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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我是来找你的”

闻溪皱眉:“现在回永亲王府做什么?”

“我说的是江南。”

“……”

闻溪愣住了,也就是这愣怔之际,魏循拉着她就走,等闻溪回过神时已经走了几步远,回眸看了看国师府的方向,只能暂时作罢。

“魏循,先放开我。”夜风凌乱,闻溪的反抗也显得凌乱而惊,而那股气包围着她,又像是要将她撕碎般的狠。

她不停地唤魏循,魏循却跟听不见似的,执拗,固执,疯狂的要带她回他口中的家。

二人隐于一片黑沉,去往前路,寻找光明。

“魏循,要是再往前,我们就出城了。”

魏循还是不说话。

闻溪皱眉叹出声:“你冷静一点,我们找一个地方说话好吗?我刚好也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魏循终于出声。

闻溪道:“我的家在汴京,我不可能抛下我的家人,跟你离开。”

“那你还敢骗我?”魏循脚步一顿,逼近闻溪。

“……”

“在江南,是你告诉我,你也没有家!”

曾经,他以为他和闻溪是一样的人,后来,他才发现,他和闻溪是天壤之别,闻溪什么都有。

“当年是迫不得已。”闻溪解释:“我是意外走丢,而且当时,南越四处都是战火纷飞,若我身份被人晓,旁人拿我威胁我的阿爹或者阿兄怎么办?”

闻溪不怕死,她只怕阿爹为难。

整个南越,若听到闻这一姓氏,便知这是镇国将军府的人,因,闻,乃是南越高祖皇帝所赐,与镇国二字是一样的。

是以,闻溪在走丢的时候才会很小心,从来不露姓氏,只说娘亲死得早,没人为她取名,只有一个溪字。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并不知。”闻溪坦然道:“当时你告诉我,我虽感觉熟悉,却没有往深处想。”

试问,谁会把江南的一个画师联想成当朝太子殿下呢?还是众人皆知已经死去的太子殿下。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闻溪动了动被魏循攥疼了的手腕,有些话还是趁早说清楚好,免得徒增误会,她的不对她认,可魏循总不能这般,他以后会娶妻生子,甚至问鼎高位,他们压根不是一路人。

见魏循没开口,闻溪接着道:“魏循,在江南的那三年,我很快乐,也自由,我很感激很感激你照顾我,护着我。”

顿了顿,她又道:“可江南已经成为过去了,大约有六年了吧,人总不能回在过去,而我对你,也从来没有像你对我这般的情。”

她从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魏循心思了,有些讶异却也愤怒,因着彼此的身份,她也尽量不与魏循来往,那几年都做的挺好的。

可重生后,她心思不一样了,不再坦坦荡荡,而是坏得很,明知魏循心思,还故意靠近,就是想让他帮她。

魏循当然知道,更是明白。

所以闻溪才会屡屡做梦,梦里都是江南,心头的愧疚增多,想要弥补一二,可魏循太疯了,他不要什么弥补。

闻溪懂,却不能给。

闻溪深吸一口气,还是残忍道:“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的。”

闻溪的话随着风猛的窜进魏循耳朵里,又至心头。

“为什么?”魏循瞳孔充血的吓人又狠戾,呼呼夜风在耳畔,像是嘲讽又像是推开他,要将他与闻溪彻底隔绝。

隔绝?谁敢?他就杀了谁!

闻溪在刚刚魏循那一瞬间失神时,就挣脱了他的禁锢,皱眉揉了揉手腕之际,察觉魏循身上气息变了又变,好像是更疯了。

话已至此,她不打算再停留,转身就走。

手臂却再次被拽住,连同一股大力袭来。

“为什么?”魏循声音又落下。

闻溪脊背靠着墙面,魏循力气极大,死死禁锢住她双手,让她难以挣脱,闻溪压着的火气被释放,直冲天灵盖,皱眉骂道:“魏循,你是疯狗吗?找我发什么疯?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离我远点!”

她今日想要确认一人身份,魏循从中捣乱,她已然很是生气,这便算了,魏循还对着他发疯,不过是被拒绝了,有什么可疯的?

真是可笑!幼稚!疯子!

“滚开!”

“闻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几乎是吼出来的。

闻溪也不怕魏循,她已经是被气的口不择言了:“我不喜欢你我有错吗?你发什么疯?我告诉你!我们两个人是两条路,不可能走到一条路上去的,就算有,我也会把这路口炸了!你过不来,我也过不去!”

“那你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我?”

“利用你啊!你看不出来吗!你自己不是也愿意吗!”

魏循凭什么这么对她?攥的她手腕都疼了,简直可恨。

或许是觉得说的不解气,闻溪又狠狠道:“如果不是为了保我阿爹阿兄平安,我才不会去找你!看你的冷脸色,听你的冷嘲热讽!

“每次靠近你,我想的都是怎么利用你!你满意了吗?”

闻溪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魏循全身,心底早就知晓的想法,如今就落在耳畔,他最讨厌说谎的人了,也有那么几次,他尝试着骗骗自己,可现在,骗不动了,只觉血淋淋的。

魏循也不知道哪里疼,就感觉喘不上气,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鲜血喷洒。

而闻溪还在说话,句句往他身上扎,毫不留情,扎的他脑子空空的,没有一丝想法,理智更是全无。

魏循实在受不了,抬手掐住闻溪的脖子,用力往前一带,然后弯身,闻溪当即瞪大眼,呼吸在这一瞬猛然停住。

夜色沉沉,整个汴京城都被笼罩其中。

风声呼呼,浮过心头,心脏砰砰,一下又一下剧烈的跳动。

是闻溪的心跳。

她害怕,无措又惊慌。

魏循听见了,在唇瓣将要碰到闻溪时,忽然就顿住了,缓缓抬眸,却对上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很漂亮,亮晶晶的,笑起来明媚又张扬,让人喜欢的不得了,与她对视时,会忽而的想要垂眸,有些许自卑,打心底里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一直活在阳光底下,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不该沾染任何阴暗。

此刻,那双眸仍旧很亮,在这样的夜中,他都瞧见了,闻溪也看着他,魏循忽然有些无措,理智渐渐回笼,后悔的想死。

因为,他看见那双眼睛深处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闻溪微微扬着下巴,平静又冷漠的盯着他。

她估计恨死他了。

“对不起。”魏循轻轻放开闻溪,低头道歉。

闻溪双手恢复自由,扬手就给了魏循一巴掌,冷冷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对我发疯?”

魏循摸了摸发烫的面颊,唇角微抿,半点不生气,而是平静道:“再打。”?

越发不正常了这个人。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耳边炸开。

闻溪没有手软,不过两巴掌,掌心都隐隐泛疼了。

魏循看着,喉头微微滚了滚:“换只手打。”

“……”

魏循真的有病!

闻溪就一把推开他,警告道:“我要回府了,你别跟着我!”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我需要你保护吗?你别跟着我!”

“对不起。”

“我用不着你道歉!你离我远点!”

魏循道:“刚刚是你先骂我的。”

“?”

闻溪炸了:“我骂你怎么了?我骂你,你就可以……”

就可以亲她了吗?

虽然说没有真的亲到,但也是差一点!就快要!她没给魏循两刀都是看在他的身份!还敢指责说她骂他?就是骂了又怎么了?魏循也可以骂回来啊!他自己不骂,关她什么事?还是南越什么时候多了条律法,骂人也要受惩罚!

