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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柳飞虎被顶了回来, 面色有些难看,但一想到沈新是为了无信,他心里又不气了, “行了, 你回去吧, 三日后自会有人带你去找夫子, 但成不成还得看你的本事。”

“多谢侯爷,侯爷大气。”沈新面露感激道。

柳飞虎感觉这话不对,一时间又找不到哪不对,只得把人放走了。

忽略过程, 走侯府这一趟沈新还是满意的, 快中午了, 他得回家吃饭了。

今日秦宁亲手包饺子。

回家的路上沈新正好碰到往家赶的明长和明久, 三人一同往家走。

走到离家不远的小巷时,巷子里传来男人的逼问声和小孩子的痛哭求饶声。

“是不是你跟他们通风报信, 我大哥他们才被抓了,是不是你?”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我错了我错了,强子哥行行好,放过我吧。”

沈新不爱多管闲事,但巷子里明显是一个男人在殴打一个孩童, 这可不行。

而且这个男人的声音很耳熟啊, 他皱了皱眉,低声跟明久说:“你去找巡逻队。”

他和明长三两步走进小巷, 只听明长大喝一声。

“你在干什么?”

巷角堆积的白雪前,一个幼小的孩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另一个成年男子正准备伸脚往男孩身上踩, 他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巷口,见到沈新时他面色一变,收回了脚,恶狠狠地留下一句。

“今天就先放过你了。”

强子作势要走。

这个人认识他,沈新给了明长一个眼神,明长会意,明长往前走了两步,他攥住强子的手腕,呵斥道:“平白无故打了人就想跑,你当我这双招子瞎了不成?”

男孩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脸色苍白,裸露在外的耳朵冻的发裂,身上的衣服也很破旧,瞧着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私人恩怨,和你无关,少管闲事。”强子甩开明长的手,继续往前走。

“什么私人恩怨让你殴打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明长踹向他的腿弯,趁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反擒住他的胳膊。

“放开我。”强子挣脱不开,无能怒吼也不用,他心里大恨。

咬了咬牙,强行挤出一抹笑来,“兄弟,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死咬着我不放,老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明长不吭声,手上渐渐施加力气。

“还能站起来吗?”沈新走到男孩旁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胳膊和腿。

没有错位,骨头也没问题。

小乐被灼热的温度烫的整个人都瑟缩一下,他目光躲闪,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来,感激道,“能,谢谢恩公。”

他那双充满冻疮、冻的僵硬红肿的手按在雪堆上,借力站了起来。

“你这里疼吗?”沈新朝小乐的胸膛隔空画了个圈。

“不疼。”小乐摇摇头,他自小挨打早挨出经验了,每次被打的时候死死护着脑袋和肚子,即使被打了也没什么大事。

犹豫了一下,小乐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新的脸问:“恩公,能不能不告官,放他一马。”

沈新挑了挑眉,“你确定?”

小乐轻抿了一下嘴唇,脑袋小幅度的点了一下。

沈新没问原因,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约莫大半两,递了过去,“拿着给自己买点吃的和保暖布料吧。”

见人接过银子,沈新笑了一下继续说:“至于这个人,我是不能放的。“家中前两日遭了窃贼,还是个三人团伙,幸而护卫得力,其中两个已经被扭送到了官府,还差一个望风的逍遥在外。”

沈新瞥了一眼被迫跪在地上,还在不断挣扎的男人,嘴角轻轻勾起,“我想这个望风的贼今日也抓到了。”

小乐和强子的面色同时一变,心里同时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小乐虽然年纪小也有些小聪明,但一听要吃官司,本来面色发白的脸色更加苍白,身躯开始摇摇欲坠。

“你别怕。”沈新拍了一下小乐的肩膀,“冤有头债有主,巡查司只抓罪魁。”

明知道这小子有些猫腻,沈新也不想深究了。

“相公回来了。”秦宁正在看书,二毛三毛和古墨书在桌子边下五子棋。

饭桌上放着包好的几板生饺子,见沈新回来,阿谷阿秀几人动了起来,烧水的烧水,拿锅的拿锅,下饺子的下饺子。

“回来了。”沈新应声。

饺子皮薄馅大,热腾腾的堆放在圆盘里,沈新调好蘸料,沾了一个放进嘴里,朝秦宁竖了竖大拇指,“好吃。”

