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情意切切,令人动容:“君行他乡,风雨无定,我怎能不挂念?”
有时又自嘲起来:“你说,我这算不算是犯了‘业障’?”
有时又傲娇起来自白:“我不是什么喜欢讨好人的性子。”
有时又自己忐忑:“若你嫌我多言,只当是秋风一阵,过了便好。”
她心下微讶,惊讶于谢灵伊忽然的转性,忽而生出几分确实的不安:
......我临行前,可是说错了什么?
是不是那夜在钟山醉酒说错了什么?
她为什么对自己态度如此古怪起来?
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和埋怨,在字里行间晃动,令她心绪难宁。
罢了。
这信实在不像是随意写来的——
字里字外,都像在试探,又像在等她主动一点。
宁时心头一软,却也暗暗心虚,嘴角不自觉牵动。
她低头将信折好,忽然想起刚刚知杏在耳边嘀咕,说谢大人的生辰将近。
那时她还没怎么上心,想着她的生辰自有人去操持,自己左右不过送个小礼物便罢了。
此时却莫名地想起谢灵伊的生辰。
同为谢氏族亲,谢禛说不定记得呢。
她眼神微动,抬眼问:“谢大人可还记得......灵伊的生辰?”
谢禛一顿,语声淡淡:“十月廿五,秋尽时节。”
“......十月廿五?”宁时喃喃。
记得这么清楚?
算算日子也快要到十月廿五了,如此说来谢小姐的生辰将近呢。
是了。
生辰贺礼。
贺礼的话,容她想想谢二小姐到底喜欢什么呢?
她出身豪门,又有什么珍玩要不到呢?
自己赠送那些无聊物事,是不是太没劲了?
谢二小姐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她忽地忆起数月前和观澜和灵伊去寻工匠司的驻地,在外头恰巧碰见小摊贩摆了个玉器铺子。
她瞧着那支桃花簪子玉质温润,雕工细腻,桃花瓣的层次感琢得挺灵动,外观倒是很衬某人,便想买下。
却是不知道身侧的两个姑娘也有买下的意思。
她记得灵伊说的:“阿时你要的话,我就替你买了,只是可不准送别人......”
摆明了她不能有的,别人也不能有。
不过最后竟也真如了她的愿。
那支簪子,在谢灵伊、曹观澜与自己三人之间辗转未决。
她后来去找殊晴却也没有时机送给她,竟还是留在她手中,最后事物繁多,直接忘在了储物空间里。
眼下想起自己是否有亏着谢灵伊什么,是否有什么谢二小姐惦念的东西,这才惦念起来了。
宁时心念一动,那支玉质的桃花簪子便出现在掌心,虽说一如曹观澜所言,金丝点缀略显拘谨,见惯了珍玩的谢灵伊也不一定瞧得上。
再论意象,这桃华簪子有万花开遍的风流,可独无谢二小姐身上那般清冽剑兰,侠骨浸香的风韵。
说白了不衬她。
可是......
那却是是她想要的罢?
可原本是为殊晴一人挑的玉簪。
便纵使谢小姐想要此簪,改赠既轻慢了自己的心意,又让谢小姐不一定喜欢呢。
自己是赶不到金陵替谢小姐过生辰了,送黄白之物又太俗气,送金银珠宝也无趣。
思来想去,果然谢小姐爱重的并非玉簪,而是心意吧。
自己雕一个好了。
可自己雕工又不好,别说雕玉簪,不把好好的玉料搞烂都不错了。
毕竟没有曹大匠那一双巧手。
等等,兴许还可以加上......
她心念一动,半月前砍到卷刃的刀剑上,倒是有些小饰品......
转瞬间,手中便多了一枚玉质流苏。
她长剑满是鲜血,但流苏却是纤尘不染的。
礼物虽轻,情谊不浅。
而且恰巧是玉器,也算琼瑶?琼琚?琼玖?
正合了《诗经》所言: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谢小姐,此礼未足以为报也,但欲长以为好而不忘耳。
《诗经通论》云:“以为朋友相赠答亦奚不可,何必定是男(女)女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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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挑定了生辰礼物,眼下便是回信的事情。
她忽然正襟问谢禛:“谢大人,我想回信回礼来给灵伊生辰庆贺一二,可有纸笔借我?”
谢禛闻言,抬手从旁抽出一方砚台与绢纸,轻轻推来:“姑娘请。”
宁时接过,握笔片刻,却并未下笔。
她望着纸上空白,神情微妙。
谢禛察觉她的迟疑,淡声问道:“有何难处?”
宁时脸微微一热,轻咳一声:“......倒也不是什么大难处。”
“只是笔下荒芜多年,一时不知从何写起罢了。”
一方面她想起来自己好像不怎么会写毛笔字,其次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会写繁体。
生于数字时代,笔耕不辍,却全是打字。
她甚至想不起来“灵伊”这“灵”字的旧体怎么写。
她低着头,在纸上一点没动,半晌才冒出一句:
“谢大人......”
谢禛略略偏首,侧目看她。
“......可是遇上难处了?”
“也不是,就是我是不是写得太久了点?”
“嗯,稍久。”谢禛答得温和,“倒也不妨,文辞贵在推敲。”
她顿了顿,见宁时仍无从下笔的样子,知道她为难,便缓声续道:
“若无咎不弃,便由我代笔。”
“可否告我你所欲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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