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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纨绔 枫香 18154 字 3天前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重大难题 各有各的支离破……

以赵淩浅薄的穿越知识和亲身经历, “发明”火炕这种事情应该算得上有功,怎么会被弹劾呢?

再说用火炕取暖,比先前用炭盆取暖, 应该更加节省燃料, 相对也更安全一些。

瞧瞧他那价格敏感型的嫡母, 都特意写信夸他火炕盘得好, 就知道实际是节省的。

顾潥瞧着底下站着的小朋友, 觉得可爱极了。

这不比朝中的那些老帮菜看着顺眼?

那群老家伙,有多少是靠着资历混上来的?

论功劳, 说不定还没眼前这个小朋友大。

怎么就有脸弹劾一个七岁的小孩儿?

小孩儿有什么错?

小孩儿只是做出了一个火炕而已。

火炕又不是今天就有,更北的地区早就有了, 只不过现在这种火炕更好一些。

把火炕技术推广出去,那是太后的吩咐。

这是在弹劾赵淩吗?

不, 这是在弹劾太后。

顾潥跟全天下的子女都差不多,骂他可以, 敢骂他娘?

找死!

赵淩没想到这点, 只觉得自己摊上了大事,下意识找理由自证清白:“陛下,炭火价格每年冬天都会上涨,奏折中所说, 并不一定是因为火炕的出现。”

再说普通人家烧炕, 大部分是做饭的时候烧的那些柴火,不一定会因为烧炕就额外采买。

顾潥表情严肃,眼里面带着笑:“朕给你时间, 你写一封奏折上来。”

“是,陛下。”赵淩应下,就告退去准备去调查, 拿详实的数据来打这个张口就来弹劾他的言官的脸。

等他一步踏出御书房,才突然反应过来,比起怎么自证清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难题摆在他眼前。

他、不会写颂词!

见赵淩出了门,顾潥顿时就笑了出来,跟身边的老太监说道:“李伴伴,朕打赌他肯定是找赵侍郎去了。”

李伴伴微微躬身笑道:“陛下就爱逗孩子玩儿。”

言官群体的刻板印象是怼天怼地怼空气,但他们可不是愣头青。

谁都知道柿子挑软的捏。

赵淩有个侍郎爹,也只有一个侍郎爹,什么家族势力之类的不存在的。

作为管钱的户部侍郎,赵骅一般人还真不愿意去招惹,但言官群体是什么人?他们是出了名得罪人没有油水的清水衙门,压根就不怕得罪户部。

然而赵淩并没有去找爹,而是直接回家找娘了。

“娘——家里这几年买炭火柴火的记录我瞅瞅。”

赵王氏正坐在炕上和几个妾室研究钩针的花样,被他这长长的一嗓子吓得差点把毛线团给弄混到一起:“怎么了这是?”

赵淩把自己被弹劾的事情简单一说。

赵王氏听得心头火起,立马叫了管事娘子进屋,去翻过去几年的账本。

赵淩倒是没什么事情了,被伺候着洗了手脸脱了鞋上了炕,喝上了菊花茶,还被健硕的抹布趴到背上。

赵王氏刚交代完,一回头就见他这幅样子,笑骂一句:“怎么回事?像个小乌龟。”

赵淩很习惯被抹布踩背,不以为意:“抹布怎么在这儿?不怕它玩毛线球?”

“没事。抹布听话,不会乱动东西。”葛姨娘笑眯眯地摸了摸抹布,对赵淩说道,“你让半蝉多过来我屋里,我拿它绣的花样还没绣完呢。”

半蝉是那只小奶牛,长得嘴边有一块黑。

要是嘴巴两边对称黑,就叫衔蝉。

它只有一边黑,裴先生赐名半蝉,是家里猫猫名字中最文艺的一只,也是猫猫中间的街溜子,足迹遍布整个坊。

赵淩拿已经成年的小公猫没一点办法:“我管不住它。”

葛姨娘笑:“你叫一声,它不就来了?”

赵淩不想叫:“它来了没好事,天天打架。”

赵王氏瞧着在炕上占据了一块地方的赵淩:“不是被弹劾了吗?瞧你这样子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有娘在,我不怕。”赵淩见抹布不踩背了,翻了个身,把猫抱在怀里。

边上的林姨娘塞给他一个小毛线球,让他拿着跟猫玩。

赵王氏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家里就数你最闲。瞧瞧家里兄弟姐妹,这会儿都还没下课呢。”

赵淩想起来自己也还有一堆作业要做,关于战马的报告还没整理好,顿时一骨碌爬起来:“让许妈妈一会儿把账本拿我屋里,我回去写作业了。”

边上的丫鬟拿鞋子给他穿。

赵淩突然想起来:“娘,过几日梓萱姐姐进了门,要不要让她教二姐和妹妹练武?”

赵王氏只知道梓萱是太后身边的人,还真不知道她会武功,听赵淩这么说,就知道梓萱的武功必然是很好的,立马答应下来:“要的。你让梓萱收拾好了就来,家里姑娘们都得学起来。”对妾室们说道,“咱们姐妹几个也跟着一起学。”

她娘家那边族中好几个男丁,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回家就打老婆。

她开始给女儿相看人家,内心更是焦虑这方面的事情,生怕相中了什么人面兽心的。

她早就有心思请人教导女儿们武功,只是习武且能上门教导的女师傅少之又少。

武将家中倒是有不少这样的女子,只是他们家和武将没什么交情,也不好和武将有什么交情。

赵淩倒是没想到这么顺利就给梓萱找了工作,看赵王氏的态度,待遇肯定不会低,谢过后就回去自己小院,跟来福说了这个消息。

来福这几天睡觉做梦都在笑,听见赵淩的话后,更是高兴得不行:“还是四郎想得周到。”

这段时间,他光顾着高兴了,还真没怎么想过家庭开支的问题。

现在听到梓萱能有一份收入,还是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肯定最好不过。

小院的火炕和火墙都砌好了,现在屋里很暖和。

来福傻乐了一会儿,见赵淩准备做作业,就在炕上摆上炕桌,给他铺纸磨墨。

大胖小胖和小花三只睡得四仰八叉的猫,也挨过来,靠在他身边,重新睡得横七竖八。

赵淩看来福没事,突然想到:“咱们小院里账本都存着吧?”