秦宁弯了弯眼睛。

三毛在一旁甜甜笑道:“哥哥包的饺子太好吃了,我能吃二十个呢。”

“我要吃二十一个。”二毛在一旁附和道。

可恶,哪都有这两个显眼包,沈新不动声色地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

饭后,明长和沈新秦宁说了今日所得消息,让他们对于上京城的各方面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比如大燕朝北方边关最近不太平,大齐蠢蠢欲动,双方试探性的打了好几个来回,现在朝廷上分为以柳侯爷为主的主战派和以秦相爷为主的主和派,双方吵的不可开交。

再比如左相嫡子邓忠国和常远世子为了争夺春风楼的新一届花魁大打出手,最后常远世子输了,被成安郡王伺候了好一顿柳条鞭子。

大燕身处中原最为肥沃的地理位置,其中大齐、大夏、西凉分别盘踞在大燕的北方、东方和西方,他们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大燕这块肥肉,就等着大燕虚弱的时候能咬上一口,可谓群狼环伺。

沈新听完消息,回屋又写了几篇有关战争论调的文章,直至太阳下山。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瑞王府后花园,梅花争奇斗艳地绽放,秦安安正在散步,王月婉在一旁小心地扶着,“走的慢些,如今肚子越发大了,你更得当心些。”

“阿娘放心,太医日日请脉,都说腹中胎儿身子强健,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生产了,太医说更应该多走走,养养力气。”秦安安一下一下地摸着肚子,脸上一片柔和。

王月婉点头,继续说:“我瞧着你这怀相,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小皇孙。”

“无论男孩女孩我都不介意,我只求他康健平安。”秦安安笑了笑,眼角都是和光暖阳。

王月婉满意地点了点头,眼见着安安日子过的顺遂,她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她的余光瞥到跟在后面木愣愣的,仿佛在发呆的秦华,王月婉压下心里突如其来的火气,没好气地问秦华,“走了这么半天也不知道说句话,你哥哥都快生产了你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呆了不成?”

被王月婉教训多次,秦华早就找到了应对之法,只见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低头乖乖认错道:“母亲教训的是,华儿知错了。”

王月婉一看见秦华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秦安安见状连忙小声宽慰,打了圆场,又讲了个笑话逗的王月婉开怀大笑。

秦华此时没功夫羡慕和嫉妒秦安安,他僵硬的目光落在他娘的脸上,看的越久,他心里越慌。

他发现,除夕夜见的那个长得像秦宁的小哥儿,更像的是他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世间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陌生人吗?秦华不愿深想,可这两个人的脸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逐渐重叠成一个人…

他手上的茶杯一抖,温热的茶水拉回了他的神思。

“哎呀。”一旁的墨雨赶紧拿了帕子擦了秦华手上的水渍,另一侧的云烟去衣箱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这两小哥儿都是母亲从府里挑的给他挑的陪嫁,自小生在相府,长在相府,最为忠心。

可这个忠心忠的到底是相府,而不是他秦华。

秦华低头看着给他穿衣服的两个人,心里暗暗做了决定,他得想办法找到那个小哥儿,亲自一探。

不出三日,柳侯爷果然兑现诺言,派了人来接沈新去了郊外一座山上。

下了车,侯爷已经在山脚等候多时了,沈新见了礼,两人边走边聊。

“你知道这次要见的人是谁吗?”柳侯爷理了理身上松松垮垮的外袍,问道。

沈新眸光微动,拱了拱手,“晚生不知。”

柳侯爷瞪了他一眼,“这次帮你引荐的是程尹川先生,他可是无信的启蒙恩师。”

管家在一旁适时补充道:“尹川先生三十岁得中进士,虽大器晚成,但先生不过五十五岁便官至首辅,短短五十五年就登阁拜相,还是当今圣上的老师,至今文昌阁里还挂着他的画像,程老先生可是十八张画像中唯一一个活着的人,个中份量不言而喻。”

二少爷好不容易开一次口,侯爷自然放在心上。

侯爷冷哼一声,“尹川先生要收一位弟子,你小子运气不错,赶上好时候了。”

沈新面露感激,“仰仗侯爷指点,晚生感激不尽。”

