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其他太子伴读多少有些架子,只有赵淩……瞧着就想把人偷来当自家孩子养。
可惜,太后娘娘能抢,他抢不过。
闻公公也不打开食盒,喝了一杯茶就和其他宫人们一起回宫复命了。
赵骅等他们走远,才对着儿子叽叽歪歪:“你对闻公公倒是大方,蛋糕一给就是一大盒,给你爹就那么点。”
“不是啊。只有一点点蛋糕,还有饼干、桃酥什么的。”自从有了土烤炉之后,常娘子就点亮了烘焙技能分支。
常娘子真的是个厨艺天才,只要大致描述一下,就能把东西做出来,不像他上辈子用烤箱还会时不时翻车。
赵骅看他一边走路,一边看礼单,想牵着他的手……太矮了,直接揪着他的衣领。
赵淩扭了扭脖子,倒是不挣扎。
赵骅看不清礼单,问他:“皇后娘娘还给你什么了?”
宫里面赏赐东西,肯定不会只送一样糖,其它凑数的是什么?
“一些米面粮油什么的,还有一些点心。点心一会儿让娘给姐姐妹妹们分了。”嗯,有蜂蜜!
蜜汁叉烧、蜜汁鸡腿、蜜汁肉脯、蜜汁山药、蜜汁排骨、蜜汁自信,他来啦!
“怎么就给你姐妹们分?”他这个爹的呢?
“哦,对,还有娘的。”
赵骅揪着儿子的衣领往后扯了扯:“故意气我的是不?”
“没啊。”赵淩真没想到,抬头看过去,“你要吃啊?要吃就直说嘛。宫里头的点心来来去去就那么点花样,感觉也没什么好吃的。就姐姐妹妹们喜欢吃那些。”
刚开始吃还觉得新鲜,但吃多了也就那样。
宫里头的糕点,无非就是原料丰富一点,加工步骤精细一点,样子好看一点。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不算稀奇。
赵骅觉得是不是该打儿子了?低头瞧瞧儿子石狮子一样的身板,想想自己一介书生,还是算了。
赵骅到了小院里,看见来福他们都在忙忙碌碌搬东西。
皇后娘娘赏赐的那些米面,估计小院一整年都不用额外再采买粮食了。
“老爷!”
赵骅摆摆手:“你们忙。”
赵淩把清单递给来福:“先把点心收拾出来。”
常娘子立马就低着头把几个点心盒子送过来。
赵淩吩咐:“常威,过来把点心送去我爹屋里。”
常威立马答应下来,跟常娘子两人,一人两个三层的大点心盒子,提着就往主屋送。
赵骅本来还想在小院里坐坐,瞧着里面现在都被东西堆满了,不好下脚,就跟着常娘子他们走了。
赵淩见他爹一走,立马就自己往屋里跑,从书包内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这不比蛋糕香?
皇后娘娘的赏赐,哪里会只给外面那么点东西?
嘻嘻~
他爬到床内侧,掀开底下的暗柜,把跳进去的猫抓出来,把铁盒拿出来,在五只猫猫头的注视下,龇牙咧嘴地打开很紧很紧的铁盒,露出里面厚厚一沓银票。
谁还没个小金库了~
“喵!”
“咪!”
“猫嗷!”
来福和常大力来来回回搬东西,常禾站在院子里罚站背书,听到赵淩房里传来的猫叫声。
“四郎一回来就在和狸奴玩。”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秋游× 军训√
过了三天, 赵淩等一群文华殿同窗,给顾朻一行送别,转身就被打包去了军营。
“咦?”
西城门外五里亭内, 一群穿着精致骑装的少年郎们面面相觑, 没想到刚送别完毕, 就被赶着由西折往北方。
赵淩骑在马背上都还有些恍惚。
裴先生一身骑装, 跟在赵淩身侧:“放心, 东西宫里头都准备好了,到了那边就能用。你们家里也着人去通知了。”
赵淩回过神来:“先生您不说还好, 您这一说,我心里面慌。”
“哈哈哈!”裴先生驱使着马匹往赵淩身边靠近一点, 小声嘀咕,“追根究底, 还是你惹出来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他地位最低,就成了御用背锅侠吧?