“对不起。”魏循跟着她,低声道歉:“我没控制住脾气。”

“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

“不回去。”

闻溪皱眉:“那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回镇国将军府!”

“闻溪,你可以喜欢谢观清,为什么我不行?”魏循跟上去,执拗的问,尽量缓和语气,没有发疯,没有戾气。

“你与谢观清不一样。”

“我比不上他吗?”

“不是。”

“那为什么?”魏循不解,闻溪何以会将话说的那么决绝?

“我们不可能。”闻溪还是坚持。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魏循固执的想要知道答案。

闻溪不语。

魏循声音沉下,说的坚定:“我绝不会背叛你。”

他觉得闻溪现在定然是因为谢观清和魏绾音牵扯上了关系,所以不开心,所以恨,所以害怕,可他与谢观清不一样!他不会背叛闻溪的,绝对不会。

闻溪脚步顿住,有些无奈,看向魏循:“你的身份允许你跟我在一起吗?你是一定要娶南梁公主的。”

“我可以不娶南梁公主,那我们……”

“也不可能。”闻溪有些烦了:“我们真的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还喜欢谢观清吗?我不介意。”这是魏循最后的让步了,他只要闻溪在他身边,只要每天都可以看见闻溪就可以。

明明这份爱意,他可以克制得住的,只要闻溪开心就好了,可那天,在他忽然想着不如死了算了的时候,她来了,告诉他好好活着,她帮他证明清白。

那日的阳光有多明媚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又是那一日,他都赶她走了,甚至骂了她,可她又来了,跟他说生辰快乐。

这么多年,她不算是第一个跟他说生辰快乐的人。

可有她祝福的生辰,魏循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亮晶晶的,这让他相信,明年真的会更好。

听到魏循说不介意三个字,闻溪真的是一副看疯子的神情。

他不介意?他那么讨厌谢观清,那么骄傲冷漠,谁都瞧不上的人,竟然说出不介意这三个字?

闻溪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会听见这样的话?

渐渐反应过来,她开始有些害怕。

“魏循。”闻溪抿了抿唇,终是道:我不喜欢皇室,尤其你的皇兄!”

她的话大胆,可此刻却又说的极为平静。

这是闻溪最大逆不道的想法。

魏循是与魏安不一样,她也信魏循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忙,可谁也不能判定未来,她亦是不能保证每次都可以重来。

魏循眼睫一颤,静静盯着闻溪,听她说接下来的话。

“但我必须得保护他。”闻溪说着都笑了,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什么:“不止我,上至我阿爹,下至我十六岁的妹妹,都得保护他。”

“那我杀了他。”魏循缓缓开口,冷静的吓人:“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那么累。”

“你若真的杀他,那我就要杀了你。”闻溪语气沉沉,说的又是那般果决。

魏安可

以对他们动杀心,但他们不会反。

倘若那日,魏安在光明正大一点,将圣旨递到闻寂之手中,闻寂之是会毫不犹豫接旨的,但魏安肯定不会信,如果信,他就不会对闻寂之生疑心。

不止他,满朝文武恐怕都不信。

他们一口一个功高震主落在一个为护国安民的人身上,没有人想过,更没有人信过,他的衷心。

国家有难他是英雄,众人欢呼,国家安稳之后,他便该死。

因为他屡屡胜仗,手握重权。

魏循道:“我可以护好你在乎的所有人,我向你保证。”

“……”

“我知道你可以,但……”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魏循打断闻溪的话,嗓音低沉:“我还是会护好你在乎的所有人。”

大雪悄然而至,落在闻溪身上,她愣愣瞧着魏循,少年微微垂眸,未看她,平日里又狂又傲的人,在她面前,竟是低下了头,闻溪深吸一口气。

“阿循。”

“小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不约而同的唤出那个曾在彼此最亲近之时互相唤对方的称呼。

魏循缓缓抬眸,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他伸手为她挡去雪花。

好像过了好久,才有了下一个动作,魏循将身上的大氅解下给闻溪披上,顺势轻轻抱了抱她,短暂的,轻极浅的。

她单薄的身体好像也是快碎了般,她不开心,她害怕,从在镇国将军府门前,她前来主动与他说话时,他就看出来了,他也想说,你别怕了,我帮你就是了,可话到嘴边,他就是说不出来,不知道在变扭什么。

他也知道,闻溪觉得他对她冷嘲热讽,是因着十六岁那年的被拒绝。

但其实,他早就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一天的自己穿了什么衣服和闻溪厌恶的神情。

梦里循环,他也从来没有怪过闻溪,那两年,也不是没出现过,只不过是闻溪不知道罢了。

“小溪,我回汴京从来不是为了那个位置,也不是为了权势。”魏循在她耳边道。

闻溪知道。

“我是来找你的。”

“……”

闻溪瞳孔微缩,其实,她猜出来了,只是不敢确信,而今亲耳听到魏循说,愣了好久好久…

“所以,你信我。”魏循道:“我会帮你护好你所有在乎的人,不让你难过,害怕。”

第52章 第52章不娶。

注:12.8日前看这本文的宝子们,因为我修改了文中一些片段,我看了下,其实可以不用回去看的,大家可以看看上一章作话,再看这一章节,我把改的地方直接跟你们说,这样就明白了~

*

闻溪快到镇国将军府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一个人,她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像是在等什么人。

府门前挂着两盏灯笼,橙黄的光洒下,照在那人的身上,略显单薄。

“小溪。”终于,她心头的担忧在这一刻松下,站起身来,撑伞走入雪中,为闻溪遮挡住所有冰凉雪花。

“你去哪了?怎么也不告诉白芷白音一声?这样大的雪,怎么也不带把伞。”

“我出去时还未下雪的。”

“手那么凉。”闻昭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们快回府吧。”

闻溪轻轻唤她:“阿姐。”

“怎么了?”

“我去了国师府。”

闻昭心头一惊,忙上下打量闻溪,“小溪,你……”

闻溪道:“有件事,我需要阿姐帮我。”

“何事?”

“谢观清身边有一个人,我想知道他的身份,但此刻,我无法进入国师府。”

今夜那个黑衣人明显是故意引她过去的,但直至她回来也不现身,是为什么?

瞧着闻昭不解的双眸,闻溪淡淡解释:“谢观清不会医术,他在陛下身边只是为了除去镇国将军府。”

闻昭面色大变,脱口道:“怎么可能?

闻溪不禁笑出声,看吧,没有人会相信的,谢观清在魏安身边可是近十年了啊。

“你如何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谢观清幼时有一个师父。”

“我见过。”闻昭道:“在你走失江南时,那人还在,但近几月好像没见过他了。”

“那是朝颜阿爹。”闻溪道:“朝颜回汴京就是为了来找她阿爹的,整整半年,却什么也没寻到,阿姐身为捕快,可能察觉这其中?”

闻昭面色冷肃:“杀人灭口!”

