:“跟我。”
“啊?”来福一时间没法理解。
窦荣解释:“赵淩跟我定亲。”
来福困惑地看了看赵淩,见他点头,又看了看赵骅和赵王氏,见两人也没反对,慢慢吐出一个词:“四夫人?”
“咳咳咳。”赵淩没忍住想笑,却突然呛了一下,趴在枕头上猛咳嗽。
“喵呜!”抹布不满,凑过去在赵淩脑袋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自己趴在被子上睡。
赵骅听到这个称呼,想到中午撞破的儿子的“好事”,很是尴尬:“这种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窦夫人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过去谈。”
赵骅想着自家是要娶媳妇的人,肯定得主动点。
窦荣就笑道:“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就去?”
赵骅和赵王氏哪怕心有不甘,现实摆在眼前,只能跟着走了。
赵王氏走之前,还狠狠瞪了一眼赵淩:给老娘等着。
赵淩下意识摸了摸耳朵,瞧着自己满墙的收藏品,吩咐来福:“快!把马鞭、逗猫竿什么的都收起来!”
来福不听:“用这些抽,好过用晾衣杆。”
天气冷下来了之后,家里的小校场就没人用了,现在变成了晒衣场,全是晾衣杆。
没有晾衣杆,还有别的东西呢。
家里什么东西,夫人举不起来?
万一夫人急了,直接把老爷举起来咋整?
他虽然是赵淩的管事,可拿的是夫人给的月例。家里谁最大,他还是分得清的。
赵淩想想也是,可总不能就这么站着挨打,总得试图挣扎一下。
来福劝他:“一会儿我给夫人递一根小木棍做的逗猫竿,那个打着没小竹竿疼,也不牢,打两下就断了。你身上就那么件衣服,别跑去外面,一会儿冻着了还得喝药。”说着,他给抹布倒了一碗水,“你跟窦六郎怎么回事?真要定亲?那以后我们是要搬去凉州吗?需不需要我提前去那儿买些地?”
赵淩也想不明白:“唉,反正就这样了嘛。别的不着急,现在就定亲,又不是要成亲了。对了,我定亲的东西……”
“夫人那边都准备好了。”赵王氏为了一碗水端平,无论儿子女儿,明面上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也不管嫁娶,反正东西都有。
来福突然激动起来:“窦六郎是不是还有不少私产?是不是以后都归我管?”
他已经开始畅享分家以后的好日子了。
小国公的私产肯定很多吧?
“有。不过他的私产有人管着,你就别操心了。你管管我的私产就行。”
“哦。”来福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想到了新的事情,“那我们是不是要买新宅子?咱们买离皇宫近一点儿的,你以后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现在家里距离皇宫太远了。
等春闱过后,赵淩肯定是能当庶吉士的,到时候也在宫里头当值,还得值夜什么的,得选个距离宫里近点的宅子。
“不用买新的吧?离皇宫近的宅子更不好买,还贵。到时候我们住镇国公府去,休沐的时候再回来住。”反正镇国公府那么大,平时就住着窦桓一个人。
“二环”的宅子产权绝大部分是属于皇帝的,基本用来赏赐给大臣,还不是要多少钱的问题。
就算是“二环”边边能买卖的房子,他手头的钱也买不……哦,好像买得起。
这几年宫里头给他的赏赐越来越多,他又没什么花销,都攒了下来。
琉璃作坊的分红是很大一笔钱。
他还有一个福满庄,还有赵王氏给的养羊和点心铺子的分红。
对,他还有朝廷给发的工资。
本来是没有的,今年不知道怎么就开始给他发钱粮了,还是年底一次性给的,直接给他送到了家。
以前是只给节礼,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咦?他都是有工资的人了,是不是应该交家用?
他感觉自己的膝盖不怎么疼了,挑着柔软的衣服把自己裹好,就出房门去等。
来福劝他:“你在屋里待着,一会儿老爷和夫人回来,我马上叫你。”
“不要,我要在外面吹吹风。屋里头全是药酒味。”今天还在屋里吃了两顿饭。
待在里面的时候不觉得,等出来了才觉得外面空气清新。
“我去给你把屋里散散味。”来福见劝不动,让人去给炕屋里通风,过了会儿又过来给赵淩递了一根拐杖。
赵淩:“……我不用这个。”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有些好奇地拿过来,放在地上试了试,“这个好矮,怎么用?”
之前看他爹用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自己这么拄着走了两步,就觉得腰酸到不行。
“好人都要给弄坏了。”
赵淩转了个弯就去到常大力的工具房里。
常大力正在屋里头雕模具,都是常娘子做糕点要用的,图样是赵淩画的。
来福看赵淩跟常大力画图样量尺寸的,也没看懂,留下拐杖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年关将至,他这个管家的事情可多了。
他忙完了自己手头的事情,还得去给他爹帮忙。
赵淩交给常大力的图样,其实就是一副医用拐杖。
常大力开始做,他就在边上画轮椅。
每次画这种带轮子的图纸,他就想要橡胶。
可惜,他的空间只长牧草,长不出橡胶树。
算了,人要知足。
他等着雷奥那多把橡胶树带回来,梁州那边应该能种橡胶树。
不行的话,他以后就带着豆豆一起去开启大航海时代。
没有橡胶,暂时只能用弹簧来减震了,液压也做不出来。
常大力只会一点木匠手艺,弹簧他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工部的大师傅们可以。
赵淩之前扒拉了一些,常大力保存得很好。
手头有事情干,时间就过得飞快。
来福过来叫人,赵淩出了工具房,疑惑:“什么时辰了?怎么天都黑了?”
“快申时了,瞧着要下雪。老爷夫人回来了,你不是要找他们吗?”
“哦,对。”赵淩赶紧往老宅那边走。
赵骅和赵王氏才刚从马车上下来,见他过来就对他招招手。
三个人一起去了书房。
下人端来热茶,退了出去。
夫妻俩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看着着急忙慌的儿子,都懒得理他。
没想到赵淩一张口,就是问:“娘,我现在赚钱了,是不是要给公中交钱?你看我交多少合适?”
他这一出口,夫妻俩连茶都忘记喝了。
赵淩歪头:“怎么了?我是要带账本过来吗?”
按比例交钱?
应该带自己日常收入的账本就行了吧?小金库是他自己的!
过了半晌,赵王氏才叹息一声:“要你钱干嘛?家里钱都多到没地方花。”愁人。
赵骅小眼神往妻子身上瞟了一眼,差点说多给他点零花钱。
他再瞅瞅钱多到要交公中的儿子:“你钱留着自己花,爹还养得起家。”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有些好奇,“你今年赚了多少钱?”
赵淩还没把账算出来,不过琉璃作坊今年的分红已经到手了:“小几万两吧?”
夫妻俩早知道他赚的不少,没想到那么多,一想到他还有琉璃作坊的分红,也明白这数字不夸张。
赵淩想到自己的工资,就问他爹:“对了,爹。朝廷怎么会突然想着给我发俸禄了?”
按照五品发的,着实不少呢。
“呵。”提起这个,赵骅冷笑了一声,“一直是有的,只是有人手伸太长了。”
现在官员领取俸禄当然是户部管理,但这些按着规矩走的事情,赵骅一个侍郎,肯定不会亲力亲为。
他也不知道赵淩挂着一个太子伴读的名头,按照一年年做出的成绩,多少有些俸禄可以拿。
太子伴读没有品级,名单在最末尾。
赵骅就算是拿到单子,也不可能仔细核查,只知道宫中给赵淩的赏赐很丰厚,儿子大了一点,甚至跟官员一样领取节礼。
自家也不差赵淩的那点钱过日子,当爹的也希望将来儿子能攒些家底。
毕竟赵淩作为一个生母早逝的庶子,分家出去可没多少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名正言顺将来赵淩可以带走的。
只是他没想到,就孩子的那么点东西,竟然还有人敢伸手。
经过赵骅的解释,赵淩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跟上辈子的公司差不多,工资虽然是财务发的,但是工资表是人事做的。
搁眼前这情况,就是吏部做了一份阴阳工资表,连着户部也有人一起,中间把类似赵淩这样的“小官”的俸禄给刮掉一层。
涉事的几个官吏品级都不高。
赵淩是被刮得最彻底的,别的还只是把禄米中的新米掺点陈米或者换点粗粮之类,赵淩的是全给“没收”了。
赵骅是户部侍郎。
别的衙门的人不知道赵淩,户部的人都是知道的,但也因为知道,才明白赵家压根不靠着这点钱过活。
“说是刚开始因为我们家没人去拿俸禄,他刚好急用钱,才把你的俸禄挪用了,后头胆子越来越大。放屁!老子就在户部里待着,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再不然把俸禄跟我的一起送家里来,能有多难?”
