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意外沈宝惜听完这些,好奇问:“……
沈宝惜听完这些,好奇问:“我和尚书大人也不熟啊,你跟我说这些,难道还希望我去他面前给你解释一下?”
白紫烟无奈:“没有!我就是心情烦闷无处倾诉,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吧。”
她又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回头满眼期待地问:“裴大人能够见着承志哥吗?”
沈宝惜摇头。
她才不愿意为了白紫烟这个外人给裴清策带去麻烦。能不能见,要裴清策自己来说。
白紫烟有些失望,告辞离去。
傍晚时,裴清策回来就得知白紫烟去了大牢的事。
女眷入大牢探望犯人不是没有先例,但是,白紫烟走的是太傅大人女婿那边的门路。
“那位柳夫人和柳尚书是本家,两家人也就是个面子情。柳夫人主动凑上去,她真当然是好心,还叫人家婶娘。”裴清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柳尚书的劫,估计就是他这个闺女。
*
白紫烟好多天没有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当看见谢承志浑身是伤,奄奄一息躺在大牢中时,
整个人都傻了。
“怎会如此?你怎么又受伤了?”
谢承志听到这声惊呼,他这已经没有洗脸,睫毛上沾染了鲜血又凝固成团,挡得眼睛模模糊糊,偏偏他手上身上都是伤,也没有水清理。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但能听出来白紫烟的声音。
“紫烟?”
白紫烟泪水落下:“你又受刑了?”
谢承志哭笑了一下:“这是我的命,是我活该!谁让我违背尚书大人的意思非要娶你呢。”
闻言,白紫烟愣住:“你被关进来,不是因为污蔑了裴……”
“是!”谢承志打断她,“污蔑朝廷命官,确实是重罪。但也只是能把我关进来而已,想要把我打成这样,还三天两头拖我去受刑,无论我招什么,最后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这分明是上头有人授意。”
白紫烟的怒火蹭就冒出来了:“是谁?”
“你不要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谢承志苦笑,“我若是不休妻,不与你定亲,也不会有这场灾祸。”
虽然没明说幕后主使是谁,但其实什么都说了。
白紫烟脸色惨白:“他……他……他想打死你吗?”
她之前也来探望过几回,每次都来去匆匆。两人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被她身边的丫鬟吹着离开。
如今她离开了尚书府,今日走的是另一位柳大人的门路进来的,便也没人拦着二人说话。
“或许……傻丫头,你不要哭了。如今你父亲身居高位,一定会帮你寻个如意郎君。你只要等着被安排,下半辈子都不用愁。”
“可是所谓的如意郎君不是你。”白紫烟是真的不想面对别人鄙夷的目光,尤其是枕边人,若是枕边人看不起她,那她下半辈子岂不是每一天都在被人嫌弃中度过?
谢承志轻声叹息。
“你对我这样好,我若负你,那就真的不是人了。可惜,我如今再想娶你,也是有心无力。你忘了我吧。”
白紫烟听不得这些话,哭了一场,在看守的催促中跌跌撞撞离去。
出门后就看到了柳夫人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白紫烟无处可去,她很怕遭受白眼,如今有人主动示好,她当然不会拒绝。
若是拒绝了柳夫人,今夜怕是要睡大街。
“唉,别哭了,哭成这样,我看得好心疼。”柳夫人递上帕子,“我这一辈子没有做外祖母的命,生了三个小子,一个闺女都没有,要是有一个香香软软的闺女,我怕是恨不能把这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白紫烟心情更差了。
她有听说过这位柳夫人想要女儿的传言。
想要的要不到,拥有的又不珍惜。
“夫人没女儿,以后肯定会有孙女。”
“借你吉言。”柳夫人提议,“去我家住吧。”
“那怎么好意思?”白紫烟言语间很是客气。
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有意去住,柳夫人盛情相邀,愣是将人接到了家里。就是此柳府和彼柳府相差很大。
柳夫人很是歉然,夜里还抱着枕头去陪白紫烟住。
一起住很容易培养感情,白紫烟烦闷之余,就说起了自己的烦恼。
“父亲就是不理解我。”她一开始还不打算说谢承志的近况,后来越说越生气,言语间对父亲就多了几分怨气。
柳夫人听完,叹口气:“这就是两代人的代沟了,各有各的为难之处,互相不理解对方。不过,以我过来人的眼光,你和你父亲之间必然要有一个人先妥协。要不就算了吧?这天底下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身为尚书府的女儿,多的是人由着你挑选……”
“可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白紫烟感觉她也不理解自己,“若此生非要嫁人,那只能是他,若不然,我宁愿一生不嫁。”
谢夫人再次叹气:“尚书大人的脾气我听说过,你这……想要如愿,怕是很难。除非尚书大人倒霉……呸呸呸!”