闻溪颔首:“我为她占卜过,卦上显示,无亲,他阿爹一定是死了的。”

闻昭心下震震,缓了缓,她冷静道:“明日,直接让朝颜报官,我会与皇浦司众人打点好,这个案子我接,谢观清既是杀了人,便一定会有马脚。”

“先等两天。”闻溪道:“南梁的瘟疫是朝颜和她阿娘医治好的,我想借南梁公主之口将此事说出来。”

这样,朝颜神医的身份便会立住,救了一国人,谁还敢质疑?而魏安疑心病重,他现在定然也不是全权相信朝颜,知晓此事,定然会减少怀疑的,到时候朝颜在报官,全城尽知,说不定还有人提供什么线索,只要查到谢观清头上,她就可以趁机拆穿谢观清不会医术这件事。

她一定要将谢观清狠狠踩在脚底下,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

*

而此时,国师府。

谢观清听到外头脚步声,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开口询问:“如何?”

裴南摇头:“她没有跟上来,若是来了,这会,你见到的就是她的尸体。”

闻言,谢观清猛的站起身来:“裴南,你屡屡扰我计划,你找死吗?我是不是说过,先不要动她!”

裴南冷笑:“先前,你不是还怨我让你错失灭了镇国将军府的机会?今日是如何?你不会是对她心软了吧。”

“闻溪还留着有用。”

“何用?”

“我要让她帮我复活我父兄。”

裴南瞪大眼:“你说什么?你是疯了吗?”

谢观清说的这是人说的话吗?复活?怎么复活?他父兄都死了多久了?

裴南上下打量谢观清,越发觉得此人不正常,忙伸手为他把脉,与往日并无差别,裴南皱了皱眉。

“没疯。”谢观清不作任何解释,只道:“你明日跟我入宫,帮我杀一个人。”

“谁?”

“朝颜。”谢观清道:“他女儿。”

这个他,裴南知道,轻轻颔首,正打算下去,看着谢观清眼底的神色,提醒道:“谢观清,你不要忘了你的父兄是怎么死的。”

脚步声渐行渐远。

谢观清瞧着窗外缓缓落下的大雪,他怎么可能忘了呢?他一定会为父兄报仇的,但在这之前,他要先拿到重生之法,复活父兄,冰冷的眼底渐渐被疯狂的炙热融化。

闻溪!

*

魏安早早传了南梁六皇子苏锦与闻寂之闻淮入宫,问了关于东夷国一事,听的直皱眉,这个东夷国竟是那么迅速就破了南梁城池?军力不可小觑啊。

而派出去的密探也一直没有回来,八成是回不来了。

经早朝众臣商议,闻淮即刻带兵出发前往东夷与南梁的交界处,此举,便是告诉东夷,南越欲护南梁,若东夷国还敢乱动,南越亦是不会坐视不理。

苏锦得知这消息,心头总算是松下,几个使臣亦是欢喜不已。

“这南越皇帝爽快,此次陛下让公主前来南越和亲是正确的决定。”

苏锦道:“让你们备的东西可备好了?”

“备好了的。”

“好,一会送去安王府。”

“殿下,此举会不会引来南越皇帝不快。”有大臣不禁担忧。

苏锦冷笑,“永亲王既是瞧不上南梁,那我们便换一个有意与我们合作的,也是他们兄弟之间互相争夺,与我们何干?”

“是。”

“太傅与我去城外看看吧。”苏锦道:“去送送南越的骠骑将军。”

“是。”

闻淮要前往战场的消息一出,城中之

人纷纷往城门口去,闻溪与闻寂之站在人群中,瞧着坐于马背上的闻淮,闻淮见到二人,忙翻身下马:“阿爹,小溪,不必担忧,我会平安回来的。”

闻寂之颔首,重重拍了拍她肩膀:“此次,我让杨九州跟在你身边,有事与他商量,不可鲁莽,要先探清楚东夷国。”

“好。”

说着,又看向闻溪,笑了笑:“等阿兄回来,阿兄给你带一把长剑。”

“好。”闻溪道:“阿兄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护好自己。”

“还有师父。”闻溪看向杨九州,“我才与您刚见面,您就要走了。”

杨九州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放心,马上会回来的。”

“你别忘记了我昨夜跟你说的话。”

闻溪颔首:“师父放心,我会谨慎的。”

闻言,杨九州好似才放心了,深深看了闻溪一眼,又与闻寂之告别。

“九州,我的酒还等着你呢。”

杨九州笑了:“待我回来,与你喝个三天三夜。”

“好。”

“阿爹,小溪,我们走了。”闻淮翻身上马,抬眼却见赶来得闻祁,愣了愣:“我不是说了,此次你不需要跟着去吗?”

闻祁攥紧了缰绳。

又听闻淮道:“我不在,你要在府中护着几位妹妹和帮阿爹分担一些事,昨日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是。”

“回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直至看不到闻淮与杨九州的背影,闻溪与闻寂之才转身回府,一路上,闻溪没怎么开口,闻寂之看着她,以为是她担忧闻淮与杨九州安危,本想开口安慰,闻溪的声音却在此时传了过来。

“阿爹,师父可是在战场上受了伤?”

闻寂之摇头:“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闻溪皱了皱眉:“我感觉师父跟之前不太一样。”

这几日她瞧着杨九州总觉得怪怪的,面色也不是很好,以前每每见到杨九州,杨九州不是拉着她占卜,便是与闻寂之下棋喝酒,可此次他回来后,好像就一直在自己屋中,就连冬狩也是,一直在帐篷内。

闻寂之道:“或许是累了,若真受伤了,他不会不跟我们说的。”

闻溪点了点头,也是,杨九州可怕疼了,若真受了伤,估计整日会嗷嗷叫,回到府中时,得知朝颜又被叫入宫了,闻溪皱了皱眉,魏安没中毒,却每日都唤朝颜入宫做什么?

*

寿康宫,太后正准备休息一会,便听婢女禀报魏循来了,愣了一瞬,忙道:“快让他进来。”

“杜嬷嬷,将阿循喜欢的马蹄糕拿来。”

“是。”

“阿循。”看着魏循缓缓走来,太后忙站起身来,双手无措的不知要做什么,只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着他似乎好像瘦了些,太后心疼的不行,想起那日说的话,愧疚的不敢去看他双眸。

“你用膳了吗?母后给你备了……”

“不必了。”魏循淡淡打断她

太后眼眸酸涩,让殿中婢女都出去了,只留下他二人。

她问:“你今日来,是有话跟母后说吗?”

“我不娶南梁公主。”

“……”

第53章 第53章枉为公主

阵阵清香弥漫整个殿中,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苦药味,魏循眉头微微皱起,对上太后愧疚痛苦的双眸一瞬,又移开,嗓音冷漠又疏离:“我不娶南梁公主。”

魏安是铁了心的要他娶南梁公主,这让魏循不明也厌恶,外人眼中,魏安对他屡屡包容,而他,不知好歹。

唯有他知,其中真正缘由。

他不需要。

他也从不留恋于汴京的各种繁华热闹,可此时的他,也没办法像在江南之时,说离开就离开。

那年,偶然得听汴京二字,他顿感熟悉,记忆深处,好像是有一个人这么跟他说,她还有一个家呢,在汴京,所以,在魏安又一次找到他时,他只带着寻一人的目的回来。

可汴京和江南总是不一样的,他也只能站在高处远远的瞧着榕树之下,少女含笑的眉眼以及在看到他之时露出的惊讶和疏离。

遥遥相望,唯他一人身处暗处。

太后愣了一瞬,赶忙应下:“好,不娶不娶,阿循不喜欢的话我们就不娶。”

对于太后的话,魏循面上没什么情绪,只偏眸凝着那一碟马蹄糕,似警告,“若魏安一定要逼我,我不介意在大婚之日死个人。”