半山腰起了一座二进宅院,旁边竖着篱笆墙,依稀能见到往日养过家禽的痕迹。

屋内暖如春日,上首坐着一个耄耋老人,胡须花白,几人读书人围坐在他旁边。

柳侯爷和沈新落座后,尹川先生打趣道:“没想到收弟子的消息一出,柳侯爷竟然也带人来凑热闹了,怎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不管柳飞虎僵硬的脸色,尹川先生面色慈祥道:“我柳飞虎再也不踏入东南斋半步。”

东南斋便是尹川先生的住所之名。

“不过是玩笑之语,尹川先生不要当真。”柳飞虎干巴一笑,“我今日来是跟先生引荐一位学生,此人名为沈新…”

“别看他年纪小不到二十,但已经是举人了,还是南江府的解元…”

沈新听着柳飞虎吹嘘他多么天资聪颖、多么天赋卓绝整整一刻钟,脸都差点笑僵了。

第122章

坐在右侧的杜明凌给柳飞虎递了一杯热茶, 才挽救了沈新这场无法逃脱的社会性死亡。

柳侯爷住了嘴,喝了一口茶,咂巴了两下, 一脸嫌弃道:“这什么茶?一点味都没有。”

尹川先生叹了一口气, 卖了卖惨, “人老了, 喝不了浓茶,不然睡不着觉。”

柳侯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面上缓和不少,“圣上赐了我十两龙团凤饼, 等会送你一半。”

“那就多谢了。”没给柳飞虎反应的时间, 尹川先生立刻应了下来。

见柳飞虎还想回嘴, 沈新连忙站起来, 弯腰作揖道:“尹川先生好,我叫沈新, 字子和,曾就读于南山书院, 柳无信柳夫子门下。”

尹川先生适时看向沈新,面容和蔼,“仲达最近还好吗?”

柳无信,字仲达。

“还好。”沈新回答的简略。

“坐上来。”尹川先生指了指对面, “与我手谈一局。”

程尹川的棋艺在整个上京都是数一数二的, 柳侯爷内心紧张了一下,也不知道沈新能不能应对。

二人边下棋边聊天, 大多是尹川问,沈新答,有问时局见解, 有问文章解读。

知道这是程尹川在考验自己,沈新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尽他所能回答问题。

屋里剩下的人都专心致志听着二人的谈话。

角落的银丝碳沉默地燃烧着,给屋子带来源源不断的暖意。

局终,沈新站起来施了一礼,“晚生承让。”

“后生可畏。”尹川先生站了起来,裹紧身上的裘衣,同样还了一礼。

这一礼敬的是棋逢对手。

尹川先生下了逐客令,“今日就到这吧,诸位饱读诗书,皆为出类拔萃之人,老夫还要多斟酌几日。”

和这些人寒暄过后,沈新独自回了家,吃完秦宁给他温的午饭,便把明长叫到厅前,打算问问今天他打听到了哪些消息。

他今日让明长去的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醉白楼,来往客人大多出身富贵出身,应该有不少货。

明长瞧了一眼沈新,又瞧了一眼秦宁,表情欲言又止。

沈新笑了一下,和秦宁对视一眼,问道:“怎么了?你说。”

明长憋了一上午的话终于能一吐而快,他有些兴奋,故意卖了个关子,“东家可知当今瑞王妃是何身份?”

前前后后打听好几日,也该打听到想要的消息了,沈新和秦宁对视一眼,假装不知地问:“他不是相府三郎君吗?”

“是也不是,瑞王妃是相府的三郎君不假,但他不是秦相爷亲生的孩子,他原是孤哥儿,五岁那年被秦相爷收养的。”

秦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明长的话还在继续。

“秦夫人因刚出生的孩子被偷了,整日郁郁寡欢,相爷便收养了瑞王妃,希望能减缓夫人的丧子之痛。”

“更奇的是,相爷被偷了十几年的小哥儿于前年找回来了,据说相爷一家对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千百般宠爱,他成亲时的嫁妆仅次于瑞王妃,足足七十二担。”

“可知这个小哥儿夫家是什么人?”沈新问。

“是杜侍郎家的三公子,杜明凌,据说此人风姿卓越,文采斐然,三年前殿试的第五名,无论家世还是天赋都是一等一的,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明长回道。