作为三品大员,赵骅当然不用每月去排队领取俸禄,都是专人直接送到家里来的。
现在官员的俸禄有禄钱和禄米。
缺钱连禄米一起挪了?
一个五品官员的俸禄可不少。只要不是像他先生家那样没成算的,一家人租房过个小日子可以很不错了。
赵骅越说越气,然后他有些心虚地看向赵淩:“那啥……爹做主把你前几年的禄米,一部分给了慈幼院,一部分给了神都的孤寡老幼。禄钱买了一些布、棉花、柴火之类的,一并发了。”
他自己还贴了一些钱。
这些年,他早就已经不缺钱花了,但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法停止。
皇帝给,他还能不要?
只是他拿着心虚,干脆用来做善事,希望能积点德。
“哦。”赵淩作为一个京城阔少,不在意俸禄的那点小钱,“我还说一下多了那么多粮食,想着拉去慈幼院,这下不用再买米了。”
赵王氏也是刚知道这事情,顺嘴就想说说年礼的事情,话到嘴边突然觉得不对,看向赵淩:“你……只是过来问这个的?”
赵淩歪头,一脸“那不然呢”的表情。
十六岁的少年,五官还没完全长开,但轮廓已经开始清晰,线条却还是偏向于圆润,像一只圆眼睛的狸奴,漂亮又可爱。
赵王氏瞧在眼里,就像是看到了打碎了花瓶的坏狸奴,还一脸“对啊,我干的,舍得打我吗”的有恃无恐。
“哦,对。”赵淩想起来了,“你们跟豆豆娘谈得怎么样了?”
豆豆娘……
赵骅听着这个称呼就皱眉:“那是将军夫人,出去可不能这么叫。”
“我知道。这不是在家嘛。”赵淩还是知道轻重的,就是平时叫豆豆太顺嘴了。
“窦夫人的意思是大办,我们的意思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最后折中了一下,定亲我们就简单交换一下婚书、信物。等过两年你满十八了,到时候你们要是还想成亲,那就大办。”赵王氏心里面还是存了一丝可以转圜的希望,主要是她没看出来赵淩有多喜欢窦荣,怎么看都是外面的狐狸精……咳,就那意思。
“那什么时候定亲?”嘻嘻,马上就要实现腹肌自由!
腹肌畅摸~
“急什么?”赵王氏见他一副高兴的样子就来气,“已经拿了你们两的八字找人先去合一下,再选个合适的日子。”
“嘿嘿~”他也是有媳妇的人啦~
八块腹肌的小哥哥哟~
赵王氏越看越气,终于没忍住,抄起手边的一块镇纸就撵着赵淩打。
赵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往屋顶上蹿,没料到屋顶上的积雪,刚蹿上去就滑了下来,把脚给摔崴了,成功用上了自己亲手设计的医用拐杖。
赵淩拄着拐杖,把自己画的轮椅的图纸烧了。
太不吉利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陪读 新年礼物
拄拐的赵淩没能提前放寒假, 反倒每天都在御书房里被皇帝和李公公笑一笑,感觉自己距离佞臣越来越近。
不过拄拐之后,他今年倒是不用再跟着老爹去挨家挨户送礼, 反倒是他给自己的先生们送礼的时候, 爹娘都跟着。
另外就是今年给窦家的礼物格外不一样一点, 包含了庚帖、婚书等等。
毕竟是准亲家。
趁着家长们走完流程在客套聊天, 赵淩窝到了窦荣炕上, 看虎先锋跟抹布绕来绕去疯狂撒娇,自己也跟窦荣贴贴。
窦荣不让, 把他推开:“你坐直了。”
“咦?”赵淩只是想靠在自己的胸大肌上,怎么就不行了?
窦荣脸红红的:“最近有点上火。”
“哦~~~”赵淩声音一波三折, 眼神也一波三折的。
窦荣看得感觉火气蹭蹭往上冒,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火, 只能往角落坐了坐。
平时觉得挺大的一个炕,这会儿觉得无比狭小, 腿伸直一点都会碰到。
赵淩看坐在斜对角的窦荣, 对他招招手:“来。”
窦荣还没过去,抹布听到指令先走了过去,虎先锋也跟着一起走。
窦荣嘀嘀咕咕:“招呼谁呢?”
赵淩把两只猫抱在自己腿上撸了撸,伸手把带进来的小背包拉过来, 从里面拿出一个绣着某种植物小苗的荷包递过去:“新年礼物。”
窦荣狐疑地接过:“什么东西?”捏在手上, 硬硬的。
打开,里面一个绣着……嗯,黄豆图样的盒子, 再打开,里面是一个瞧着平平无奇的皮扳指。
他试着戴到手上,非常服帖, 做了个虚空拉弓的动作,感觉很柔软很舒服。
赵淩摇头晃脑:“我亲手做的。”
窦荣看他这幅样子,微微低下头,再抬头看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内心复杂,手一撑,挪到他身边坐下,把人紧紧抱住:“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明明他觉得赵淩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偏偏赵淩对他很用心。
理智上,他很清楚这样的用心是来自于两人长久的友情;感情上,却希望这是出自赵淩对他的爱慕。
“嘿。不知道说什么,就夸我呗~”赵淩心满意足地靠在自己的胸大肌上,刚想伸手就被扣住手腕,“说好的随便摸摸呢?”
“等成亲了才能随便摸摸。”窦荣尴尬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切,小气。”赵淩打了个哈欠,“那你让我靠着睡一会儿。”
“晚上干什么了,这么困?”窦荣摸摸他嫩滑的脸,完全看不出一点熬夜困倦的眼底,怎么看都休息得很好。
“这不是挤时间给你做扳指?”其实也没有很晚睡觉,毕竟晚上蜡烛照明也就那么一回事,不想熬坏眼睛,就得早睡早起。
只是一直以来习惯了每天起码睡五个时辰,突然少睡了一点总会觉得没睡够。
转过年就要春闱,先生们比较紧张,给他布置的作业比往常多了不少。
以前他只上半天课,现在上全天,去御书房蹭时政课都得陛下让公公过来叫他,先生们才放行。
“等我有空了,再给你多做几个扳指。”按照窦荣的使用频率,一个皮扳指根本用不了多久。
“等春闱结束了再说。”窦荣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给他拉上薄被,让虎先锋和抹布一左一右压实了,伸手轻轻拍了两下,就听见他的呼吸声变得轻浅。
他伸手在赵淩脸上轻轻戳了一下,小声嘀咕:“没心没肺的。”一丁点都瞧不出喜欢他的样子。
他的视线又落在扳指上,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放回到盒子里。
应该,还是有一点喜欢的吧?
“六郎。”小厮敲门,得到允许后进来站在门口,不敢抬眼,小声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来了。”
窦荣应了一声:“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小心把赵淩放到枕头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出去亲自把门带上,吩咐小厮:“你守在门口,别让人打扰赵四郎。”
“是。”小厮直接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间门口,感觉这差使可比去外头好多了,只差一把瓜子一壶茶。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册话本,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他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六郎和赵家四郎定亲的事情,家里有一些人仿佛天塌了一般。
东家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瞎操心。
窦荣快步走到正厅,果然里面人很齐,给一串家长请安后,他自然坐在下首。
离得近的顾朻问他:“水灵呢?”
