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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91章“不要总是推开我。”……

今日的阳光格外柔和。

凉亭外红绸飞扬,耀眼而夺目,透过空隙,可见少年少女,少女坐在石桌旁,而少年单膝跪在少女脚边,脑袋微偏,任由少女手掌落在他面颊之上面,而他手掌抚着少女手背,轻轻攥紧。

地面上的影子互相交错,

亲昵而柔美,像是另一个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光亮闪过闻溪双眸,令她眼睫轻颤,回了神,入眼的还是魏循的面容,他五官轮廓清明,精致而绝美,每一个五官动作都饱含笑意,性子一向冷躁的人,在这一刻,竟是显得那样的温柔。

心头的怪异之感渐渐散去,从他们相识的第二年开始,这个人就待她很是温柔了,所以,她才会在河边许愿说,她和魏循是天下第一好。

后来,回了汴京城,和家人团聚的欢喜中,她心头总有一抹淡淡的忧伤,似乎在不舍,在想一个人,又遗憾,她回京的时候没来得及跟他说,可是后来呢,对江南的记忆,她没再特意想起来,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她每日都出府,各处疯玩,和阿姐阿兄,偶尔还有谢观清。

好像再次想起魏循的时候,是在与谢观清定亲的前一夜。

她梦到魏循了,魏循还是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的那棵樱桃树下,神情特别凶,质问她:“为什么不等他?”

梦醒了,而她抬眼,魏循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没有像梦里的那样质问她,或是凶巴巴,他只是看着她很久,然后转身离开。

“我阿兄回来了。”闻溪喉头轻轻翻滚,面上的红色褪去,那个白衣少年与现在的蓝衣少年重合,一直以来,他都是对别人暴躁,却独待她温和的魏循,闻溪知道,他没变,也确认,他不会是第二个谢观清。

对上魏循的视线,她压着心头跳动,缓声开口:“晚上,我阿爹亲自动手,为我们烤肉吃,你若是有空,便跟我回将军府吧,我们一起玩,我阿兄阿姐很好的。”

“回将军府?”魏循眼底笑意越发浓,“为什么?”

明知故问。

闻溪不由得轻笑出声,今日心情不错,她便满足他,说了他喜欢听的话,“当然是带你回家啊。”

“那里,是我生活很多年的地方,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很爱我的家人,以后,那里也会是你的家。”

她不是很了解魏循与魏安和太后之间,可看魏循的样子,和听外面的那些传言,他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每一年的生辰,所有人也都只记得魏安的,没有人在乎他。

所以,闻溪想把他带回镇国将军府。

“家?”魏循抿唇:“那会一直是吗?”

听着他声音里的期待,闻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声唤他:“阿循。”

“嗯。”

“你不要把我放在第一位。”闻溪道:“你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凡事要先考虑自己,你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再者,谁也不能说以后会如何,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厌烦此时的一切。”

“那你呢。”魏循反问:“你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了吗?你又开心吗?又真的凡事都先考虑自己了吗?”

魏循一路看着,闻溪只把家人放在心中,老是说着要保护很多人,可其实,她也还是小孩子呢,为什么老冲在前面,他知道,闻溪害怕魏安的疑心,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的把自己和镇国将军府推起来,她想让镇国将军府稳固一点,让更多的人站在镇国将军府身边,魏循其实不理解,闻溪为什么会那么怕,他说了很多次,有他在,镇国将军府一定是安全的。

可闻溪似乎一直不信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只能帮着她,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情绪,让她开心快乐,然后保护她。

“……”

闻溪被闻循问住了,重生至久,魏循是第一个窥见到她心里想法的人,也是第一个问她是否开心的人。

“小溪,能不能不要总是推开我?”魏循轻轻蹭了蹭她手心,热气喷洒,痒的人难受,刚刚只顾着说话,闻溪竟是才彻底反应过来,此时,她和魏循是什么样的姿势,瞳孔瞪大,耳畔,再度落下魏循轻柔的嗓音:“你保护很多人,那我便保护你,就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好吗?”

随着这句话落下,闻溪想要收回手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魏循,他的语气真诚,神色也真诚,又期待,又恳请,眼底的神色,甚至有几分卑微,不知道为什么,闻溪心头有些酸,好像是看不得这样的神情。

她站起身来,然后蹲下身,与魏循对视,眼睛弯如月,揉揉魏循面颊,笑道:“我们是天下第一好嘛,你自然得护着我的,同样的,谁欺负了你,我一定弄死他!”

“那我的命也是你的了?”

闻言,闻溪愣了一瞬,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还记着呢?”

“怎么那么小气呢。”闻溪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说谢观清的命是我的,那是因为,我想杀他的决心坚决,而那时候他死不太适合,他不配有任何的荣耀,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

魏循眉心微皱:“以后,你不要说他的名字。”

“行。”闻溪失笑。

魏循也笑了,“那以后我们成亲了,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或者,让我能够永远的看得到你。”

闻溪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一定要在他能够看得到的地方。

“行。”闻溪都一一应下了,从来不知道,魏循还会有这种样子,没忍住,她拍拍他脑袋,道:“那永亲王可要跟我去城门口接一接我阿兄?”

“你不要这样唤我。”

太生疏了,他不喜欢,玩笑也不行。

“那你想要怎么样嘛?”

“你说呢。”

闻溪无奈摇头,“那阿循,要不要跟我去城门口。”

“你都如此说了,那便去看看。”

“……”

*

昨夜,闻寂之收到闻淮的信,说是今日暮色时分便会入城,闻溪很开心,一直都在等着,早晨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呀,不想,与魏循待了一会儿,时间就过去了那么久,眼下,太阳都快落山了。

闻溪和魏循到城门口的时候,没见到闻淮,倒是见到一个人,闻溪眉头当即皱了起来,魏绾音怎么在这。

“近日,魏绾音时常在镇国将军府。”闻溪同魏循道:“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恨我,想要报仇,可是后来,我瞧着她又不像,她还问我阿兄什么时候回来,她想做什么?还是与阿兄有什么?今日阿兄回来,她在这,莫不是也是来等阿兄的?”

闻溪万分不解。

魏循摇头:“我与她就幼时的时候相处过,那个时候,她与她阿娘住在冷宫中,性子软弱,时常被人欺负,你阿兄应当见过那个时候的她。”

“阿兄?”闻溪意外。

魏循颔首:“你阿兄很小就开始跟着你阿爹征战,先帝也很喜欢他,他在汴京的时候,便让他入宫来,陪几位皇子练剑习武,我曾看到过,你阿兄偷偷给她拿吃的。”

魏绾音在冷宫时,被人欺负不说,更别谈吃饱了,也没人敢给她,或是愿意给她吃的。

“嗯?”闻溪越发意外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闻淮也从未跟她说过,眉头皱的越发紧,闻淮曾这样待她,那这几年,魏绾音怎么还如此过分?有时说她和闻瑶就算了,连闻淮都骂,真是过分!