原来秦华旁边的人叫杜明凌,沈新暗自记了下来。

见秦宁愣神,沈新打发走了明长,牵着他的手回了主屋,默默等他回神。

“相公,你说我爹娘会不会还活着。”秦宁整个人窝在沈新怀里,好似这样就能获取足够的安全感。

沈新沉默了一下,如实说道:“他们还活着,阿宁已经猜到了是不是。”

“我没猜到。”秦宁把脸往沈新胸膛埋了埋,沈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部。

好半响见人还不出来,沈新不得不道出事实:“秦华被带去了相府,他现在的爹娘是你的血亲,那日你见到的公子是你大哥。”

秦宁身躯一僵,他默默把脸从沈新的怀里拿出来。

见眼前的人眼圈红了,眼泪从眼眶一点点下落,沈新轻叹一口气,抬手拭去秦宁的泪花,“别哭了,我心疼。”

“阿宁,你想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拿回你的…爹娘。”

沈新不想再以他的上帝眼光,以他读过的那本书来衡量秦宁应不应该认亲。

他想错了,他应该以秦宁的想法为先,他要做的是变得越来越强大,让秦宁无论进退都有路可走,有人可依。

秦宁用袖子擦了擦沈新胸膛被泪水沾湿的外衣,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声道:“不知道。”

他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继续说:“如果他们真的像明长说的那么好的话,我想要。”

“好。”沈新贴了贴他的脸,暗戳戳地想,等他殿试考个状元,不比杜明凌那个第五名强多了。

秦宁认真道:“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要多看看。”

这人倒是不怀疑他能不能做到,老婆对他如此信任,沈新心里舒坦的不行,吻了一下秦宁的唇,“奖励。”

秦宁面色茫然地问:“什么奖励?”

“奖励你遇事冷静会思考,而且哭的很好看。”沈新回答的一本正经。

秦宁轻轻拍了沈新一下,跟挠痒痒一样,微嗔道:“不正经。”

沈新嗤笑一声,捏着秦宁的手指把玩,意有所指道:“更不正经的我还没做呢。”

又过三日,杜明凌来了,这人生的一副好相貌,任谁来了都得夸一句仪表堂堂。

沈新故作不识,打量完拱了拱手问:“请问兄台是?”

杜明凌放下手里的茶,薄唇微翘,“沈兄好,我是杜明凌,师承尹川夫子,今日是来恭喜沈兄的,夫子有意收你为弟子,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承蒙垂青,沈新荣幸之至。”

杜明凌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三日后是吉日良辰,夫子定在那日行拜师礼,还请沈兄于巳时前抵达东南斋。”

“多谢杜兄。”沈新站起来,弯腰作揖道。

草长莺飞二月天,距离沈新拜师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可谓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笔耕不缀,不断地阅读文章和构思文章,竹纸都写了好几叠。

沈新可算是知道为何尹川先生座下弟子会试中榜者多了,从古至今,题海战术都是过梯良策。

熟不知另一边的尹川先生也在心里纳闷,他主张因材施教,每次招收新弟子都会先探出新弟子的天资、勤奋与欲望的上限,好进行下一步的教导。

没想到这一次却跌了个跟头,程尹川试了一个月还没试出来,他一度怀疑是不是他年纪大了,该推陈出新新的教学方式了。

明日放假,沈新终于得到片刻喘息,饱暖思□□,他洗漱完,确定身上都是皂角的清香,便洗了灯上炕搂住了秦宁。

北方冬日天冷,上京城的宅院都是炕床,往火道里烧柴火炕就会热。

被窝里暖洋洋的,秦宁身上的香气不断往他鼻子里钻,沈新低头在他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秦宁等了好久,迷迷糊糊的已经快睡着了,感到身边的动静,他习惯性的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声音软糯:“相公写完啦?睡觉吧。”

上京城天气干燥,对沈新来说,更是燥上加燥,阿宁已经十八了。

他是不是不用在做一个严守清规戒律的苦行僧了。

想到这,沈新喉结微动,低头吻向秦宁,声音带着诱哄:“阿宁,还记得那日我跟你说的,借你手一用吗?”