他说要去看马场, 也是跟豆豆说的, 又没跟别人说。
裴先生瞧着小孩儿瞪圆的眼睛就觉得有趣,用更低的声音说道:“还不是你跟顾棱小殿下说何不食肉糜。陛下觉得有道理,让你们都去见识见识。”
先帝一生戎马。
现在的陛下也曾经御驾亲征,平定过叛乱。
现在文华殿内的这些学生, 岁数大的也都有十七八岁, 起码得知道当兵是怎么回事。
赵淩心想,还不是你们给陛下打小报告,不然陛下怎么会知道?
肯定是先生们想看他们笑话, 顺带给自己捞个假期。
同是资深打工人,他已经看穿他们了!
两人说着,前方的侍卫长举手示意:“下马休息一刻钟!”
一群少年郎们顿时发出得救一般的吁声, 纷纷下马,也不讲究,直接歪倒在路边,伸手就道:“给我水!渴死了!”
“有没有药膏?我腿肯定都磨破皮了!”
说完,他们才发现这地方压根没人伺候他们。
侍卫?
侍卫全都在原地修整和警戒,压根不搭理他们。
先生?
先生们正拿着小本本做记录。
那架势,所有学生都清楚,是在打分呢。
他们顿时头皮发麻,纷纷起来学着侍卫的样子,笨拙地给马匹补充食水,装模作样地观察周围。
文华殿有专门的骑射课。
王公贵族普遍都比较喜欢骑马。
打马球也是一项比较流行的运动。
但是玩乐和长途骑行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已经有些受不住。
赵淩倒是还好,这么长的距离他骑过不止一次两次。
但之前他无论是去小湖村,还是小庄,一个时辰已经是全程;军营显然不是一个时辰就能到的。
他从小书包里拿了糖块喂给点点,向裴先生打听:“先生,我们还得多久到目的地?”
裴先生说:“不告诉你。”
赵淩:“……”这么调皮是可以的吗?您可是先生啊!
行叭,看来这也算是军训的一部分。
真实行军,中途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并不能如纸上谈兵一样运筹帷幄。
如何在长途行军中合理分配体力,是一项必修课。
赵淩从小书包里拿出饼干盒,自己吃一块,给点点喂了两块,无视先生伸过来的手,盖上盖子放回书包里,又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半杯,又给点点喂了一杯。
水杯的出现不仅吸引了裴先生的目光,就连许多侍卫也频频投来目光。
毕竟现在能够随身携带的储水容器,一般就是水囊和葫芦。
赵淩的这个是竹子做的,盖子也不是塞子,拧开可以当杯子用,很奇特。
只不过赵淩没有满足他们好奇心的意思,把顶多只有三百毫升储水量的杯子放回书包里。
他就是想做个便携一点的保温杯。
当然,保温杯没做成,做个竹子的。
别看是竹子的,上面的螺纹实在难弄。
常大力的手艺做不出来,请了工部的大师傅做的。
短暂休息后,侍卫长又指挥着众人上马继续前进。
一个时辰后,队伍又休息了一次。
这次时间长一点,侍卫长给众人分发了一块干硬的饼子作为午饭。
像赵淩身上带了点心的,都选择先吃点心。
现在的天气不像前两个月那么炎热,但中午的太阳依旧毒辣。
点心不耐储存,还是先吃掉的好。
会这么考虑的是少数,多数只是单纯觉得饼子没点心好吃。
在有选择的前提下,肯定是吃好吃的。
赵淩大概能猜到军营不会特别远,一个熟练的骑手说不定一个时辰就能从城门到军营,但他们一群菜鸟,长途骑行的速度别说小电驴了,连自行车都赶不上。
他把蛋糕吃了,饼干留着,借着牵点点去附近吃草,从空间里拿了一些牧草给点点投喂。
这次休息的时候特别沉默。
等再次上路的时候,裴先生注意到赵淩竟然弄了许多草:“你还给点点打包干粮了?”