闻言,太后浑身一颤,无措的双手僵在半空中,想要靠近魏循的那颗心冷的彻底,这是她第一次深深的接触到魏循的狠与冷漠。

这些年,她很少出寿康宫,对于魏循都是从魏安口中得知,她其实没怎么在意,因为,她是不信的,魏循杀的人,那定然是旁人该死。

即便此次他杀三臣,甚至牵扯刺杀魏安一事,他一次一次的承认,是他做的,太后也从未信过,她也只是生气魏循的狂妄,不知收敛,最气的还是他竟然把生死说的那么平静。

回过神来,太后也没有生怒,只道:“阿循放心,母后会跟安儿说的。”

“只要母后在,便无人能够逼迫你。”

昨日,她本就打算与魏安说了,但魏安忙于朝政,并未过来,不想,魏循今日就来了。

魏循不语,太后瞧着他神色,试探道:“你不喜欢南梁公主,那母后为你挑选一个王妃如何?或者你跟母后说,你有没有相中的姑娘,母后让你皇兄拟旨。”

“母后近日……”

“不要插手我的事。“魏循站起身来,冷冷道:“也不要去打扰任何人。”

“……”

说完,便打算抬脚离开,太后急了:“好好好,母后不插手,你等等母后,母后有东西要给你。”

魏循神色不耐,刚想要拒绝。

“母后。”魏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见到魏循也在,有一瞬的讶异,给太后请了安,才又看向他。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话语多少带着嘲讽,往日,他怎么唤魏循,魏循可是从不主动来寿康宫。

魏循未看他,抬脚就走,魏安气的不轻,整个南越,只有魏循敢如此对他,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太后瞧着魏循身影,失落的攥紧了手中盒子。

“母后,别难过。”魏安劝慰。

太后缓缓摇头,话语轻轻:“母后不是难过,母后只是觉得阿循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

“阿循不愿娶南梁公主,你就不要逼他了。”

闻言,魏安总算知道魏循今日怎么会在寿康宫了,原来是为这个,笑意淡下:“母后,您太纵着他了。”

“纵?”太后苦笑:“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主动来找母后,只要求这一件事,母后怎能不应?你答应过母后的,不逼他。”

“阿循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魏安道:“那南梁公主貌美,与阿循甚是相配,他还有何不满意的?”

“儿臣也早就跟他说了,只要他娶了南梁公主,要什么儿臣都给他。”

太后面色变了,怒道:“母后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他不喜欢,你就不要逼着他娶了,整个南越,不是唯有阿循可以娶南梁公主,你亦是可以!”

“你身为一国君王,三宫六院空悬至此,实属不该。”

“母后。”魏安皱眉,他从来没有过要纳妃子的想法,他的身子他自己清楚,与旁人成婚,是耽误,他也不想与枕边人互相猜忌,既如此,还不如过一段安生日子。

太后:“前朝后宫互相牵制,你也不用那般辛苦。”

“无须这般以女子之身牵扯。”魏安道:“朝中生二心者,儿臣会清理干净的。”

“那你也要纳妃嫔!身为君王,理应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后不给魏安拒绝的机会:“就这样说定了,明日开始母后就给你选几个样貌绝佳的姑娘。”

“……”

“母后。”魏安听着太后故意咬重样貌

绝佳几个字,气笑了:“儿臣不是贪美色之人。”

“那你怎么总同阿循说南梁公主貌美,你既是觉得那公主貌美,你娶了就是,再者,你是兄长,该让着弟弟的。”

“……”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话都说出去了,现在汴京城,谁不知道魏循要娶南梁公主苏沫。

“圣旨未下,事情还可变更。”太后道:“南梁人若是知晓他们的公主是入宫为妃,怕更是欢喜。”

魏安退了一步:“母后,儿臣可以纳妃,但阿循必须娶南梁公主。”

“为何?”太后沉声道:“你当真就要如此逼他?难不成你忘了是因为谁你才能活到现在?又是因为谁,他才沦落江南?”

“那一年,他才七岁!”

“你呢?你又为他做了什么?外面的人怎么骂他的?你全然假装看不见,很多人都说他该死!这些,你可有为他正名过?他杀人,杀的又都是些什么人?你查到了,你可有对外言说?可有想过还他清白?”

“母后竟是这样想儿臣吗?”魏安眸色微凝,太后的话语如刺,扎在他心头,让他愤怒也有一丝委屈,他虽为帝王,可这世上,唯有两个亲人,魏循恨他,处处与他作对,日日生事,他每次都为他善后便也罢了,而今太后竟然还这般说他,莫非在太后眼中他就是这样的人?

太后深吸一口气:“有些事,不是母后不知道,是母后不想去插手,可若是你对阿循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父皇留下的圣旨,母后会让它出现在群臣面前的。”

这已然是威胁了。

魏安心口的气一时不顺,让他面色通红,太后发现不同寻常时,已经晚了一步,只见,魏安难受的攥住胸口,晕了过去。

太后面色一白:“快传太医!”

“传国师!”

“陛下!”

寿康宫内一片慌乱。

朝颜今日被魏安唤入宫中,人正好在羽宸殿,听闻魏安昏迷便赶过来了,不想,到寿康宫的时候,谢观清已经在了,她退到一边,想看看谢观清到底是如何医治魏安的,抬眸过去,正好对上谢观清温润的双眸

与前两次见面不一样,若非知他,这般的神色,当真会觉这个人温柔善良。

“太后娘娘不必忧心。”谢观清道:“陛下一会便会醒来的。”

太后颔首,“都下去吧。”

“是。”

“……”

经过后花园的假山时,身后有人唤住她。

“朝颜。”

一听这声音朝颜就知道是谁,回眸道:“有事吗?”

“你不记得我了?”谢观清笑。

朝颜手心微微收紧,上下打量谢观清和他身旁的人,不知道谢观清什么意思,她便没有开口。

“没关系,我知道你,还有你阿爹。”

“你见过我阿爹?我阿爹在哪?”朝颜语声急切。

“在国师府,你阿爹也找你很久了。”

“……”

*

暮色时分,闻溪放下手中医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白芷正好进来,她问:“朝颜可回来了?”

“没有。”

闻溪皱眉,缓缓站起身来,“出府看看。”

天边一抹红霞,落在汴京城中,为这长街染了色,湖面波光粼粼,行人来往。

“闻二小姐。”身着南梁婢女服饰的人前来,轻声道:“我们公主在湖中凉亭,有事与闻二小姐相谈。”

闻溪扫了一眼那远处凉亭,淡淡道:“我与南梁公主从不相识,有何事能够相谈?”

“公主说,闻二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那你就回去跟你们公主说,若找我有事,便来此处酒楼,求人办事总得拿出态度来。”

“放肆。”南梁婢女面色铁青:“我们公主乃是南梁皇后所出,你算……”

“砚秋,不可无理。”身后,苏沫轻柔的声音传来。

闻溪未回头,抬脚进入酒楼,在二楼雅间内落座,不过一瞬便有人进来,白芷看了苏沫一眼,弯身退出去。

“砚秋,出去等我。”

“是。”

雅间内,只剩下二人,苏沫瞧着闻溪淡淡的面容,笑道:“婢女无礼,切勿见怪。”

“见怪倒是不会。”闻溪眸色冷清:“公主殿下要谈之事,我也不是很感兴趣,今日来此,只是想告知公主殿下,你要嫁的人,我也不感兴趣。”

“是以,公主殿下不必将我视作眼中钉,也不要想着动我府中人,上次之事,看公主殿下如此可怜,姑且就算了,日后,还望公主殿下保重自己。”

苏沫笑开来,似是不明:“闻二小姐此话何意?”