“都存着。四郎要看什么时候的?”

“这几年的都找出来吧。我要看看买的柴火和炭火的价格。”

他单独住之后,就盖了小厨房,柴火都是另外买的,应该有记录。

来福顿时说道:“好,我这就去找来。”

说着,来福就去库房搬账本,还叫了常威和常禾一起。

三个人在炕上另外支了一张桌子,一个翻一个记一个凑热闹。

没一会儿,许娘子也搬了账本过来:“哟,你们这儿已经开始忙了?”

她也不客气,直接在炕上划了一块地盘,跟手下的管事娘子一起把赵淩要的数据整理出来。

家里账目清晰,找起来很快捷。

赵淩很快就掌握了资料,又问许娘子:“许妈妈知不知道普通人家一个月要买多少柴和碳?”

许娘子笑道:“知道你要用,我已经让我妹妹把账本送来了,过一会儿就能到。”

许娘子的妹妹嫁给了一个小货郎,在家也是记账的。

赵淩想着样本有点少,但只是用来驳斥弹劾他的内容,已经足够了。

等赵骅下了班回家,见赵淩还在写字,就去撸他脑袋:“咱们家淩儿出息了,七岁就被人弹劾了。”太子都没这“福分”。

能说这话的,不愧是亲爹。

赵淩给了他一支笔:“爹!”

赵骅听到这种铿锵有力的叫法,就心头一颤:“怎么了?”为父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快空了。

“陛下让我写奏折,我不会。你帮我写颂词。”

赵骅拒绝:“不行。我写的,陛下一看就知道了。你自己写,反正陛下知道你的,写差一点没事。”

“噫——”什么破爹,连篇颂词都不愿意捉刀,要来何用!

赵骅监督他写颂词,想着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就吩咐:“来人,去把大郎、三郎、六郎都叫来。”

等孩子们都来了,赵骅一看刚开始认字的赵茂,就抱着他坐着,盯着另外三个儿子一起写颂词。

赵缙:不是,他一个书都还没背全的,让他写颂词是认真的吗?

他瞪圆了眼睛,看赵辰已经提笔开始写,再看赵淩也在那儿似乎写了不少字,眼睛里的震惊转为疑惑。

一件事情,哥哥会,弟弟会,那他应该也会?

颂词他知道,就是换着花样夸夸夸,感觉应该不难。

片刻后,赵骅收到了三份各有各的支离破碎的颂词,看得眼前一黑,心里面默念三遍亲儿子亲儿子亲儿子,才呲着牙开始教。

赵骅是属于那种典型的自己读书很行,但不会教人的类型。

他自己读书的时候,先生一点就通,立马就能举一反三,完全不明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怎么还能不会呢?

赵王氏遣人来叫晚膳,没见到人,只能自己过来喊人,见三个儿子在跟颂词死磕:“是不是平时听惯了别人对你们的好话,不知道怎么夸别人了?写个颂词就这么难?”

半天憋出三个字的赵淩,哭唧唧:“娘~超难的。”

赵王氏还以为是赵骅给布置的作业,提笔就写了几句:“喏,这种话随便写写就好了。”

赵骅不等墨迹干,拿起来看,顿时觉得被三个儿子砸碎的心得到了修补:“娘子文采斐然。”

赵王氏笑:“是夫君教得好。”

三个儿子把脑袋垂得低低的。

赵茂合群,把脑袋也低下去,顺手把怀里大胖的脑袋也往下压了压。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屋脊兽 教鞭

学渣三兄弟面面相觑, 不过好在晚膳顺利吃上了,赵淩的奏折也写完了。

烛火映照下,赵骅阴沉着脸检查儿子的奏折:“行了。”

赵淩平时再怎么对老爹没大没小, 这会儿也不敢造次, 偷感很重地摸走被赵骅放到桌上的奏折:“那……孩儿告退了。”

赵骅一听, 差点翻白眼。

怎么说话的这是?

他刚想骂人, 就见赵淩跑得比狸奴还快, 身后跟着一串真·狸奴。

“……都什么时候进来的?”

等在书房外面的来福见赵淩跑,赶紧提着气死风灯追了上去:“四郎, 慢点走,小心地上滑!”

“啊!”前面赵淩已经摔了个屁股蹲。

还好他现在海拔低, 身上穿的衣服厚,没摔疼。

他把以为跟它们玩耍扑过来的五只猫抱开, 才爬起来,拍拍屁股跟着追上来的来福往小院走。

第二天, 赵淩在午饭前, 把自己的奏折递给了顾潥。

按理来说,奏折肯定得经过严格的程序,才能递到皇帝手上。

但按照正常途径,赵淩压根没资格写奏折。

他的这份奏折, 说白了就是皇帝给赵淩布置的作业。

学生把作业交给先生批阅, 属于理所应当。

王太后见状,好奇问道:“皇儿让淩儿写了什么?”

顾潥快速把奏折看完,笑着把奏折转交给王太后:“喏, 这小子不老实,作业还让人代写。”

王太后对姜皇后招了招手,两人一起看。

作为掌管宫中开支和各种天家产业的人, 两人对其中的数据连连点头。

姜皇后只知道赵淩在文华殿读书,是自己儿子的名义伴读,还是王太后当半个儿子养的学生,但对赵淩究竟学得怎么样并不清楚。现在看着眼前数据详实条理清晰的奏折,她觉得这小孩儿未来能成为自己儿子的助力,说不定就是将来的赵侍郎。

王太后可太了解了,目光落在奏折前后的颂词上,笑问一句:“颂词谁帮你写的?”

顾潥说道:“瞧着倒不像是赵侍郎的手笔。”有点影子,但不是,猜,“是你大哥的?”