秦宁的思绪已经迷糊了,他努力的发出了“嗯”的一声。

二人本来就贴的紧密,秦宁的同意更像是打开水枪的开关,点燃火箭筒的助推器,沈新心里猛地收缩一下,眼睛在黑夜中冒出幽幽绿光。

他低头加深了这个吻,揽过像个面团似的秦宁,带着他的手逐渐往下,二人的手穿进绵软的里衣,直达目的地。

秦宁手掌一缩,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沈新发出一声闷哼,此刻秦宁凑在沈新的颈侧,呼吸间都是对方的味道,他结巴了一下,“相…相公。”

沈新顿了一下,空着的右手抬起秦宁的下巴,又吻了上去,吻前低喃了一句:“阿宁。”

暗哑又充满欲念的声音让秦宁一下子软了腰身,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只能任由沈新为所以为。

沈新让他往上他就往上,让他往下他就往下。

沈新沉迷欲望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克制,因此结束的时候沈新衣襟大开凌乱的不行,而秦宁连里衣的系带都没乱,只是红唇微肿,眼里水光潋滟,勾心夺魄。

沈新移开目光,压制住内心诸多想法,心无杂念地给秦宁擦了手,又把角落的水盆端到炕边,“阿宁,洗洗手吧。”

上京冬日过于干燥,秦宁自小长在南方很不习惯,他每日都要在屋里放盆水增加湿度,如今倒是排上了用场。

秦宁两只通红的手心在水里更加明显,刚刚经历了那种很亲密的事情,他有些害羞,草草地洗了两下便拿了出来。

沈新把水盆放回角落,拿了绢帕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秦宁的手。

他有些出神,按照他之前的设想,欲望这道口子不能开,开了就刹不住,要从源头堵住,他要做一个圣人君子。

现在。

去他妈的圣人君子。

他都不敢想象以前错过了多少快乐。

别问,问就是感觉自己错过了十个亿。

欲望被浅浅疏解,沈新心情爽朗不少,第二日起来,眼尾都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另一边的秦华就没那么好过了,他要避过相府和杜府做事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找一个只在除夕夜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经过了识人不清被搪塞、被坑骗、银子有去无回好几次后,秦华终于找对了路人,他痛快付了五百两银子。

到了约定日子,秦华来到接头点,声音压低问:“可打听出来了?”

第123章

微光会的成员遍布上京大街小巷,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京城就没有他们探听不到的消息, 找不到的人。

对面的人简单地“嗯”了一声,

“那小哥儿春节前五日到的上京, 跟着他夫君一大家子十多个人乘顺风号商船在西平码头下的船, 最后租了东五区杏花巷137号宅院,日前…”

秦华打断了他未尽的话,着急地问:“我要的是他的身份来历,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

庆金银顿了一下, 继续说道:“小哥儿身处内宅不好探听, 不过他夫君的身份我们打听清楚了, 他的夫君叫沈新, 南江府人士,去岁中了乡试解元, 这次来上京是参加会试的,而且已经被程尹川先生收为弟子了。”

秦华的眼睛一瞬间瞪大, 呼吸急促:“望江县沈新?”

“是。”庆金银给出肯定的回答。

沈新?

南溪村的沈新?

如果真的是沈新,那他夫郎就一定是秦宁。

那个小哥竟然真是秦宁,而秦宁长的怎么会和他的母亲如此相像…

沈新那个穷酸童生竟然考上了举人?竟然还有银子来上京租房子参加会试。

竟然还被大儒收做了弟子…

凭什么?

秦华脑里诸多想法一一涌现,心里五味杂陈, 面容扭曲, 他强压下心底汹涌而来的愤怒与嫉妒,又问了一遍:“他们住在东五区杏花巷137号宅院?”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秦华付了尾金转道去了东五区。

他要亲眼看看,那个小哥是不是秦宁。

时间刚巧,前两日邻居大娘给他送了一碟子年糕, 秦宁做了腌鱼给她送过来一些,二人正在有说有笑的聊天。

“我今日新做的腌鱼,您拿回去尝尝味道怎么样。”秦宁说。

邻居大娘接过罐子,一打开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闻着味就知道不错。”

秦宁浅笑道:“手艺粗陋,大娘不嫌弃就好,天冷,我就先回去了。”

秦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果然没猜错,这人就是秦宁,只不过是脱胎换骨后的秦宁。

和以前沉默寡言的样子差距太大。

但是秦宁和母亲为何长的如此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想到这些年村里爹娘对他的偏爱,秦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难道…

秦宁才是相府的亲生孩子?