她惊觉自己失言,连连打嘴,“我是随口一秃噜,不是诅咒尚书大人。”
白紫烟没将这话放在心上。想要扳倒一个尚书大人,哪儿有那么容易?
尤其赵柏林的下场近在眼前,她父亲一定会格外的谨慎小心,一般不会落入圈套。
而且,如果她不再是尚书大人的女儿,没谁会正眼看她,就比如现在躺在她身边的柳夫人,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柳夫人不会收留她,更没有耐心深夜陪她谈心。
此时她也算是明白了柳夫人的用意,明着是讨好她,讨好尚书府,实则是挑拨她和父亲之间的父女情分。
“我知道!”
柳夫人又道:“睡吧。”
白紫烟真就睡了。
隔日夜里,柳夫人提及尚书府书房内有些不好的东西,让她拿出来威胁柳尚书。白紫烟更是明白,这人对自己只有利用。
她再次睡醒后,提出告辞。
柳夫人再三挽留,也还是没能把人留住。于是又提出找马车送她回尚书府。
白紫烟本来就不讨父亲欢心,若是让父亲知道她在一个想要挑拨他们父女关系的人家连住两天,父亲怕是会更讨厌她。
“不用!我心里烦,就想随便走走,顺便静静心。”
她独自一人出了门。
柳夫人送她到门口,白紫烟断然拒绝了她继续相送的好意,独自一人往街上走去。
结果,才路过一个巷子口,一个麻袋从天而降,白紫烟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陷入黑暗前,想起曾经听不止一个人说如果天子脚下都不安全,那这天底下也没有安全的地儿。
她以为京城之中无坑蒙拐骗之事,没想到,她还是被人给劫了。
再次醒来,白紫烟发现自己被观战一个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手脚被缚,口中堵着布。她刚醒来,脑子有些沉重,隐约听到院子门口有人在小声说话。
“居然没消息?”
“哎呦,看来这没在身边养大的女儿是真的没有感情,咱们主子可说了,如果尚书大人不肯赴约,就把他这闺女的手脚给砍了。”
另一个人夸:“要不人家是尚书大人呢?连亲闺女都能狠下心不管,做不到这么狠心的人,也做不成尚书。”
白紫烟听到这些话,心中一凉。
完了!
父亲不肯拿银子赎她,这些人该不会真的要砍了她的手脚吧?
许多府城不允许乞丐在城内逗留,白紫烟一个人从淮安府到京城,见识过不少缺手断脚的可怜人,一想到自己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她的心里就特别慌乱。
不会吧?
想到亲爹,白紫烟真不觉得堂堂尚书大人会不管自己亲生女儿的死活。
“走吧,早干完早了!”
“一会儿下手利落一点,主子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本来就不高兴,拖泥带水的,主子动了怒,咱们别说拿好处,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要不你来?”
“还是你来,你力道大,一刀下去,连肉带骨都下来了,切口整齐,容易止血……”
说话间,门被推开,两个男人有说有笑进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把大砍刀。
白紫烟被吓得魂飞魄散,眼神里都是惊恐之色,奈何全身被捆着,想动也动不了。
二人很快靠近,拿刀在她身上比划,似乎在考虑要怎么砍。
白紫烟想着吾命休矣,正准备闭眼,却见门口出现几个护卫。
四个护卫动作很快,冲上前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二人敲晕在地。
白紫烟心中惊疑不定,不确定这些人是敌是友。
护卫解开了她的绳子,没碰她身上其他地方。
“柳姑娘,您没事吧?能自己起来吗?”