“读书累了,睡一会儿。”窦荣自然回答。
顾朻看了看他,还是想不明白。
窦家和赵家两边的事情显然已经谈完了,表情都比较严肃。
刚到的顾潥显然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对窦荣说道:“窦荣,你以后也是有家室的大人了。姨父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就给你一栋宅子吧。”
窦荣赶紧起身拜谢:“谢谢姨父。”
皇后也很高兴:“宅子在桃溪巷那边,往后你们上朝方便。现在让工部修着。你们有空可以过去瞧瞧,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就跟他们说。”
桃溪是宫城护城河其中一段的别称。
大虞建国之初,有重臣在自家附近种满了桃树。桃溪因此得名。
如果说镇国公府的位置,几乎和皇宫算得上对门邻居,那么桃溪巷就在皇宫的隔壁小区。
不过再怎么说,桃溪巷也是贴着宫城,比赵家住的广庆坊,地段好的不止一点点。
顾潥看了看赵骅说道:“赵卿家的宅子还是太远了。”
赵骅谦恭地拱手笑道:“微臣还是喜欢家附近烟火气足一点的。”
顾潥一下就想到了一桩往事:“说起来,朕还在你们家摆的摊儿上吃过酒。”
顺着,他们又说起赵王氏编的教材。
提起这个,皇后都深感佩服,对赵王氏很是赞许。
换做别的时候,赵王氏怕是要激动得找不到北了。
可这会儿,她几乎是被摁头让出去一个儿子,能够维持面上的得体,已经是用尽了毕生演技,完全不想搭理这群表面上和乐融融,背地里全是算计的人。
糟心的儿子竟然还大剌剌在人家家里睡下了,知不知道今天定亲?
只希望过两年事情能有所转机。
一直到了中午,赵淩才被叫醒,然后参加了一场简单又不失隆重的家宴,有歌舞音乐表演的那种。
家宴结束之后,赵王氏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顾家一家子一走,她就拉着赵骅和赵淩跟窦家道别。
窦荣把赵淩抱到马车里,见赵王氏对自己虎视眈眈,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目送赵家的马车远离。
他转过来的时候,难得看见窦桓正在等他。
他快步上去,代替了窦桓的小厮,推着窦桓往他的院子走。
路上,兄弟俩并没有说话。
等到了窦桓的院子,进到温暖的室内,窦桓才有些感慨道:“我都这样了,还不行吗?”
窦家这样驻守边关的人家,家中子弟伤亡率是很高的。
瞧着人丁多没用,可能一场大战就要死上好几个。
尤其像是窦家所在的凉州地界,一旦发生大规模冲突,父亲死了儿子上,哥哥死了弟弟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甚至一路到死绝才能罢休。
只是最近十多年,大虞内外总体都风调雨顺,大家日子都好过,劫掠的事情就少了很多,基本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
窦桓觉得自己能够伤退,而不是死在战场上,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也算是狡兔死良弓藏其中的一把良弓。
可猎人的手里总是要有一把弓的。
他感觉自己的伤势,应该能保下窦荣能够不用担心朝堂之上的暗潮,然而现实已经到了他的兄弟被逼到得分宗且断子绝孙的地步了吗?
窦荣和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并不熟,但毕竟是亲兄弟,有些事情两人都有默契。
窦荣认真看向兄长:“我想和赵淩在一起,和别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原因只有他真心喜欢赵淩,别的浮于表面的算计都只是他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
窦桓显然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轻轻一笑:“看是看出来了一点,不过没想到你会真的这么做。你想没想过,要是两年后……”
“没有那个可能。”窦荣打断他的话,“我会和赵淩成亲。”
他皱眉看向窦桓:“哥,赵淩很好。”
窦桓想着轮椅一路过来的畅通无阻,叹息:“是啊,赵淩很好。”
哪怕他对赵淩避而不见,赵淩只是作为他弟弟的同窗好友的身份,也出了一份图纸,让镇国公府做了一番方便他轮椅行走的……嗯,无障碍设施的改建。
这样细心又贴心的人,想法一旦产生变质,很容易就拐进另外一条道上去。
窦荣眯着眼睛看向他哥,语气警惕:“你不会是对赵淩有什么想法?”
窦桓立刻冷眼看向蠢弟弟:“你想什么呢?我这十几年在军中糙老爷们看不够,还要将来和糙老爷们过日子?我只是瘸了,又不是疯了!”
窦荣还是有些怀疑:“那你对姑娘的也没想法。”再说了,赵淩又不是糙老爷们。
“你家赵淩不还只对狸奴有想法吗?”窦桓冷笑,转而说道,“我可不想身边多个不知道来历的人,起码得过上几年清净日子。”
窦荣一下就理解了窦桓为什么装自闭了:“也不用关在家里不出门,偶尔可以出去走走。”
窦桓想了想,接受了窦荣的提议:“好,等天气暖和了再出门。”
窦荣觉得他哥的语气中带着点逃避,又想不明白他到底在逃避什么,兄弟俩毕竟不熟悉,他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跟兄长告辞离开。
赵淩那边一上马车,就想靠着他爹睡,被赵骅嫌弃地拍开。
“都睡了一天了,还睡?晚上做贼呢,定亲那么大的日子还睡?不是你要娶的媳妇吗?”
赵淩嘿嘿一笑:“这不是全都交给你们谈了嘛,没我什么事情啊。”
他倒是想参加,让吗?
他还想跟赵骅嬉皮笑脸两句,突然注意到赵王氏的脸色,顿时收敛了表情,端正坐姿。
抹布也端端正正地坐着,然后主动做出改变。
勇敢猫猫直接走到赵王氏身边,仰头:“喵~”
赵王氏感觉抹布是在安慰她,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抹布很快就团到了赵王氏腿上,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车厢内的氛围变得轻松了一点。
怂货父子俩连交流个眼神都不敢。
马车到家,赵王氏抱着抹布走人,赵骅小声说了一句:“我去大书房。”
赵王氏哼都懒得哼一声。
赵骅和赵淩看着赵王氏的背影,两人进大书房的时候,行走间还是带着点偷感。
今天大书房里人很齐,桌面上都摆着书本或者账册,但没一个人有心思看书算账的。
看到两人进来,赵辰作为大哥,先站出来问:“爹,赵淩真的跟窦六郎定亲了?”
他感觉这件事情比赵淩和抹布拜堂都离谱。
赵骅“嗯”了一声:“今天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来了。”
反正必要的定亲的流程都尽可能简略地走完了,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赵淩就要和窦荣成亲。
赵辰他们还是今天早上知道的这个消息,哪怕到现在从父亲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还是有一种今天起床姿势不对的感觉。
赵辰不理解,问赵淩:“你怎么会和小国公?”
赵淩心想:你一个成亲前连老婆面都没见过的,来质疑我这个自由恋爱的?
赵淩没有把话说出口,但眼神中表达得明明白白。
赵辰:“……你还真的喜欢小国公?”
“对啊。”赵淩回答得没半点犹豫。
赵辰不理解同性之间的吸引力,只能展现出作为赵家大哥对弟弟的宽容:“那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赵淩自己愿意,爹娘不反对,连皇帝皇后都同意,他一个当大哥的,还能有什么意见?
“好。”
“功课都做完了没?”赵骅用小竹竿敲了敲桌子,开始点名,“赵辰,过来把你功课给我看看。”
赵辰顿时觉得一双无形的大手提溜住了他的后脖颈:“爹……”
早上过来想着好好学习,结果一直晕乎到现在的沈兰,也是后脖颈一紧,赶紧埋头写功课。
赵骅冷笑:“你们认真读书,再过两三个月就轻松了。要是不认真,那就还得再学三年。”
赵淩默默把身边的书堆高一层,挡掉自己的脸,感觉他爹这会儿像是上辈子的高三老师,不断给他们灌输到了大学就轻松了的错误思想。
别说是考上了进士,就是当了皇帝,都得天天工作。
唉,他一个京城阔少,又不差钱,为啥还要这么努力?
正这么想着,小竹竿就戳到了他的课桌上。
他顺着小竹竿看上去,对上他爹的眼睛。
赵骅的眼睛里写着:给老子考状元,考不上,老子弄死你。
赵淩慢慢把视线移到自己面前的书上,把倒放的书摆正,希望老爹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他只是有这个想法,并且为之努力,并不能保证自己能考上状元。
状元是大臣们选出来的,又不是看陛下喜欢。
不然他还考什么,直接给陛下来一段舞狮不就行了?
天下学霸那么多,谁知道哪里埋伏着大老虎?
他就说嘛,定亲什么的不用着急,最好还是等春闱结束之后。
现在他都感受不出有未婚夫的喜悦,立刻陷入到无尽的题海中。
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家考生多,过年来拜访的学子也比往年多了不少。
赵淩也不能免俗地认识了一下会一起参加考试的小伙……中伙伴、老伙伴。
窦荣不需要考试,无事可做,就天天做学子打扮,跟在赵淩身边。
跟着一同参加了两场聚会的赵辰和沈兰,看着窦荣的眼神都不对了,回来吐槽:“窦六郎不是学武的吗?怎么学问这么好?”
