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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111章幻真龙。

翌日,闻溪刚入钦天监就被魏安传唤到羽宸殿,他把日子选在明日,闻溪轻轻颔首,正打算退出去,就见陈公公急急跑进来。

“陛下,幻城急报,南梁使臣在途径幻城时,遭遇刺杀,南梁六皇子不幸死于非命,首级不知踪影。”

魏安面色一变:“刺杀?前来送报的人呢!”

“在外面。”

“让他进来!”

“皇兄,弟媳先下去准备了。”闻溪淡淡道。

与进来的幻城守卫擦肩而过。

也没回钦天监,径直出了宫,宫门口,抬眼便见一辆刻着魏字的马车停在外,闻溪挑了挑眉,掀开帘子上去。

魏循单手杵着额角,闭眼靠在软枕上。

“你没回府?”闻溪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知晓他没睡着,出声问。

“你去见魏安了?”

“嗯,幻城消息倒是来得快,这个时候便传到汴京了。”

“与我一道回京,此时才入皇宫,废物一个。”

“……”

魏循是三更天回到的永亲王府,昨夜,睡眠浅,魏循才回来,她便醒了,见到他,很是意外,竟然这样早,魏循说会回来,闻溪其实是不信的,因为,要到南越边境,再怎么快,来回也得一天一夜。

得知,魏循竟是在幻城就动手,闻溪心头一惊,与汴京不过隔着两座城池的距离,如此动手,南越可是无法脱干系,到时,魏安若查,魏循怕是不能清白。

魏循却道,东夷刺客杀的,与我何干。

“你如何嫁祸的东夷?可确定南梁人也知道那是东夷人?”

“魏安自会解决,你我无需担忧。”

“何意?”

“我昨日出城时带了几个暗卫。”

“你不是没暗卫吗?”闻溪皱眉。

“魏安的。”魏循缓缓睁眼,扯唇道。

“?”

“魏安以前给过我不少暗卫,我没要,他便将那些人送去我城外的庄子了,此次,既是要杀人,又要撇清关系,他的人最合适不过。”

既是魏安的人,魏安定然早晚都会知道,而魏循此举,也不是嫁祸什么东夷。

闻溪惊道:“你这是嫁祸你皇兄!”

南梁人若是看出那些人的身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虽有京羽卫在,南梁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可死的是苏锦!

“嗯。”

“你疯了吗?”闻溪面色一沉:“你这样是陷南越于不义!”

“与我何干?大不了杀了魏安就是了。”魏循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你说什么?”闻溪眼眸冷冷眯起,又想起魏循那夜的话,“你想做什么?”

她嗓音平静下来,“谋反吗?”

魏循眉心一跳,面对闻溪这样平静的语气,他有些意外,他以为闻溪会生气的,因为闻溪曾说,她与镇国将军府的每个人都会保护魏安,如果他杀魏安,那闻溪便会杀了他。

“你不生气?”

“你真想?”闻溪心下皱眉,魏循一向对那个位置没想法的。

“你恨魏安吗?”魏循却是反问。

闻溪恨魏安,但还是要护着他,帮他稳民心,只为要一个被重用的机会和一个国师之位。

国师拿着做什么。

还不如自己站至高位,俯视众人。

魏循坐直身子,盯着闻溪双眸,一字一句道:“要不,你别做我的王妃了。”

“?”闻溪眼睫一颤,魏循什么意思?要与她和离?张口要问,耳畔又传来魏循的声音,一句话,直接让闻溪石化了。

“我扶持你,做南越百年来第一位女帝。”

魏循道:“我手上的玉玺和太后那里的圣旨,可以让你稳坐高位,无人敢有异议,若有,我杀了就是。”

“魏循,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啊?”闻溪好半天才彻彻底底回神。

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闻溪可从来都没敢往这方面想过,她以为魏循想谋反,却不想,魏循直接让她当女帝。

“我若真敢做,我阿爹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料理我的人,到时候,你要杀我阿爹吗?”闻溪瞪着魏循,整天在想些什么?

“你和你皇兄又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还说要保他活着,怎么今日又要让他死。”

魏循垂眸,“我只想保护你。”

“……”

*

自从因着问神台坍塌,百姓之中便总是有各种声音。

今日,魏安现身于城墙之上,百姓听闻后,纷纷往城门口方向赶去,仰头,身着龙袍的魏安的确在上。

也在此刻,刚还艳阳四射的天空,忽而就变得阴沉,雷声滚滚,似要下雨,百姓堆中,一片嘈杂。

直到魏安开口,百姓才渐渐静下。

魏安说起谢观清与问神台一事,百姓听的认真。

闻溪站在魏安身后不远去,听着他说错信谢观清之语,神色越发冷淡,镇国将军府的人今日也尽数在这里,偏眸,便是闻寂之和闻淮,闻昭也在人群之中。

抬眸,看向远处,那是镇国将军府的方向,魏安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能反,而今听他一句道歉,就当是给上一世的镇国将军府赎罪了。

百姓之中又发出嘈杂慌乱声。

是魏安说,天神既是不护南越,此后,南越便不再建有问神台。

雷声与嘈杂声交织在一起。

魏安回眸看了闻溪一眼,见闻溪同他颔首,手一挥,又开口道:“朕为南越君主,自是会护卫百姓,虽南越被天神弃之,但朕还在,有朕镇在这,南越定然无忧万年。”

百姓堆里有人扬声道。

“陛下当向天神赔罪才是!”

有这一句话,便有越来越多的人让魏安向天神赔罪。

雷声渐浓。

有人道这是天神在降罚。

魏安身侧拳头收紧,再次回眸看向闻溪。

闻溪唇角微弯,“皇兄,稍安毋躁。”

魏安咬牙,百姓声音高涨,他无法言语,也无人听,正当他想要生怒,问闻溪为何还不开始,原本阴沉沉的天,好似裂了一条口子,蹦出些许光亮来,正好落在他身上,而头顶有一物盘旋。

不知是谁惊呼:“金龙!”

魏安抬眸看去,不禁瞪大眼。

下一瞬,那盘旋于空中的金龙便直直而下,进入他身。

瞬间,整片天空都出现绚丽霞光。

魏安压着心头的情绪,趁此时出声:“有朕在,国方安,往后,朕会护着南越上下,与南越共见太平盛世!”