马不是什么草都吃。
赵淩的这匹更是挑嘴挑得整个文华殿都出名,能吃路边的杂草?
“没,不是给点点吃的。”赵淩把手上的已经粗加工过的杂草快速编织,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顶草帽。
新鲜采摘的杂草其实不适合编草帽,成品结构松散,样子难看,还是绿的,但好歹能遮阳。
队伍又骑行了一个时辰,地形已经开始变得起伏,渐渐进入山区。
还好道路还是很平整,显然有人经常维护。
进入山区后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一个还算热闹的集镇。
侍卫长挥手示意下马:“在这里停留半个时辰,你们可以采购未来五天需要的物资。”
说完,给他们一人发了两串钱。
一串钱是一百文。
两百文用五天是认真的吗?
说好的军营里都有准备呢?
像是看出众人的震惊,裴先生解释:“基础的吃穿用,军营里都有,这些是额外的,看你们自己需要什么。”
赵淩下马,领了钱,刚牵着点点往集镇上走,感觉脑袋一轻。
裴先生的马,嘴里有个眼熟的东西。
“我的帽子!”
哪怕众人身累心也累,看到这场景也忍不住都笑出声。
点点看到赵淩受了欺负,顿时给了裴先生的马一口。
裴先生的马吃痛,但嘴上的草帽没扔掉,小跑去了另外一边,两三口把草帽吃了。
气氛变得轻松了一点。
赵淩也不知道两百文能买什么东西,跟着其他人进集镇转了一圈。
说是集镇,其实就是一个不到十家店的小广场。
里面往来也能看得出都和军营有关系。
最大的建筑物是驿站。
接下来五天,裴先生他们会住在驿站,不会陪同他们去军营。
把马匹先寄放在驿站,赵淩往杯子里灌满凉白开,才出门。
集镇就那么点大,倒是无所谓先走后走,身边还都有侍卫跟着。
客栈、酒楼、医馆、饭庄、杂货店、铁匠铺,以及赌坊和妓院。
赵淩先去铁匠铺买了一个小铁锅,又去杂货店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去医馆买了一瓶药酒两份金疮药。
侍卫什么都不说,就跟着,把他买的各种东西一一记录。
等他们重新在驿站集合的时候,赵淩看到他们起码都人手一个水囊。
这一路过来,他们也不是没得喝,但都是从侍卫那里的水囊喝一口。
其他人也打量赵淩,看他把整理好的行囊放到点点背上,好奇:“两百文能买那么多东西?”
“不能。”赵淩太矮了,踩在凳子上才能把行囊放好,“我出门还带了点钱。”
这话一出,一群老实孩子顿时眼前一亮,趁着还有点时间,纷纷出去继续采购,没一会儿就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侍卫长已经看过了他们买的东西,心中暗暗摇头。
事实证明,他们买的大部分东西都没用上。
军营里什么都有,只不过相对简陋一点。
他们也没条件挑三拣四,以为大通铺睡不习惯,其实只要累了,在哪儿都是倒头就睡。
同样的,他们觉得军营里的饭食会吃不惯,只要累狠了,吃什么都香。
赵淩买了钓鱼竿还想着甩两竿钓鱼打牙祭,想着去山里打猎改善伙食,还买个锅子炒俩菜什么的,全都是白想。
军训是真的军训,强度比他以前高中和大学时候的强度要高多了。
文华殿里骑射课之类的就别提了,那压根算不上强度。
别说他一个才七岁的娃,就是最年长的十八岁的顾榆,都扛不住这样的消耗。
赵淩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药酒。
充斥着药酒味的军训时间毕竟只有五天,哪怕度日如年,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只是回去的时候,赵淩不想走了。
顾棱跟看傻子似的看向他:“啊?你脑子摔坏了?”