闻溪笑出声:“我是真没想到,你比魏绾音的脸皮还要厚一些。”

那日闻瑶为何落水?这个看似柔弱的南梁公主可不算是清白,她从未与这个南梁公主打过交道,她上来便动闻瑶,还能为什么,闻溪是真的瞧不上这些人,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让自己坏成这般,实在太不尊重自己了。

真是枉为公主!

第54章 第54章亲手撕开黑暗!

“闻二小姐可是误会什么了?”

闻溪淡淡打量苏沫的一脸无辜,心头不禁感叹,这般的容颜配上这样的神情,真的是很难不让人动容,就好像,她真的是无辜的,而自己,反到有错。

闻溪不语,只饶有兴趣的盯着苏沫,眉眼微扬,似看戏听曲,累了又轻轻往后方靠了靠,眼底缓缓浮起笑意。

雅间外来往的脚步声与谈笑入耳,更衬得这里像是戏园。

闻溪还是没说话,这般的静默凝视,让苏沫手心不由得收紧,闻溪的神色讽意连连,就像是在看什么戏子,还是无聊的戏子,她缓了缓面色,还是等不到闻溪开口,抿了抿唇,又开口道。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南梁来到陌生之地,从小到大我也没什么朋友。”

闻溪挑眉,这又是哪出?

“那日见到闻二小姐,觉得闻二小姐与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很想交闻二小姐一个朋友,是以,今日,才特地让我的婢女来请闻二小姐前去一见。”

“公主知道我不会去,所以特地在后方等着。”闻溪缓缓开口:“不过是寻一个时机。”

“是。”苏沫也大方承认,闻溪什么性子她能看不明白,她才不是汴京传言那般什么也不会,很蠢,苏沫反倒是觉得她柔和又聪明。

“既是想见来见就是了,何需弯弯绕绕?”

苏沫轻笑:“以我的身份若是想要见一个人,旁人只怕会让我等急了,半点不敢耽误,倒是你,不来便也算了,还敢用这般的口气同我说话,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闻言,闻溪愣了愣,一瞬后,笑声从喉间发出,似是觉得好笑,肩膀竟然抖动起来,笑意嘲讽,刺耳的令人难受。

苏沫不明,“你笑什么?”

“……”

“公主殿下知道,你们南梁人来南越是做什么的吗?”闻溪渐渐收了笑声,抬眸又看苏沫。

“?”

“除了和亲还能是为什么?”

“为何和亲?”

“……”

不等苏沫开口,闻溪便道:“因为如今的南梁连一个弹丸小国都打不过,所以,前来南越寻求庇护。”

“……”

苏沫已经知道闻溪接下来要说什么,面色有一瞬的难堪,却也算稳得住。

“知道的知道你们是前来寻求庇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谈联盟的。”

今日,南梁六皇子苏锦还在那上蹿下跳的,给魏长烨高调的送去大礼,甚至林相一众老臣府中也有,就连镇国将军府也送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呢?冷落魏循,巴结魏长烨?试图搅乱汴京城?引起魏安疑心?

这般蠢,还妄想和南越平起平坐,简直痴人说梦。

闻溪又问:“不知公主殿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

“弱者没有傲气的资本。”

“……”

苏沫面色微白:“弱只是一时,南越如今这光景,在十年前不也曾四分五裂?闻二小姐用此讽我南梁,可也是在讽南越?”

想到什么,苏沫冷哼:“闻二小姐约莫忘了,南越最艰难之时,也曾差点来我南梁和了亲!还是当时不到十岁的南越长公主魏绾音。”

“南越弱时,低调做人,可从未在哪国上蹿下跳,即便无奈和亲,却也在半路,重新迎回我们的南越公主。”

闻溪

笑道:“南越百年,不用女子换取和平之语,可不是说说而已。”

“你很相信你的国家。”听着闻溪一字一句说着南越,苏沫眸色幽深,轻轻道了一句。

“自然。”闻溪答得干脆。

她信南越,也爱南越,唯有南越能让她们在汴京城中平安喜乐。

苏沫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轻抿一口茶,才又开口:“今日我找你是有事的。”

终于谈到了今日目的。

闻溪知道,早在她出府前,门房就有人告诉她,有人在镇国将军府外徘徊,她让白音出去看了,才知竟是苏沫的婢女砚秋。

“我是南梁公主,和亲是我不能改变的,为了我的子民,我也不会逃跑,但我还是想选择一个待我不错的人。”

苏沫一开始挺满意魏循的,毕竟是帝王胞弟,日后再怎么说,也不会太差,可这两次与魏循的接触,她发现,此人绝非善类,她不想死,也不想过的生不如死,魏循既是看不上她,那她就换个人嫁好了,反正南越,不止他一个王爷。

闻溪皱眉:“此事公主找我做什么?”

和亲之事她如何能够改变?这苏沫可真够莫名其妙的!

“我们合作,各取所需如何?”苏沫道:“我不嫁给永亲王也算是帮了你,你也帮我……”

“不不不。”不等苏沫说完,闻溪就连摆手,“公主嫁不嫁魏循跟我没关系。”

“怎会无关?你与永亲王……”

“我与魏循没有任何关系。”闻溪道:“即便真有点关系,他若是要娶你也与我无关。”

“世上哪有女子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娶别的女子?”

“那是因为没有选择。”

“而我呢。”闻溪道:“只选择别人,不是等着被别人选择。”

不选她?那她转身走就是了。

“再者,我与魏循还真不是公主所想那般。”

“闻溪。”

二人同时站起身来。

苏沫愣愣看着闻溪好久,多变的面色最终都形成眼底的盈盈笑意,就这样看着闻溪,“我很喜欢你。”

“……”

在南梁皇宫生活那么多年,每日都是皇姐们的心计,这是头一次,她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光明,坦荡,那日入汴京城时,周围都是南越人,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令她难受恶心,却也只能强忍着。

她不经意间瞥见对面酒楼之上的闻溪,那日,她的双眸清明又有悲,甚至还有丝丝不忍,十几年了,头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神情看她。

让她惊,颤又不解。

而夜里入睡之时,那双眼睛又总会出现在眼前。

“当日你妹妹落水之事,我与你道歉。”苏沫垂眸:“其实并非故意争对,只是顺水推舟,做了冷漠人。”

毕竟,魏绾音也在动手,她做不做都是一样的。

闻溪并不接,她可没有兴趣和这个南梁公主把酒言欢,诉说心事,做了便是做了,她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要去找朝颜吗?”

闻溪眸色忽而冷下。

“别误会。”苏沫忙将手中一直攥住的东西递给闻溪,闻溪接过,打开扫了一眼,然后又看向苏沫。

良久,闻溪才开口:“多谢。”

*

出了酒楼,天色已经黑下。

闻溪四下看去,长街不似白日那般热闹,月光洒在道路之上,显得尤为寂静。

“回府吧。”她道。

“是。”

一路回去镇国将军府,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纸条,眼眸微眯,她前两日才提醒朝颜,入宫时要小心,谢观清肯定早晚都会对她下手的,不想,这么快就来了。

朝颜也是胆子够大的!