城墙之上的士兵纷纷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九州在附近酒楼雅间,抬眸,便对上闻溪投过来的目光,轻扯唇角。

那一夜,闻溪让他务必要帮她一事,他以为是什么,不想,闻溪却只道了三个字。

唤真龙。

杨九州心头震惊,真龙哪能是想唤便能唤得出的,不能唤,倒是可以幻,他虽已经快两月没用灵棋占了,但只是幻出一条龙,也不过一瞬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垂眸收了灵棋,关上窗,然后出了酒楼。

闻溪瞧着杨九州关上窗,知道他要离开,心下一紧,想收了灵棋就追过去,可城墙下和城墙上还在高呼陛下万岁。

魏安面上扬着笑意,心头大石放下,让众人平身。

转身,准备回宫,路过闻溪时,瞧着她的神色变了又变,“今日辛苦了,你要的东西,朕会给你的。”

“多谢皇兄。”闻溪道。

“一会儿,让阿循入宫见朕。”

“是。”闻溪猜,应当是魏安知道了魏循所做。

而昨夜,魏安便已经下了圣旨,东夷胆大妄为,潜入南越杀害南梁六皇子,意欲嫁祸南越,三日后,闻寂之与闻淮出征东夷,半年内要踏平东夷,不收任何降将。

*

永亲王府。

闻溪第一时间去找了杨九州。

杨九州的院子又恢复先前没人住的那般,格外冷清,心头不禁失落,她那会就猜到了,杨九州不是回永亲王府。

师父竟是都不跟她说一声就走了。

“王妃。”白芷走来,“军师说去给您备贺礼了,过几日便回来。”

一听这话,闻溪心头的失落感立马就散了,“我就知道,师父还是记挂着我的!”

回了梨园,魏循在与自己博弈。

闻溪道:“你皇兄让你进宫,我猜他肯定知道了。”

说着,她也没看魏循,进了屋内,换了身衣裙,魏循应当是不会去的,这几日,太后和魏安宫里时不时来人请他,他也没入宫去。

出来时,却见魏循站了起来,意外一瞬,“你要入宫?”

“嗯。”

闻溪颔首:“我一会要回镇国将军府,我打算在镇国将军府住一日,待你出宫后,你若想,便来镇国将军府寻我吧。”

“好。”

闻寂之与闻淮后日便要出征,不知何时回来,她心里不舍又担忧,还有话想同阿兄阿姐说,从小,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只想跟他们分享。

或许是家人之间的感应,知道她要回来,闻寂之让人备了她喜欢的膳食,她到镇国将军府时,婢女们刚布好了菜。

用完膳,闻淮约着兄妹几人到后

院凉亭,似是有话说。

闻溪先站了出来,“阿兄,我想先通知你们一件事。”

闻昭知道她要说什么,捂唇轻笑。

闻淮道:“何事?”

闻祁冷嗤:“能有什么,又犯蠢了。”

“你才蠢!不想听你就给我滚出去!”闻溪怒瞪他。

闻祁不动,闻溪懒得搭理他,冷哼一声,又看向闻淮,很郑重的问。

“阿兄,你以前是不是不喜欢魏循?”

“没有啊,挺喜欢的。”闻淮莫名,事情还有关魏循?

闻祁又冷嗤:“我还真猜对了,蠢货!”

“闻祁,你找死是不是?再敢多嘴,我就像上次揍你一样揍死你!”

“阿兄一会帮你揍,你先说何事?”闻淮笑道,“阿兄有点好奇。”

“就是。”闻溪摸了摸鼻子,闻淮这样盯着她,突然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是我现在不太允许旁人不喜欢魏循。”

“为何?”

“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他了。”

“……”

第112章 第112章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

“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魏循了。”

闻溪说完这句话就去看闻淮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并无变化,没忍住问:“阿兄,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不意外?”

想当初,她跟闻昭说的时候,闻昭信她喜欢别人都没信她喜欢魏循。

“有何好意外的。”闻淮笑道:“阿兄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闻溪弯了弯唇,不经意间瞥见闻祁那张脸,笑意散去,来了气,一天天的就知道摆着那张臭脸,闻溪并不想同他说些什么,可她不说,闻祁却是来找了骂。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小事喜欢的魏循?”话语讥讽。

闻祁道:“同那个谢观清一样?”

“……”

“关你什么事?”闻溪皱眉:“你真的很烦。”

以前,她说自己同谢观清在一起时,闻祁也是摆着这幅死样子,真是讨厌死了,现在,也是如此,若不是闻淮非得拉着闻祁过来,闻溪是真不想看到他。

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净让人生气!

“阿祁。”闻淮道:“少说话。”

闻祁扫了闻淮一眼,便真没再说,只是双眸还落在闻溪身上,眼底含笑,全是嘲意,似乎在说闻溪蠢。

闻溪看懂了他的神色,沉着脸站起身来,“我看你就是找揍。”

闻祁避开她的掌风,躲到闻淮身后去,让闻溪没办法再动手。

闻淮无奈捏了捏眉心,“阿爹和我将要出征,让你们来这是有话说的,你们二人能不能消停点。”

闻瑶在的时候就是闻溪和闻瑶吵,闻祁时不时又插上两句,现在闻瑶不在,二人一言不合就要打架。

“我跟你说过几次?”闻淮将闻祁从身后拽出来,“不要和小溪吵架,你不只是兄长,还是男子,怎么能欺负小姑娘?就你这样的,以后看你怎么娶夫人,汴京也没姑娘看得上你。”

“就是。”闻溪赶忙附和。

“小溪。”闻淮瞪她一眼,“怎么能如此说阿祁。”

“阿兄,是他先骂我蠢的!我现在不过是……”

“你不蠢吗?”闻祁又开始了。

“我蠢?你说说我哪里蠢?有你蠢吗?镇国将军府里,你敢认第一蠢,就没人敢认第二!”

“蠢是什么光荣的事吗?还需争抢?”闻祁嗤笑,“也对,你天生蠢,如此对你来说也算是十分光荣的事,府中第一蠢。”

“……”

“我真不忍你了。”闻溪一脚踹向闻祁,闻祁赶忙躲避,闻溪不停,又一脚,踹到闻祁身上,“我蠢?那你就是懦弱,废物一个!”