他记得赵骅的长子今年应该有十几岁了?

能把颂词写出这样的水平,赵侍郎倒是会教孩子。

在大虞最尊贵的几位大家长的注视下,赵淩老实回答:“不是,是我娘写的。”

他那一生要强的嫡母,学什么都很认真,干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他都怀疑,按赵王氏这种学习的劲头,过几年赵王氏就能武艺超群。

他爹本来就菜,将来日子可怎么过?

这答案显然出乎意料。

姜皇后对王太后说道:“母后家中重视女子教养,果然名不虚传。”

王太后和赵王氏同是王氏女,虽说已经出了五服,但姜皇后这一句马屁显然很让王太后高兴,感觉午膳的味道也格外好一些,下午上课的时候,给赵淩多讲了一些内容,还拖了堂。

赵淩回家吃了饭就去做作业。

赵骅昨天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觉得孩子们的课业不能放羊,规定了作业都得在他眼皮子底下做。

赵淩奋战完自己的作业,又去整理自己的战马小论文,感觉他爹干嘛要跟自己的血压过不去。

全天下的父母都知道,子女教育这种工作,最好就是推给另一半。

赵淩的问题是写文章词句不够优美,赵辰赵缙的问题在于压根还没把四书五经都粗读一遍。

在赵骅这种几乎过目不忘理解力又超群的学神眼里,他们的学习进度简直不可理喻。

赵茂本来就小透明,听着赵骅的怒吼,鹌鹑似的缩在赵淩身边,一笔一划地写大字,大气都不敢喘。

赵淩见赵茂握不动笔,就把毛笔放下,小声教他认字。

赵骅好不容易让自己勉强接受两个儿子比较笨的现实,回头看见赵淩,稍微缓过一口气,对赵淩说道:“你那奏折给陛下看了?陛下怎么说?”

“陛下没说什么。”赵淩老实回答,补充,“陛下看出颂词的部分不是我写的,我说了是娘写的。皇后娘娘夸王家会教女儿。太后娘娘很高兴。”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赵骅哪个点,赵婉蓉、赵婉清两姐妹也被提溜到了书房,跟着一起学习。

赵王氏对此非常满意,丢开了子女教育问题,整个人都有些逆生长,显得格外青春活力。

不多几日,就到了来福的大喜日子。

迎亲的队伍不好在宫门口吹吹打打,但来福也是骑着马,雇了轿子,迎到了新娘子,离得稍微远一点就开始热闹起来。

赵家隔壁坊的小院修葺一新,各种大红喜字贴满。

喜庆的窗花剪纸随处可见。

屋里的火炕摆不下,人们聚在厅里也一点不冷。

赵骅带着一大家子过来走了个过场,没有吃席,留下了许多礼物。

赵淩留了下来,跟宫中来的“娘家人”坐一桌。

酒席一共摆了三桌。

来福家人一桌,宫里头的娘家人和小院的人一桌,另外一桌是邻居。

酒席是常娘子带着赵家的女眷们操持的,并不多精美,突出一个量大实诚。

鸡鸭鱼肉一样不少。

这个季节少见的鲜嫩蔬菜,也有好几样,都是用猪油炒的。

来福大哥、二哥瞧着这阵仗,难免心里面泛酸。

好在他们在赵家做事,起码知道当着外人的面,不能丢脸,全都摆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对赵淩夸了又夸。

对新娘子梓萱,他们更是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别说梓萱了,就是跟着来送嫁的清瑶等人,都听得不好意思。

邻居们本来听说这家住的是别家的下人,哪怕出席了婚宴,心里面也难免有些轻视,但瞧着这比他们年夜饭更加丰盛的酒菜,再瞧瞧新娘子丰厚的嫁妆,最后看看一群宫里头来的人,递出去的红包都额外又加了些钱,笑容也更加真诚了。

不管是不是下人,瞧瞧人家这人脉,那是直接能和宫里头有联系的,指不定什么时候需要人家帮忙呢。

就算不用人家帮忙,也不能得罪了,不然说不定人家一句话,就能给他们点罪受。

婚宴中人们各有心思,只有新郎官和新娘子沉浸在单纯的喜悦中。

也只有赵淩,吃完喜酒之后,还得回家做作业。

赵淩把笔一摔:“这作业是做不完了吗?”

他本来作业就多,现在还多了个臭爹要额外给他布置作业,这日子没法过了!

赵骅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甩一道墨点子的衣服,手上的教鞭一下就往他屁股上抽去。

赵淩听着破空声,跳起来就躲,用变了调的声音吼:“你偷我的马鞭?!”

“老子拿儿子的东西叫偷?”再说这小子一整面墙的马鞭,什么缠了金丝的,镶了宝石的,一把比一把漂亮。

赵淩就一匹马,还养在宫中,要那么多马鞭干嘛?

赵淩虽然觉得自己能够轻松夺下他爹手上的马鞭,但不好大逆不道,只能飞快逃窜。

赵缙跟在后面起哄:“爹,绕后!我替你把他堵住!”

赵茂跟着在后头凑热闹,嗷嗷叫唤,充当气氛组。

赵辰双手抱胸,站在书房门口,目光不屑地看着自己的几个弟弟,觉得他们幼稚极了。

赵婉蓉和赵婉清站在外面检查自己的衣服:“刚才四弟没把墨甩我身上吧?”

“瞧着没有。我的裙子上沾到了一点,今天刚穿的新裙子!”

“没事,一会儿让你四哥赔。”

“得赔两条!”

赵王氏被喧闹声吸引过来,就见墙上蹿出来一只猴儿,嗖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那猴儿还叫她:“娘!”

赵王氏有些晕乎,一把拉住冲出去的赵骅:“怎么了这是?闹什么呢?”

赵骅还想继续追击,扯了一下手腕,纹丝不动,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扯着自己的妻子:“赵淩那臭小子!”他扯扯自己的衣服告状,“瞧瞧他干的好事!”