正想着,耳畔便传来马蹄声,闻溪抬眼看去,只见,漫天尘土,一人快马而来,是闻淮。

“阿兄!”闻溪高兴唤道。

马背上身穿银色铠甲的人也见到了她,将手中马鞭高高扬起,又来回挥舞,似是在跟她说,我回来了。

对面的魏绾音也见到了闻淮,她呼吸一下子凝固住,面前有些模糊,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隐约听见他爽朗的笑声,进城了,他翻身下马,温柔的打量面前人,然后道:“我们小溪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看,阿兄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血鸽子!我太喜欢了,阿兄一路回来辛苦了!”闻溪往他身后看,疑惑道:“怎么就阿兄一个人回来?师父和京羽卫呢?”

“他明日到,京羽卫没回来。”

闻溪笑意淡去,京羽卫没回来,那闻淮和闻寂之要不了多久就会离京,前往战场。

看出她的失落,闻淮揉了揉闻溪脑袋,扬眉道:“你阿兄我啊,百战百胜,不必忧心。

“而护卫边疆百姓,乃职责所在,亦是我和阿爹最想做的事,你该为我我们感到高兴才是。”闻淮道:“你可不知道,此次回来,我换了两匹马,才在你大婚前赶到,就是遗憾,没能看见阿瑶出嫁,一会儿,我去忠义侯府接她回家,阿兄给你们弄好吃的!”

“阿兄要亲自下厨?”

“那当然。”

闻溪笑出声,“那我便等着。”

说着,她又看向魏循:“阿循,晚上我们可有得吃了,我阿兄做饭菜虽然没法吃,但最后,他一定会去古楼大街那家最出名

的饭馆买很多好吃的菜品。”

“……”

闻淮气的脸一黑,这才发现魏循也在,行礼之后,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然后意味深长的盯着闻溪,“这样欢喜的事,怎么也不告诉阿兄?”

“?”闻溪没听懂,看看快要黑的天色,催促道:“快点回府,阿爹已经在烤肉了,一会都被闻祁那家伙吃完了!!!”

“……”

闻淮无奈笑了笑,没有骑马,与闻溪和魏循一起往镇国将军府走去。

三个人的背影被落日余晖笼罩,格外的温馨,又让人忍不住的落泪。

魏绾音喉咙干涩,眼看他们越走越远,终是没忍住,她快步上前,拦住三人去路,三人正说着话,忽然看见魏绾音,面上好神色顿时没了。

尤其闻淮,伸手护在闻溪身前,眉头紧皱,冷冷盯着魏绾音,“近日所发生之事,臣已经听说,公主殿下若是要恨,便恨臣,莫要与臣的妹妹过不去。”

魏绾音将要说出口的话就此卡住了,眼角不自觉地湿润,面前人越发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都没有人了,漫天的繁星落在头顶,显得那么孤寂。

……

第92章 第92章是那一年,是少年少女。……

月亮高悬于空中,繁星闪耀。

镇国将军府内香气弥漫上空,几个人围坐在院中,吃烤肉喝大酒,魏循还让人送来了竹露醇。

这是闻溪春日里最喜欢的。

竹露醇得在春日的清晨采集露珠才能酿,是以,她挺期待春天的到来,不想,才在二月,她便喝到了,一大口入腹,十分满意,“这味道有点像一品阁的,你去那买的?”

一品阁是汴京最出名的酒楼。

每年春天的时候,一品阁的竹露醇总是早早的就卖完了,不少人因没买到竹露醇而遗憾失落,实在是这一口下去,令人心神荡漾,清甜不已,如春日阳光落在心头,美和舒适,无法言说。

但闻溪运气挺好的,似乎每一年她去买的时候都能买到。

魏循轻轻颔首。

“没出息。”一道冷嗤打破这声欢笑,“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

“……”

闻溪瞪着说话的人,“闻祁,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你才没出息呢!”

闻祁冷冷看她一眼,没再开口,单纯是懒得搭理闻溪,蠢货一个,一点小东西就开心成这般,难怪被人骗。

“哎呀,好了。”闻昭皱了皱眉,“阿瑶不在,怎么你俩又吵起来了?阿祁,你该让着妹妹的。”

“……”

“以前,我也没看见长姐和她会让着阿瑶。”

“……”

“闻祁,你找揍是不是?”闻溪站起身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再者,我又没错,为什么让?”

“你不过比我小一岁,阿兄长姐阿爹都要我让着你,阿瑶也比你小一岁,你不应该让?”闻祁气笑了,并不惧魏循的在场,甚至,今夜在见到魏循时,都没有行礼,也没开口说什么。

“我让你让着妹妹可不是因为你年长她小些。”闻寂之将烤肉放至桌上,手掌握成拳砸了闻祁肩头一下,幽幽道:“你不让她也可以,你们打架啊,反正你又打不过小溪,若你受了伤,别找我告状。”

“……”

“阿爹这是什么意思?”闻祁气的将竹露醇放在桌上。

“字面意思。”闻寂之笑,“听不懂?”

“……”

“让你让着妹妹,是因为你是男孩子,他们三个女孩子要吵架要打架,我没有亲眼见到便不会管,无论是你又或者我,还是闻淮,都不该帮忙,也不能偏帮。”对这些子女,闻寂之并不避讳,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你们阿娘不是一个人,可阿爹是一个,血缘至亲不能改变,你不止要让着小溪,阿瑶,阿昭你也得让着。”

“怎么能讨厌妹妹呢,小溪做错什么了?”

“她蠢。”

“?”闻溪当即气的攥紧拳头,“我今天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姓闻!”

“这是怎么了?。”闻淮才进来,便见到这幅场面,心头叹了一声,然后朝几人走去,在闻祁面前站定,对上闻淮视线,闻祁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垂眸唤了声:“阿兄。”

闻淮嗯了一声,“若无事便看书,整天和妹妹较什么劲?”

“……”

“今日,我就饶了你。”

闻祁皱眉,有些不悦,抬眸,见到闻淮身后的闻瑶,叹了一声,又轻轻扯了扯唇。

“……”

闻淮看着他这副样子,气的不轻,但也没说什么,而是在魏循边上坐下,闻溪冷哼一声,也才坐下来,看在闻淮的面上,她就不跟闻祁计较了!

几个人就坐在一起,说说话喝喝酒,偶尔一两句话也会有点口角,互相吵了两句便被人转了话题,酒过三巡,闻淮让人将他此次带回来的东西拿来,先给闻昭递去一个木匣子,“阿兄知道你喜欢海棠花,是以,此次去东夷国的时候,让人给你做了一支簪子。”

闻昭接过,温柔笑了笑:“谢谢阿兄,阿兄一路辛苦了。”

“这有什么,你们开心我便不辛苦。”

说着,又给闻瑶递去一个,跟分糖果似的,“血鸽子,你和小溪一样,都喜欢这些东西,是以,我便都给你俩带回来了,此物唯有南梁之地有,可要好好保管,丢了阿兄要生气的!”