“闻闻。”前方,有人唤她。

闻溪抬眸看去,当见到镇国将军府门前站着的人时气息一凝,忙快步过去,细细打量面前人,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楚楚,你何时回来的?”

“一个时辰前。”楚楚笑道:“下人说你出府了,我就在这等你。”

“进去说。”

“好。”

闻溪脚步忽然一顿,偏眸往一处看去。

“怎么了?”楚楚问。

闻溪摇头,却在进去时,又回眸看了一眼,一人身影映在瞳孔之中,目光微凝,还是先行回了望月阁,将院中婢女都撤下去,只留下楚楚,白音白芷三人。

“如何?”闻溪看向楚楚。

楚楚是闻淮从战场之上带回来的孤儿,在闻溪被寻回汴京时,闻淮就让楚楚跟在她身边,入了镇国将军府的人没几个不会武功的,楚楚也不例外,武功还是闻淮亲自教的。

她不喜身边人太多,又拒绝不了与她性格相像的楚楚,便一直让人住在西边的院落,此次有事想要交给她,才吩咐她出城去。

楚楚道:“我在城外徘徊多日,发现一个黑衣人,我追着他入城,你猜的不错,是国师府的。”

“阿音呢。”这几日,白音夜里都在国师府附近查看。

“我见过那黑衣人,轻功极好,难以靠近,若要动手,奴婢恐怕还打不过他。”

闻溪颔首,那个黑衣人她也见过,武功的确不错,上次还故意引她去国师府……

“可与之交过手?”

“短暂的一次。”楚楚想了想,“从武功路子看,并非南越人。”

“不是南越人?”

谢观清身边的高手不是南越人?闻溪不禁皱眉。

“这两日,你们二人多留意些。”闻溪道:“待南梁人一走,就可以动手了,”

“是。”

一旁的白芷听的云里雾里的,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面色哀伤:“那奴婢呢。”

白音都被安排了任务,就她没有。

闻溪笑:“待天亮时,准备一桌我喜欢的膳食。”

“……”

“二小姐!奴婢功夫虽说不及白音,却也能为二小姐办事的。

“我有其他事交给你。”

一听这话,白芷来了精神,闻溪无奈捏了捏眉心,这丫头是真闲不住!

*

夜里,冷风呼啸,闻溪躺在床上没有睡着,她忽而想起杨九州走的前一晚上跟她说的一句话。

万事不可急切,静待天明。

闻溪手腕微动,腕间的镯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银铃声,极为悦耳。

在一片漆黑中,双眸尤为明亮,又与往日不同,此刻的她,似乎被黑暗侵蚀,眼尾染了冷漠恨意,那盈盈笑意越发冰冷。

她知道杨九州什么意思。

可是她更喜欢亲手撕开这层黑暗!

第55章 第55章死了便能重生

此时,城中陷入一片黑寂,一辆马车行驶在古楼大街,发出咕噜咕噜响声。

朝颜放下马车帘子,看向对面的谢观清,轻哼道:“你和闻溪一样,都是骗我的,你们压根就不认识我阿爹。”

“闻溪?”谢观清笑道:“她骗你什么了?”

“她说,她帮我找阿爹,然后我给她治病。”

“治病?她怎么了?”

“别说她了。”朝颜瞧着谢观清眼底的疑惑,冷声问:“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倒是没骗你,你若是不信,一会见了你阿爹就知道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带我出城?”朝颜说着就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

在她伸手拉开马车帘子之际,手腕却被人攥住,朝颜回眸,对上一双温柔若水却让人无端感受到寒凉的双眸。

“你干什么,放开我。”朝颜皱眉。

“怕什么。”谢观清瞧着朝颜眼底的恐惧,笑出声,“你不是已经给闻溪报信了吗?”

原本,他想在宫中就解决了朝颜的,可朝颜竟然敢跟他装,看似急切的想要见她阿爹,实则将计就计,如此的目的是为什么?谢观清一直都想不明白,闻溪让朝颜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医治魏安?绝不可能。

魏循也不是那种会亲自到镇国将军府寻大夫的人,他如此恨魏安,更不可能了。

朝颜为何会到镇国将

军府的前因后果他也查到了,可总觉哪里不对。

“……”

朝颜瞪大眼,马车内危险气息弥漫着,透过马车帘子朝外看,已经出城了,黑压压的一片,她用力挣扎:“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想见你阿爹吗?我带你去就是了。”

“是尸身还是活人?”

闻言,谢观清愣了一瞬,朝颜这般平静的说出,看来是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偏眸想了想:“你觉得他是活的,那他就是活的,若你觉得他是死的那就是死的。”

“……”

朝颜身体微颤,用力挣脱开谢观清的手心,“我不去了。”

掀开帘子出去,一股白雾却迎面而来,她心头一惊,忙屏住呼吸,却还是晚了两步,不过一瞬,人便软软倒下,倒下时,迷糊中瞧见谢观清正用帕子擦着手心,朝颜手指若有若无的划过他手腕脉搏,微微停顿,一点一点失去意识。

谢观清眼未抬,淡淡开口:“我回城中,你将人放去那宅中。”

“不杀她?”裴南的声音从外传来。

“她既然通风报信,就有人知道是我,若真杀了,太过麻烦,你将人放进去就是。”谢观清道:“那十起杀人案,魏安不是让我一个月内找出凶手吗?明日刚好一个月了。”

“明白。”

*

“叩叩叩。”敲门声轻轻浅浅。

床榻上的闻溪缓缓睁眼,起身开门,是白音回来了。

“怎么样?”闻溪问。

“往城外去了。”白音道:“二小姐放心休息,朝颜一定不会有事的,楚楚还在那里。”

“城外?”闻溪皱眉,谢观清带着朝颜去城外做什么?

“他可有发现你们二人?”谢观清身边那个高手,武功不低的,虽未与他交过手,单看那次,武功怕是还在她之上。

白音摇头,她们跟的并不近。

闻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

“是。”白音正准备退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奴婢在府外遇见……”

“我知道。”闻溪打断白音,“先不必管他。”

“是。”

白音退下去后,闻溪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现下应当是子时了,心头不禁无奈叹了一声,重新躺在踏上却无法睡着。

也不知南梁人什么时候走,揭穿谢观清不会医术这件事上,最丢脸的人当属魏安了,毕竟,是他信任谢观清,又将其捧至高位的,如此丢脸的事,他国人在场也是不好的。

她亦是知晓,谢观清这个人肯定会对朝颜动手的,对此,她一直都有安排,也跟朝颜说过,但她没想到,朝颜竟然如此胆大,直接跟着谢观清离开了,只为了更深的探谢观清的底细,谢观清伪装十余年了,没那么好探,也不蠢。

他带着朝颜出城去说不定就是发现了朝颜给她报了信,所以,他不会杀朝颜。

但谢观清既是做了这样的事,又怎么能让他干干净净的脱身呢?此次之事也来的刚好,正好给她一个机会铺垫之后。

闻溪翻了个身,忽而想到什么,赶忙坐起身来,她怎么就忘了呢!那十起杀人案!所有人都知道凶手已经死了,可她却知道!那并非是真凶手!