赵淩昨天登山跑的时候,没注意到一个小坑,摔了个大马趴,脚是差点崴了,但跟脑子有什么关系?
他都懒得给顾棱白眼,认真道:“我要学怎么培养战马。”
顾棱和其他同窗们看向昂首挺胸,精气神在五天时间内已经提升了一截的点点。
战马啊,好像是有点帅。
别看这些王孙贵族们平时一个个都娇生惯养的,在军营里也是叫苦连天,晚上回了临时营房,别说是抱怨了,就是哭天抹泪的也不少,但内心还是慕强。
尤其是五天都坚持下来了,大部分人都觉得要是再待几天,能收获一匹超级帅的战马不亏。
于是一行人前往侍卫长的营房提出请求。
侍卫长认真听完了他们的请求,然后断然拒绝:“不行。明天一早就回城。”
众人:不是,你都不用请示一下别人,不稍微犹豫一下的吗?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特殊待遇 泥坑
返程轻松了不少。
菜鸟们的体能有了提升, 回家的心情也轻快。
裴先生们还雇了一辆骡车装行李。
侍卫长也没再拘着他们,非得骑马。
如果骑马累了,可以轮流到骡车上坐着休息一会儿。
显然, 军训从离开军营的那一刻已经结束了。
赵淩把自己一堆完全没用上的东西放到骡车上, 又学着先生们买了一些山货。
其他人也多少买了一些, 回城的这一路像郊游, 就是都脏兮兮的。
他们自己倒是不觉得, 听着裴先生给他们讲为什么不能留下学习养战马。
道理其实很简单。
“培养一匹战马不容易,是军中最重要的物资。养战马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肯定不能让你们几个新人接触。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谁都担不起责任。”裴先生笑眯眯地扯了扯缰绳, 让自己的马匹和几个真·臭小子离远点,“要不是你们的身份都没问题, 都得怀疑你们是细作。”
其实这些人的身份也不是那么可靠。
以史为鉴,为了皇位, 别说是亲戚了, 就是父子兄弟反目的也比比皆是。
最近的前车之鉴就是先帝和他父兄。
文华殿里的这些学生,不管知识学得怎么样,政治敏感度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听裴先生这么一说,全都明白了。
率先提出这个要求的赵淩倒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
就赵家这种连地方豪强都远远算不上的小地主家庭, 就算学会了怎么养战马, 能有啥用?
靠着家里的一匹拉车的马能造反?
王太后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回来之后,赵淩回家就洗了个澡,转身又被送去了军营养马, 随行的还有穿男装的梓萱和其他几名宫人。
个头不高的圆脸姑娘穿着一身骑装,未施粉黛的脸容严肃,背着弓挎着刀, 手上还有一杆枪,显然不是花架子。
梓萱解释:“奴婢们的长辈都是曾经跟随过太后娘娘征战的将士。长辈们战死沙场,娘娘收养了奴婢们,教习武艺。”
战争很残酷。
哪怕王太后当年主要的工作是在后方,队伍中也难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产生减员。
这年头出趟远门,都会因为单纯水土不服等问题发生伤亡,更别说是搞战争后勤了。
战争中截取对方粮草几乎是必选项,运输粮草的队伍面临的危险非常大。
像梓萱这样作为宫女养在宫中的,已经是遗孤中经过挑选之后资质上乘的。
更多的是养在类似小庄那样的地方。
赵淩平时接受王太后的教导,没少接触她的私产,略微一琢磨,就觉得王太后说不定也养着一支私兵。
起码从硬件条件来分析,王太后完全有这个能力。
噫!不敢想不敢想。
梓萱不知道赵淩在想什么,只是单纯解释:“娘娘答应奴婢们到了年纪就放出宫成亲嫁人,是以、是以奴才敢跟四郎提。”