“阿兄,谢谢你。”闻瑶抬眼看他,双眸都是开心笑意,似乎胖了些,看来,在忠义侯府过得极好。

闻淮看着也放心不少,“你出嫁时,阿兄不在,你可莫要跟阿兄生气。”

“我知道的,阿兄在战场嘛。”不知道是不是嫁了人的缘故,她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再见闻溪,也没有跟以前一样的总是争吵,或是冷言冷语。

“我才不会跟阿兄生气。”

“那就好。”闻淮笑了笑,“若是过得不顺心,要跟阿兄说,阿兄不在,便跟小溪或者阿昭说,她们总会护着你的。”

闻淮一直以来都待她很好的,眼下见到闻淮这样温柔的跟她说这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明明闻淮性子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也并不是第一次这样跟她说话,似乎是有点委屈,闻瑶轻轻吸了吸鼻子,然后点头,也没说什么刻薄的话了。

“接下来,就是小溪的了。”

闻溪看着闻淮递过来的盒子,愣了一瞬,闻淮刚入城的时候不就把血鸽子给她了吗?张口想要问,就见闻淮朝她使眼色,嘴巴微动,无声道:“他们一个,你两个。”

“……”

“阿兄你偏心!我可都看见了!”闻昭轻哼,抱臂看着二人。

“看见什么了?”闻淮装糊涂:“你们几个人一个一个,我很公平的好吗?”

“……”

闻祁冷笑看戏,眼前忽然出现一物。

闻淮道:“你的。”

闻祁愣了一瞬,看向闻淮,竟然还有他的?

“不想要?”闻淮看他半天没接,收回手。

“我没说。”闻祁硬抢了过来,没打开看,只是一直拿在手中打量着。

“……”

闻淮笑了,“这一路可累死我了,带了那么多东西,下次,我再也不带了。”

“可是阿兄,我的梳妆台上已经有了好几支海棠簪。”闻昭道。

“……”

“阿兄辛苦。”闻溪笑道:“下次,我不要血鸽子了,我要簪子,最好看的那种。”

“……”

“我要玉佩和簪子。”

“那我也不要海棠簪了,我要手钏。”

“我要剑穗。”

“……”

闻寂之听着几人的话,忍俊不禁:“你们可少折腾点你们阿兄吧。”

说着,话锋一转:“阿淮,血鸽子挺漂亮的,那阿爹就要这个了。”

“……”

几人愣了一瞬,纷纷狂笑出声。

魏循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些惊奇又意外,本来目光一直在闻溪身上的人也没忍住落在身旁几人身上,笑容真实又如此的明媚,这是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氛围。

篝火,酒,烤肉,最年长的人为他们烤肉,面上全是慈爱柔善笑意,与外面那个冷肃的大将军完全不一样,他像是两个人,可又像是一个,同样的爱子女,爱百姓。

目光划过最小的女孩面容,听人说,她与闻溪最不对付,二人时常争吵,关系很差,闻溪也曾因她气的睡不着觉,吃不好。

可却无人知道。

白音准备偷偷出城的那一天,差点被人发现,是闻瑶引开了人,又抹去白音的痕迹,那个时候,魏循刚从城外回来,他撞见了,也知道白音出了城。

当时,城外都是搜捕凶手的人,白音一出城就会被人撞见,那镇国将军府又或是闻溪都会有危险,是以,他再次出城,还好来得

及,他救下了白音,那个和闻溪从小一起长大,对闻溪很重要的婢女。

魏循想着,心头不禁感慨。

家人和家人还是挺不一样的。

镇国将军府的兄弟姐妹几个人看似互相看不顺眼,讨厌对方,实则不会让外人欺负彼此一分。

而他呢,没有家人,太后只选魏安。

手心忽然一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抬眼,对上闻溪的视线,他轻扯唇间,凑近她,低声说:“今夜月亮圆,我突然想许一个愿望。”

“什么?”

“愿你往后都如今夜,如此开心。”

闻溪扬唇笑了,“那我也要许一个。”

“什么?”

“愿我所爱之人,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

*

翌日,魏安在宫中设了宴,为闻淮接风洗尘。

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到了,闻淮带来的消息让魏安很是高兴,一整个宴会下来都在与闻淮或是闻寂之搭话。

南梁不日就会再派使臣前来,谈联盟事宜,这是他们唯一能选的一条路,因为京羽卫已经暗中在南梁边境埋伏,而闻淮还画了一幅他们的兵部布防图送给南梁皇帝,是以,他们绝对不敢再轻举妄动,更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

至于东夷国,已然确认,如今君主就是当年翎国皇帝的子嗣,早在两年前,便悄然拿下了东夷,这两年一直蛰伏,与南梁暗中合作,意为分刮南越,是以,南梁六皇子此次带人前来,并不是为了和亲,而是意在挑起南越内乱,又让京羽卫离京。

因,东夷国君打算一举拿下京羽卫,之后便攻打南越,可惜,他低估了闻淮,闻淮是不可能输的。

宴会结束,闻寂之被魏安唤去了,闻淮便与闻溪一起出宫。

“明日,就是你与永亲王大婚,今日可想做什么?阿兄陪你。”闻淮笑着看向闻溪。

闻溪想了想,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阿兄能不能在今日给我带一个嫂嫂回来?”

“……”

“汴京城中喜欢阿兄的姑娘也不少,阿兄可有中意的?”闻溪道:“若有,可不要错过,让阿爹去帮你问问?”

“世上还有百姓在受苦,阿兄现下无心想这些。”闻淮道:“为将者,当以民为先。”

“若是有一天阿兄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耽误那姑娘嘛。”

“阿兄胡说什么呢。”闻溪不悦,“阿兄会一直平安的,阿兄不说自己百战百胜吗?”

“阿兄吓唬你的,你的阿兄我啊,可是骠骑大将军,自然是百战百胜。”说这话时,他眉眼微扬,话语坚定又温柔,长袍随风而动,人的心也跟随着被扯动,如那年,那夜。

魏绾音眼眸酸涩的不得了,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去,今日,她一定要问个清楚,可不经意抬眼,却瞥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手持弓箭,对准闻淮的方向。

她当即瞪大眼,“小心!”

随着她声音落下,那箭矢也被人射出,闻淮一把将闻溪拉到自己身后,避开箭矢。

又有箭矢而来,直往闻淮的方向。

闻溪面色冷沉,这些人是要杀闻淮,可此时,他们在地面,又没有剑,而那些人在高处,他们只能躲避。

闻淮带着闻溪步步后退,右侧与左侧亦是有箭矢,闻淮皱眉,宫中内卫在赶来了,他已经听见那整齐步伐,而三支箭矢,他只能躲开两支,不愿闻溪受伤,便侧了身子,想着区区一支箭,死不了,养几日也就好了。

可他没想到,有一人会替他挡了箭。

滚烫鲜血溅到面颊,他回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魏绾音?她怎么在这,她不是陪太后回宫了吗?