上一世的凶手是大理寺卿之子,可闻溪却怀疑是谢观清,但并不确认是与不是,可就算不是,她不能陷害吗?谢观清不就是陷害镇国将军府通敌叛国吗?

人人道魏安爱民如子,此事若落到谢观清头上,魏安还能否再信任谢观清?此时,他不会医术这件事再起,谢观清还能否在南越立足?

*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一抹白。

闻溪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梳洗一番后便抬脚出了望月阁。

出府时,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闻祁,短暂对视一眼,闻溪最先移开,神色冷淡,并不打算开口,也未想着让路。

闻祁瞧着她神色,皱了皱眉,不过是昨日,他说了些话,就如此生气?话也不会讲了,拿他当空气?真是被阿爹和闻淮宠的太过无法无天了,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大清早的去做什么?”

“我不需要跟你汇报我的任何。”闻溪嗓音冷清:“若无事便让路。”

“这么宽的路,你偏走我前方做甚?”闻祁冷冷道:“我警告你,阿爹忙碌,阿兄又不在府中,别整日惹事生非,没有人闲着没事跟在你身后,替你收拾烂摊子。”

“?”

“我需要你来警告我吗?”闻溪气笑了:“你有时间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你自己喜欢什么,闻祁你知道吗?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还来管我?真是可笑。”

“闻溪,你知道什么叫尊长吗?”

“我一直都尊敬任何一个比我年长的人,但是闻祁,你不算。”

“……”

“昨日我骂闻瑶之语,我并不觉得我有错,她可以胆小,但不能在我帮她之时,选择退开,而留我一人,至于你,总说阿姐偏袒于我,你不也一样?你凭什么指责阿姐阿兄?现在,又凭什么要我尊你,你算什么东西啊?”

“你帮她什么了?”闻祁面色铁青,对闻溪的话听的云里雾里的。

“你不知道?”闻瑶冷嗤。

闻祁什么都不知道昨日来了就敢骂她,简直过分,本来已经不生气了的,可一出门就遇见了,遇见了便也算了,闻祁那张嘴还是不停,真的让她很生气!

“我告诉你,若不是阿爹在府中,我昨日不止抽闻瑶,还要抽你。”闻溪道:“我性子一直都如此,你不服就去跟阿爹告状啊!看看阿爹抽不抽你!”

“……”

说完,闻溪径直抬脚离开,闻祁也没让开,闻溪也不管,撞开他就走了,都是会武功的,谁比谁弱,真的是。

出府后,闻溪直接去了皇浦司,镇国将军府平白缘故丢了个人,自然是要报官的。

闻昭正整理着卷宗,忽而听闻下方的人说,有人前来报案,说是镇国将军府丢了人,她一听就知道是闻溪,忙放下手里卷宗,抬脚出去。

“小溪。”皇浦司内堂,闻昭一眼就见到闻溪。

“谁不见了?”对此,她很是意外,昨夜回府并未听说有人不见了。

闻溪道:“朝颜昨日入宫之后就没有回过府。”

“你知道人在哪里。”瞧着闻溪神色,闻昭问。

“城外。”

“谢观清所为?”闻溪的样子并不着急,闻昭打量着,轻声问。

闻溪颔首,转而问:“关于十起杀人案的卷宗有吗?我看看。”

“怎么突然问这个?”闻昭有一瞬的意外,“这个卷宗在霍瑄那,我都不曾看见过。”

“凶手是假的。”闻溪直言,并不隐瞒闻昭。

闻昭面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闻溪抬眸看她,“我怀疑谢观清,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就想把这个罪名安给他,就跟他安给镇国将军府的一样。”

闻言,闻昭下意识看向四周,见没人朝她们这看过来,忙伸手拉着闻溪往里面走,也是明白闻溪今日的目的,她嗓音压低:“朝颜那边可还安全?”

“我让楚楚在那看着的。”楚楚无论是武功,还是侦查,又或者是躲藏,能力都是不错的,她在,闻溪倒是不担忧,不然,也不会放心在大婚那一夜就让她出城去,就想着看看城外有关谢观清的埋伏。

“那就好。”闻昭道:“我去跟霍瑄要卷宗看看。”

闻溪感受到闻昭手心的冰凉,觉得好笑:“我没让你帮我,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们皇浦司该怎么做就怎

么做。”

“你要做的话,我肯定要帮你啊。”闻昭道:“哪能让你一个人。”

“但此事,不能让阿爹知道,阿爹那性子,若是知道了,会大发雷霆的。”

闻寂之从小教他们的就是做人正直坦荡,即便旁人待自己不公,也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解决,这种构陷,是小人所为。

“我倒觉得还好。”闻溪笑:“这两次我做的事,阿爹或多或少都知道的,但也没骂我。”

“你就是仗着阿爹宠你。”

“那肯定要仗着了,离了阿爹谁还能这般待我。”

“所以,你就跟阿爹说,不想嫁人了。”

“阿爹跟你说了?”闻溪撇嘴,“那你们两个,是不是骂我呢。”

“骂?”闻昭笑了:“那倒是没有,阿姐只是觉得你现在不想嫁,是因为没遇上喜欢的,若你遇上喜欢的说不定就想嫁了,再者,说不定,哪日,陛下一道圣旨下来……”

“我应该是不会有圣旨了。”闻溪道:“前面有过谢观清,汴京城怕是也没人愿意娶我。”

事情闹得挺大的,即便是谢观清的错,但还是有人觉得她丢脸,她没有注意那些流言蜚语,可一直身处汴京的她,怎么又会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她,不过,她也没有很介意,别人喜不喜欢她,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家人平安,他们一起活着就很好。

“是吗?”闻昭挑眉:“阿姐倒是觉得……”

“阿姐,别乱说话!”闻溪忙打断她。

“好好好,阿姐不说了,那我……”闻昭转身看她,正说着,好似是撞到了人,抬眸看去,笑意一瞬间散去。

“大人。”闻昭忙道。

霍瑄淡淡瞥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闻昭深吸一口气,尽量忽视霍瑄神色语气,轻声问:“有关十起杀人案的卷宗不知大人可否给属下看看?”

“做什么?”

“镇国将军府中丢了一个人,或许是遇害了,属下想着会不会是……”

“不会。”霍瑄道:“凶手已经死了。”

“……”

“若是死的不是凶手呢?”

霍瑄一瞬不瞬盯着闻昭:“有何证据?”

“……”

“没有。”闻昭没敢看霍瑄,那日入皇浦司时,她以为霍瑄会惩罚她,却不想,一切都与往常一样,以为是霍瑄忘了,便一日不敢在他面前多晃,眼下霍瑄这样盯着她,挺渗人的。

“过来拿。”耳畔,是霍瑄的声音。

闻昭惊了,有些不敢相信,霍瑄这是答应给她看了?看了看闻溪,“你在这等我。”

说完,便忐忑的跟上霍瑄。

前方,又传来霍瑄的声音:“什么人丢了?”

“入宫为陛下医治的神医。”

“昨日不是还入宫了吗?”

“是的。”闻昭道:“可昨日入宫后人一直没回来,属下已经让人去城外找了,一会属下也前去去看看。”

“嗯。”

霍瑄随手拿过桌上的卷宗,一抬眼,闻昭垂眸站在外面,那恭敬的样子,可半点没有往日与旁人在一起的松弛。

“还要我给你送出去?”