赵淩听见背后老爹的无能狂怒,不敢回自己小院,蹲在屋檐上不知道该去哪儿。

突然有一道声音冲着他叫:“嘬嘬嘬!”

赵淩低头看过去,是他的猫亲家:“刘伯伯!”抹布孩子它爹就是刘家的大黑狸花。

白胡子老头长得慈眉善目跟个寿星公似的,笑眯眯冲他招手:“赵小四,你蹲屋檐上装狸奴呢?”

对着长辈,赵淩不好这么居高临下,两三下跳下屋顶,翻墙出了家门:“我在屋顶上乘凉呢。”

他一动,背后五只猫也跟着一串跳下来。

“这大冷天的乘凉啊?是不是功课写不好,被你爹罚了?”

“差不多吧。”

“冷不冷?来伯伯家喝碗热乎乎的糖水梨。抹布揣崽了没?去年你一只崽都没给我,今年可不许了啊,起码得给我三只。”

“还看不出来呢。三只不行,我师公家要一只,师伯家也要一只。”

“去年抹布不是生了五只?你这就定出去两只。我三你二,刚刚好。”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

“反正我得先挑三只。”

一老一少相携离开街道。

赵家早就有仆从看到,回头就禀告赵王氏:“夫人,四郎跟刘老太爷家去了。”

赵王氏回了一声:“知道了。”又吩咐许娘子,“记着下个月四郎的月例扣掉一贯钱,赔给五姑娘。”

许娘子记下。

跟在赵王氏身边的赵骅,等了又等,没等到下文:“没了?”

赵王氏奇怪地看他:“还能有什么?”她的视线落到他手上的马鞭上,“哦,对了。你下个月的月例扣一半,给四郎。那么大个人了,衣服穿几天就脏得没法洗,现在还有脸拿儿子的东西,出息!”

赵骅目瞪口呆:“不是……我这是……”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备年礼 不能贵

赵淩有很多布匹。

从四年前第一次见了太后得到赏赐后, 布匹这种日常用品从没缺席任何一次赏赐。

除了太后给的,还有姜皇后和太子顾朻给的。

赵辰抢过一次,立刻被赵王氏强力镇压后, 家里就再也没人对赵淩的个人财物动过心思,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一点都不想要。

起码赵婉蓉和赵婉清就很喜欢那些布匹。

赵淩不知道, 带着比自己小了三个月的妹妹到小库房:“喏, 你要是喜欢就挑这些现成的, 要是不喜欢,我就带你去外面买。”

小库房打扫得很干净。

正午的窗户敞开, 屋里透亮。

一个个装了布匹的箱笼打开,散发出樟脑和樟木的香气。

赵淩看着里面适合小男孩的布料, 不觉得适合妹妹做裙子,突然想起来, 翻出几匹料子:“这个料子耐磨。你要不要拿来做骑装?”

料子偏硬挺,做出来的外套挺刮有型, 日常穿着可能不太舒适, 但用来做运动服还是很好的。

京城贵族女子热衷骑马和马球。

其他女子也争相效仿。

买不起马,没法玩马球,她们就热衷于穿骑装。

最早其实是流行穿男装,但女子在衣着的审美上毕竟要更加精细一点, 男子体型和女子也不同, 纯粹的男装其实很难穿得好看。

经过数年改良后的女子骑装现在已经非常普遍,更多的也已经不具备骑马的功能,而是更加偏向于日常劳作的衣着。

赵淩的理解是工装。

骑装只要求穿着干净利落, 不需要花花绿绿,偏素的料子拿来给小姑娘做衣服倒是可以。

赵婉蓉顿时眼前一亮:“要!我还没骑装!”

这匹浅宝蓝色的料子好漂亮!

说好了赔一匹布,赵淩想着这毕竟不适合做裙子, 又找了几匹细软一点的料子出来,问她:“喏,再选一匹。”

“真哒?”她四哥这么大方?

“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要!”赵婉蓉没犹豫,直接选了一匹嫩黄色的丝绸。

赵淩看她小小的个子抱着两匹布:“你放边上,我让常妈妈给你送回去。”

“不用了,我能拿得动。”赵婉蓉的小短手勉强抱住两匹布,很轻松地一甩,把布匹扛到肩膀上,健步如飞就出去了。

“哎?”赵淩目瞪口呆,还是叫了常娘子,“常妈妈,你跟在后头看看。”

常娘子不用赵淩吩咐,已经追了出去:“五姑娘,我来帮你拿。”

常威帮着赵淩把小库房重新收拾好,问:“要不要拿一匹布给老爷?”

赵淩冷哼:“不给!他偷拿我马鞭!”

常威一听,立马认错:“昨日院里都出去了,没想到老爷会来。我瞧了,就少了一根马鞭。”

昨天来福大喜,小院里人全都去帮忙了。

谁能想到会招来家贼呢?

赵淩摆摆手:“没事。”

这事情不怪任何人。

昨天就算小院里有人在,赵骅想要拿走一根马鞭,难道还有人能制止?

切,臭老爹,今年的新年礼物没了!

赵淩嘴上说着没事,实际把老爹臭不要脸的行为记在日记里,进行了长达两张纸的狠狠批判。

来福不在,给赵淩当书童的常威悄咪咪看着等着晾干的纸张,假装自己是个文盲。

天气渐冷,年关将近,文华殿里的学习氛围也比平时要淡了很多。

文华殿里的先生都有好几位已经提前回老家过年了。

顾棱觉得自己现在和赵淩比较熟,就问他:“你怎么不回老家过年?”

“老家太远了,一来一回,路上就得两个多月。”他长这么大,还没回过老家呢。

顾棱顿时就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比去凉州还远?我说太子殿下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原来是太远了。”

太子他们的劳军队伍不回来,可不是因为单纯的路远。

人家是真的军训去的,比他们这种去京畿的军营锻炼要正式多了。

他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上了战场。

毕竟凉州位处西北,几乎每年冬天都会有日子过不下去的北方外族过来入侵。

大规模战争比较少,但小规模骚扰不断。

边境线漫长,那边又没有像样的险可以守。

赵淩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见他不准备走,就问他:“你过年有什么打算?还得上几天课?”