闻淮赶忙接住她将要倒下的身体,鲜血沁入手心,让他心头颤了颤,他看着魏绾音,满眼的不可置信。

箭在胸口,鲜血流不停,她活不了。

魏绾音知道,可她不想死,眼前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好讨厌,她为什么看不清闻淮的样子?她努力瞪大眼睛,还是看不清,泪水囧囧而流。

闻淮知道她害怕,是以,赶忙出声安抚:“公主,坚持一下,臣带您入宫,有太医在,不会有事。”

闻言,魏绾音的泪水掉的更凶了,因为,她好像又听见了那道声音:“公主莫怕,臣带你回南越。”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情,只知道心疼的快要死了。

她想吃凤梨酥,想回到那年,想那个带她回家的少年。

可此时,少年就在他眼前,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一张口喉咙就好疼,为什么说不了话?她要问问他,那一年是不是他带她回的家。

是不是他说,在他心里,公主如月纯白,善良而美好。

是不是他说,如果公主愿意,臣可以一直保护公主的。

又是不是他说,公主莫怕,臣背您过去。

公主……

公主……

公主……

他说了那样多,到底是不是!

可最后,魏绾音只能无声嘶喊,她为什么看不清闻淮?为什么说不出话……

感受到闻淮收紧的手心。

她只能努力再努力的把腰间的荷包递给闻淮看,这个荷包是她绣的,是那一年,是少年少女,是少年带着少女回了家,也是一袋凤梨酥……

第93章 第93章“他很喜欢你。”……

闻淮垂眸看着魏绾音,她很疼又很怕,可她却还在努力扯着腰间的一枚荷包,他想要抱着她入宫去,找太医看看,但魏绾音却摁住了他的手,似乎有话说。

“公主莫怕,臣带你入宫,不会有事的。”闻淮接着安抚她。

血越流越多了,她还在扯动腰间的荷包,闻淮皱眉,看她扯的吃力又颤抖,便帮她扯了下来,递给她,然后再次想要抱起她入宫。

手臂再次被按住,魏绾音摇着头,将荷包塞进了他手心,然后攥紧,闻淮喉头翻滚,不解,对上她含泪的双眸,闻淮却只看到了害怕与急切。

闻溪回过神来,当即蹲身查看魏绾音的伤口,宫中内卫已经赶来,护在他们身前,她忙道:“阿兄,先送公主入宫,若是晚了恐怕有危险。”

箭伤,还流了那么多的血,没有医药箱,她无从下手,看这伤,若是快些,说不定还能保住命。

闻淮当即抱起魏绾音,手上的荷包不慎掉落,魏绾音急的想要去抓,可闻淮步伐很快,根本就抓不住,而闻淮,只是回眸看了一眼,便抱着她入了宫。

魏循和霍瑄也闻声赶来,才到宫门口,便见闻溪站在风口处,一支箭矢正朝她而去,魏循忙抽出霍瑄腰间的剑用力滞出去,打

落那支箭矢,箭矢落地的一瞬,他也到了闻溪身边,上下打量她,确认她无事,才将人护在身后。

凝着高处露头的黑衣人,面色冷沉,皇城之中,光明正大的行刺,简直找死,魏循薄唇轻启,冷冷道:“留一个活口。”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宫门口才再次恢复平静。

“王爷。”内卫前来禀报,身后是被压着的唯一活口,刺客眸光冷淡,并不惧死。

“他要自尽。”闻溪淡淡撇了刺客一眼,一眼就看出他想做什么。

一旁霍瑄眸色一冷,伸手攥住了刺客下颚,将他嘴巴里的毒药扣出来,见状,魏循道:“天黑之前,本王要结果。”

霍瑄颔首,将人带回了皇浦司,内卫统领愣了一瞬,本想说人他要带入宫中,禀报魏安,听他处置审问,可看着魏循面色,抿了抿唇,还是没开口,人若是交给霍瑄,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这几年,所有的案子都是皇浦司接手的。

“入宫去看看吧。”待内卫和霍瑄都离开,闻溪缓缓开口:“魏绾音中了箭。”

魏循看着闻溪面色不太好,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闻溪摇头,眉头皱的越发紧:“她是替我阿兄挡的箭。”

那一瞬间,不止闻淮,她也愣住了,这种事情,她完全没想过,魏绾音竟然会为闻淮挡了箭,她这几日徘徊在镇国将军外,莫非不是想做什么,回想她问她闻淮何时回来的神色,莫非,她是在等闻淮回来?而刚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话跟阿兄说,可她太疼了,说不出来。

一时间闻溪心头情绪也是万分复杂。

“我觉得她很奇怪。”闻溪眸中是不解,脚步放快了。

太医院门口,几位大夫来回出进,面色神色算不上好,闻溪和魏循都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等着,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几位大夫不再那么忙碌,闻溪见到朝颜出来了,彼此对视,她知道,不是好消息。

“陛下,太后,微臣等尽力了。”几位太医跪在赶来的太后和魏安身前,颤声道。

太后面色一白,若不是身边嬷嬷和魏安扶住,险些跌倒,魏安面色阴沉,传令陈公公:“告诉霍瑄,务必要审出这背后之人。”

“是。”陈公公忙应声,速速跑去。

“阿兄。”闻溪见到闻淮出来,因一路抱着魏绾音入宫,浑身都是血,看上去孤寂又狼狈,闻溪心头微微一疼,忙上前,关怀问道:“你还好吗?”

闻淮视线从自己双手的滚烫鲜血移开,看向闻溪,本想揉揉她脑袋,又想到自己满身鲜血,扯了扯唇,温柔道:“阿兄没事,放心吧。”

说完,他抬脚上前,单膝跪地:“臣该死,未能护住公主殿下。”

“你何错之有。”外面的事魏安已经听内卫统领说了,刺客是冲闻淮而来的,至于魏绾音,应当是出宫的时候不慎中了箭。

“此次,刺客冲你而来,你可能猜到这背后之人?”

“东夷。”

回来这一路,闻淮身后一直有东夷刺客追逐,但都被他解决了的,不想,这群刺客竟是还偷偷入了城要刺杀他。

闻淮曾偷偷潜入东夷国内,不慎被人发现了,被抓入了东夷皇城,关在阴暗之地,东夷国君想要用他来除去京羽卫,但实在是低估他了,区区一个幽暗地,困不住闻淮的,结果便是,他不仅逃出来了,还摸索了东夷国皇城各处,还将他们的粮草烧了个干净。

东夷国君气急,派兵追逐,却不敌京羽卫,闻淮站至高处,京羽卫的旗帜飞扬,拂过每一片东夷土地,他扬声道:“当年翎国都被我南越京羽卫踏平,而今小小东夷更不必言说,南越若想,小小东夷便见不到明日曙光。”

声音高昂,震慑了整个东夷。

然后,他便高调回了南越,东夷国国君自然是恨他又惧他的,这才一路才派杀手来刺杀他,闻淮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入了汴京,在宫门口就敢动手,显然,是不抱着活的想法,此次目的,只是为了杀他。

“又是东夷!”魏安咬牙切齿:“等南梁使臣入京,你即刻前往东夷边境,将其灭之!朕不想再看到一个东夷人或翎国人还活着!”