赵缙和田学智对考试没什么把握,哪怕过年都不出去社交,待在家里临阵磨枪,对兄长们的评价觉得奇怪:“多好?”
赵淩说道:“比我好。”
他把拐杖交给来福,自己扶着窦荣的手,开始试着走路。
大概有十来天时间没用力,脚一下受力感觉重心歪歪的。
窦荣扶着赵淩,解释:“没有。那些人喜欢吟诗作对。”
其实在他看来,赵淩也不是不会,只是懒得在这方面动脑筋。
赵淩相当实用主义,诗词歌赋这类东西别人来表演给他看是可以的,让他自己花时间去捣腾那些,他是不干的。
赵淩连颂词都不愿意写,更别说其他的了。
真的要说怎么写策论,具体到各种涉及到治理的能力,窦荣很清楚自己远不及赵淩。
赵缙和田学智决定不去搭理两个变态。
赵缙之前还忧心自己考上之后的事情,伴随着考试的愈发临近,他现在的目标是考上就好,同进士就行。
田学智也差不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定亲的缘故,田学智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务实。
他是想明白了,只要自己能够考中一个同进士,以小舅舅的能力,肯定能给他安排一个官当当,应该还是不错的职位。
这样他们田家也算是朝中有人。
往后他只要学习他小舅舅,提拔家中子弟,这样他们田家就能越来越好,起码在泸阳县的家业绝对不会受到影响。
赵淩扶着窦荣在大书房里练走路,门房带了人过来:“四郎,你同窗祝大郎来了。”
时隔将近三年,祝阳的变化不大,只是个子拔高了一截。
他来赵家的次数不算多,不过作为赵淩为数不多的同窗,门房肯定是认识的,当下也不用通报,直接给领了进来。
祝阳看到赵淩,立马就笑道:“水灵,你腿怎么瘸了?窦荣也在啊。”他是一点都不意外会见到窦荣,“今天也是赶巧了,正好在附近拜访一位长辈,想着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都在。”
窦荣就笑道:“春闱前,我应该基本都在。”
祝阳刚接过小厮倒的茶,喝茶的动作慢了慢:“嗯?春闱前?你不应该过完年就回凉州吗?”
“我等水灵殿试完了再走。”窦荣感觉祝阳这次回来相貌没什么变化,话明显是密了很多。
祝阳表情明显困惑:“为什么?水灵又不是小孩子了……”
赵淩正好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他突然发现赵淩的肩膀好像比他的高。
“咦?水灵你站直了。”
赵淩下意识站直:“怎么了?”
祝阳跟他并肩一站,果然赵淩的肩膀比他的要高上一寸左右。
他在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高度,不敢置信:“水灵你怎么比我高了?”
他印象中的赵淩一直是被掐着举高高的矮墩墩。
赵淩重新开始慢慢走:“这话说的,我总会长高的,会长得很高很高的。”
他才十六,还能继续再长。
祝阳看他这么歪歪地走路,忍不住问:“你脚怎么回事?”
“从屋顶滑下来,崴了。”
祝阳看他现在明显是快好了,倒也没再多问。
至于为什么会从屋顶滑下来……赵淩上屋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他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就邀请道:“明天有个诗会,一起去啊。”
又是诗会……
“去。”赵淩正好去看看竞争对手的实力,“我可以不作诗吗?”
祝阳沉默半晌:“你……还是不会作诗吗?”
赵淩往窦荣背上一跳,无所畏惧:“我会,我有豆豆!”
祝阳沉默更久:“我们是诗会。”
窦荣伸手抄起赵淩的膝弯:“嗯。”
“好吧。”祝阳犹犹豫豫地被他们送到了门口,看着窦荣就这么背着赵淩,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他上了马车,忍不住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见窦荣已经把赵淩放了下来,只是把人扶着,似乎很对,又有哪里不太对。
他和两人挥手道别,自己在车厢里伸手比划了一下,很快发现不对的地方。
“咦?”
赵淩脚崴得都快好了,稍微扶一下胳膊就好了,干嘛把人肩膀一起揽住?
不过窦荣小时候就经常把赵淩架在脖子上到处跑,他们这样也不奇怪……还是有点奇怪。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两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窦荣也怪怪的,为什么非得等到赵淩考完了再回凉州?
他这么想,难道陛下能同意?
不是,大家都是同窗,他也参加考试,怎么就不说等他考完了?
果然,这两个小子有问题。
他得问问爷爷,爷爷不一定知道。
要不,他去问问太子殿下?
算了,他还是明天问他们本人吧。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未来择业方向 状元摸鱼方……
赵淩万万没想到, 祝阳邀请他们参加的诗会,竟然会在鲻鱼巷,就是他曾经被老鸨介绍去的“夜市”中的客栈一条街。
比起那些秦楼楚馆, 鲻鱼巷的客栈比较风雅, 布置有点像赵淩上辈子的民宿。
如果不是在这块地方, 倒更像是高级一点的客栈。
上午妓院赌坊都关着门, 整座坊都显得很清净。
赵淩被窦荣扶着进屋, 见祝阳迎出来,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不等他出言招呼,就小声问:“你在自污?”
祝阳的脸色尴尬了一瞬, 没有否认:“人,总得有缺点。米……”
米家的事情实在是吓到他了。
窦荣看着祝阳:“那你不想考状元了?”
“考!”祝阳读了这么多年书, 是一定要考状元的。
窦荣不理解:“那你自污来有什么用?”
祝阳显然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就当个编修,专门修书, 将来跟先生们一样, 在文华殿教书。”
窦荣和赵淩一听,心里面无奈,但也不好劝。
难得碰面,气氛也不能太尴尬, 赵淩就呲牙挑衅:“你考不上状元的, 状元是我的。”
祝阳印象中的赵淩,还停留在读书读不利索,颂词写得七零八落被先生打手板的阶段, 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可以的,好歹你也考了解元, 下一科没问题的。”
以前他和米希还一直开玩笑,说等赵淩得等顾朻当了皇帝给他开后门才能考过科举。
“嗨呀!我现在比你厉害,你别不信。”他爹都觉得他行。
不过他爹比较菜,说不定祝阳这三年超进化了,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在进步吧?
赵淩越这么说,祝阳越觉得他是小孩子脾气,一边带他们进去,一边继续顺着他的话说:“我信,一会儿你作几首诗来给我见识见识。”
赵淩顿时就不想走了,往窦荣身上一靠:“揭人不揭短。”
“哈哈哈。”祝阳大笑着把两人迎进了包下的小院里。
小院中间一株红梅刚开始绽放,有学子不怕冷地开着窗对着红梅画图。
听到他们说诗,就有学子笑道:“刚好请德容兄过来提一首诗。”
德容是祝阳的字。
祝阳知道赵淩的短板,自己相互之间开开玩笑也就算了,可不会当众为难赵淩,欣然答应,又对赵淩说道:“水灵,你字好,过来写。”
“好。只要不让我作诗,干什么都行。”赵淩一走到窗前,就感觉冷风嗖嗖的,“关窗关窗,冷死了。”
赵淩这段时间也算是出去认识了一些人,大家知道他是太子伴读,年纪又小,可不会真有人这么“耿直”地故意跟他过不去。
有人还特意打听了赵淩的喜好,知道他养猫,就跟他交流养猫的趣事。
几番下来,大家算是熟悉了。
祝阳就开始出题,学子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一起针砭时弊。
赵淩就在边上炫小零食,谁说都笑眯眯地拍手“好好好”,特别捧场。
窦荣给他剥松子,小声笑道:“哄小傻子玩呢。”
赵淩跟他咬耳朵:“这些都是国之栋梁,别瞎说。”
祝阳看他们靠在一起,感觉更加奇怪了。
他有心想问,这时候客栈掌柜敲门领了几名伶人进来,奏乐舞蹈起来,顿时就更加不适合说正事了。
然后酒喝起来,歌唱起来。
赵淩不想喝酒,祝阳这个做东的都惯着,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其实现在的酒度数不高,喝着不容易醉人。
不过赵淩不爱喝酒,度数不高的也不喝。
现在酒的品种也不多,很多口感也不怎么好。
朝廷不鼓励酿酒,主要是因为酿酒要耗费粮食。
现在很多百姓都还吃不饱,哪来那么多的粮食用量酿酒?