“闻溪,你再说一遍!?”

“一个连自己真正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就是废物!”

话落,二人拳脚相向,拦都拦不住,从凉亭内打到湖边,最终,以闻祁被一脚踹进湖里为结束。

闻溪轻哼:“连我都打不过,废物!”

“我不过是让着你!”闻祁咬牙切齿。

闻溪没管他,径直回了凉亭,喝着茶哼着小曲,“哎呀,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落水了呢。”

“怎么落的呀?”

“同闻溪打架,没打过。”

“啊?不是听说闻溪什么也不会是草包吗?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不是还入了京羽卫吗?是个百夫长呢,怎么会打不过闻溪?”

“因为闻溪武功汴京第一。”

“哎呀,她那么厉害呀。”

“对的。”

闻溪一阵自问自答,把一旁的闻昭逗的哈哈大笑。

闻淮也差点没忍住,可抬眼,便见浑身湿漉漉的闻祁走来,面色已经很是难看了,心头一叹,上前扶他一把:“先回院子去换身衣服,阿兄有话跟你说。”

“不必。”闻祁甩开闻淮,在石凳坐下。

闻淮看着,还是吩咐人去给他拿了套衣服来,递给闻祁,他硬是不换。

“你自己要生事,现在打不过小溪,还好意思生气?”闻淮皱眉:“多大个人了,赶紧去换。”

闻祁不语,站起身来,抬脚便出去了凉亭。

闻淮冲他背影道:“换好了去我院子,我一会儿就来。”

“……”

“他自己先骂我,又打不过我的,阿兄可别说是我过分。”闻溪对上闻淮投过来的目光,先开了口。

“阿兄知道,但是小溪,阿祁其实就是担心你,他这人嘴巴欠,其实心里并非是这样想的。”

“担心我?”闻溪听笑了,“担心我见到我就阴阳怪气,说我蠢,还和我打架,我没见过谁关心人是这样的。”

闻淮揉了揉她脑袋,温声道:“行了,等阿兄阿爹不在京中了,你们几个要互相扶持,可别让旁人欺负了。”

“阿兄的意思是,此次不带闻祁去了?”

闻淮摇头:“阿祁压根就不喜欢武,我一直都想让他留在家中,但他每次都要跟着去战场,以前不明白,后来知道了,何氏逼迫的,眼下,何氏恐怕也不能再逼他,便让他留在府中吧,做自己喜欢的,与阿瑶你们三个,也好有个照应。”

闻昭轻轻颔首:“阿兄放心,我们会好好的,等着阿兄和阿爹平安回来。”

“可惜了。”闻溪摇头轻叹……

“可惜什么?”闻淮问。

“等我被封国师的时候,估计阿爹阿兄已经不在京中,看不到了。”

“你直接说想要什么,等阿兄回来时给你带,当是庆贺你被封国师。”闻淮哪能不知道闻溪的心思,忍俊不禁,“我们小溪可真厉害呢,南越国师。”

闻昭也道:“到时候,阿姐给你买下一间铺子,再去东南街高价挖一个厨子过来。”

“做甚?”

“做你喜欢的凤梨酥啊,就只是给你做的。”

闻溪眼眸一亮:“我喜欢!”

“行,阿姐明天便让人去问问,买在靠近西街的,这样你每次回府都能吃上,再也不用转道去东南街。”

“好。”

闻溪又看向闻淮,瞧着他温柔的神色,想要开口,却瞥见他腰间的荷包,手指微微蜷缩,此处,只有他们三个人。

是以,她轻声道:“阿兄,你这个荷包我识得的。”

闻昭闻言也看过去,倒是意外,闻淮怎么开始佩戴荷包了,还是个姑娘家的样式。

“我知道。”闻淮只愣了一瞬,“今日便是想跟你们说这些的,阿兄也知道,小溪定然都猜到了。”

“嗯。”闻溪点头。

“是的。”闻淮面色坦然:“阿兄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本来想着,有一天能够建功立业,被封将,然后用半身功绩换一道赐婚圣旨的。”

“但是。”闻淮顿了顿,又道:“没有后来了。”

“为什么没有?”闻昭追问:“那人是谁?阿兄若是喜欢跟阿爹说啊,现在也仍旧可以请求陛下赐婚的。”

“她在我被封将的那一年,不在了。”

闻溪眉心一颤,听着闻淮继续说。

“不在了?”闻昭忽然好难过,她为她的阿兄难过,阿兄从来没跟她们说过这些,她不禁想,那段日子阿兄是不是特别很难过。

“我认识她的时候,你们两个还小小的一个呢。”闻淮眼含笑意,“不记得几岁了,只记得,我遇见她的那一年,她很瘦,和你们一样小,住在很偏僻的地方,冬日的时候,身上都没有一件像样的大氅,但她很善良,眼睛很漂亮,亮晶晶的。”

“那个时候,我不是在宫中陪皇子们练剑嘛,偶尔受伤,她胆子很小,但她竟然敢去太医院里,偷拿药膏来送给我,那个时候,她以为我是魏循身边的小侍卫。”

闻溪意外,以前的魏绾音是这样的?怎么与后面的魏绾音完全不一样。

“阿兄喜欢的是宫女吗?”闻昭眉心微蹙,住在宫中偏僻的地方……

“不是。”闻淮深吸一口气:“是五岁到十五的魏绾音。”

“……”

闻昭瞪大眼,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看闻淮又看看闻溪。

“阿兄,其实……”闻溪忽然的想要帮魏绾音解释一下,让闻淮知道,其实是……

但被闻淮打断了。

“我知道。”

“阿兄知道?”闻溪心口一沉,那闻淮该有多难过呢,“阿兄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一直都知道?”

