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霎时涌入许多陌生却又熟稔的技艺——从金工到玉雕,从结构设计到工具调控,每一项技艺都细致到毫厘之微,仿佛她早已苦练十年。
不光是玉石,凡是雕刻之术,巧匠精制之技术她一下便已大成。
啧,心念一动便抵了无数人枯坐数十个年头,说出去得寒了多少匠人的心啊。
而系统亦不失厚道,赠送了数样趁手工具。
几块块温润如脂的顶级青白玉料静静横陈在储物空间,旁边则摆着一排造型精巧的玉刻刀,锋口细如蚊喙。
另有起草构图的墨绳与毫笔,连小小的打磨鹿皮也俱全。
宁时轻呼一口气,摊开掌心,心念一动,一块玉料便立时托于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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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
她挑了一把刀,坐在窗下的一方小案几边,铺开绵布,拢了拢袖,心绪静下来。
她先用墨线在玉上比画纹路,起手极轻极稳,指尖却微微颤着。
她一边在心中勾勒花形,一边将那一笔笔兰花的形态由浮想落于实形。
——桃花虽娇美,瓣多且圆润,但太轻太软,太过缠绵。
她要雕的,却是剑兰。
剑兰之姿,花形修长,花瓣锐上,舒展似剑意临空。
宁时下刀如有神助。
刻刀贴着花瓣边缘缓缓勾勒,每一笔都精确地落在那应落之处——刀锋掠过,青白玉料发出细小如雪落般的碎响。
一片花瓣成形,边缘微翘,仿若风来欲舞。
第二瓣、第三瓣......层层递进,如剑出鞘,带着克制的锋芒。
窗外月色洒落一地冷光,她不觉已经坐了两个时辰,肩背微酸,却舍不得停。
外头人早已来禀说晚膳已备。
谢禛未言语,只抬手一示,吩咐将饭食摆至偏厅,声息微敛,不扰屋中安静。
她去用过晚膳,回来时天色已暮,灯火悄然映亮屋宇四角。
她步履轻缓,一入内,却见宁时依旧坐在那张小案前,鬓发垂落,身影静静,不动如画。
那人一手执刀,一手稳托玉胚,神情极专,仿佛满眼满心都盛在那剑兰花的线条里。
谢禛止步片刻。
她竟不知这珞杭来的异人不仅武术、医术双绝,且竟有如此巧匠之才。
灯下,玉影微凉,映得那雕刻中的花瓣仿若将绽未绽,凌然而生。
她心下微动,轻声开口:“可需添茶?”
“嗯。”宁时答得含糊,只觉耳边人声扰她构思,连头也未抬,便敷衍了一句,“谢谢,不用。”
谢禛唇角轻弯。
未再出声叨扰。
她转身归回案前,重新铺展文牍,一笔一画批示回折。
本是埋首案牍,笔行如水,心思却在不觉间被那道身影牵引了去。
案前那人凝神伏案,眉目清俊,鼻梁挺削,唇线生得极好,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冷俊,又偏偏眼睫浓长,落在眼下便多了些不合时宜的柔影。
她雕得极专,半点旁骛不见,指节稳而不僵,执刀如执笔,锋刃之下,玉花一点点从无中剖出形来。
月光斜洒在她肩头,落在她微垂的睫羽之上,泛着淡淡银辉。
灯火悄然,与月色交错投下光影。
那瞬间,影摇花动,清辉欲碎,竟仿佛连她也不真实了似的。
谢禛目光微凝,心中倏地掠过一句风雅诗句。
——“月移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而今无花,无影,唯有异人雕玉,仙姿昳貌。
似是冷月入怀,银弧无声,却教人片刻忘语。
若是堂妹所倾心的是这等人物,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谢禛垂眸,轻轻转笔。
这一夜,她与她,一人裁玉雕兰,一人披卷批牍。
灯火同照,清寂无声。
.......
夜如何其?
夜未央,庭燎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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