果酒也不行,因为要耗费很多糖。
另外就是工艺没那么好,酒不仅度数低,还容易酿坏。
赵淩也就是以前捣腾过柿子酒,还是弄柿子醋的时候捎带手弄的。
弄完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喝的,只有他老爹喜欢提溜两壶酒出去吟诗作对。
尤其是后来琉璃产量上来了,柿子酒颜色好看,倒在琉璃杯里特别漂亮,现在算是他们家送礼的一大特色产品。
赵淩看他们喝得东倒西歪,突然想到窦荣在军队里,就说道:“回头我给你弄点烈酒。”蒸馏酒精的原理他懂,不过没实际做过,“等我过完年去工部……”
窦荣并不爱喝酒,知道军医会用烈酒清洗伤口:“你还是先专心考试。”
“不耽误。”让他们给他搞一套实验器材而已。
青霉素什么的,感觉不容易控制杂菌,应该可以试试搞大蒜素。
他怕自己忘了,去桌案上写写画画。
窦荣给他研墨。
有学子好奇凑过来看,看不懂:“水灵是在画什么?”
他还以为水灵是赵淩的字,顺口就这么叫了。
窦荣看了他一眼,赵淩倒是没啥表示,解释:“一套做实验的工具,让作坊给我做。”
学子不太明白做什么实验,赵淩就给他们解释。
学子们听得不明觉厉,问:“水灵以后想去工部吗?”
新科进士们除了一甲前三名是直接给官职的,剩下的进士们得当一段时间的实习生,在六部衙门学习几个月,然后根据学习成绩,表现好的能直接留在六部,剩下的就外放出去当地方官。
能够留在神都肯定是最好的,只是名额有限。
很多学子们提前来神都,就是想尽办法在自己心仪和擅长的官员面前表现。
只要给负责的官员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样分配的时候能够让官员们主动挑选进入自己心仪的衙门,而不是被动分配。
只是谈何容易?
退一步,能在祝阳、赵淩这样六部主管官员的郎君面前露个脸,也是很好的。
祝阳说道:“水灵是去户部吧?”
“不去。”赵淩的脸一下就皱了起来,“我应该也去不了。”
他爹在呢,总得避嫌吧。
就算不避嫌,他去户部不就是给他爹打白工吗?
老头子现在上班也不好好上,他去了肯定把工作都让他干。
到时候他月薪三千,凭什么把领导的活都给干了?
不干!
祝阳一想也是:“那你去哪儿?”
“去御书房。”
其他学子听他这么说,就明白赵淩的目标是一甲前三,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心里面难免疑惑,这么一个作诗都不会……不愿意,且年纪这么小的少年,真的能考上?
赵淩是解元没错。
可是解元这个身份,一府一个,并不那么稀罕。
能够走到神都来考试的,哪一个不是三岁启蒙,数年寒窗?
赵淩时不时仗着太子伴读的身份,可能知道一点今年的考题?
不不不,今年的考官都还不知道是谁呢,更别说考题了。
赵淩摇头晃脑地想,御书房里他的办公桌都是现成的,就是挪到庶吉士的位置后,不能再摸鱼了,可能偶尔还得陪着皇帝加班。
这么一想,他觉得御书房也不是什么好去处,问祝阳:“有没有工作轻松,能够钓鱼的?我都快一年没好好钓鱼了。”
读书是真摧残人啊。
提到钓鱼:“你都快一年没给我寄鱼片干了。”祝阳着实惦记那一口。
窦荣冲他挥挥手:“鱼片干就那么点儿,给我就没了。”
祝阳顿时想起来,当年他们给窦荣送行的时候,窦荣行李里一整箱的鱼片干:“不行,你得给我匀一点儿,不然我今天就跟你回家不走了。”
“行啊,来!来了让祝尚书给了赎金再放人。”
祝阳看不得他嚣张的样子:“那我就把你撸到我家里去。我不用赵侍郎赎人,让你常妈妈来赎人。”
他奶娘就没这手艺,厨娘也没有。
“我就知道你觊觎我常妈妈的手艺!别想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就要闹着打起来,窦荣一下就把赵淩抱到一边,和祝阳隔开:“你脚还没好全呢,还想着踢人?”
祝阳想到以前他们闹腾赵淩一下,就要被窦荣踢,不敢再造次:“去去去,画图去。”
“哦。”赵淩刚好感觉吃得有点饱了,就去画图,“我画图一般般。”
他画工程方面的图很专业,之前在梁州的时候跟着三姑姑和三姑父学了一点点绘画技法,瞧了瞧屋里头弹琴的伶人,试探着画了一副人物。
有擅长绘画的学子在边上看着:“水灵的技法很有意思,不知道师承何人?”
赵淩还没说话,祝阳就说道:“他自己琢磨的。水灵要是在绘画方面专门研究下去,肯定能成一代大家。”
其实就是现代素描的一点东西,比较讲究立体构图。
赵淩对此不抱期望:“别吹了。我读书比画画厉害多了!”
窦荣觉得赵淩越是这么强调,越是没人信他,要不是太了解赵淩,都以为他这是在虚张声势。
伶人换了好几拨,一群人将这次诗会的诗画整理出来,说是要订成一本集子才散去。
祝阳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窦荣和祝阳的随从一起把他扶到马车上。
赵淩在后头歪歪地走路,突然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咦”了一声。
窦荣折返回来,看到赵淩竟然站直溜了:“能自己走了?不是让你等着我吗?”一边说着,一边顺着赵淩张望的方向看去,“看到什么了?”
赵淩不太确定:“好像看到贝向荣了。”
窦荣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一下:“你五妹妹的未婚夫?”
“嗯。”哪怕他自己在鲻鱼巷的客栈里待了一天,但一是他事先并不知情,二是有窦荣陪着。
如果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过来,免得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
赵淩在这方面有些洁癖,对准妹夫出入这样的场所有些介意。
窦荣将心比心,很能理解赵淩的想法:“我让人去查一查。”
如果只是读书人之间像他们今天这样聚一聚,倒是无伤大雅,稍后管教一下就行了。
赵淩见窦荣吩咐一声,就有人去调查,感觉很神奇:“你怎么这么厉害?”还养了个情报机构?
窦荣放慢了脚步,看赵淩走路肩膀不歪了,也不去刻意提醒:“我得培养自己的亲兵,侦查是其中一项重要能力。只是盯一个读书人而已,要不了多久就能出结果。”
贝家属于祖上曾经阔过的。
贝家的老祖宗是追随高宗皇帝打天下的重臣,有着从龙之功。
只是贝家一代不如一代,如今贝家在朝的也就是个四品。当然,家底比寻常官员要厚不少。
贝向荣算是这一代里非常出息的一个,去年八月的乡试考中了举人,名次进了前十。
他年纪只比赵淩大一岁,算是读书相当不错的了。
两人说着话,前面祝阳的小厮过来招呼:“窦六郎、赵四郎,我们先行一步。”
窦荣想到祝家的尚书府就在桃花溪,就说道:“我们一同过去。”
祝家小厮还以为是窦荣不放心他们,要送他们回去,应下之后急急上了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鲻鱼巷。
行驶了一刻钟,祝阳就从自己的马车换到了他们的马车上。
赵淩很惊讶:“你不是喝醉了?”
“嘁,就那么几杯酒,怎么可能把我放倒?”祝阳嘴很硬,其实脑袋确实有点昏沉,说话没了平时的委婉,直接问赵淩,“最近陛下对什么事情上心?”
赵淩奇怪地看他:“你问你爷爷不就知道了?”
“我爷爷不肯说。再说他知道的也就是户部那一摊子事情,别的不太清楚。”祝阳也是无奈。
“他们讨论的事情都是相关联的。”而且户部管钱,办什么事情不要钱?怎么可能绕得开户部?
哦,绕得开户部尚书。
陛下暗搓搓搞的事情,户部尚书应该不知道。
火药的事情,他爹都不知道呢。
真正他们小朝会讨论都是上午,他那会儿都在上课,也就是下午能过去御书房翻翻奏折。
“你说不说?”祝阳威胁他,“不说我去你家偷狸奴!”
“说!”坏人,不仅觊觎他奶娘,还觊觎他的猫猫!