虽说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上课,但各人上课进度不一样,像赵淩这样上课内容也不一样,假期安排自然都不一样。

顾棱嘿嘿一笑:“我今天就结束了。过年安排……”自从身边的狐朋狗友都没了之后,他的生活就没什么安排了。

本来天气热还能钓钓鱼骑骑马,现在天寒地冻的,“只有在家打打毛线了。”

赵淩都不知道打毛线这个兴趣爱好是怎么扩散开来的:“你还会打毛线?”

“会啊,还挺简单的,我还会钩针。我给姐妹们勾的花可好看了。对了,你还得上课?”

赵淩只觉得如魔似幻:“嗯,这边还得上两天。姑外祖母那儿还不知道怎么安排。”

给他主讲的裴先生是京城本地人,不用回老家,不过能早点休假谁不想?

今天给他上课的时候,就很放羊,就坐那儿指点他怎么抠字眼。

同样的问题到了王太后那里,也差不太多。

快过年了,王太后现在虽然已经不再管理后宫,但手头产业不少,需要忙的事情更多。

见赵淩过来,她也不上课,把他摁着给自己当小童工。

赵淩:行叭。

这几天赵家也是差不多的氛围。

过年要休市,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

赵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但赵骅有很多师兄弟。

赵骅的师门中多是清流,还是那种清到两袖清风的清流,平时也就算了,过年走礼得更加讲究一点。

赵淩在宫里头给太后打了半天工,回家看到赵王氏拉着家里的兄弟姐妹跟着一起在边上忙活。

“娘,您带着姨娘他们忙也就算了,带着大哥他们不是添乱嘛。”他那些兄弟书都背不齐,能干啥?

赵王氏一手拽住要扑过去打弟弟的赵辰,一手扯过挑事的赵淩给了他后背一下:“就你能是吧?过来,帮着一起清点。你明天不用去上学了吧?跟着去走礼。”

赵淩躲过赵辰飞过来的一脚,接过赵王氏手上的单子,就去帮着核对,一边说道:“没呢。裴先生让我再上两天。姑外祖母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人。”

“都过年了,还能有什么事情?”赵王氏提起王太后,心气还是有点不顺。

老太……姑姑抢了她教养儿子的权力,今年更过分,临过年了还不放人。

赵婉清、赵婉蓉跟在母亲身边学着掌家,送礼也是一门学问。

本来像是新年礼,他们得在新年的时候送去,但谁叫赵骅师门里的那些个都不会过日子。

他们真要是新年的时候送礼,赵骅的师傅和师兄弟们除夕都未必吃得上肉。

特别会过日子的赵王氏,完全不理解一个个都是当官的,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她爹就一个地方上的六品小官,家里日子也不至于此。

赵淩看赵王氏准备的年礼都是一些寻常吃喝和衣物,含糊地说道:“还不就是那些事情呗。”

赵王氏白了他一眼,倒没再追问下去。

赵淩倒是问:“就送这些?会不会太轻了?”都是一些冻得梆硬的肉丸鱼丸饺子包子,整块的大肉都没影子,整只的鸡鸭更没有,礼单上只有一条鱼,个头也不算大。布匹也都是细棉布,不是丝绸锦缎。

赵王氏冷哼:“我倒是想送贵重点,他们收吗?你都不知道你师母去年的手脚都长了多少冻疮,哪里像个官夫人?”

赵骅在边上缩着脖子装鹌鹑。

他的师傅和师兄弟们,在一起针砭时弊谈诗论道都是很开心的。

但过日子,他们不会,他们清高。

今年好一些,他让赵喜带着工匠给这一家家的都盘了炕,送了些碳,应该能好些。

还得是烧炕的碳不用太好,价格不贵,他们才收下的。

去年送一床羊毛被,他都被他师傅念叨了一个时辰。

赵辰抬了抬下巴:“我给师母送我自己织的手套袜子!”

赵淩想着,确实大人不好送什么,但他们这些小朋友可以送一些不贵重的自制小礼品,就说道:“那你到时候帮我也送一份点心盒子去。”

点心这种东西,可贵可便宜,走礼的时候也能带。

赵辰斜眼看他:“让我帮忙,你叫我什么?”

“大哥!”

“这还差不多。”

赵缙琢磨着自己能送什么,问赵淩:“你送什么点心?”

赵淩想着常娘子新实验出来的各种点心:“还是那些桃酥、蛋黄酥、一口酥之类的东西。”倒是可以放一些猪肉脯、小香肠什么的。

赵缙懒得想送什么,觉得点心就很好:“那我也送一些糖果糕点吧。”

赵婉蓉送自己调的香膏,赵婉清准备送自己织的毛线帽。

赵王氏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觉得倒是欣慰:“你们也别分开送,让你们许妈妈整个小箱子,到时候一起放里面。”

“好。”

赵王氏又叮嘱子女:“你们自己的先生那儿想好送什么东西,这几天一起去送掉。”

“好~”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心意 花钱的羊和不花钱的……

王太后倒是没真的让赵淩帮忙到年根, 没过几天就把人放了回家,一起送回去的,还有好几车满满当当的新年礼物。

赵淩挑拣了一些不怎么贵重的干果糕点, 跟着兄长们一起去送礼。

他爹这会儿还没放假。

以前这个事情是赵王氏去做的, 今年交给了小兄弟几个, 显然是把他们当半个大人了。

几天下来, 三兄弟从刚开始成为大人的兴奋中迅速萎靡, 晚上吃饭的胃口都不是很好,看得赵骅皱眉:“怎么吃这么少?着凉了?”