白紫烟大松一口气,缓缓坐起身:“你们是谁?”
护卫拱手:“我等是柳府的下人,您独自一人离开,夫人不放心,让丫鬟都跟随,看到您被人抢走,急忙派人寻找,还花了重金搜寻您的消息,总算是救下了您。”
白紫烟害怕这是专门针对自己设的一个局,小声问:“婶娘知道我丢了,有没有送信去尚书府?”
护卫哑然。
“送是送了,只是尚书府那边单独派人寻您,没有和我在一起,昨日将所有的人都撤了回去,您……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您回去问问?”
白紫烟浑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所谓的亲爹,为了那些身外物放弃了她,甚至不再寻找她。
好在柳夫人心善,不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断手断脚的残废了。
就在这时,外头又来了一群人,白紫烟认出为首那人是尚书府的护卫头子。
第92章 出事白紫烟转危为安,再看到尚书……
白紫烟转危为安,再看到尚书府的护卫首领,心中并无激动之意。
若真的等着护卫赶到,她手脚已经被斩。凭着当下的医术,不可能再接回去。
也就是说,哪怕回了尚书府,她以后也是个废人了。
“姑娘,你没事吧?”
护卫首领上前,满脸担忧地拱手询问。
“若是有事,你们也赶不及啊。”白紫烟自从回到尚书府后,想尽办法讨好上头的长辈,对待下人也是出了名的和善。
这一开口,言语之间有些刻薄。
护卫首领也不敢计较:“属下来迟,还请姑娘恕罪。”
白紫烟心
气平了些:“谁让你们来的?”
“是大人。”护卫首领急忙为主子分辨,“大人很担心您的安慰,派了人到处打听您的行踪,好不容易得知您在此处,立刻就让属下过来接您了。”
白紫烟还在气头上,想说自己不回去。还没能开口,柳府的护卫先出声:“那柳姑娘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又对着白紫烟一礼:“属下还要回去给夫人报平安,姑娘还有其他吩咐么?”
白紫烟有些泄气,知道柳夫人这是不愿意再收留自己。或者说,柳尚书要接她回家,无人敢与尚书府抢人。
尚书府做事要妥贴一些,来的人中,不光有护卫,还有仆妇。
眼看白紫烟被捆了太久,手脚不听使唤,立刻有两个妇人上前扶她,看她站不稳,说了一声得罪,干脆将她背了起来。
白紫烟垂下眼眸,无论尚书府的人有多贴心,来迟了是事实,她不会原谅的。
回到尚书府,已是傍晚。
尚书夫人眼睛都哭肿了,看到白紫烟平安归来,抱着女儿又哭了一场。
白紫烟一点都没感动,因为柳宝珠就站在尚书夫人旁边,一副贴心女儿的模样,一会儿递帕子,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
其实她和尚书府之间一直都有隔阂,压根不用挑拨,只看柳宝珠这个假货在她回府后还做着尚书府嫡女,婚约也是以尚书府嫡女的身份与人定下,甚至还处处给她挖坑,私底下不止一次挑衅于她。此时也一样,跟前跟后在尚书夫人身边做贴心女儿,不就是想表明她和尚书夫人的母女情分更深么?