“她给我这个荷包的时候,我就猜出来了。”闻淮道。

“她以前讨厌镇国将军府的每一个人,为我挡箭我已然很是意外,而这个荷包是她很珍视的东西,陪伴她很久了。”

“那阿兄……”

“没保护好南越公主,是我该死,此一去,我定然会踏平东夷。”闻淮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那一年,我救她的时候,她说,她不喜欢宫中生活,不喜欢讨好所有人,想去外面看看,此次,就当是让她看看外面吧。”

之后,他会在高山之上,给她立一个衣冠冢,这样,她便永远都是自由的,能俯视这万千世界,他也没有失了约。

“怎么这样看着我。”闻淮抬眸,眼前是两颗脑袋,趴在桌上,盯着他看,眸中净是担忧与心疼。

“阿兄,你难过的话多说点话,我们在呢。”

“阿兄,我们喝酒吧,你不要难过。”闻溪道:“以前,我不知道,总是让阿兄为难,阿兄当早告诉我的,这样,我就会忍忍她,不让阿兄为难了。”

“阿兄不为难,那个时候,魏绾音已经不是魏绾音了,她是南越唯一的长公主。”

“阿兄也不难过,只是忽然想起来,有些感慨,原来,她记性竟是这样的差,记不起小时候,也记不住那一夜。”

“那阿兄,你走之前要去看看她吗?要不要我们陪你去。”

闻淮道:“阿兄不是说了吗,阿兄喜欢的是五到十五岁的魏绾音,不是南越长公主。”

第113章 第113章我只想做你的魏循

闻祁还是跟着闻淮去了东夷的战场,这个消息,闻溪也是在送闻淮和闻寂之出城的时候知道的,闻祁缓缓骑马而来,神色一如既往的冷。

“不是让你留在镇国将军府吗?”闻溪没忍住问。

“堂堂男子,既是入了军营,当建功立业。”闻祁冷冷道:“留在府中做甚?做吃等死?”

“……”

闻溪白了他一眼:“你既是喜欢文,就去参加春闱啊。”

“谁告诉你我喜欢文了?”闻祁下意识攥紧了缰绳,“总有一天,我会和阿兄一样的。”

“那行,祝你一路好运。”难得的,闻溪没反驳他。

闻祁都意外了,上下打量她,似是想说些什么。

“阿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声音,是闻瑶。

闻祁冷漠眉眼化开一层柔色,“阿兄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阿娘那里你不必担心,阿兄已经吩咐人照顾她了。”

提起何氏,闻祁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闻瑶点头:“阿兄,要平安回来啊,阿瑶在京中等你。”

说着,她又看向闻寂之和闻淮,一遍一遍说着要平安,闻寂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应好,闻瑶竟然哭了,闻寂之连连安抚。

“行了,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吧。”闻淮开口,“你们三个要照顾好自己,乖乖等阿兄回来。”

“好。”

“阿昭。”闻淮看向闻昭,她眸色沉沉,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情绪不太对,想了想还是翻身下马,走到闻昭身前,“怎么了?今日看你怪怪的,在担忧吗?”

闻昭点头:“不知道为何,今早醒来,心跳的格外快,心绪不宁的,总觉有事要发生。”

“放心,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是的长姐。”闻祁也开口,“阿祁会护着阿爹和阿兄的。”

“你也要保护好自己,阿祁。”

“走了。”闻寂之扯了扯缰绳,最后的目光落到了闻溪身上,笑了笑,“受欺负了要说,不开心就回镇国将军府,你阿姐在,此次,杨九州身子不适,我便没让他跟我去战场,若是要做什么,有拿不定主意的,都去问他。”

“师父身子不适?”闻溪皱眉。

“嗯,感染了风寒。”

闻溪轻轻颔首,就说那夜在镇国将军府怎么看着杨九州怪怪的,原来是身子不适,她也忘了给他把脉了,一会儿,去紫竹林看看他。

“回去吧。”闻寂之这话落下,便夹紧马肚,一往直前。

闻淮也翻身上马。

闻祁又叮嘱了闻瑶一番又与闻昭说了不少话,半点没有跟闻溪说话时的那种冷漠又或是嚣张气。

闻溪瞧着,心中止不住冷哼。

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她干了什么,闻祁就讨厌她,闻溪也不想问,也不会问,反正讨厌她的人那样多,若各个都去问,还不得累死!

想着,她转身就要离开,打算去城外。

“诶。”耳畔,忽然传来闻祁的声音,很近,不确定是不是唤自己,闻溪也没回头,径直往前。

“闻溪。”闻祁皱眉唤她,“以后,别犯蠢了。”

此次前去,陛下给镇国将军府的任务可不止是灭一个东夷,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闻祁又骂她!闻溪气的转身,想要骂回去,可闻祁和闻淮已经走了好远。

“昨夜不是还跟你说,不要这样说小溪,又不听话。”闻淮伸手一拳砸在他肩头,“总是欺负小溪做什么。”

“她不蠢吗?”

“你又来了。”

“我说的是事实,当初她为什么会跟谢观清在一起?就因为谢观清待她好?还是谢观清因为她消失的三年而哭了?就如此?这么多年了,镇国将军府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还能被谢观清骗?这不是蠢吗?”

“和谢观清在一起这样久,也没点聪明劲,谢观清说什么她都信,给她送点什么小玩意,也能开心,就那点东西,镇国将军府不知多少。”

“……”

“还有,哪次阿爹让他来府中他来了?区区国师,还敢给阿爹摆脸色了,繁忙,镇国将军府全部都是闲人吗?什么也不干?就他忙。”

提到谢观清就来气。

闻祁又道:“还有那个魏循,我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才成婚几天啊,八成是又被骗了。”

“……”

“哪有你说的这般。”闻淮皱眉:“不说谢观清,魏循看着倒是不错的,他帮过阿爹,也帮过小溪,而且,你又不是没看见他待小溪的态度,魏循不仅唤阿爹,还喊我阿兄,就连阿昭也唤了声阿姐呢,他这样的身份,即便与小溪成亲,我们见到他也是要行礼的,可他却与我们以家人相称,不足以表明他对小溪的态度吗?”

“他唤你阿兄了?还唤了阿姐?何时?”闻祁面色一变,“为什么不唤我?我比闻溪还要大一岁!”

“你现在知道你比小溪大了。”闻淮没好气道:“回门那日,你去了城外看何氏。”

“……”

“倒是你,跟我解释一下,昨夜说了那么多,我以为你会参加此次的春闱。”

闻祁去年偷偷报名了今年的春闱考试,闻淮是知道的。

“既是报了名,怎么又不去了?”