赵辰担起大哥的责任, 代表发言:“送礼的时候吃多了。”

赵缙看着面前的菜,恹恹的没什么胃口:“我们说不吃, 非得往我们嘴巴里塞。”

赵淩也差不多,几乎没动面前的饭菜, 只慢慢喝菜汤。

赵骅师门中人的经济条件确实都比不上赵家,也不怎么会过日子, 但到底都是当官的, 日子比起寻常百姓家肯定是要好一些的,过年准备的花生板栗榛子松子核桃之类的坚果一抓一大把。

刚开始吃的时候不觉得,还越吃越香,但送一家吃一家的, 到现在就积食了。

赵王氏没好气地让人给他们泡了山楂水:“早知道你们这幅样子, 就不让给你们准备晚膳了。”

赵淩看到山楂,心思又活泛了起来,第二天就去买了许多山楂做山楂条。

这种零食, 在常娘子这里几乎没有难度。

没多久就做好了许多,经过家里人验证肯定后,赵淩也不用人陪, 自己骑着马,挨家挨户去送零食。

山楂漫山遍野多得是,味道酸,果子里都卖不上价。

不会过日子的师公管博澹,一听是山楂做的零食,就单纯地认为要不了几个钱,高高兴兴地收下了:“来家里坐坐,喝杯热茶。”

“不了,我还得去师伯师叔家。师公您快点进屋去,别冻着了。”赵淩赶紧跟师公道别,翻身上马就走。

进去坐坐可不是塞一嘴吃的问题,还得被考校。

现在上课考试确实不多,但架不住见到个长辈就“考考你”。

管博澹笑眯眯地送赵淩离开,提着点心盒子进屋,招呼老妻:“来尝尝看,说是山楂做的。”

管顾氏接过一尝,就明白了:“这得放不少糖。”放的应该还是白糖。

白糖可不便宜。

管博澹一听,愣了一下。

管顾氏立马就瞪了他一眼,招呼小辈们把做成卷、条、块状的各种各样的山楂条分了,等孩子们走光了,才说道:“孩子一片孝心,你可别骂他。”

管博澹手上的山楂条才吃了半根:“我怎么会骂孩子?”要骂也是骂孩子他爹。

子不教,父之过。

他伸手还想拿一块山楂条,见盒子已经空了,顿时傻眼:“那么多,都没了?”

“没了。新鲜玩意儿,家里不都得尝尝?”家里人多,点心盒子又没多大,一人一口就没了。

管博澹不死心:“我怎么瞧着有两层?”

管顾氏把上面那层拿掉,给他看下面黑黢黢的糖块:“不是给你的。”

红糖姜茶,加了玫瑰花瓣,给家里的女人们喝的。

赵王氏开的点心铺子里,这东西卖得比别的点心都好,哪怕价格并不便宜。

嗯,成本应该比山楂糕要便宜点。

管博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瞅了两眼确定没有山楂条了,就继续歪倒在炕头看书。

赵淩骑着马在外面晃荡了一个时辰,才算把在城里要送的亲朋好友家都送全乎了,回家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小湖村回来的驴车。

“大虎叔!”

赵大虎一听,回头就见自家四郎从巷子里骑着马拐出来,赶紧招呼:“四郎是一个人出来的?冷不冷?坐车上吧。”

“不了。”赵淩又是羊绒又是皮裘的从头裹到脚,一点不冷,“魏伯伯家可还好?”

魏学海家住在小湖村,对小孩子们来说太远了,肯定不能让他们自己去送年礼,就让赵大虎带着大管家赵喜跑了一趟。

车上的赵喜听到声音,掀了帘子说道:“都好着呢。”

赵淩怕他这么说话给吹感冒了,赶紧让他把车帘放下:“咱们回家说。”

赵喜也就把车帘放下了。

距离家也没多远,一马一车前后进了院子。

点点回到暖和的马厩里,赵淩悄咪咪给它准备了两菜一汤——新牧草、紫云英、盐糖水。

这会儿马厩里没什么人,赵淩就给其它牲口也喂了一些。

现在青贮技术还不成熟,牲口们冬天吃的饲料比较艰苦。

看到鲜嫩的牧草,大牲口们暴风吸入。

等赵大虎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放好,再卸了车架,牵着驴子过来马厩,里头早就连一点绿色都看不到了。

赵大虎给驴子添了食水,见赵淩还在给点点梳毛,说了一声:“四郎你忙着,我先走了,你出来别忘记关门。”

家里别的孩子单独留在马厩里肯定是不妥当的,赵淩例外。

“好嘞!”赵淩是故意磨叽。

见赵大虎走了,他就来来回回给牲口们多喂新鲜草料。

别人见他一个人从牲口棚里出来也不奇怪,反正四郎跟什么动物都要好。

他回到自己小院又去羊圈喂了羊,才回房洗澡换衣服。

等到快年根的时候,赵骅才算是正式放假。

陛下给臣子们赏赐了年礼,对喜爱的臣子们额外多一些。

王太后给赵淩单独的赏赐也送到了。

紧接着就是皇后娘娘给诰命夫人们的赏赐。

太子不在,但东宫给伴读们送的年礼也不会少。

家里备下的年货加上四波赏赐,一下就堆满了库房。

赵骅瞧着各种东西,找赵淩商量:“你给爹一头羊。”

宰好的羊,陛下和皇后的赏赐里没有,王太后单独给了赵淩整整五头。

赵淩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给!”还拦着不让他臭爹上炕。

“噫!”赵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有那么多,给你爹一头怎么了?”

赵淩想着自己小厨房里的鸡鸭鱼、肉蛋奶,堆成小山的萝卜白菜和好多盆的豌豆苗、萝卜苗和小菠菜:“给你,你又送不出去,还挨师公骂。”

赵家自己庄上养羊,过年肯定是不缺羊肉的。

赵骅找赵淩要羊的目的肯定不是自己吃,而是要去孝敬管博澹。

赵骅见被赵凌说破,一点都不意外,干脆耍赖:“你就说给不给吧?”