“我没事。”
心里怨归怨,白紫烟面上却一副乖巧模样:“有惊无险,那些人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准备砍断我的手脚,好在婶娘的护卫赶到得及时,不然,我可能已经变成残废了。”
这话让尚书夫人又哭了一场。
“回头准备厚礼给柳家送去,下个月咱们家办的赏花宴,也给柳府一张帖子。”
柳宝珠眉眼间带着几分担忧之意:“妹妹被吓着了吧?毕竟,那些歹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依我看,此事还是要瞒下来,不能传出一字半句,不然,若是让人知道姐姐被歹人掳走,名声怕是要受损。”
“是你想毁了我的名声吧?”白紫烟忍无可忍,“你少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除了你在这里怀疑我被歹人欺辱,压根没人提!你是生怕我的名声没毁干净……”
“明珠!”尚书夫人一脸不赞同,“宝珠是担心你,你怎能……”
白紫烟正在气头上,打断了母亲的话:“真心还是假意,我还是分辨得出的。”
尚书夫人长长吐了口气。
“你这丫头,脾气太硬了。”她侧头吩咐,“宝珠,你先回去歇着。”
柳宝珠善解人意地道:“妹妹受了惊吓才发脾气,您别责备她。”
尚书夫人胡乱点点头,看着养女出门,她打发了屋中伺候的人,等到只剩下母女二人时,才悠悠叹了口气。
“傻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白紫烟垂下头:“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她对我的针对。”
“我看得出来。”尚书夫人将手温柔地放在女儿的发上,“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得到天底下所有人的喜欢,金子那么好的东西,也还有人不喜呢。谁不能保证身边的所有人都对自己抱有善意,可那又如何?不讨人喜欢,被人讨厌针对,这日子就不过了吗?”
白紫烟眼泪唰就下来了:“明明知道她在针对我,却还是留她在我眼前晃。你真是我娘吗?真的疼我吗?”
尚书夫人帮女儿擦泪:“我们养她这么多年,她还有一门不错的婚事,若是撵她出门,过去的付出就白费了。这人活在世上,无论做什么事,其实都是和做生意一样,付出的钱财和精力都必须要有回报,否则就是亏!”
白紫烟眨了眨眼:“所以,您是想说,您对她只有利用?”
即便是这个意思,可这话也太难听了。
尚书夫人叹气:“人是有脑子的,人心也复杂。咱们活在世上面对旁人,不管是喜欢你的人,还是讨厌你的人,你都得应付。要学会迂回婉转,和她做姐妹,自有你的好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求人呢?”
白紫烟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可她就是讨厌柳宝珠。
“我绝不求她!”
尚书夫人又想叹气了:“凡事没有绝对。就像你这一次被抓走,若当时你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宝珠,你张不张嘴?”
白紫烟心情烦躁:“反正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即便我是您亲生女儿,您也打心眼儿里轻视我,看不起我。从来都不会管我心里怎么想,你们总会将你们认为对的事强加在我身上,还要逼着我认同你们的所作所为。”
她情绪激动之下,心底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尚书夫人都惊呆了。女儿回来这么久,在她面前从来都乖顺听话,还是第一回情绪如此激动。
她忽然想起大人说女儿性子歪得厉害,又特别能忍,一般不会表露自己的想法,但内里特别倔强,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比如她认定了谢承志不会看不起她,就打定主意非君不嫁,哪怕是谢承志已经有妻子,她也要把人抢过来。
此时她还认定了夫妻俩强迫于她……尚书夫人心中满是无力,抱着女儿痛哭了一场。
“是我的错……我没有护好你……害你在外头吃了那么多的苦……”害你性子歪成这样,对长辈误解甚深。
白紫烟也被带得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母女俩哭过以后,看着比以前还更加亲密,白紫烟再也没有跟双亲争执过,除了还会挂记大牢里的谢承志,为此据理力争外,对于夫妻俩的教导都学得认真,偶尔,她还会给尚书送汤。
柳尚书愿意和女儿培养感情,即便是平时不爱让家中女眷踏足的书房,也愿意让她进……他在府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若是不让女儿进去,那父女俩就和以前一样,连面都见不上。
见面三分情,见不上面,感情越淡。
柳尚书心里还盘算着等女儿和自己贴心以后好退了谢家这门亲事。
*
沈宝惜最近特意腾出时间带孩子。
做生意太忙,孩子都是胡氏在看。
胡氏如今也跟着女儿,不是放心不下闺女一个人在外,而是想让母子俩多多相处。
这天,沈宝惜在风华楼中送走了几位夫人,正在算账呢,管事是凑上前来。
“今年尚书大人们的日子不太好过。”
沈宝惜听了,一脸疑惑:“又出了何事?”