哪怕是对着赵淩一个小孩子,说起自己的婚事,梓萱还是脸色发红,有些害羞。
赵淩倒是很欣赏她这样的性格,说道:“我已经要了来福的身契,不多日就能给改为良籍。”剩下的买房的事情还没确定地方,还是缓一缓再说,“梓萱姐姐有什么要求,可以现在提。我看着提前准备,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梓萱听赵淩这么说,脸更红了,小声说道:“奴婢考虑的没四郎周全,没想到来福身契的事情。其它的,凭四郎安排就好。”
她说自己没想过,赵淩是相信的。
这姑娘从小的生活环境比较闭塞,哪怕跟在太后身边,也没太多外界的生活常识。
她只想到自己到了年纪可以成亲嫁人,却不会考虑到她看中的来福是个家生子,真要是成亲了,将来生的孩子也得给人为奴为婢。
或许她想到了,但以她的生活阅历,可能觉得为奴为婢也没什么不好。
瞧着她的性格,就知道在宫中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太后仁善,不会对宫人们动辄打骂,尤其是梓萱这样资质不错的。
梓萱不会知道这年头的奴仆,家庭地位不如家里的大牲口。
接下来路上,赵淩就问她习武的事情。
梓萱耐心地一一解答。
梓萱个子小,很有怎么以小个子和大个子争斗的经验。
赵淩的个子在整个文华殿能上武术课的男学生里垫底,哪怕他练武很认真,也经常在对打中落于下风。
人家身高一米七八十,体重一百多,哪怕站着不动,他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三,体重四十斤的,怎么打?
窦荣这种天生神力,战斗直觉贼恐怖的家伙在另外一个维度,他不会去自讨没趣;但哪怕对付顾棱,他不出狼(?)骑兵,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去军营的路不算近,梓萱就直接在马背上演示起来。
赵淩听得认真,跟着拿起自己的儿童版长枪比划。
他还没练到马背上用枪,只是拿着长枪在平地练习一些基础招式。
现在一下在马背上耍,整个人的重心不稳,摇晃了一下。
点点轻轻叫了一声,像是在询问赵淩。
赵淩摸了摸点点的鬃毛安抚,一边摸索一边练习。
随行的侍卫长一直在默默观察,见教的和学的都有模有样,没有阻止,略微放缓了一点速度。
习武,不仅对家庭条件有要求,而且对自身条件的要求更高。
当然,宫中高手众多,才有资源针对不同学生的个人条件,采取不同的教学。
否则换做普通侍卫,得到教授的武艺都一个样,顶多比寻常军中更加精细一点罢了。
侍卫长多看了一眼梓萱,得到小姑娘一个疑惑的眼神,心想,不愧是能够跟在太后身边的人,没一个简单的。
这一趟去军营,因为有梓萱的讲解,以及提前的准备,倒是不无聊。
赵淩也没有练习一路,没那体力,见队伍到了熟悉的集镇之后,并没有再继续向北,而是转向东北,不由得奇怪:“马场不在军营吗?”
侍卫长说道:“在。不过在另外一片。”
赵淩一想也是。
马匹需要开阔的地区奔跑,山区不合适。
他们这次行进的速度比上次要快得多,半天时间就到达了位置更远的马场。
要不是他们还带着不少行李,速度还能更快。
遥遥看着成群的马匹,赵淩的感觉像是上辈子看到远郊的汽车工厂,有一种即将成为汽车工程师的错觉。
侍卫长看着奶胖的小脸上一脸严肃,有一种陪小孩过家家的荒谬感。
唉……
虽说他在宫里头也就是守门巡逻,但让他带孩子算是怎么个事呢?
赵淩没法从一张360度无死角严肃脸上看出无奈,头一天到了军营修整完毕后,就拿着纸笔开始在马场到处玩。
起码在大部分人眼中,他就是在玩。
陪玩的护卫和宫人们,得注意着他不要被马给伤……不要太受马儿欢迎,一大早就被马带着跑没影,还好上课的时候能找到人。
可惜这样的想法只要短短两天,他们就打消了。
滚了一身泥的野孩子和滚了一身泥的马儿,睁着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出一口白牙:“清瑶姑姑,我回来啦!”