“是。”

*

入夜,他们回到镇国将军府,闻淮和闻寂之去了书房讨论今日一事,闻溪则去了城外,杨九州的住处,以前,杨九州每次回来,都会住在镇国将军府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去了城外的紫竹林。

三年前,他与闻溪在紫竹林里搭了一间小院落,每次,学灵棋占时,二人便会在这里住上几日。

好久没来这里了,闻溪并不感觉到陌生。

院内有灯光,杨九州应当还没睡,闻溪眼眸一转,想吓吓他,结果,才靠近,里面便传来杨九州含笑的嗓音:“小溪,进来吧。”

“……”

闻溪无奈,开门进去,“师父倒是眼尖。”

“早知你今夜要来。”杨九州笑:“茶都给你备好了。”

“师父怎么确定我今日一定会来,明日可是我的大婚,说不定我要睡个好觉呢。”闻溪哼哼,“然后大大大后天再来看您。”

“这么说你还挺忙?要那么久。”

“自然了。”闻溪道:“等我成婚后,我可就要入钦天监了,为了不丢师父的脸,我决定弄一个国师当当。”

“国师?”杨九州挑眉:“你这胃口挺大的,这是随了我了?”

“师父也有如此野心?也会有想要的东西?”闻溪意外,杨九州性子一直淡淡的,从未听他说过想要什么,是以,他身着一身白衣站在树下,笑盈盈的看着她时,闻溪想,这应当就是天神的样子,所以,她老跟杨九州许愿,然后每一次,愿望都成真了。

“怎么会没有呢。”

“师父想要什么?”闻溪好奇。

“师父啊。”杨九州轻笑:“想要小溪快快乐乐,长命百岁,将军次次大胜而归,世上不再有战火,天下统一,百姓安宁。”

“那您呢师父。”闻溪撇了撇嘴:“您想要您自己有什么?”

“怎么?你要帮师父完成?”

闻溪点头,语气极其认真:“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能的,师父尽管告诉我,师父想要什么?”

闻言,杨九州认真想了想,半晌后,还是道:“师父还是最想小溪活着,长命百岁。”

“那我也想要师父长命百岁,要一直陪着我,等我当了国师,师父快点想想要送我什么,以后啊,南越国师罩着您。”

“哎哟。”杨九州听了,笑的停不下来,“小丫头片子,就想着保护为师了?”

“那当然了,要这权势不就为了保护我所爱之人嘛,所以啊,师父快点准备好贺礼,不然,我就不保护师父了。”

“也行,那师父就保护你。”

“不行!”

“为师看你这丫头,不是想保护我,怕是想要我的礼物吧。”

“对啊。”闻溪答得理直气壮。

“……”杨九州失笑,整片紫竹林都是他的笑声,闻溪在为他斟茶,唇间也挂着笑意,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的不得了,又温暖的不行,眼前渐渐有些模糊,心头却是松下一口气,可惜,闻溪太过认真,没看见杨九州眸中神色,也未能见到他颤抖的手心。

“师父,阿兄这次回来,给我带回来一个血鸽子,我可喜欢了,今日宫中发生了些事,或许,很快,阿爹和阿兄就要出征了,师父这次能不能不要跟去了?”闻溪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忽然一沉,她抬眸看向杨九州:“您就在汴京行不行啊?陪我在永亲王府待着好吗?魏循其实人不坏的,师父应该还没见过他吧?”

杨九州从未入过宫,旁人只知道他是京羽卫的军师,却不知,他只是追随闻寂之,更不知他的占卜之术何其之高。

“魏循,你未来的夫君。”杨九州收了神色,垂下眸:“我知道他,也见过。”

“见过?何时?”闻溪抬眸看杨九州。

“梦里。”

“……”

“师父!”

“师父说真的。”

“你梦到他了?梦到他什么了?”闻溪显然不信,故意问。

“他很喜欢你。”

“……”

“他喜欢我们小溪,喜欢的不得了。”

第94章 第94章大婚【一】

二月十五,天朗气清,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闻溪与当今帝王胞弟永亲王魏循大婚,满城同喜。

才只是五更天的时候,闻溪就起身了,由着一众婢女为她梳妆打扮,闻昭和闻瑶也早早的来了,见到闻昭,闻溪并不意外,倒是看到闻瑶,闻溪愣了一瞬,盯着她,笑了声。

“有什么好看的。”闻瑶移开目光,轻哼一声:“今日,我若是不来,旁

人说不定会在被背后说我,我不乐意听,不然,你以为我…”

顿了顿,闻瑶又道:“你这什么神情,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

“行。”闻溪收回视线,“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

“行了。”闻昭扫了眼这二人,那夜闻瑶不是性子都有些变了,也没再跟闻溪吵架,不想,今日又这样了,有几分无奈:“阿瑶,你不是说给小溪带了东西嘛?打算什么时候给她?”

“谁说我给她带了。”闻瑶手背朝后,眼神有些闪躲。

“……”

“拿来吧。”闻溪也没看她,只朝她伸手:“我都闻到味道了,凤梨酥吧?闻着那味道,半点不正宗,你自己做的吧?肯定不好吃。”

“……”

闻瑶气的瞪大眼:“那你别吃!”

“怎么不吃?我饿了,给我。”

“……”

“撑死你!”闻瑶将手中的凤梨酥砸在桌上,闻溪打开看,自己吃了一块,剩下的给闻昭和几个婢女分了。

“阿瑶何时会的这些,我竟是不知道。”闻昭咀嚼着口中的凤梨酥,笑道:“很好吃。”

闻瑶不语,只看着闻溪。

闻溪瞧着铜镜里闻瑶的侧颜,淡淡道:“有事求就开口。”

“谁要求你了,你是真烦,都要嫁人了嘴巴还那么欠!早就跟你说永亲王这个人不行,你还偏要嫁,我看你再不收敛脾性,小心被永亲王抛弃,到时候没人管你!”闻瑶面色一沉,站到闻昭身后去,抬眼,却对上铜镜里闻溪的视线,气的咬牙,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今日我不想揍人,你闭嘴。”

“……”

辰时的时候,天边出现一抹光亮,落在望月阁,一眼望去,满院的红,外头也陆续响起了脚步声和欢笑之语,极为喜庆。

闻溪视线收回来,落在铜镜之上,铜镜里印着她的面容,眼眸微微扬着,她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傲气十足,今日眉间的一朵梨花,给她添了几分柔与妩媚,奢华而精致的凤冠戴在头上,身着火红的嫁衣,尊贵而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目光。

眼眸微转,她轻轻环视着屋内笑看着她的人。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一众婢女嬷嬷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跪下,含笑道:“二小姐今日大婚,奴婢们高兴,愿二小姐年年复今日,日子红火而快乐。”

闻昭在给闻溪染指,瞧着这一屋婢女,心头本就不舍的情绪被逐渐放大,“今日之后,阿姐就不能每天都看见小溪了。”

“阿姐若是想我,随时来永亲王府,同样的,我若是想阿姐了,也回这将军府来,这望月阁可要给我留着。”说到此处,闻溪心头不免有点难受,她回来,就想跟家人永远在一起的,实在没想过再嫁人。