闻祁忽然不说话了,垂下眸,风刮着他的脸颊生疼。

如一个又一个的巴掌落在面颊。

“出生在镇国将军府,不学武却学文,也不觉得丢人?如此的没出息,难怪,你阿爹从来不喜欢你和闻瑶。”

“你那些书我也已经烧了。”

“此次,要立个功回来,多在你阿爹面前说好话,我要永远留在镇国将军府,不然,我就去找闻瑶帮我。”

“……”

*

闻溪进入紫竹林,推开杨九州所住的院子,可却不见人影,皱了皱眉,抬脚进屋内,轻声唤:“师父。”

无人应。

“师父。”

还是无人应。

闻溪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杨九州去哪了呢。

茶都是凉的。

环视四周,在桌上瞥见一张信封,是给她的,闻溪忙拿起,拆开看。

将军于我有恩,他出战,我定然要在他身侧的,趁此次,给你寻一个独一无二的贺礼,待下次见到,亲自交予你,可别生师父的气,师父知道小溪肯定不会的,师父放心了,最后,师父佑我们小溪长命百岁。

闻溪看完,不由得轻叹一声,“生病了还折腾,就不会等着病好了再去吗。”

“如此,我便等着师父回来,贺礼可一定要真的独一无二啊!”

闻溪关上院门,回了城,刚入城中,便有流言四起。

她没在意,抬脚往永亲王府去,魏循昨夜很晚才回镇国将军府,今早又早早的离开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刚入府,便碰上要出去的魏循。

“你要去哪。”闻溪出声问。

“去找你。”

“我去城外了。”闻溪道:“阿爹说师父身子不适。”

“如何?”

“师父还是跟阿爹去战场了。”闻溪长叹。

“没事的。”魏循安抚她,“你不是说你师父很厉害吗。”

“他是很厉害。”闻溪抿了抿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见他,心底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好像有点难过,又好像在告别的,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的感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闻溪想,好像是从重生后每一次见到杨九州,她都有这样的感觉。

她心下开始不安,她好像漏了什么事。

魏循看她这样子,伸手握住她手心,竟是这样凉。

“小溪,我在。”魏循轻声道。

闻溪抬眸,魏循眼底乌青,大概是昨夜没睡好,她呼出一口气,“你昨夜进宫,你皇兄说什么了?”

“我杀人了。”魏循道。

“杀人?”闻溪瞪大眼:“杀谁了?”

莫非,外面的百姓说的就是这件事?

“那群暗卫。”魏循嗓音平静。

“你皇兄知道了?他可说什么?”

“能说什么?还是杀了我?他不敢。”

“你这话似乎有恃无恐,你是确定你皇兄不敢杀你,还是在试探他到底敢不敢杀你呢?”

“你觉得是什么?”魏循笑着揉揉闻溪发顶,二人就坐在石桌下,婢女都被他赶走了,就只是他们二人,就这样坐着,说着很多话,只会跟对方说的话。

魏循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安心且愉快。

“这几年,我听了很多传言,也见了不少你与你皇兄在一起的时候,我猜,你是在试探他吧,试探他的底线,试探他敢不敢真的杀你,你其实也不讨厌他,相反的,你很爱他,比任何人还要爱他。”

“什么叫我很爱他?别乱说话。”魏循脸一黑,“我不爱男人,我爱你。”

“……”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闻溪抖动着肩膀笑起来,“我阿爹爱我,阿兄也很爱我,我也爱他们,我的意思是这个,并不是那个,好吧,或许我的措辞有点问题,毕竟,你现在心里很烦。”

“烦?”

“不是吗?”闻溪垂眸轻轻拉起魏循的手掌,把玩着他的手指,“你此刻心里装着很多事,你也迷茫,也烦躁,但是,阿循,你不必如此的。”

闻溪深吸一口气,抬眸去看魏循,那些大胆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彻,她温声道:“阿循,我诚实的告诉你,如果是以前,你此刻这个样子我高兴死了,虽然大逆不道,但是我挺想看那个场面的,你越来越不喜欢你皇兄,给他找事,甚至是谋反。”

“那现在呢。”

“我不高兴,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因我而痛苦,更不想看到你因我而去起那种心思,你该有你想做的事,想要保护的人,千万不要因我而这样!”

“再者,只是一场梦罢了,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闻溪知道,自从跟魏循说了这些后,魏循情绪就没有多好,时而沉默思索,不知在想什么。

“我只想你做魏循,不被任何东西困住的魏循,自由自在的,多好,你皇兄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有什么话,你们二人何不敞开谈呢,没有什么说不开的,还是你在介意什么?”

闻溪是不太喜欢魏安,但也没有想要他死,他们毕竟是臣子啊,恨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如何去反呢,她也不愿意阿爹对她失望,更不愿意让镇国将军府真的背负上谋反的罪名。

而今,她喜欢魏循,也不想利用魏循,不想看他挣扎,那也是他的亲人,是以,有些话还是要跟他说,不然,魏循会一直把自己困住,这样很难受的。

魏循摇头:“自由自在固然好,可我只想做你的魏循。”

“……”

“而你跟我说的那些,我其实从来不觉得只是一场梦。”

闻溪眼睫轻颤。

“这些日子,我就一直在想,那个时候我在哪里,后来,只想到了一个,魏安故意支开我。”

“所以我想跟你说,我选你。”魏循道:“一直以来,我都只选你,皇室的魏循死在了漫天黄沙中,现在的魏循,是因闻溪而活,所以,你不必觉得我会为难,你想要我就给你取,你恨他,我就能让他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

闻溪不说话,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她想她要解释一下的,解释,她真的死过一次,可看魏循这样子,她没有解释,他都信了,还想要帮她报仇,而那日,他说拿江山赠她这句话,不是玩笑。

可她要江山做什么,闻溪心头无奈发笑,也忽然想知道,上一世的魏循在哪里,如果他真的在,镇国将军府是不是真的就会没事呢。

二人说了很久的话,彼此看着,世界好像就此静止,时而传出笑声时而又低语,闻溪靠在魏循肩头,心底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如果每天都这样平静且开心就好了。

可不过一瞬便散了,还不能,有些事情还没有结束,她也打算先解决个干净。

只是,还没等她动身,一道消息便传进永亲王府。

江南,临安两座城池突发瘟疫,已经有百姓死于非命。

第114章 第114章“我们的家。”

江南,临安两城瘟疫来势汹汹,而消息是晌午传入的汴京,魏安已经传了丞相等重臣入宫商量对策。

“江南到汴京得一天的的路程。”闻溪眉头微皱。

这一天,江南,临安又会死多少人呢,若是瘟疫延至到其他城池,南越危矣。

“南越从未出过瘟疫。”魏循道:“此次,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闻溪身侧拳头微微收紧,良久,才抬眸看向魏循,“阿循,我想去江南一趟。”

“我也要去的。”魏循轻轻摩挲着她手腕,道:“那里,还有我们的家。”

虽然不是很喜欢那里的人,但人要是都死光了,那他和闻溪就没有家了。

“还在吗?”闻溪讶异,“那么久没回去了,会不会被别人拿去了?”