“给~”赵淩拖长了音调。

一只羊收拾出来没多少肉,倒是常娘子说羊油不少。

他想着自己师公那瘦巴巴的一大家子,给出去不心疼,就嘀咕了一句:“我给了,让师公明年好好管管手下,没事弹劾我做什么?”

赵骅听他这么一说,略微怔了怔,笑出声:“我还说你怎么就一点儿不提?记到现在呢。”顿了顿,解释,“门下省……里头的讲究大着呢。你看着那一个个都恨不得成了仙似的餐风饮露表现自己清廉,实际上啧啧啧……”

“嗯?细说。”赵淩还真不知道大虞嘴炮机关的隐秘,顿时好奇地把自己的暖炕让出一点来给他爹。

赵骅进门到现在,总算是有了个位置坐,脱了鞋上炕,不客气地用手指点了点炕桌,等赵淩给他倒了一杯茶,惬意地喝了一口:“哟,你这茶叶不错。一会儿让来福给我包一斤。”

赵淩懒洋洋地抱起软乎乎的小花:“姑外祖母给的,总共就半斤,前面分了二两给师公。”

他倒没舍不得给赵骅茶叶,也知道赵骅就是跟他闹着玩,但解释还是得解释一下的。

赵骅啧了一声:“你这小子,越大越不好玩。门下省的侍中有两个,你师公不过是其中之一。门下省的那些家伙,各自山头林立,监察到御案上还是到自己腰包里,谁知道?你当谁都跟你师公似的,过日子都过不明白?咳。”一时不察,把赵王氏吐槽的话秃噜出来了,他赶紧掩饰地咳嗽一声,“你别看他们在京城这样,谁知道在老家有多少产业呢!眼前这些个不清楚,前两年不是出过大案子嘛。”

赵淩瞬间明白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门下省的这些官员就相当于高级狗仔,专门盯着达官显贵们挖黑料。

正直的言官们就直接把这些黑料奏请陛下,让官员们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严重的甚至会革职查办。

不正直的言官们就用黑料来威胁,从而中饱私囊。

赵骅说的大案子,赵淩有印象。

那是之前门下省的一名给事中,平时不能说穷得叮当响,也和魏学海差不多,小日子得计算着过。

谁知道人在老家真·良田千顷,甚至半个城都是他们家的,外号就叫半城。

过了一会儿,赵王氏找了过来,进门就见父子俩和五只猫一起歪倒在炕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低声笑骂了一句,没叫醒他们,出了门找来福:“四郎吩咐了没,太后娘娘赏赐的羊,匀一头出来?”

来福笑道:“早就吩咐了,还额外炼了一罐羊油出来,已经送到车上了。”

他把刚才赵骅过来朝赵淩讨要羊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王氏听得直乐:“小东西,倒是逗起他爹来了。行了,过会儿让他们爷俩自己去挨骂。”

她自己是懒得去管家,去一次气一次。

老头过日子着实糊涂。

一样的羊,他们赵家自己庄上养的羊送过去就是贵重礼物不能收,太后赏赐的羊就是不花钱的白来的能收。

整块的肉贵重,剁成馅儿包成饺子叫学生的心意。

有什么区别?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糖葫芦 父慈子孝

赵骅和赵淩给管博澹送去了一头羊, 还有一条鹿腿。

赵骅送个东西跟做贼似的,丢下礼物就走,没挨着管博澹的骂, 倒是回家被赵王氏骂了一顿。

赵淩陪着他爹把脑袋压得低低的, 埋在猫肚皮上, 在心里给赵王氏狠狠点赞。

该!

谁让老爹不讲义气, 把他也一起丢下了, 害得他被师公逮住,考校了半个时辰。

“刚给你用羊羔皮做的新裘!说给你染成黑的, 你还非得要白的,刚出门就弄成这样了!你说说一件衣服上身能穿几天?赵缙都没你耗衣服!”

赵骅捂着摔疼的屁股, 被赵王氏扒下外袍,深觉没脸见人。

这不是他师傅追得急, 他跑得快了点。

谁知道路边还有没化掉的冰,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赵王氏拿着皮裘出去, 赵淩放下猫, 凑到趴在炕上的老爹身边,爪子一伸就把他爹的衣服裤子扒开一大片:“爹,我给你抹药酒!”

新年还逃不开功课的赵辰、赵缙和赵茂,听到赵骅的怒吼和惨叫, 默契地放下手上的毛笔, 往隔壁卧室冲去。

赵王氏只是出去问一下许娘子能不能把皮裘洗出来,要是洗不出来该染成什么颜色,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 几个小子就要把他们爹折腾掉半条命。

赵婉蓉和赵婉清也没心思再做作业,一人抱着一只猫,坐在书房门槛上听着她们爹的吱哇乱叫, 跟着笑出猪叫。

赵骅被儿子们折腾怕了,都忘记给他们布置作业,等自己的靠山赵王氏一回来,就把他们统统赶走:“都是讨债鬼!”

没作业,赵淩就把兄弟姐妹们都叫到自己院子里,一起围坐在炕上,吃小零食撸猫喝小甜水,临走还给了一人一匹布。

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消耗快。

他的赏赐多,也穿不完,还是自家分分,也给小库房空点地方出来。

没一会儿,各个院子里就送来了各式各样的回礼,重新把小库房塞满。

来福和常威一起,在小库房里整理东西,没一会儿,就抬了一个小箱子出来,放到炕上穿铜钱。

一百个铜钱一串,用红绳扎起来。

赵淩拿着另外一个箱子,里头放着一些金银裸子,都是这些年宫里头赏赐的。

他这个年纪,用不着打赏别人,只有收礼的份,倒是攒下来不少。

他问来福:“你要不要点金银,给梓萱姐姐打两样首饰?要的话,我过年给你的红封换成金银?”

来福脸上还洋溢着新婚的喜悦,听他提起新婚妻子,笑得毛孔都是弯月形的:“不用。梓萱嫌戴首饰麻烦。四郎还是跟以前一样给我铜钱,花用方便。”

“行。”赵淩把他们串好的铜钱一堆堆放好,“行了,把人都叫进来,咱们先把钱发了。”

常威很积极:“好勒,我去叫我爹娘!”