赵淩挑了一些各地发生的事情跟祝阳讨论起来。
比起诗会上的高谈阔论,赵淩的这些话题像是一下子把人从云端拉到了地上。
祝阳原本不成样的坐姿,很快变得端正,眼神也清明起来。
三个人说着事情,感觉一会儿就到了桃花溪。
祝阳顺势就请他们:“来我家喝口热水。”
窦荣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拒绝道:“不了。我们去看看以后的新家就回去了。”
祝阳感觉自己听懂了,又没听懂,下车的动作放慢了好几拍,回头看他们:“你们的……新家?”
窦荣和赵淩一看他这反应,顿时想起来:“忘记跟你说了。我跟水灵定亲了。”
赵淩笑嘻嘻拉起窦荣的手摇了摇:“嗯,已经定亲了。”
祝阳一脸迷茫,随即笑出来:“你们俩个小家伙,就爱开玩笑。对着我说笑就算了,出去可别乱说,小心没人给你们说亲。”
窦荣看看赵淩,感觉赵淩确实瞧着小了点,怪不得别人不信,但:“没开玩笑。我姨父赏赐了宅子给我们。”
祝阳不信,坚持跟他们去了新宅子。
最近大规模修葺的宅子一目了然。
桃花溪这边地方不小,但由于每一栋宅子都占地不小,实际居住的人家并不多。
这时间和天气,工部已经停工了,只留了几个看门的。
祝阳跟着窦荣和赵淩进去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还是不敢置信:“你们……真的定亲了?”
应该不至于拿一栋宅子来骗他吧?
“对啊。”赵淩还挺高兴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提前住进来?到时候上班,早上能多睡一会儿。”
窦荣就说:“那我们马上成亲。”
“不了。还是过两年吧。”赵淩还想再谈两年恋爱。
他已经早工作了,不想再早婚。
祝阳恍恍惚惚。
赵淩邀请:“明天来我家玩!带上你最近写的文章!”
祝阳摆摆手,差点连马车都没上去,被自家小厮和马夫架上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祝阳就出现在了赵家……餐厅里,吃着常娘子亲手做的早膳。
赵淩迷迷瞪瞪地到餐厅里坐下,稀里糊涂地吃完,眼睛才算是完全睁开,突然发现身边的祝阳:“嚯!你什么时候来的?”
祝阳吃得心满意足:“比你早。”一脸鄙夷地看向赵淩,“你天天睡这么晚?”
这话说的,现在也就辰时多一点,搁他上辈子还能赶去上早八,怎么就晚了?
赵骅看着祝阳,笑道:“你们年轻人自己玩。”
赵淩就把祝阳带去大书房。
祝阳眼睛都瞪大了:“好你个小子,搞了那么多琉璃窗!”
“你家不也有?”尚书府是最早一批装上琉璃窗的人家好不好?还是不花钱的那种——爱来自顾潥。
祝阳故意装成一副头一回见琉璃窗的样子,绕着大书房走了一圈:“那能一样嘛。”
尚书府的房子,他们家住着也就是住着,可不是自己家的。
赵淩的这栋宅子,却是赵淩自己的。
赵淩看着这间不算大的大书房,完全感受不到有什么奢侈,低头感觉到脚底柔软的触感,才觉得纯羊毛地毯确实有点奢侈。
嗯,这都不是重点。
“来,给我看你这几年写的文章!我要刺探敌情。”
祝阳从自己书童手上接过一摞册子:“喏,拿去看,都是最近写的。真的要考状元?”
“那还能有假?”赵淩大方地从自己书桌上拿出几本册子给他,“喏,我的。”
祝阳顺手翻阅起来,刚开始还抱着指点弟弟的心态,一目十行扫过去,神色就严肃起来,原本松散的坐姿一下变得端正起来。
赵辰等人本来今天有活动,但早膳的时候看到祝阳来了,立刻推掉了原本的行程,想着趁机请教一下。
只是他们到了大书房之后,怎么感觉气氛这么凝重呢?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地看书是几个意思?
一人抱着一只滚地锦是几个意思?
赵缙胆子大,凑过去看清楚赵淩手上看的是祝阳写的文章,小声问:“祝兄,我能抄你的文章吗?”
祝阳愣了一下,神思才从赵淩的文章中抽离出来:“可以的。”
“多谢。”赵缙立刻拿起赵淩看完的一本册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飞快抄写起来。
田学智也立刻跟上,跟赵缙一起,一个从头开始抄,一个从尾开始抄。
两人合力抄完一册,再去抄新的。
这么点时间,赵淩和祝阳已经过完了两人的文章,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田学智和赵缙也没心思抄书,连同沈兰和赵辰一起围过来,听他们讨论。
这种讨论的氛围在大书房其实算少的,应该说赵淩参与的比较少。
一是赵淩忙,天天回家,赶着做作业都来不及,更别说是讨论了;
二是赵淩的脑回路比较清奇,破题的思路和他们的完全不一样,不具备参考价值。
不像祝阳,就特别符合他们认知中的那种正统的大才子。
祝阳讲的他们很容易就能听懂。
赵淩听着兄弟们时不时一句“哦~”,不太理解。
为啥啊,这不是基础吗?
祝阳倒是能够理解:“平时我们在文华殿学的是两套东西。”
赵淩知道:“管人的一套,和被管的一套。”
不是作为官员都需要学的吗?
官员要管理百姓,同时也要被朝廷管理。
原来他在文华殿借读的时候,没有专门的先生,还跟着皇子皇女们蹭过一段怎么让人好好被管理的课。
“不一样。我也是回去学了三年才明白,其中差别大了去了。同样的事情,文华殿先生们的角度和书院先生们的角度差距是很大的。”
赵淩有些困惑。
裴先生他们教的科举相关的内容虽然没有达到百分百,但也占据了课程中的一多半,都是科举,能差多少?
要说先生们的水平高低,可能确实有一些。
祝阳看了看他:“你没事,不用搞懂那些。”他感慨地放下赵淩的册子,“提前恭喜水灵金榜题名了。”
赵淩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我赢啦?”
“对。”祝阳温和地笑笑,“不过会元是我的。会试要考贴诗题,你别到时候连前十都进不了。”
“那不能!”
“你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
“你不心虚,那么大声?”
眼看着两人要闹起来,赵辰下意识想找窦荣来治治赵淩,左右一看才发现:“今天窦六郎没来?”
窦荣刚到,正和赵王氏、葛姨娘在说话:“贝家的贝向荣,家里养着一位表小姐,夫人是知情的吗?”
第100章 第一百章 闺誉 要家里有马场的
表小姐这个事情, 其实不算奇怪。
赵家还养着田学智这么个表少爷呢。
只是会被窦荣这么特意提出来,显然表小姐不是普通的表小姐。
赵王氏一下就明白了,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贝家挑好的妾?”
妾和妾是不同的。
赵王氏毕竟是从王家那种“传统”教育下出来的姑娘, 她根深蒂固地认为纳妾是正妻的权力, 不是男人的。
妾生下的孩子, 是正妻的孩子;妾带来的利益, 是整个家族的利益。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看不上书兰, 因为未经她的允许就私自爬床,连带着瞧不上赵茂这个庶子。
只是, 这些都是赵家关起门来的事情。
对外她并没有做得太难看。
否则赵茂回乡考试,是不存在王延这个外祖父的, 因为赵王氏不承认赵茂是她的儿子。
正妻不承认的庶子,和外室子也没什么差别, 没有宗族的扶持和各种人脉关系,在官场上注定走不远。
不过这些, 只有像赵王氏这样强势的当家主母才能做。
如果正妻弱势一点, 上头婆母压着,下面再来个两小无猜的表妹妾室,男人肯定会天然偏向于长久相处的母亲和表妹,正妻肯定会处境艰难。
“是。”窦荣都听到木头裂开的声音, 下意识想赵淩是怎么敢天天跟赵王氏皮的?
葛姨娘的脸色也不好看:“我去一趟贝家。”
赵王氏摆摆手:“不用去, 叫贝家来人,尽快把婚退了。让他们娶表妹,生一窝白痴去。”
这论调……窦荣从中听出了赵淩的语气, 突然感觉赵王氏和赵淩是亲娘俩。
想到他前不久为了和赵淩定亲,和赵王氏说的那些话,他后背都绷紧了。
幸亏他们成亲后单独住, 不然他这个“新媳妇”不是要被婆婆磋磨死?