毕竟,在江南,除了魏循,便只有他们旁边的那个阿翁好,其余的人都很过分。

“不会。”魏循道:“我每年都会回去一次的。”

“我很久没回去了。”

“王爷王妃。”正说着,元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闻溪抬眼看去,“何事?”

“陈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闻溪和魏循对视一眼,然后抬脚出了梨园,去了前厅。

陈公公站在正中,婢女跪了一地。

闻溪上前,准备跪下接旨,手臂却被人拽住,不解看向魏循。

“不必跪。”

“……”

魏循将她拉到身侧,然后淡淡开口:“念。”

只说了一个字。

陈公公身体抖了抖,不由得想到昨夜见到魏循时,那满身的戾气。

彼时,抄手游廊的风吹灭殿内的一盏灯,他整张脸隐于黑暗之中,眉梢轻挑,唇角微扯,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中的血迹,尤为瘆人。

“皇兄,杀了你的人,不生气吧?”

他一口一个皇兄唤着,可语气又是那般冷漠,极具压迫。

“可我的人,皇兄不能杀,碰一下也不行。”

“对,就是闻溪。”

一整个殿中都充斥着血腥味,数十人,唯他和魏安活着,见到魏循看向他时,他差点跪了,怕魏循也杀了他,可没有,大抵,是因着魏循年幼时,他是伺候他的。

回神,魏循又在看他,陈公公吸了一口气,忙展开圣旨宣读。

闻溪听着,有些意外,魏安竟是让魏循前去江南。

陈公公宣读完,毕恭毕敬的将圣旨递给魏循,魏循伸手接过,手中一空,陈公公大松一口气,他真怕魏循又不接圣旨。

“魏安派了些什么人去。”魏循出声问。

陈公公忙道:“此次前去的是太医院院史和六名太医,皇浦司的霍大人也带了人前去,今夜便出发。”

“他不留院史在皇宫?”

陈公公愣了一瞬,才道:“陛下说了,院史曾为南梁平过瘟疫,有院史在,此次,胜算更大,百姓也能早日恢复安宁,王爷也不必担忧,宫中还有太医呢。”

魏循不语。

陈公公瞧着他,此时,他的眉眼好像没那么冷,这不禁让陈公公想起很多年前的魏循来,那个时候他还是三皇子,无人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后花园练剑,或是坐在凉亭内发呆,魏长烨若是来找他玩,他能开心很久,回去的路上,又会绕去御膳房,拿上魏安和太后喜欢吃的糕点。

当年的三皇子与如今的永亲王重合,从魏循回到汴京到,陈公公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克制不住的,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王爷莫要误会,江南此时如此凶险,陛下让王爷前去,莫非不在意王爷,陛下的意思是,王爷不必到跟前去,就在外,等瘟疫平息了,王爷再与百姓露面也不迟。”

“陛下已经安排好了,霍大人会护着王爷的,王爷定然不会有事。”

“是吗。”魏循冷嗤道:“本王还以为他这是想让本王染了瘟疫死在江南呢。”

“王爷误会了!”陈公公忙为魏安解释,“陛下最是心疼王爷了,有些话不必说,王爷该懂的,血缘至亲,无法改变。”

“让他少费心思,本王没兴趣。”

“……”

魏循又道:“你回去告诉他,本王要带闻溪去江南,他若不同意,本王便不去。”

“……”

丢下这句话,魏循便带着闻溪回了梨园。

亥时,马车从永亲王府出发,此次,闻溪便只带了白音和白芷两个婢女,到城外时,霍瑄与一众太医已经在等候了,见到魏循前来,才启程。

马车帘子掀开,尘土飞扬,闻溪下意识眯了眯眼,一道身影却映入眼帘,抬手轻柔眼睛,然后掀开帘子,定睛看去,身影已经远去,很是熟悉,虽是在这漆黑的夜色下,她还是能够认出那人身份。

“怎么了?”魏循寻着她目光看去。

“是闻瑶。”闻溪道:“出来也没个婢女跟着,以前她出府,身边最少都是三个婢女的。”

“担心她?”

“没有。”

魏循笑,“担心的话要不要回去看看?我陪你回去,让他们先走。”

闻溪摇头,“我担心她做甚,她那么厉害,不止敢骂我还敢跟我动手呢。”

话虽如此说,闻溪视线却没有收回来,脑中都是这几次见到的闻瑶,好像一次比一次还要瘦,昨日,阿爹只关心她两句,便哭了,见到她和闻昭又是欲言又止的,这样的闻瑶让她有些不习惯,明明以前,一见到她,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是不是在忠义侯府过得不好?可闻昭昨日说,璟嘉世子待闻瑶还是不错的,闻瑶也说过得很好。

闻溪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似是在纠结,最终,还是开口唤道:“阿音。”

“王妃。”

“你回城中去看看闻瑶。”

白音一怔。

“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别让她发现了。”

“是。”

“若没什么,你便跟上来,若有事,你便传信给我。”

魏循扯下腰间令牌递给闻溪。

闻溪攥着令牌,上面还残有魏循的温度,抿了抿唇,还是将令牌给了白音,“若真的有事,把闻瑶接回永亲王府,告诉她,我处理完了江南的事便回来。”

“是。”

“王妃竟是对三小姐这样好。”白芷道:“就怕三小姐不领情呢,说来也怪,三小姐自从出嫁之后,脾性变了很多。”

闻溪不语,只是将马车帘子放下,抬眸,便对上魏循含笑的双眸。

“你笑什么?”闻溪莫名其妙。

“我忽然想起,在江南的时候,你一面跟我说你没有家人了,一面,却总是提起你的家人,那时不觉,现在回想,破绽竟是如此之多。”

“但我后来相信你了,不是也直白的告诉你我姓闻,还有一个家在汴京了吗,你自己没猜出来,这可不能怪我。”

“若不是你告诉我,你还有一个家在汴京,霍瑄来接我时,我还真不会跟他回来。”

“那你不想你皇兄和母后啊。”

魏循眉梢微扬:“相比他们,我更想你。”

“……”

“你能不能不要老说这种话?”闻溪耳垂泛红,没忍住捂住魏循嘴巴:“外面还有人呢。”

魏循伸手搂住闻溪腰间,手臂一点一点收紧,瞧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喉间发出轻笑,唇瓣轻轻碰了碰她手心。

“之前你说青天白日的不能说,现在晚上了也不让说?”