可世事难料,但她只愿阿姐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的,阿爹阿兄平安。

“阿姐。”闻溪拉住闻昭的手,“你要永远做你喜欢做的事,别让任何人困住你。”

“同样的话,阿姐也送给你。”闻昭抬眸看她:“若是永亲王欺负你,你要跟阿姐说,即便是……”

她原本想说,即便是死,她也会护着闻溪,可想到,今日是闻溪的大婚,不该说那么不吉利的话,是以,她改口道:“无论如何,阿姐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小溪去。”

说着,她又看向一众婢女:“你们可要护着小溪,别让她被永亲王府的人欺负,尤其白音白芷,事事要看着些。”

闻溪此次嫁去永亲王府,闻寂之让闻溪带了一院的婢女过去,就怕旁人伺候的闻溪不舒服,对此,闻溪一开始就想,自然不会拒绝,魏循也是答应。

一众婢女忙应声:“大小姐放心,奴婢们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二小姐一分,连永亲王也不行。”

望月阁的人都护主,与闻溪性子那都是一样的,可不怕事。

闻言,闻昭才放心了,她上下打量着闻溪,双眸的柔意都要溺出来了,“你这凤冠是永亲王请人为你打造的,与你很是相配。”

大多凤冠都镶钻,而这凤冠上却是足足镶了六十三颗红玉石,独特而别致,南越少玉,能整日佩戴玉的也只有那些皇亲贵胄,这凤冠何其珍贵,闻昭心里都是难想,也不知魏循上哪弄来的那么多。

不止凤冠,就连这嫁衣,都是魏循插了手的,添了不少好东西,都是唯有太后能用的,旁人可都是摸都摸不着的,他给,闻昭自然就收着,魏循对闻溪好,她开心,总的也是闻溪风光大嫁,整个汴京为之艳羡。

她的妹妹就值得这世上最好最尊贵的东西。

*

此时,古楼大街,人满为患,都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纷纷去往镇国将军府,又或是各大酒肆茶楼饭馆,魏循早早就放了话,今日,他与闻溪大婚,宴请全城百姓,百姓自然高兴,不过一会儿,各大酒肆茶楼饭馆便满了。

众人朝窗外看去,能瞧见迎亲队伍从西街出发,去往镇国将军府,骑马在最前的是魏循,他素来喜欢墨色或是蓝色的服饰,今日一身大红色婚袍,红玉冠束发,坐在马背上,那双狭长的眸子,竟是含了笑,唇间轻轻扬着,瞧着风流倜傥不谈,多的是道不明的艳丽多情,勾魂摄魄。

往日,旁人只知这永亲王生得好看,汴京不少姑娘喜欢他这副皮囊,可却因他的脾性而止步,今日看,脑袋里却缓缓浮现出两个字来:妖艳。

更是让人心头动荡不已。

到了镇国将军府,魏循翻身下马,抬眼,见到的是一众小厮,闻淮和闻祁在最前方,魏循笑出声,闻淮看着他,也是笑了,今日这人就要成为他妹夫了,是以,此刻没有永亲王,只有魏循,闻溪的夫君,他妹夫!

闻淮挑眉道:“我妹妹可不是那么好娶的,今日你若是过不了阿兄这关,可要空着手回永亲王府了。”

魏循嗓音含笑而平静:“放马过来。”

他丝毫不虚,语气里的势在必得让闻淮眉心跳了跳,“听闻你箭术不错,巧了,我弟弟阿祁在军中被称为神箭手。”

“比什么?”魏循问。

闻淮往边上站了一步,手往府中指,“那棵树上两枚同心锁,谁先射下来算谁赢,只一局。”

“一局定输赢?”魏循眯了眯眼。

闻淮颔首,“小溪只有一个,你也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你二人都没射下,则算阿祁赢。”

“……”

魏循听笑了,“都没射下算他赢?”

“嗯。”闻淮面不改色的点头。

“行。”魏循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弓箭,轻轻试了试,还不错,拿过一支箭羽,瞄准那同心锁的方向,闻祁与他站在一处,神色冷淡:“承让了王爷。”

“……”

还没开始,便如此说,这是觉得自己一定能赢?看向那两枚同心锁,魏循笑意难止,两枚同心锁,大小不一,对着他的这枚,显然比闻祁的小了不止一倍,实在难以射中,若他没射中,闻祁便赢了,这分明是刁难他,可魏循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那枚同心锁,想的是不远处的人。

二人正准备射箭,闻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等等,这不公平。”

魏循看向他,以为他总算有点良心,不想,他的声音再次落了下来,“你该站在那。”

这话是对魏循说的。

魏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真是

被气笑了,闻淮竟然让他退后三步远,无奈,只能照做,站好后,又看向闻淮,“完了?”

“完了。”闻淮满意笑了,刚刚看魏循的样子,很坚定的感觉,他有点担心,魏循轻松过了,他得让魏循知道娶闻溪不是件容易的事才行!

“好。”魏循点头,再次拉弓,偏了偏眸,是有点远了,但也还好,这一局他势在必得,不会输,也不能输。

“放箭。”随着闻淮的声音落下,魏循和闻祁才纷纷放了手。

箭矢速速而去,直逼同心锁。

门口都是惊呼声,纷纷盯紧了那两只箭,每个人的心脏都狂跳不止。

“叮当。”一道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是有箭矢射中了同心锁。

众人抬眼,惊呼声更甚。

“是永亲王!”

“永亲王中了!”

闻淮回眸看去,不禁瞪大了眼,还是被这小子射中了!

魏循收了弓箭,眸中泛起光,少年顽劣跳脱的脾性在这一刻显得淋漓尽致,扬眉道:“承让了,若是三局两胜,我便让你一局了,可这是一局定输赢,输什么也不能输闻溪。”

“……”

“对了,我这箭术还是闻溪教的,要生气可别生我的气。”魏循道:“我俩是天注定的,这身箭术便是为今日准备的。”

“她教我,就是让我在今日来娶她的。”

语气真是张扬又欠揍极了。

“你可少怪小溪,我可从未听小溪说过这些。”闻淮气笑了,“再者,她的箭术可比你厉害百倍,

“那自然了,师父嘛,自然比徒弟厉害的。”

此刻,魏循说这句话,半点没有曾经跟闻溪比第一时的模样,他猜,若是闻溪在这里,肯定会扬着下颚承认:“的确如此,魏循的箭术啊,还真是我教的。”

“……”

魏循心头发笑,老跟他争第一,那今日就让给她了,让闻溪永远做第一,然后他嘛,只要闻溪。

第95章 第95章大婚

炮竹声炸响天际,还有阵阵欢笑声传到后院来。

“将军来了。”白芷一直在院外看着,此时,见到闻淮朝这而来,忙进屋禀报。

一早,闻淮就同她们交代了,他什么时候来,闻溪什么时候在盖上红盖头出这望月阁。

红盖头落下,整个世间好像都被染成了红色,闻溪被婢女扶着出屋,外头的锣鼓声此起彼伏,落在她耳畔,心头也跟着跳动。

“小溪。”闻淮唤她:“阿兄背你出府。”

闻溪趴在闻淮背上,她看不清路,只隐隐约约能看见闻淮还有听见他含笑温柔的语气。

“我刚刚试了魏循的箭术,有点厉害,阿兄想,他大概能保护你,如此阿兄便也放心了。”闻淮道:“你今日嫁去永亲王府,可莫要随意低头,遇事也不要忍,十个魏循阿兄也不怕的。”

闻溪笑出声:“阿兄放心好了,这些阿爹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

“阿爹?”闻淮也笑了,“他昨夜处理完公事后,便拉着你说了很久的话,今日没现身,估计是躲在书房里偷偷哭呢。”

“阿兄莫要胡说,阿爹如此威武厉害,才不会哭呢。”

闻寂之刚刚才离开望月阁呢。

“怎么不会?阿娘不在的时候,阿爹哭了好久呢!你丢失的那三年,他嘴上不说,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人喝酒,哭着跟阿娘道歉呢,还有啊,你被谢观清欺骗,他最是愧疚生气,也在夜里独自偷偷哭呢。”

“阿兄怎么知道的?”