原来是柳尚书出事了。
距离赵尚书出事还不到一年呢,柳尚书也出了事,据说是从他书房里流露出了一大叠账本,大部分都是其他官员的把柄。
柳尚书捏着这些,逼着旁人不得不听命于他,除此之外,一大摞账本里还有每年发往边关的军饷被调换的细节。
七成的细粮被换成了三成细粮,明明是乙等的料子,被换成了丁等最差。最让皇上生气的是,上好的玄铁换成了最差的铁。
那可是兵器呀,兵器不够利,还怎么打仗?
此消息一出,朝堂上的武将都炸了。
镇守边关的武将都习惯了被朝廷克扣军饷,但凡敢跟皇上哭,朝廷上众官员就会哭国库穷……总之,对武将而言,国库从来就没宽裕过。
十几位三品以上的官员联名上书,求皇上严惩柳尚书,绝不允许贪墨军饷之人逍遥法外。
柳尚书在被告状的当日就已经被押入大牢,连家都没能回,尚书府的其他男丁也先后入狱。
尚书夫人哭肿了眼睛,四处求助无门。后来竟然找到了裴清策府上。
因为尚书夫人找到了一封柳尚书在三年前就写下的悔过书,他如此作为,都是被人逼迫,那些所谓的其他官员的证据,也是有人主动送到他
手里的。
“裴大人,我不信任其他人,不敢把这样重要的东西请给他们转交,您出了名的正直善良,千万要帮我这个忙啊。”
尚书夫人来府上时,念及女儿与裴家夫妻有交情,特意带上闺女一起。
裴清策看着柳尚书亲笔写下的信件:“我可以帮忙转交,但不能保证皇上一定会看。”
那么多的人证物证,又有那么多的官员盯着,在裴清策看来,柳尚书此次,多半要凶多吉少了。
沈宝惜从来不过问朝堂上的政事,如果有需要她知情的,裴清策会在夜里主动与她提及。
她带着消瘦了许多的白紫烟在院子里转,随口道:“这院子很小,没什么景致,远远比不得尚书府,柳姑娘将就看看吧。”
白紫烟失魂落魄的:“尚书府再好,也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这话没法接。
沈宝惜也没安慰。
第93章 选择白紫烟看着一小株白茶花发呆……
白紫烟看着一小株白茶花发呆,半晌才回过神来:“裴夫人,你……你如今过得好么?”
这话没头没尾的,沈宝惜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问。
“挺好的啊!”
白紫烟苦笑:“你们入京之后,日子都是越过越好,只有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弄成了现在这样。”
沈宝惜看向丫鬟。
丫鬟立即出声:“夫人,那边凉亭里准备了茶水和点心,您带着客人过去坐会儿吧。”
沈宝惜颔首:“柳姑娘请!”
白紫烟却突然腿软到走不动路,全身的力道压着丫鬟身上,脸色白如霜雪。
沈宝惜见状,担忧问:“柳姑娘是身子不适吗?可需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白紫烟摇摇头,呼吸急促的她坐在亭子里好半晌才缓过来。
男女有别,尚书夫人即便是有求于人,也不好与裴清策单独相处太久。她很快就从屋中出来了,看到脸色苍白的女儿,也是面露担忧:“明珠,你这是怎么了?”
问这话时,尚书夫人怀疑的目光落到了沈宝惜身上,大概念及有求于人,目光极为收敛。
白紫烟摇摇头。
沈宝惜才不要背黑锅:“柳姑娘好像是病了,刚才站着站着就差点摔倒,柳夫人赶紧带她去瞧瞧大夫吧,讳疾忌医可不成!”
尚书夫人顾不得其他,带着女儿很快告辞。
裴清策住的地方离翰林院很近,京城太大了。这边距离尚书府坐马车要半个时辰,柳夫人害怕带女儿赶回去拖延了病情,便去了最近的医馆。
附近这一片医馆中的大夫医术都不错,至少,这天子脚下不存在庸医骗人。
白紫烟对于看大夫的事情极为抵触,但拗不过母亲,到底还是伸出手让大夫把脉。
大夫治病,讲究望闻问切,坐堂大夫看到两人衣着富贵,不敢有丝毫轻忽,细致地问了许多。前前后后一刻钟了,还是没说白紫烟是什么病。
柳夫人很担忧女儿,身居高位多年的她对于普通人早已没了耐心,耐着性子等了这许久,她憋不住问:“到底是什么病?”