祝阳在赵家用过午膳,又把赵淩所有的鱼片干存货打包,才算是心满意足地走了。
赵淩险些气哭:“他把我的鱼片干都拿走了,连抹布的鱼片干也拿走了!”
平时看着告状的儿子还是很可爱的,不过现在赵王氏没心情,正好看到赵骅喝酒喝得红光满面地回来,没好气道:“没办法,你爹官职没人家爷爷大,没法给你要债。”
赵淩和赵骅同时站直了。
情况不对!
赵辰他们也陆续过来,在正堂里一一落座。
有大事发生。
要是没什么事情,或者是一点点小事,这寒冬腊月的,肯定直接在炕屋或者大书房里说。
正堂那么大,点了火盆还凉飕飕的。
赵王氏对窦荣说道:“窦六郎,你来说。”
伴随着一个白天过去,送过来的消息更加详细。
窦荣说道:“贝家表面风光,实际是个空壳子。早年他们把女儿嫁给了海州巨贾。两年前,女儿女婿身亡,留下一个独生女,带着海州的大量钱财,被养在了贝家。”
赵淩一听就在心里吐槽:什么大虞版本的林妹妹,真是造孽。
赵婉蓉听明白了:“贝家想吃绝户,还看中了我的嫁妆?”
赵家嫁女儿的嫁妆确实不差,表面看就是正常水平。
只有同是赵家女儿的赵婉蓉知道,赵婉清的私房有多少,田产铺面一样不少,只是不在神都,做得比较隐蔽罢了。
不出意外的话,赵婉蓉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出嫁,这些怎么打理私产的事情,赵婉清正在手把手教她。
赵婉蓉虽是庶女,但她作为葛家的外孙女,母亲给她的体己钱只多不少。
窦荣回答得很干脆:“是。”
赵婉蓉还没说什么,赵辰先跳了起来:“太好了,立马把那什么贝家的婚事给退了。我就说找的太远了,咱们找个离家近的。”
米氏赶紧把赵辰拉回到座位上:“听爹娘安排。”
赵骅不吭声,突然觉得怎么突然之间都安静了下来,还想着赵王氏怎么不说话,转头去看,却见赵王氏正定定看着他,立刻正色道:“退,必须退!蓉蓉受委屈了,是爹选的这家人不好。”
也对,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当爹的必须表示。
嘤,家里竟然也有他能说得上话的地方了。
不容易啊。
蓉蓉放心,爹爹这次一定好好表现!
其实赵婉蓉和贝向荣定亲的时候,还没有表小姐这事情。
“得亏还没成亲,能及时发现是好事。”赵王氏语气放软下来。
只是幸亏有了表小姐,他们才看出贝家的吃相难看。
葛姨娘有些忧虑:“就这么把婚退了,对蓉蓉的名声是不是会有影响?再说亲……”
赵骅打断她:“有什么影响?贝家敢说,我就骂死他!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赵缙疑惑:“打算盘的?”爹是打算用算盘珠子把人打死吗?
赵骅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漏气儿子:“老子算盘不打了,转去中书省!”
哦,对,他们家还有个最强嘴炮的后台。
在某种程度上,管博澹是比顾潥更不好惹的存在。
赵骅一看赵缙这表情,就知道他是指望着管博澹,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要把赵缙抽一顿。
他作为管博澹的关门弟子,骂人水平能差了?平时辅导功课的时候,他是骂少了?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教训儿子的好时候。
连赵淩这个屋脊兽都摔下来了,赵缙这小子还能往哪儿跑?
赵缙觉得老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善,不敢再造次。
赵婉蓉就见过贝向荣两面,还是几年前,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是觉得有些麻烦,对家里人说道:“那我要找个家里有马场的。我的雪莹都不能好好跑一跑。”
赵淩吐槽:“你也就骑着慢跑的水平。”
明明舞刀弄枪的样样不差,怎么骑马就那么纠结?
得亏雪莹性格稳定,普通骑一下的话,赵婉蓉只要坐上去就行。
赵婉蓉不服:“那是我练得少。等我家里有了马场,我天天骑,还能带着狗打猎。”
赵王氏见家里达成一致意见:“宜早不宜迟。我已经下帖子让贝家明天过来,我们明天就先把婚给退了。”又看向赵骅,“听到没,给蓉蓉找个家里有马场的。”
赵辰想逼逼那得离家有多远,看看氛围不对,还是住了嘴。
等赵王氏和赵骅离开,他才仗着自己是大哥,拦着赵婉蓉教育:“你找个离家近一点的。怎么能越找越远?”
赵缙倒是说道:“找个家里有马场的,也可以住在家附近,像我们家这样在近郊有个庄子也一样。”
除了皇宫,谁家在城里有马场?
镇国公府家里都没马场。
赵辰一想也是:“那哥给你找个家里有马场的。”
赵淩想的却是:“哥给你想个法子弄个马场当嫁妆。”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口,说完相视一眼。
窦荣在边上说道:“我瞧瞧谁家卖马场。”
赵婉蓉没想到哥哥们这么认真,有些后悔自己任性的话:“不用不用。我就是说着玩呢,想跑马直接去福满庄不就行了,四哥还能不让我跑吗?”
她又不是完全不通庶务的大小姐,知道在神都,乃至范围扩大到整个京畿,搞个马场都不容易。
“让!”赵淩当然不会拒绝,不过给妹妹找妹夫的事情……
晚膳的时候赵王氏警告他们:“蓉蓉的事情有我们在,你们把心思放在考试上,谁要是考不上,考得成绩差了,蹲屋顶上都没用!”
窦荣说道:“我来把关。”
赵王氏对窦荣的调查能力表示信任,算是默许了他的话。
赵淩羡慕:“真好啊,不用考试。”
窦荣拉着他去新宅那边消食,免得待在跟前被脾气不好的赵王氏揍:“祝阳现在的文章怎么样?”
“花团锦簇的。”瞧着就和他这种骨子里的理工科干巴巴的很不一样。
“来,我去给你押题写诗。”
“又写?”吃完饭聊这种话题,容易消化不良。
“你现在写好了背出来,以后考试的时候直接默写就行了,省得到时候写不出来,总不能连会试都考不上?”
“押题又押不中。”考官肯定往刁钻的角度出题,常见的什么四时气候花鸟虫鱼,压根不会考。肯定是借XXX喻今,还得是时政题。等他年后多蹲几次御书房。
破诗,现在写了毛用?
浪费脑细胞!
“你多写写,找到感觉就好写了。”
“我不。”赵淩耍赖,不仅不想写诗,连路都不想自己走,直接往窦荣背上一趴。
窦荣背着他走了两步,就把人放下来:“自己走!刚吃完背着走不好。”
赵淩绕到窦荣前面,双手一张:“那抱着。”
窦荣实在没忍住,伸手抱了一下,感觉赵淩好小一只,却密密实实地填满自己整个怀抱,没抱一会儿就松开手。
跟在后头想跟他们聊聊的赵辰脚步顿住,拉着其他兄弟走人:“走,我们去外面逛逛。”
赵缙骂骂咧咧:“没眼看。我成亲了都没这么腻歪。”主要是他妻子脸皮薄,肯定做不出在外面搂搂抱抱这样的事情。
田学智一脸向往:“我也想去见见我未婚妻。”
表兄弟们眼看着都出双入对,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赵婉蓉?
赵婉蓉牵着三条狗,她一个人可以出两对!
赵辰听到狗叫,放慢了脚步,等米氏她们走近了,才并肩一起走。
“走,我们去东市上瞧瞧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二妹妹不是说调了一款新的香,不知道有没有放在脂粉铺子。”
提起脂粉铺子,田学智下意识捂了捂荷包:“又有新的香吗?是不是还有新的色?我上次买了两套口脂和胭脂……”
那个月他过得可惨了。
更惨的是哥哥们写信过来,让他给三个嫂子也各买一套送回去。
他还庆幸自己没有姐妹,没想到该花的钱是一文也省不下来。
自从大哥回去之后,他自己开始管钱,才发现钱是那么不经用。
就这,他还是拿着家里的补贴和赵家给的两份零花钱,都不用管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开支。
他以前还嫌赵家的宅子小仆役少,完全没考虑过维持日常要花多少钱。
他以后真的能赚钱养活自己吗?