“我偷偷翻进他书房看到的啊。”

“……”

“阿兄,你过分,竟然偷偷溜进阿爹书房。”闻溪控诉:“还不带我,我还没见过阿爹哭呢。”

“带你做甚?到时候被阿爹发现了,我被打得最惨,阿爹倒是疼你,表面骂你,背地里给你好东西做补偿。”

闻淮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了,你最闹腾,带着我们一起四处捣乱,结果呢,阿爹看似公平的处罚了所有人,夜里,却在跟你道歉!”

“哪有!”闻溪瞪大眼:“阿爹将我哄好后,便分别去了阿兄阿姐的院子。”

“那阿爹还是偏心,把你放在第一位!”

“那阿兄不也是吗,有什么好的就想着我。”

“如何不想呢,你刚出生的时候第一个抱你的人可是我哦。”

闻淮说着轻叹一声:“我真怀念小时候,你小小的一个,我和阿昭总是抱着你,你长大了些,我们还是抱着你,护着你,那个时候,我和阿昭常常想,小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怎么那么闹腾呢,好烦啊。”

“可是现在呢,你真的长大了,阿兄却只想着,小溪怎么长得那么快呢,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闻溪本来不想哭的,可听着闻淮的话,只觉心头酸涩的不行,此刻,脑海中,一幕一幕光景划过,从记事开始到现在的,都是有关镇国将军府的一切。

她搂紧了闻淮脖颈,“阿兄,我长大了,往后,我也可以护着你们。”

“行啊。”闻淮挑唇道:“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如果魏循欺负你,我们就一起揍他!”

“好。”

“……”

炮竹声近了,已经到了府门口,闻淮轻轻将闻溪放下来。

喜婆笑道:“新娘子出来了!”

随着这话落下,外面的声音更甚,无数惊呼,欢笑。

闻溪被一众婢女簇拥着跨出府门,火红的嫁衣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的耀眼,散发出金光来,让人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魏循远远就见到了闻溪,他看见闻淮背着闻溪而来,看到闻溪搂紧闻淮,脑袋轻轻蹭他,似是撒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闻溪。

看着闻溪一步一步朝他而来,魏循攥紧了那枚被他射下来的同心锁,幽幽双眸中都是闻溪,他上前几步,闻溪也往前走了一步,垂着的眸,看到的是一双靴子,有人站在她身前,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不知是因为锣鼓声还是因为什么。

闻溪缓缓抬眼,隔着红盖头,二人互相看着,耳畔,响起魏循的声音,“你可算是来了,阿兄刚刚故意刁难我。”

“……”

闻淮在一旁听着,瞪大了眼,魏循竟然告状?他从来不知道魏循是这样的,可念在他唤自己一声阿兄,便不跟他计较!!

闻溪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她抿唇直笑,温声道:“明日我帮你揍他。”

话出口时,自己都惊了一下,此话,似乎是下意识的。

闻淮:“……”

“好。”魏循高兴应下,一双眸子里除了眼前人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微微俯身,轻声问:“那今日就先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似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可其实,他不问,又或是闻溪摇头,今日,闻溪也要跟他回家的,但魏循还是问了,语气十分执着,像是在要一个答案。

这是魏循第三次跟她说这样的话,闻溪看着他,终是笑着回:“好。”

“应了我可就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

话落,四周忽而浮起一抹抹艳红,落在人身上,像是雪花,可又不是。

闻昭伸手抓过那艳红,垂眸查看,神色讶异:“是红色蒲公英。”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蒲公英,还是红色。”

“天哪!”

“好漂亮。”

“真的是红色蒲公英!”

听着周围人的声音,闻溪心头也是十分讶异,怎么会有红色蒲公英,眼前,模模糊糊的还是魏循身影。

在一片惊呼声中,他们二人只是平静的站在一处,然后魏循道:“我们回家了。”

“好。”

红色蒲公英仍在零零散散落下,如下了一场小雨般,美极了。

那一日是二月十五,漫天的红色蒲公英,与通明的灯火,百姓的欢呼,都在庆祝着魏循与闻溪的大婚。

迎亲队伍绕着整个汴京城一圈又一圈,从白天到黑夜,壮观极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嫁给了永亲王,也知道,永亲王宴请全城百姓,贺他与闻溪的大婚。

戌时,花轿终于在永亲王府停下,闻溪下了花轿,入了永亲王府,然后去往院子,魏循则去了前厅,听声音,府中似是还有人。

南越习俗,是允闹婚房的,闻溪心脏忽然跳的有些快,不知道一会儿会面临怎么样的局面,只能在婚房内等着,盖头未掀,她也无法做什么。

哪知,才在床上坐下没一会儿,便听外头婢女行礼唤永亲王,闻溪心头一紧,隐隐约约见到是一人进来,心下松了一口气,闻循准确捕捉到她的情绪,低笑了声,让所有人都下去。

屋内一众婢女嬷嬷忙俯身道:“奴婢等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便陆续出去了。

待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魏循才缓缓朝闻溪走去,手指轻轻

触碰红盖头然后掀起来,下一瞬,一张绝艳的面容便浮现眼前,四目相对一瞬,竟是都笑了出来。

“我好累。”

“累了吧。”

二人异口同声,彼此愣了一瞬,又纷纷失笑。

“前厅不是有宾客吗?”闻溪问:“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是有。”魏循道:“但我怕你累,怕你饿,又怕你觉得永亲王府不舒服。”

“确实有点累。”闻溪眉心轻轻皱着:“我想把这个凤冠取下来,好重,脖子都酸死了。”

“我帮你。”

“你会?”闻溪意外。

“当然。”魏循笑。

闻溪便任由他帮她取,不过取一个凤冠,耳畔都是魏循的笑声,闻溪偏眸看他,“绕了汴京城三圈,你不累啊,竟是还笑得出来。”

“若不是怕你累,我还想多绕几圈。”

“你是打算一夜不睡?”