别是大病才好。
大夫迟疑了下:“姑娘心中忧惧,肝火旺盛,夜不能寐,这是心病,少思少想,若是夜里能做到一觉到天明,病情至少能好转大半。”
柳夫人却没有多想,家中出了这等事,尚书大人被关入刑部大牢后就再没了消息,那些往日和尚书府较好的大人也不愿意与她见面……眼瞅着事情是越来越糟。她心中也很忧惧,夜里也睡不着。
睡不着是正常的,只要不是生病了就行。
回尚书府的车厢里,柳夫人用手撑着头。回家之前,她又去拜访了几位大人,结果连门都没能进去。
“都说人走茶凉。”柳夫人苦笑,“你爹这还没走呢,我们连茶都喝不上了。这次你爹要是能平安无事,今日我去的这几户人家都再不能深交。”
多年尚书夫人养出来的骄傲让她对于自己被拒之门外这件事情完全接受不了。即便努力说服自己这是人之常情,心里也还是对这几户人家生了些怨气。
白紫烟嗯了一声,又好奇问:“父亲能平安无事吗?”
柳夫人沉默下来。
要是能就好了。
凭她这些年在京城之中的阅历,她没有看到过不少官员沉沉浮浮,心里对于尚书府此次的劫难并不乐观。
关键是无人求情,无人为尚书府辩驳奔走……即便有几个人,也是人微言轻,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
“看裴大人是否得力,若是皇上能看到你爹的悔过书……”
送出悔过书,就等于是认下那些罪名。即便皇上能饶他一命,也不会让他官复原职。
再不愿意承认,柳夫人心里也知道,尚书府的荣光,至此要一去不复返了。
想到此,柳夫人头都疼了,苦笑道:“别说你多思多虑,我也一样,就是点上安神香,喝了安神药,也还是睡不着。”
白紫烟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试探着问:“娘,父亲确实做了那些不好的事,对吗?若是按照律法,父亲的所作所为确实该入罪,是不是?”
柳夫人心里一沉,她没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女儿这番话,彻底打消了她心头的那丝侥幸。
母女俩到家时,发现内宅众人忙忙乱乱,还有几架马车等着装东西,马车里还装上了一些箱子。
柳夫人只觉莫名其妙:“这是做什么?”
“娘!”柳宝珠一身粉色衣裙,外罩白色披风,身形瘦了不少,风一吹,整个人像是要迎风而去的仙子,看着又柔又美,特别让人心怜。
柳夫人看她这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好奇问:“天都快黑了,你这是要去哪儿?这些东西是你收的?”
柳宝珠轻轻咳嗽了两声,家中出事后,她就病倒了。这些天都关在院子里养病……她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跪下。
看到柳宝珠这副模样,柳夫人心头咯噔一声:“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行什么大礼?”
“女儿不孝。”柳宝珠又咳嗽了两声,“女儿……伯母愿意收留女儿过去住。”
“你要搬走?”柳夫人惊怒交加,“家里还没出事,你就要逃了?枉费我这么多年拿你当亲生女儿对待,你就这么对我们?”
她怒火上头,声音拔高,语气格外尖锐,吊梢眼高高扬起,眉眼间都是刻薄和怨恨。
柳宝珠被她这样的神情惊吓住,愣了一下后低下头,深深磕头。
“母亲,女儿不孝!日后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
柳夫人气到胸口起伏,白眼一翻,竟当场晕了过去。
周围一阵鸡飞狗跳,柳夫人被扶回正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彼时,柳宝珠的行礼已经全部装车,只等着
一声令下就能启程。
“娘,您没事吧?”
柳夫人看见养女担忧的眉眼,只觉虚伪:“大人已经入了大牢,你想拉那么多的东西走,当刑部众官员都是瞎子么?”
“总要试一试的。”柳宝珠苦笑,“我已经没了家世,若是还没有嫁妆,只凭着过往那些情分,即便婚事照旧,怕是也长久不了。”
白紫烟咬牙切齿:“爹娘对你掏心掏肺,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好。你说走就走,对得起他们么?”