赵淩趴在窦荣肩头,见兄弟们刚进门就出去了:“咦?他们大冷天的,跑哪儿去?去二姐家吗?”
窦荣摸了摸他的手,感觉有点凉了,把人往大书房带:“他们不怕冷,别管他们。”
赵淩看着前进的方向就想再挣扎一下:“我一个习武之人,气血旺盛,我不怕冷,我要出去!”
窦荣做出土匪的样子,把假装挣扎的赵淩假装拦腰掳走:“别想了,去给我写诗!写不出五首,今天就别睡觉了。”
“写个一首,意思意思得了。”
“各退一步,三首。”窦荣打开大书房的门,不意外地看到常禾正在埋头苦读。
常禾见赵淩他们进来,赶紧起身给他们点蜡烛。
赵淩说道:“常二哥,你别省着那点蜡烛钱,小心把眼睛熬坏了。”
他一个京城阔少,完全不需要再节省那点蜡烛。
常禾难得听赵淩叫他一声二哥,知道他是认真的:“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也对,以前他们院里的小仓库空得只有灰尘,甚至连地板砖都没铺,这才需要节省蜡烛这样的开支。
伴随着烛火点燃,大书房里很快就亮了起来。
赵淩看着琉璃窗上映照出来的烛火,神思有片刻恍惚,坐下来之后开始画发电机。
嗯……好像现在搞不出铜丝。
窦荣看他画自己看不懂的东西,等他停笔才疑惑:“不画了?”
“嗯。”
“画的什么?”窦荣怎么看都不理解,手上倒是很熟练地把图纸放在一块木板上夹住,感觉已经有了点厚度,拆下来开始拿针线装订。
赵淩重新铺好纸,一边琢磨着怎么扣出一首歪诗,一边想着以后不知道自己的手稿要是被考古挖出来,是不是会造成什么轰动嘎嘎嘎。
窦荣看他一个字没写,就在那儿嘎嘎乐,忍不住跟着笑:“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赵淩看着灯下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打扮得比较斯文,还是下了战场之后气质变得柔和,总觉得这会儿的窦荣看着愈发像仙门大师兄,两眼放光得凑过去亲了亲脸颊:“嘻嘻~想着我哪天入土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些手稿好好保存。将来被人挖出来……”
窦荣听得皱眉:“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我们以后的墓,为什么一定要被人挖出来?”
“还不如少陪葬点值钱的东西。”赵淩想了想,感觉自己现在吃的用的没什么不值钱的,“到时候把我们的手稿都一起带下去。”
“好。”生同衾死同穴,“我们可以画一些壁画。说起来西域商队带来的一些矿石,用来制作颜料很不错,颜色很鲜艳。”
“你那儿有吗?可以寄一点给我三姑姑和三姑父,让他们调配着看看。嘻嘻~”他要在墓室里画满八块腹肌的英俊小哥哥~
常禾恨不得把自己的小课桌搬远一点。
这两人刚定亲就已经开始想着变成死人骨头被人挖出来了,真可怕。
赵淩死扣了一首诗出来,眼看天色快黑了,就邀请窦荣留宿:“晚上我们一起睡。”
常禾刚想拿着自己写好的文章给赵淩看,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四郎,不妥。”
赵淩不明白:“有什么不妥?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
常禾急得跳脚:“那能一样嘛。你那时候和窦六郎是同窗,现在是未婚夫……夫。现在再睡在一起,不是坏了窦六郎的闺誉吗?”
赵淩眨巴一下眼睛:“可是,我们一直是同窗。豆豆是男的,没有闺誉那种东西。”
窦荣下意识捂了一下鼻子才跟着常禾一起反驳:“确实不妥。我、我先回去了。”赵淩不怕,他还担心自己坏了赵淩的“闺誉”。
要说他心里面一点都没想着留宿是不可能的,不然不会留到这么晚,但突然意识到要和赵淩同房……嘶,不能想不能想。
赵淩伸手去拉他:“你别跑啊!大不了我们分房睡嘛!外面路不好走,别乱跑了。”
窦荣的脚步停了下来,被赵淩拽着往房间去:“这不是你住的正房?”
赵淩指了指自己的两间卧室:“一间床,一间炕,你睡哪边?”
床的那边也有火墙,烧起来就暖和了。
窦荣看到炕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好几只狸奴,其中还有自己的虎先锋:“床。”
他才不跟狸奴睡一起。
赵淩就叫人去烧火墙:“一会儿暖和了再过去。我给你拿换洗衣物。”注意到窦荣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他兴奋的心情瞬间平静,“放心,没让你穿我的衣服,知道你穿不下。呵,等着,我还在长呢。”
这人,刚才抱抱的时候偷摸着用下巴扎他头顶。
等他到十八!
窦荣不去跟他争辩身高,挑了一个温和话题:“你还给我准备衣服了?”
“对啊。想着你晚上突然过来什么的没衣服穿,我后来就让裁缝照着你的尺寸做了一些衣服,不算多。”
赵淩带着窦荣到自己的衣帽间,指着一排衣柜:“每季就裁了两身,样式也简单,没多少刺绣。”
窦荣没来过衣帽间:“什么时候收拾出来的这间房?”
“今年三哥成亲的时候,不是请了木匠打家具嘛。顺手给我打了一些柜子。”他还是觉得挂起来的和放抽屉的衣服拿去比较顺手,虽然他通常也不会自己拿。
窦荣跟着他走过去,发现自己的衣服还真不少。
想到赵淩说的突然半夜过来的时间点,还是米家出事的那次,算下来已经攒了有两三年了。
他随手拿了一身换洗衣物,又去瞧赵淩满满当当的衣柜,注意到其中几个斗柜,问:“我能瞧瞧里面的东西吗?”
“看!”赵淩很大方,“你都能看。”
他可不像豆豆那么小气,摸摸腹肌都不许,原先还夸口说随便摸,一定亲就变卦。
窦荣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看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件厚实的裘皮:“我给你打的那张黑熊皮?”
“对!这个柜子里放着的都是你给我猎的皮子做的衣服。”赵淩又指指边上的柜子,“你猎太多啦,那边还有好多没做的。来福每年都要花不少时间保养。对了!”
赵淩转去另外一个斗柜,来开一个扁平的大抽屉:“这个柜子里放着给你做的大氅。没多做,两件云锦的,一件狐皮的。”
窦荣瞧了瞧大氅,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夹棉的道袍。
等窦荣洗漱完,把棉袍往身上一裹,赵淩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后的窦荣。
不过窦荣是怎么把一件臃肿的棉袍穿得这么仙风道骨的?
窦荣看着赵淩越凑越近,脸一点点红了起来:“怎么了?”
“给我亲亲。”直抒胸臆。
“不给!”窦荣断然拒绝。
赵淩拖着长长的调子“切~”了一声,转头把炕上的狸奴挨个撸了一遍。
窦荣看着一只跟虎先锋长得很像的大黑狸花:“这只是今年新生下来的吗?”怎么瞧着成色不太新?
“不是。这是刘爷爷家的老猫,是抹布的相公。刘爷爷前两个月过世了,咪咪和其他刘家人不太亲近,我干脆抱过来养老了。”赵淩还是很喜欢刘爷爷的,“小时候被我爹娘撵到屋顶上,就经常去刘爷爷家蹭完饭再回家。”
窦荣本来还想说抹布都有相公了,赵淩就别想着和抹布长长久久了,结果听到赵淩提及邻居爷爷,只能伸手把赵淩揽进怀里抱着拍拍背安慰。
过了没一会儿,他伸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一只爪子:“水灵?”
赵淩一脸无辜:“啊?我的手为什么会在你的衣服里?”
窦荣深呼吸一口气:“别闹。我真怕等不到成亲……”感觉赵淩呼在身上的气流都灼人。
他把赵淩放到炕的一边,在两人中间摆上两条狸奴。
火炕十分暖和,狸奴们都睡得姿势无比舒展,长长的一条还懒得动弹。
窦荣先把抹布和小花摆一起:“大的这只是抹布?”
赵淩摸了摸小一点的一只:“不是,大的是小花。抹布小时候营养不好,长得个子小。”
窦荣看着横着尾巴都快垂到炕下的滚地锦,小?
不过再看看更大的几只,嗯……他家水灵果然是养猪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