清瑶感觉脑门上青筋突突地跳,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淩儿,干嘛去了啊?怎么弄的这么一身?”
这精神头,显然不是受了伤。
野孩子仗着现在他最大,跳下马大声回答:“我去滚泥坑啦!”
咔!
清瑶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绷断了,怒吼:“给老娘滚去弄干净!敢让一个泥点子进屋里,看老娘不揍死你!”
赵淩猝不及防,被吼得往后退了三步,感觉头皮发麻,回头寻求支持,瞧了一眼裴先生。
裴先生算了,小老头子那干巴巴的样子,说不定连他都打不过,先生BUFF对清瑶姑姑没有用,就一个弱鸡。
裴先生在接收到赵淩眼神的时候,心里面跳了一下,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劝清瑶,又有些纠结自己的学生不能被别人给教训了,没想到臭小子的眼神直接给掠过了。
裴先生微笑着摸了摸袖子里的戒尺。
赵淩看向最稳重的侍卫长兼他这段时间的武夫子:“段师傅……”救救孩子!
侍卫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跟我来。”
侍卫长把泥猴子泥马搓洗出个人样和马样。
剩下的交给宫人们,花了半个时辰,才算是把赵淩重新收拾得玉雪可爱。
清瑶瞧着圆眼睛小酒窝的小朋友,作为当下最像家长的人,代表全体后勤人员,跟他约法三章。
“出去要知道回来。”
赵淩不解:“我有回来啊。”
这话说的。
他一日三餐,一顿不落;睡觉也是回屋,不是去马厩,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清瑶深呼吸一口气,拿起裴先生递过来的小纸条,照着念:“早上起床了得做早课,做完早课才能去跑马。跑马至多半个时辰就得回来上课。下午自由活动。不准滚泥坑!”
赵淩觉得滚泥坑的事情,他可以解释的,但显然被刺激大发的清瑶不听,只能选择写在日记本里。
切,等豆豆回来了,他跟豆豆说。
这些大人,没一个好人。
他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没事去滚泥坑?
那必然是有事才滚的啊。
他是琢磨马要是滚一身泥,是不是也能像野猪一样制造一身土铠甲,增加防御力,祛除寄生虫之类的。
这是很严肃的科研好嘛!
第30章 第三十章 火炕与弹劾 闲着没事打毛线
赵淩在马场一待就是三个月。
中间连赵骅都过来了两次, 王太后和赵王氏的信件更是频繁。
当然,王太后的信是布置作业,赵王氏的才是家书。
来福两头跑, 不仅要给两边传递书信和各种物品, 而且还要筹措自己的婚事。
这段时间梓萱在宫外, 行动也相对自由。
这对未婚夫妻倒是很欢乐, 拿着赵淩给的钱, 在赵家隔壁的坊内买了一套小院,又置办起各种结婚物品。
当然, 小院是赵淩的,只是给他们住。
等赵淩回来了, 他还要去衙门上档。
赵淩对这些倒是不太在意。
宅子也不单是给来福和梓萱,等常威成亲了, 也得去那边。
那就是个赵淩置办下来的员工宿舍。
等他将来分家出去单过,置办上正经的大宅子, 来福他们才有地方搬回来。
反正京城的房子买了不亏。
赵淩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马场上。
三个月的时间, 他凭借着和动物的超高亲和力,已经成为了马场监牧使眼中能够派得上用场的一号人。
这里的马场分为两部分,蓄养和训练。
赵淩每天只有半天时间可以观察学习,时间很紧张, 要不是家里催得急, 他还不想回去:“真是的,我火炕才烧了没几天。”
清瑶对梓萱使了个眼色。
梓萱会意地把叽叽歪歪的小豆丁往马车上一放:“裴先生说这两日就要下雪,等下雪了路不好走。”
马车内点了碳炉, 狭小的空间内温度明显比外面要高得多。
赵淩还想探头,就被车内的赵辰扯着胳膊制止:“别掀帘子,冷!”