秦华避如蛇蝎似的,快速逃回了杜府。

“郎君,你去哪了?侯爵家的张娘子来了,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都在内厅接待呢,就等着你了。”墨雨面色焦急地走了过来。

秦华整理好心情,换了身衣服,急匆匆赶往内厅,和众人言笑起来,等张娘子走后,老夫人的脸立马垮了下去,“你今日怎么回事?我派丫鬟去请,你都推三阻四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婆母没有?回去抄一遍礼训给我。”

礼训,是教导女子和小哥儿如何遵守传统道德规范和礼仪的著作,是东唐时期著名的女学者曹昭所著,一经问世,便成为各朝女子和哥儿的教育范本。

“是。”秦华低眉顺眼地回道。

回到院子,秦华想压下心里的火气,开始抄书,但越抄心里越愤怒,直到再一次写错了字,毁了一章后,他心里的嫉妒和不平达到了顶峰。

他才是父亲母亲亲生的孩子!

谁也抢不走。

秦华一袖子掀翻书桌上所有的物件,墨汁、毛笔、纸张散落一地。

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门里门外侍从的注意,墨雨见状赶忙把小丫头都打发了出去,他和云烟收拾地上的狼藉。

“郎君这是在做什么?”墨雨声音压低,脸上满是不赞同,“传出去让老夫人知道了,以为郎君对她不满,岂不是遭了?”

云烟把东西收拢好,低声劝道:“郎君且忍一忍吧,等过两日回了相府,让大娘子给您撑腰。”

秦华低头不语,眼神幽暗看向木质地板,宛如雕塑。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要让秦宁知道,有的人即使到了上京也得灰溜溜的滚回属于他的穷乡僻壤里。

距离会试没多少日子了,他得抓紧动手。

唯志就找到了两家风评不错的私塾,沈新从中选了一个离家近的,元宵节过后,二毛三毛就背着小书包踏上了新一轮学途。

上京的夫子更为严厉,同窗又大多自小启蒙,二毛和三毛本就半路开蒙,更是晚了一步,导致他们要花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苦读,压力比以往大了不少,二人也肉眼可见的更为稳重。

念头通达后,沈新再一次和秦宁谈起了开铺子做生意之事,两人一拍即合,二月初就搞定了铺子选址和原材料供给问题。

上京地价贵,铺子租金更贵,商业区十字街周边的铺子租金一个月就要一二百两,还要年付,杂七杂八算下来家里的银子都得折进去。

几经转折,秦宁才找到了现在相对来说比较划算的铺子,位置和价钱还算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二月初五,商业区东街三十号秦家糕点铺便开张了。

现在时节果子少有,但上京不缺羊奶和牛奶,铺子主推的便是各类奶茶和新式糕点。

尹川先生名满天下,坐下弟子众多,沈新依旧会带着店里的奶茶和面包去东南斋,见人就送,免费的招牌广告就这么打出去了。

“给你的师兄们都带了奶茶,那你夫子我呢?”尹川先生在一旁问。

同在屋内的除了沈新还有五个同门师兄,都是准备参加今年会试的举人。

“先生自然有,上好的梨子榨成汁做出来的梨汁,清甜润喉,您尝尝。”

尹川先生酷爱奶茶,但沈新怕老人家睡不着觉,只偶尔带一次奶茶。

尹川先生喝了一大口,装模作样道:“还行吧,比茉莉奶茶稍逊一筹。”

闲谈结束,程尹川便开始了今日授课,“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

杨竹青日前到了上京,安顿好后便来找沈新,二人一同去了聚贤楼吃饭,沈新请客。

酒菜未上,杨竹青率先拱手恭喜道:“几月不见,沈兄已然是尹川先生高徒了,恭喜恭喜。”

“不过是运气和巧合。”沈新谦虚的回答,又问,“家里一切可好?”

“挺好的,我夫郎已经平安生产了,但北方天气冷,他身子又虚,我想着让他先在南江好好养养,此次北行就没让他过来。”杨竹青严肃的脸罕见地笑了一下。

“恭喜杨兄要做父亲了。”沈新提起酒杯敬道,“不知嫂夫郎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杨竹青又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递给沈新,“这是我夫郎给你夫郎写的信,你带回去交给他吧。”

“回去第一时间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沈新点头。

二人又简单聊了聊各自近况,沈新还把最近写的一些文章题目分享给了杨竹青,二人互通了住址,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才各自散去。

到了家,秦宁正坐在大厅等着他,烛火摇曳,沈新把信递给秦宁,“杨兄他夫郎给你写的信。”

秦宁眼睛一亮,“朝哥儿生了?”