柳宝珠垂下眼眸:“娘,若是……女儿一定会尽力搭救你们。”
白紫烟气急:“这时候你怎么能走?”
“我想走就走。”柳宝珠从来就不喜欢这个接回来的妹妹,当着人前,她没有对妹妹发过脾气。此时她却真的忍不住了,“我走不走,只需要跟爹娘交代,不需要取得你的应允!”
白紫烟伸手一指:“你个白眼狼。”
“不如你薄情寡义!”柳宝珠冷笑,“原本我都要走了,不想戳穿你,奈何你跟个癞蛤蟆似的非要跳过来恶心人。既如此,别怪我揭穿你的假面。”
她狠狠一指白紫烟:“娘,你知道家里那些藏得那般隐蔽的东西为何会流落出去么?”
皇上养了一群暗卫监察百官……此事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消息灵通的官员都知道。
大人出事,又有那么多的人证物证,柳夫人从来不管政事,却也猜到有些东西应该是自家大人藏好了的。
藏好了的东西大白于天下,她一直以为是那些暗卫寻出来后交给了皇上,所以自家才有这一场灾祸。
听到养女的话,柳夫人第一个反应是不信。虽然明珠这段时间总是在书房进出,但想要找到大人藏的要紧东西,应该也不太可能。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看了亲生女儿一眼。
母女俩分别多年,柳夫人是在亲生女儿回来以后才抓紧培养母女感情,她对女儿并不了解,不过,好在亲生女儿从乡下回来,城府不深,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因此,她能将女儿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只一眼,柳夫人心里一沉。
“明珠,真的是你?”
白紫烟否认:“她说什么你都信?现在她都要抛弃我们过好日子去了,你还信她?”
柳夫人的头更疼了。
柳宝珠呵呵:“我不是东西,但我从来没有做过对尚书府不利的事!我记得他们养大我的恩情,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爹娘当年是没有看好你,那自从你回来,就再也没让你受过委屈。你看中的那个狗东西父亲一直看不上眼,但为了让你高兴,他们还是给你定下了那门婚事。处处考虑你的心情,就差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结果呢,供出了一个白眼狼……娘,如果不是她,尚书府没有这场灾祸,即便父亲做错了,被清算也绝对不是现在!”
“要走就走,临走还给我泼脏水。”白紫烟气哭了,“你干脆逼死我算了。我从回京,你就开始欺负我。如今都要走了,你还怕我的日子好过,生怕爹娘疼爱我……”
她哭得伤心欲绝。
柳夫人揉了揉眉心,拍了拍她的胳膊:“不要哭了。”
柳宝珠满脸讥讽:“娘,母女一场,我这都要走了,没必要骗您。您最好多个心眼。”
她起身就走,“日后……我若是能帮得上尚书府的忙,一定会主动相帮。若是帮不上,你们来找我也没有用。”
言下之意,让尚书府众人不要再去找她。
柳宝珠往外走,众人都看向柳夫人,就等着她一声令下后就上前拦人。
柳夫人用手撑着额头,直到柳宝珠出门了,她也没有出声。
家里已经这样了,能走一个是一个吧。
第94章 下狱柳宝珠走后,足足一刻钟……
柳宝珠走后,足足一刻钟,柳夫人都没有说话,她脑子里想了许多,时不时看白紫烟一眼。
白紫烟只觉得胆战心惊。
柳夫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亲生女儿像是在心虚,这些日子女儿跟着吃不好,睡不好,今日甚至还急病了,她一直以为是这孩子为尚书府着急。
如今看来,怕是做了坏事心虚后怕,才会多思多虑。
“你在哪儿找到的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白紫烟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觉得自己有充足的理由,所谓的亲爹娘根本不在乎她,也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更是要粗暴地夺走她千辛万苦求来的婚事,甚至还对她未婚夫下重手。
柳夫人花费的精力很多,有些头疼:“就是把你爹关进大牢的那些东西!明珠,你不要装傻,人活在世上,无论男女,敢做就要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