赵辰个子抽条, 心智也成熟了一些,被赵王氏派来用大哥的威严震慑不着家的弟弟。
“里面闷。”赵淩并没有被震慑到,只觉得赵辰现在不过是中二病发作,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罢了。
赵辰仗着个子高,长手长脚地把弟弟摁在座位上:“乱扑腾什么?鱼吗?”说起鱼,他倒是想起高兴的事情,“你弄的那个打鱼丸的机器很好用。小湖村那儿经常送鱼过来,现在这天气,打了鱼丸烫锅子吃,特别好。哦,你弄的这个火炕也好,家里都盘上了。没火地暖和,胜在便宜。”
京城的大户人家,家里会盖暖阁,其实就是安装地暖。
只不过这个地暖和现代地暖肯定不一样,无论是建造还是耗费都不菲。
哪怕皇宫中,也只有少少几处。
火炕的原理和火地差不多,都是利用柴火加热的热量来取暖,但建造和消耗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赵家这种小有家底的人家,用不起地火,盘几个火炕不在话下。
赵淩把火炕在军营中实验成功后,就把图纸一式两份,一份寄回家里给赵王氏,一份给太后。
赵淩眼瞅着出不去,只能在车里坐好:“家里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吧?”
“没……哦,有。”赵辰想起一个事情,没好气地看向赵淩,刚想说什么,车帘子就被掀了起来。
清瑶往车上放了好几个包裹:“东西太多了,车上放一些。”
其实赵家兄弟坐的这辆马车也不大,就是赵骅平时上下班坐的。
里头坐了兄弟俩之后,又塞了好几个行囊,一下变得满满当当。
赵辰等车帘放下,才继续说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情。”
赵淩觉得他这是没谁了:“我都不在家,能惹出什么事情来?”
“你给来福放身契就算了,怎么还给他们置办宅子?现在家里的下人们都不太好管了。”本来大家的待遇都差不多,突然来了个特别出挑的,怎么能不让人羡慕?
下人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也干着平常干的事情,但还是有一种和以往不一样的氛围。
来福的爹赵喜,那是从小伺候赵骅的情分,还是家里的大管家。
来福未过门的媳妇,是从宫里头放归的,脱了贱籍,众人虽然羡慕,但也能理解。
可买房这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瞧瞧魏学海还是个当官的,也没能在京城置办起一栋宅子,就知道在京城安家多不容易了。
赵淩觉得这事情很容易解释:“来福要是跟家里头的丫鬟成亲,那肯定照着规矩来。这不是看中来福的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嘛。人家一个放还的宫女,让人家和来福一起住下房?我那院子就那么大,住不下。”
赵辰一想也是,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就说爹娘都没说什么,肯定有道理。”
“你想不明白就去问爹娘呗,他们还能不告诉你?”干嘛非憋到来问他?
“这不是怕被娘揍嘛。娘现在拧人越来越疼。你不在家,你那两个石锁都被娘拿自己院子里去了。”谁家娘这样的,搁家里闲着不绣花,在那儿举石锁?
“哦。那我回去让人再打两个。”哑铃还是要有的。
军营里的石锁太沉了,他拿不动,还得定制儿童版的。
两人说着,车夫隔着帘子说道:“大郎、四郎,坐好了,咱们出发了。”
“好。”赵辰回了一句,又说起赵淩买的宅子,“就算来福的娘子是宫里头出来的,没必要买个宅子送给他们吧?那得多少钱啊。”
赵淩奇怪地看他一眼:“谁说给他们送宅子了?那是我的。”
他不好说那就是个员工宿舍,而是说道:“我将来要分出去单过的,现在有合适的宅子就先置办下来。”
赵辰一听,顿时豁然开朗:“我说呢。不过那宅子我去瞧过了,你住的话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赵淩还没去看过:“宅子买了不亏。将来要是有机会,再贴点钱换个大点儿的就是了。主要是那宅子离家近,往后我回家看爹娘也方便。”
他说着体面话,突然注意到赵辰身边放着个什么东西,扯了扯,“这什么?”