没一会儿,常娘子他们就进来,挨个给赵淩磕头领压岁钱。

家里赵王氏和赵骅会给,这是小院里自己的福利。

常禾拿到了五个铜板,高兴地举高高,下一瞬就被常娘子没收了:“嘎?”

常娘子笑眯眯道:“娘帮你存着。”

“哦。”常禾不疑有他,继续傻乐。

常娘子说道:“糖葫芦做好了,四郎你要现在吃两个吗?”

“吃!”

买的山楂还有很多,糖也有很多。

上次窦皇后赏赐了一堆糖还没用完,这次大概是记得赵淩爱吃糖,又额外多给了许多糖。

常娘子就顺手做了一些糖葫芦。

快晚上了,常娘子给赵淩的糖葫芦就串了两个山楂。

签子短短的,上头的两个山楂显得格外大。

赵淩给小院里的人都分了,又拿去主屋,全都递给赵王氏:“娘,你出来吃。”

主屋的药酒味还没散,赵骅躺在炕上装死,一听就怒骂:“臭小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赵淩探头看过去,停顿片刻,眨眼:“有了。”

赵骅气得差点吐血,就见石狮子一样敦实的儿子跑进来,往他嘴里怼了一根糖葫芦:“唔!”撞到牙了!

“我才不吃这些小孩子玩意!”说着,他坐起来,把糖葫芦的外壳咬得咔咔响。

赵王氏本来不太好意思吃,见赵骅吃了,自己也拿了一串,轻轻咬了一口:“小时候只有上元灯会的时候,瞧着别人吃糖葫芦。”

“咦?娘,你没吃过?”赵淩奇怪。

“没。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一年到头出不了几次门。有几年时间,跟着你外祖父住在景合县的后衙。衙门地势高,灯会的时候悄悄爬到屋顶,可以看到外头。”出门不是去亲戚家,就是去别的大户人家做客。

逛街什么的,不存在的。

如今到了京城,女子倒是没那么多规矩,在外头行走的多的是。

赵淩听着都觉得心酸:“我以后带娘出去玩。”

“滚滚滚!有你什么事?”赵骅过来,把儿子赶走,“你自己去分糖葫芦。”

“切,臭爹!”

赵淩让常大力做了大大小小好些个草木棒子,扎满了大大小小的糖葫芦,成为了家里最受欢迎的年礼。

等窦荣回来的时候,正好还剩下一个。

“特意给你留的。”赵淩看刚洗完澡,盘腿坐在床上啃糖葫芦的窦荣,“你是不是长高了?不是回家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又不是面条,还能抻长了?

窦荣两口一个山楂:“别提了!我爹真是我亲爹,训得比文华殿的先生们还狠。”

“你娘不劝着?”

“我娘在边上拍掌叫好!”窦荣受了大委屈,“去的时候想着过完元宵再回来……哼!”

所以小朋友就提前跑了回来,连家里都不想回去,招呼了一声就来找好朋友了。

常威端了满满一大碗羊肉面进来,上面的羊肉堆得跟小山似的:“您先吃着,不够还有。”

“好。”窦荣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就吃。

赵淩已经吃过了,看他炫了两碗,担心他撑坏肚子。

窦荣被拦着没吃上第三碗也不生气,跟着赵淩一起去洗漱,回来就要往炕下扔猫:“走开,我们要睡了。”

五只膘肥体壮的大猫在炕头趴了一溜,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别了。炕那么大,你又不是没地方躺。”再说炕头太烫了,猫趴着都得垫两层垫子。

窦荣打量了一下炕的大小,再打量了一下赵淩的大小,同意他的说法,也实在是累了,很快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再睁眼的时候,还是五只猫对他看着,吓了一跳:“嚯!”

猫很镇定,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张嘴打了个哈欠。

赵淩就待在小库房里,听到声音就出来:“豆豆醒了?早膳想吃什么?”

窦荣的身量已经和成年人差不多,赵淩一早直接去翻了他爹的衣柜,找了几件家常的新道袍出来。

保暖的大氅他倒是有,都忘记是什么时候赏赐的。

衣服太大,他披着跟披个大被子似的,没穿过,正好给窦荣穿。

窦荣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你吃过了没?现在什么时候了?”

“吃过了。快巳时了,我让常妈妈给你煮碗饺子?”

“好。”反正赵淩吃的东西都好吃,他不挑。

等窦荣吃完,赵淩才有空问他:“你不会是单独一个人回来的吧?太子殿下呢?要跟太子殿下汇合,回去述职吗?”

窦荣靠在炕上软软的各种布偶中,看赵淩骑在一个巨大的布老虎上面:“没一个人,周东、周南跟着呢。表兄他们跟着队伍走,估计还得要个三四天,等他们到了,我提前去驿站跟他们汇合。”

赵淩注意到他的眼神,拍拍布老虎的脑袋:“你要骑吗?”

“要!”窦荣兴奋地骑上布老虎,疑惑地让开,把赵淩重新抱上去,低头确认赵淩脚不着地,搓下巴沉思,“你腿怎么还是这么短?”

赵淩沉默。

赵淩爆发!

赵淩被镇压。

窦荣把赵淩挠得眼泪都笑了出来:“还敢跟我比划?胆儿肥了嘛!”

他伸手捏捏赵淩过年吃出来的小肚子,再撸撸他软软的双下巴。

嗯,一个年过的,哪儿哪儿都肥。

赵淩摊平在炕上大喘气,随便他怎么折腾。

“等着!我迟早比你高!”输人不输阵!

窦荣把他肚皮拍的咚咚响:“下辈子吧。”

赵淩想着自己在后世的身高,顿时觉得连下辈子都无望。

小孩哥实在是太讨厌了,必须打一顿!

他暴起反击,又被挠了一顿。

赵骅过来看见儿子被欺负,心里面解气极了。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