热气喷洒。

闻溪手心一颤,瞪着他:“现在能一样吗?外面都是人,而且……”

说到此,当即顿住了。

“而且什么?”魏循追问。

“闭嘴。”闻溪收回手:“我累了,要睡会儿。”

“躺我腿上。”魏循也没再逗她。

“你不睡?”

魏循摇头,“不困。”

“行,你若是困了喊我。”

“做甚?”

“我也给你当靠枕。”

听见这话,魏循开始后悔,此次,没用他的那辆马车,这马车是闻溪选的,不大不小,也能坐人,但比他那辆差多了,有时不想回永亲王府,他便是在马车上睡的,睡一个人挺好,两个人有点拥挤,但适合他和闻溪。

马车在这寂静的夜中一路往前。

霍瑄骑马跟随在马车之后,偏眸,是神色平静的闻昭。

“你跟我去江南,让阿七带人去临安。”

闻昭一愣,来时不是说好了,她与霍瑄各自带人去一处吗?她去临安,霍瑄去江南。

“永亲王与永亲王妃要去江南。”霍瑄道:“陛下传令,要我们护好他们,江南那边的情况也还不清楚,我们此次不止要护百姓,帮助太医早日制出解药,还要护着亲王,是以,要留更多的人在江南,而你是女子,更好贴身护好亲王妃,再者,你应该更想和你妹妹在一起吧。”

“是。”闻昭抱拳,“多谢大人。”

霍瑄轻扯唇角,闻昭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眸去,暗暗把自己的马与霍瑄拉开距离。

“你可有同旁人说过?”耳畔,又传来霍瑄声音。

闻昭皱眉不解,对上霍瑄眼底的神色,心脏猛然提起,忙道:“大人放心,绝对没有!那件事,属下也不记得了。”

“什么事?”

“……”

闻昭面部一僵,心底骂了霍瑄一万遍,面上却是不显,良久,又

扯出温和笑意,“属下不记得。”

说完,便夹紧马肚向前,到了马车侧边。

“小溪。”闻昭轻声唤。

“阿姐。”马车内,却传来魏循的声音,“她睡着了。”

“……”

“奥。”

“阿姐,我没有!”闻溪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

魏循瞪大眼,“你没睡。”

“你一直摸我,我怎么睡!”闻溪给他胸膛一拳,“还偷亲我,不要脸。”

“……”

“那你装的还挺像啊。”魏循气笑了。

“我是懒得的拆穿你这阴暗的一面。”

“是懒得拆穿还是默认。”

“魏循,你有病吧!”闻溪又给他了一拳:“我阿姐在外面呢。”

“阿姐。”闻溪掀开帘子,却见外面不止闻昭,还有霍瑄,她嘴角抽了抽。

“王妃万福。”霍瑄看向闻溪。

“收起你那恶心的神色。”魏循出声:“眼睛不想要的话本王帮你。”

霍瑄:“……”

他神色恶心?

第115章 第115章谢观清。

闻溪和闻昭说了一会话后,便放下马车帘子,在魏循身侧坐着,也没睡着,仰头,不知在想什么。

估计天亮的时候就到江南了。

魏循透过马车帘子看向外面,满天繁星与尘土飞扬,偏眸,是闻溪的侧颜,她的瞳孔幽深,似是藏了很多事。

之前,他觉得闻溪变了,因为,她的眼神他不再看得懂。

可此刻瞧着她瞳孔,魏循发现,她眼底的每一个情绪,每一句话,他都看得懂。

“干嘛。”闻溪余光瞥见魏循看着她出神,唇角轻扯:“如此的出神,是不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

“……”

魏循一愣,抖动着肩膀笑起来,“是的。”

“我就知道!”

“……”

“小溪。”笑过后,魏循轻声唤她。

“嗯。”

“此次去江南,能不能站在我身后?”魏循说着,又摇头轻叹,闻溪来江南,便一定不会在任何人身后的。

南梁瘟疫死了那么多人,泱泱大国,如今也要卑微求和。

江南的瘟疫亦是在死人,瘟疫也不是个人,若是人,他能护着闻溪,不让她受半点伤,可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瘟疫,前路无法确定。

是以,魏循知道她不会,还是想问问。

果然,下一瞬,闻溪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都不会躲,我更不会,再者,哪能让你一个人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你的,不若,你乖乖的躲在我身后如何?”

魏循哼笑,伸手揽过闻溪。

“你知道我为何来江南吗。”闻溪靠在他肩头,低声问。

“知道。”魏循答:“那你可知道我的。”

“如何不知,我才看你一眼,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闻溪笑出声:“所以,阿循,既是不愿躲,不能躲,便要迎刃而上。”

“……”

*

他们是在晌午到达的江南。

饶是在路上就听霍瑄说了江南大概的情况,闻溪在看清眼前的江南时,还是止不住的心头震荡。

瘟疫是半月前开始的,那个时候不算严重,也有大夫免费为百姓医治,百姓也渐渐好转,本以为瘟疫就此过去,谁想,三日前,满城百姓却开始呕吐不止,一日便死不下十人,满城哀嚎,江南太守这才忙让人快马入京禀报。