“哎,别乱动。我织围脖呢。”赵辰把弟弟毛毛糙糙的小爪子推开,自己把身边的篮子放到两人中间给他看,“我特意染了红的,过年戴。”
到时候他就是人群中最亮的崽!
打从赵淩的牧草得到了重视后,赵王氏就在小庄上开始养羊,家里的各种羊的产品都不缺,其中当然包括羊毛。
只是处理羊毛比蚕丝棉花要麻烦得多,到现在也推广不开来。
赵淩捧着手炉,看赵辰慢吞吞织围脖:“前两年也不见你织,怎么今年突然就喜欢了?”
赵辰基本不用看着织:“以前不是冷嘛。屋里就算放了炭盆,也暖和不了多少,写个字都哆嗦。”
功课做完后,休想让他再把爪子伸出袖子!
现在有火炕就好多了。
就是离了火炕还是冷,能够在火炕上做的事情也不多,他就只能打毛线了。
兄弟俩一路晃晃悠悠回家,赵王氏正让人整了两个大樟木箱子,在往里头塞樟脑,见赵淩过来,就对他招招手:“四儿,来。”
“娘!”赵淩哒哒哒跑过去,往娘身边一贴,还没站稳就被赵王氏一推。
赵淩一脸懵:“……娘?”咋?出门三个月又不是三年,感情淡这么快的吗?
赵王氏后退半步,拧着眉:“臭死了,赶紧去洗干净!”
赵淩低头闻了闻自己:“不臭啊。娘,你干嘛呢?”
赵王氏说道:“喏,都是一些毛衣毛裤。这一箱是给你爷爷奶奶送去的,这一箱是给你外祖父外祖母送去的。”
说是毛衣毛裤,其实还有围巾围脖帽子袜子手套之类的东西。
另外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大箱子,里头塞了染好了色的毛线团,还有毛衣针。
前两年送的少,不过陪同一起送过去的,还有两个特别会打毛衣的男仆。
“这么多啊。”
“今年太后娘娘赏赐了不少。”还有就是前两年攒下来的,“你回头得记得谢谢你姑外祖母知道吗?”
“知道。”
“好了,赶紧去好好洗洗,不洗干净不准备上桌吃饭!”
这小子,在军营里显然没好好收拾,说不定没人管就睡马厩里了,臭死了。
赵辰刚想说什么,也被撵着去洗澡。
这年头洗澡是个大工程。
赵淩还不被允许自己洗澡。
他泡在澡盆里,来福给他洗头,常威给他加热水。
外头还有常娘子和常大力给他烧热水。
洗完澡,他还不能马上出去,得等头发干了,才能包裹严实出门。
洗干净抹了香膏的小盆友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三个月没见面,赵王氏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因为是吃锅子,就没分桌,一大家子围坐着吃。
锅子里已经码放好了层层叠叠的食物。
雪白的鱼丸,金黄的蛋饺,厚切的羊肉,还有切块的鸡鸭、排骨,底下铺着白菜、豆芽。桌上摆着萝卜苗、豌豆苗、豆腐、血豆腐,得等锅子里的东西吃完了,才有空间放进去。
赵淩的战斗力杠杠的,吃得能抵赵辰加赵缙两个人。
他舒坦地在家里被猫猫围着躺了一天,隔天去文华殿上了课,中午吃过饭,就被叫去了御书房。
笑眯眯的皇帝陛下让身边的大太监拿了一本折子给他:“瞧瞧。”
赵淩双手接过,连刚能扎起一个小揪揪的头毛都写着疑惑,打开一看,里头写着什么赵四子奇技淫巧,整出火炕,引来京中效仿,增加许多火耗,碳火价格上涨,让平民百姓买不起巴拉巴拉。
赵淩晃了一下脑袋,小揪揪跟着晃了一下。
他,这是被弹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