“也不是。”

“……”

“那你绕整个汴京城做甚,我还没见过谁成亲的时候,绕汴京城。”

“想所有人都记得今日景。”魏循将她凤冠取下,凤冠在手,眉心微皱,“还挺重的。”

说着,手已经抚上闻溪脖颈,轻轻揉捏,为她缓解酸疼。

“你这相当于普天同庆,就不怕你皇兄忌惮你。”

“娶到你,高兴还来不及,怕什么。”

娶闻溪自然是要风光且张扬的,他给闻溪的只会是旁人达不到的高度,也是因这一次大婚,魏循忽然想,若他在那个位置该多好,列国同庆,可也不过一瞬,闻溪不喜欢宫中生活,他亦是。

正说着,便有婢女推门进来,将手中托盘里的吃食放好又退出去,魏循牵着闻溪起身在桌边坐下,然后倒了两杯合卺酒,将一杯递给闻溪,二人一同饮下。

“这些厨子是新来的,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魏循放下酒杯,给闻溪碗里夹了块鱼,“若是不喜欢,我明日换一批。”

“还行。”闻溪浅尝了一口,“但没我带过来的婢女手艺好,明日,我让她们给你露一手,你尝尝看。”

“好。”

“对了,今日的红色蒲公英你哪里弄来的。”闻溪突然想到这个,蒲公英倒是常见,可红色的,她也只在江南见到过一次。

“那不是嘛。”

“嗯?”闻溪顺着魏循的视线看向窗外。

只见,微风拂过,下一瞬,红色的蒲公英便浮涌而来,包围整个院落,闻溪站起身来,到窗边看,她伸手去接红色蒲公英,蒲公英落在她手心一瞬,又随风飘扬。

闻溪眼睫轻颤,抬眼,是漫天飞扬的红色蒲公英,如那年。

也是这样的夜里,她的生辰,魏循用漫天的蒲公英祝她生辰快乐。

“白日的那场蒲公英,是贺我们二人大婚。”魏循道:“今夜的红色蒲公英,只属于你一人,不止今夜,天上地下,这样的红色蒲公英只属于你。”

“在江南,红色的蒲公英不是遍地都是吗?哪能只属于我一个人,人人都可看的。”

“有我,才有红色蒲公英。”魏循抿唇笑:“你想看,这世上才会有红色蒲公英。”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红色蒲公英,有的不过是有心者。

第96章 第96章“闻溪。”

子时,闻溪才上榻,倒不是困,就是想躺着,今日累了一天,眼下吃饱喝足,就想躺着,院外,渐渐静下,能够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抬眼望着这红色床帐,只觉面颊有些热。

希望,等她睡着了魏循再回来。

这般想着,屋门便被人从外推开,听脚步声,是魏循,闻溪心下一紧,刚刚,魏循和她说了不少话,她感觉有点热,也不知道怎么回,是以,便打发他出去了。

虽然重生,知道很多东西,性子也变了些,但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她嫁了人,成了亲,而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面对魏循,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有迷茫不解之感,有时候能想明白些,却有的时候,完全不明,只知道,在今日,看着他,她会热,会不自觉的躲避他的目光,会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可明明,她不是这样的,她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也不会怕人。

今日,还真是有点怪呢,哪里怪呢,应该是魏循,一直看着她,还老是笑,魏循神经病!

魏循才进来便见到闻溪已经躺在榻上了,知道他进来,还往边上去了去,他忍着笑意,“不是说要吃东南街的凤梨酥?”

“突然不想吃了。”闻溪道:“有点困。”

“……”

魏循看着她那样子,哪里看不出她心里想的什么,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也是难得了,竟然还有能看见你害怕我的一天。”

“谁怕你了?”被魏循这么一说,闻溪就坐起来了,她已经换下嫁衣,此时,只穿了件梨花蓝素锦寝衣,三千发丝垂落腰间,倒是有几分的温婉,可说起话来,便暴露了脾性,“我就是单纯不想吃了,你放那,我明日再吃就是。”

“明日吃味道就变了。”魏循道:“想吃我再去买就是了。”

“行。”也睡不着,闻溪便半躺着,打算看看医书,哪知,才将医书翻出来,就被魏循夺了去,“睡觉。”

“……”

闻溪还没反应过来,魏循就褪去婚袍,只穿了件里衣,然后在她身旁躺下了,他单手杵着脑袋看她,闻溪瞪大眼,睡觉?她和魏循?虽然做了点准备,可当真正看见魏循就躺在她身边并且笑吟吟的看着她时,闻溪面容一整个爆红。

真的要一起睡觉?能不能不睡啊,她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觉。

“哎呀,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闻溪,竟然会脸红,怕魏循,可真是稀奇。”魏循盯着她泛红的面颊,故意逗她。

“谁脸红了!”闻溪瞪大眼:“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和你一起睡。”

“谁说要和你一起睡了,我们各睡各的。”

“……”

闻溪一愣,“那你出去,以后,我们就分开住。”

“这是我的院子。”

“……”

“才新婚第一天,你就敢给我摆脸色了?”闻溪气的站起身,“那我回镇国将军府了!”

脚环忽而一热,下一瞬,整个人便落入一个温暖胸膛,两具身体紧紧挨着,心跳声咚咚咚,一个比一个的快,闻溪大惊失色,想要推开魏循,头顶,便传来魏循带着怒气的声音,“闻溪,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闻溪一阵莫名其妙,她怎么过分了?倒是魏循,半点不老实,她没揍他,算是给他脸面了。

“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从不会逼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你怕我做什么,我会吃人吗?”

“……”

“这话你真好意思说。”闻溪推开他,“不知道是谁,老来我面前发疯,还要把我带回江南去,让我跟你回家!”

“那现在,你不是跟我回家了吗,你自己答应的。”

“……”

见她不说话,魏循又道:“之前是因为你喜欢别人,我有点生气,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想想,近两月我都很听你的话。”

闻溪想了想,也的确,这两月,魏循倒是有点正常了,没跟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发疯。

“那你生气的话,跟我发什么疯。”

“那你就说,这两个月我有没有听你的话?不止这两个月,一直以来,我是不是都听你的话?你利用我,骗我,我说什么没有,即便生气也是一时,你就说是不是。”

“是是是。”闻溪瞬间无奈了,又不解魏循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心下有点预感,觉得这人想做点什么。

果然,下一瞬,就像印证般的。

“那你是不是该给我点什么奖励?”

“你要什么?”

魏循低眉看向怀里的闻溪,眼眸清明,唇红齿白的,也在看着他,似乎等

他说想要什么,他呼吸渐沉,幽幽目光落在那两片唇瓣上,手掌慢慢从她后背上滑至脖颈,轻轻收紧又揉捏,这让闻溪浑身颤了颤,身子不自觉的往前靠。

两具身体如火炉般滚烫。

对上魏循视线,闻溪眼睫轻颤,心头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猜出魏循想要做什么,她有点害怕,又有点抗拒,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魏循,你放开我,我要睡觉了。”

此时,这样的话语却温温的,轻轻的,小小的,没有一分威胁力。

“小溪。”魏循低笑了声,手抚上她腰间,然后收紧,“我可以吻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