曾经的江南,流水潺潺,雕梁小筑,临水成街。

三月春日里,更是柳叶飘摇,花雕酒的香气漾满整个江南。

而此时的江南,烟雾缭绕,一片死气,腐朽的尸体气息萦绕鼻尖,莫名有点冷。

“阿娘!”孩童的哭声突兀响起。

闻溪抬眼看去,孩童跪在死去的阿娘身旁,绝望哭泣,有士兵前来拖着阿娘尸体离开,孩童愈加崩溃,整条街,全是哭声,周围的人双眸都是死气,面容苍白又哀戚,似乎是知道自己无法活,放弃了生。

“汴京来人了。”有人瞧见从城外进来的一队人马,其中最前方的马车上刻着魏字,原本死气的眼睛,忽而有了些许明亮。

此话落,便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看来,下一瞬,便发了疯似的朝他们扑来,“救救我们吧。”

只是,还不及到他们跟前,便被速速而来的士兵挡住。

魏循和闻溪将朝颜在入城时给他们的面巾戴好了,才下了马车。

“江南太守见过永亲王,王爷千岁。”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小跑而来,瞥见被魏循护在身后的闻溪,猜出她的身份,又忙道:“下官见过永亲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未能前去城门口相迎,还望王爷王妃恕罪。”江南太守道:“如今江南唯有太守府中无疫病,府中也收拾妥当,王爷王妃若是不嫌弃,可前往府中休息。”

“带路。”魏循冷冷开口。

“是。”

一路上,都是百姓的求救哀嚎声。

太守领着一众人前往大厅,早在听说,此次魏循也会入江南时,他便早早让人备了美酒佳肴来招待魏循,魏循扫了一眼那些美酒佳肴,并未落座,他不坐,便也没人敢坐。

“王爷王妃请上座。”太守恭敬道:“一路而来,实在辛苦。”

“你倒是过得不错。”魏循薄唇轻启,眸光寒冷至极点,极具压迫,“瘟疫半月前便起,为何昨日才让人上报?”

“王爷恕罪。”太守面色一白,直接跪了:“半月前有大夫诊治,百姓有所好转,是以,下官才没上报,惹陛下担忧,可不知怎么,三日前全城百姓便呕吐不止,甚至死了人,就连大夫也不能幸免。”

“之前大夫是用什么法子医治的百姓?”闻溪问:“可有药方?”

太守摇头,还想开口说什么。

下一瞬,血腥味便在大厅弥漫开来,众人目瞪口呆,瞧着躺在血泊里的人。

“留你何用。”魏循扔了手中的剑。

霍瑄捡起地上的剑,擦拭后才插入腰间,然后招手,让两个皇浦司的人将尸体拖下去。

“去城中看看百姓,然后配解药。”魏循下令。

“是。”一众太医应声后纷纷离开。

“你也带人去。”魏循看向霍瑄:“城中不少孩童,若是身上无疫病,便接来这太守府,再将疫病严重与轻微的百姓分开来。”

“怕是不妥。”霍瑄皱眉道:“王爷王妃还在太守府。”

“本王与王妃不住这。”魏循淡淡道。

霍瑄眉头皱的越发紧,劝道:“城中唯有太守府安全,王爷王妃……”

“魏安让你来是来忤逆本王的?”

霍瑄:“……”

脾气这么差?吃火药了?还是他惹他了?

看了看魏循面色,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人下去了。

很快,大厅内只剩下闻溪和魏循二人。

“我去帮阿颜。”闻溪道。

魏循颔首:“我去将家里收拾干净,晚上我们住那。”

“好。”

“保护好自己。”

“放心,我身边有阿音和阿芷的。”白音在天快亮时,赶上他们了,闻瑶那没什么事。

*

街道。

“如何?”闻溪抬脚朝颜走去。

朝颜站起身来,眉心微凝:“与我在南梁接触的瘟疫不一样,这里的瘟疫更像是一种毒,埋藏在他们体内半月之久,呕吐不止乃是毒发。”

“是中毒了?”闻溪蹲身为一旁的百姓把脉,脉象紊乱至极,难以探出其因,静下心再探时,又能发现不同来。

闻溪又接连为几个百姓把脉,眉头也皱了起来,的确像是中了毒。

“一时半会儿我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毒。”朝颜道:“但此次来,我带了上次我们去雾灵山上摘的紫霞花。”

朝颜说着,环视四周:“阿姐,你可知江南的不周山?若以紫霞花为药,我还需要一味药引子,这药引唯有不周山有,上一次来,我准备去的,却因南梁瘟疫,我和阿娘急急赶去,没来得及,我也没见过这不周山到底在哪。”

“我去过。”

“那好,我同太医说一声,我们现在就去。”

“好。”闻溪同身后的白音白芷道:“你们二人去帮阿姐,我和阿颜去采药,一会儿就回来。”

“是。”

闻溪同霍瑄要了两匹马,与朝颜前往不周山,不周山离这不算远,没一会儿,便到了。

将马拴在树上,闻溪才看向朝颜,她面色有点白,“你不会骑马?”

刚刚一路看她扯缰绳十分吃力,身体又不稳,快要摔倒的样子,本想让她跟自己共骑一匹马,她速度又极快。

“会啊。”朝颜道:“不过今日是第一次骑罢了。”

“……”

“第一次?”闻溪惊呆了。

“嗯。”朝颜面不改色:“以前我看很多人骑过,我觉得我差不多会了,今日骑了,还成,就是有点快。”

闻溪没忍住笑出声来,想要开口,头顶树叶却轻轻晃动,鸟儿嘶鸣,显得这不周山越发静,她伸手拉过要往前走的朝颜,微微偏眸,片片叶子落下。

“怎

么了?阿姐?”

“没事。”闻溪一面观察着四周,一面道:“要摘什么草药?”

“赤乌。”朝颜道:“听闻,赤乌同紫霞花一样长在悬崖边上。”

闻溪颔首,拉着朝颜往上而去,先前来时,倒是没注意悬崖峭壁有什么赤乌。

身后时不时有动静传来,若一人在这,定然会被惊吓到,实在是,这不周山上,又黑又静,一点动静便让人心下不由得发紧。

朝颜也发觉出什么不同,她伸手去摸腰间口袋里的药粉,闻溪将她动作尽收眼底,制止她:“先把药采了。”

二人步伐放快。

闻溪蹲在悬崖边上,查看可有朝颜说的赤乌。

“阿姐,在那!”朝颜手指一个方向,闻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半壁,被云雾晕染着,紫色的一株,与周围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