“……”

“属下进来拿就好了。”闻昭这才抬脚进来,“多谢大人。”

霍瑄嗯了一声,指了指那卷宗,道:“陛下前些日子让我与国师重查此案,我近日有事要离开汴京,此案你便接手吧。”

闻昭讶异抬眸,魏安要求重查此案?他也怀疑?虽讶异,但还是问:“大人要去何处?”

“江南。”顿了会,霍瑄问:“你要跟我去还是在京中查案?”

“……”

“大人去江南做甚?是陛下的吩咐吗?”

“有事。”

“那大人一路平安。”

“嗯。”

*

不过一瞬,镇国将军府丢了人的事便传了开来,一经各种打听辗转,人人晓丢的是那年仅十六岁的女神医,消息入宫时,魏安刚下早朝,忙让陈公公去唤了闻寂之前来问话。

闻寂之还没有出宫,并不知府中事,无奈,魏安只能唤了霍瑄前来问话,得知是昨日入了宫后就没有回府,忙吩咐陈公公前去找找,不过一会,陈公公便折返而来,“陛下,宫门的守卫说,朝神医昨日暮色时分时便出了宫。”

出宫了却没有回镇国将军府?

魏安皱眉,“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不成?”

他一向喜欢有才能的人,这次,他虽没有真正中毒,可这几日,身子由朝颜照料着,还是能感受到比平日好了不少,也并非那般无力疲乏,可见,其医术还是能够与谢观清相比,这般的人他本想着春闱后让其入太医院呢。

“陛下无需担忧。”霍瑄道:“人既是在皇城之中丢的,臣一定会将人寻到。”

魏安颔首,又问:“都那么久了,那十起杀人案如何了?”

“臣明日就要启程前去江南,此案臣交给闻昭了,不需半月,便会有结果。”

魏安有些意外,“闻昭?你倒是信任她,这些年的不少案件,都是你推到她手上的。”

“臣信任闻昭,就如陛下信任镇国将军府。”

闻言,魏安愣了一瞬,便笑出声来,“知朕者,莫若霍瑄。”

“这几日,不瞒你说,朕心头也是松下一口气。”

一次刺杀,他听着不少人眼中的镇国将军府,疑心的确是一点一点的散了,闻寂之这样的人,是该信的,信了之后,他忽然感觉,整个人轻松不少,朝中有谢观清,霍瑄,闻寂之闻淮几个人就很好。

至于魏长烨,一点一点的除去他的羽毛就是,他眼下唯一担忧的就是林相,门生众多,若支持了魏长烨,这朝堂定是还是会乱一乱,可林相……

他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去信林相会有二心的,毕竟,他从小所学,都是林相授的,林相待他更是极好的,可与林相有血缘关系的是魏长烨,难保不会……

正说着,有小太监躬身进来禀报:“陛下,国师来了。”

“让他进来。”

霍瑄道:“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好。”

*

闻溪与闻昭从皇浦司出来,便去了城外,皇浦司的众人已经先了她们一步,她二人便去找了楚楚汇合。

“人在哪?”闻溪扫了眼四周,最先开口。

“前面那个宅子。”楚楚道。

闻溪目光落在前方宅子上,莫名觉得熟悉,那头匾之上不过一个溪字,而紧闭的府门,有着独特,竟是落了一幅画,红色的月亮与湖面。

闻溪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眼眸微眯,正打算抬脚过去,却见到一个人。

谢观清!

只见,一身白衣的谢观清,身后是一队禁卫军,闻昭当即抬脚过去,放出信号,不过一瞬,出城的皇浦司捕快便都到她身后,跟着她前往那座府邸。

“不知国师来此是为了什么?”闻昭笑问。

“陛下命我与霍大人重查十起杀人案一事,眼下已经查明,凶手在此,特来抓捕。”

“何处?”

“就这间宅子中。”

“国师莫不是查错了?宅子内没有凶手,有的不过是镇国将军府丢的人。”

“是与不是,进去了就知道了。”谢观清说着看了闻溪一眼,笑了笑,神色温和而幽深,闻溪并未看他,只是盯着门上的那幅画,心头已经有了猜想,对上闻昭投过来的目光轻轻颔首。

闻昭前去将门打开,让人进去,却拦住想要进去的谢观清。”

国师见谅,皇浦司办事,其余人不能在侧。”

“……”

闻溪抬脚进去,宅子空空荡荡的,不像是有人常住。

“这里。”有捕快的声音传来。

闻溪寻声过去,一眼看见朝颜闭眼躺在榻上,面色如常,就像只是睡着了般,她扶着她起身,有捕快便自告奋勇的背起朝颜出去。

谢观清也已经带人进来。

闻溪脚步顿住,上下打量他:“国师这是贼喊捉贼?”

“此话何意?”

闻溪扬了扬眉:“敢把这样的事推到魏循身上?你就不怕适得其反?”

禁卫军已经开始四处搜查,皇浦司的也都尽数出去,此处只有他二人,谢观清弯唇笑了:“小溪怎么就那么相信魏循而怀疑我呢?魏循杀人无数,冷漠残忍,而我,不过是听从陛下之令,做了一件错事,已经道歉了,小溪还不肯原谅我。”

“你现在说的话,很让我恶心啊。”

“就这般恨我?”谢观清眯了眯眼睛:“可是怎么办呢?陛下说,此事一成,就重新为你我赐婚。”

“……”

闻溪神色一冷,谢观清犯不着用这样的事骗他,能说出口,那定然是真的,她攥紧了拳头,越发的讨厌魏安了!身子不好,还整日折腾!

“怎么样?”谢观清道:“你告诉我重生之法,我就去和陛下说明。”

又是重生?闻溪倒是有些好奇,谢观清为何执着于重生?莫非是想再来一次?

闻溪道:“你杀了你自己,便能重生。”

“死人如何重生?”

“死了便能重生。”

死人如何能?

谢观清一把拽住闻溪,“死了的人如何重生?”

“……”

闻溪皱眉,一脚踹在他腹部,语气丝毫不掩厌恶:“别碰我,你太恶心了。”

说着用力擦了擦自己手腕,就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

谢观清瞧着她这般的神色,心口起伏不定,眸底一片沉色,闻溪竟然说他恶心?他气的想要再次上前,禁卫军的声音却在此时传过来。

“国师,找到了!”

第56章 第56章“找我吗?”

出了宅子,闻溪带着朝颜先回了京,闻昭则留在这里查案,上马车时,闻溪回头看了眼宅子内被禁卫军一个接一个挪出来的尸体,皱了皱眉,还是上了马车。

今日之事,谢观清倒是同她想到一处去了,都想让这十起杀人案的凶手落到一人头上,只不过,谢观清也真是恨魏循,这般的杀人案,落在魏循头上,不必人证物证,只需传出点消息,整个汴京百姓就都会信。

但按照以往魏安对魏循的保护来看,即便人证物证俱在,魏循也不会有什么事,谢观清不会不明白这一点,闻溪双眸微眯,此事似乎好像并不如表面看的那般简单。

朝颜还在沉睡,闻溪探了探她额头,又试着为她把了把脉,垂眸微微思索间,耳畔便传来一道脆声:“脉象微虚,休养两日便安然无恙。”

闻溪一愣,抬眸,只见,刚才还昏睡的人,此刻大眼睛圆睁,正盯着她笑,闻溪唇角轻挑,坐直身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