沈新点点头,“生了一个男孩。”

秦宁“嗯”了一声,迫不及待地上了楼,打算拆信。

铺子虽然红火,但家里人多,如今烧水做饭这类活计都不用沈新和秦宁做了。

沈新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驱散了满身的困乏和酒味,上了楼,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开始这些日子每日必备的项目。

暖手。

沈新不贪多,每日只要一次,他得爱护阿宁的手,他求的是持之以恒,细水长流。

纵使经历多次,秦宁还是忍不住害羞,他小脸微红,耳朵红的几欲滴血,期期艾艾地问:“相公,你好了吗?”

“我手好酸。”

“快了。”沈新声音暗哑。

月色皎洁朦胧,掩盖一室荒唐旖旎。

又平安无事的过了几日,秦宁在铺子里盘完帐时天色都暗了,相公可能快到家了,他急匆匆地归置东西,和唯励,珠章往家赶。

到了上京,沈新格外注重秦宁的安危,出门必定派明长四人中的一人跟着。

见秦宁脚步急促,珠章在一旁忍不住劝道:“东家,慢点走,时间还早,想必大东家还没回来。”

“不过是今日阴云多,显得天色过暗了。”

秦宁“嗯”了一声,脚步不停,他想让相公回家时第一个看见他,“咱们走积云巷吧,那边近一点。”

积云巷可以从商业区直达居民区。

“东家,那条巷子晚上人少,咱们还是走大街吧。”唯励在一旁建议道。

秦宁摇头,“没多远,就走这条吧。”

巷子晚间人少,更显幽深安静,三人前后交错着往前走,走到一半,巷墙上方突然出现一大团黑影,唯励面色一变,“东家,小心。”

话音未落,四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就从巷墙上跳了下来,拦截几人的去路,目标直奔唯励身后的秦宁。

三人皆变了脸色。

珠章拔腿就往前跑,秦宁迅速向后跑,试图拉开和这些人的距离,想跑向人来了往的商业区。

唯励反应迅速,只身上前缠斗,但陌生男人手持木棍,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几息,就有一个男人挣脱了唯励,跑向秦宁。

感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秦宁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他肯定是跑不过那个壮汉的。

秦宁停住脚步,转身抬手,快速瞄准了男人的身躯,好似做了千次万次般熟练,食指按向机括,黑色的箭矢如流光般瞬间射了出去。

第124章

几乎同一瞬间, 射出的袖箭深入男人腹部,鲜血涓涓而出,碰见冷风冒出丝丝白雾,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 立即跪倒在地, 痛苦呻吟。

狭窄的巷子骤然安静, 男人们的目光落在秦宁袖口上,似乎在判断他袖口里的是什么。

唯励喘着粗气,开裂的右拳头往下滴血,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三个人。

秦宁不敢放松, 他高举手臂, 和三个男人遥遥对峙, 袖箭只有两只, 用完一只少一只,但敌人还有三个…

没等他继续深想, 巷口传来一声尖叫,叫喊声紧随其后, “杀人啦,巷子里有人杀人了。”

为首的张狗面色一变,他打了一个手势,三个男人迅速动了起来, 其中两人死死抓住唯励, 另一个男人瞬间向秦宁奔去。

唯励挣脱束缚要去追,又被两人纠缠住, 他们发了狠劲,棍棍击打唯励的要害。

秦宁毫不迟疑,另一枚袖箭立即射出, 他没看结果,瞬间转身奋力向后跑去,冷风吹的铮铮作响,从秦宁的耳边呼啸而过,他心脏紧张的快要跳出胸膛。

沈新到家时发现秦宁还没回来,便去二毛三毛的屋子,检查了一会儿他们的课业文章,见三毛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心里暗爽。

又闲晃了一会儿,见秦宁还没回来,沈新皱了皱眉,这么久了怎么阿宁还没回来?

沈新走向灶房,问:“今天店里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紫珍头也没抬,他正在熬秦宁每日喝的药膳养生汤。

“往常这个点东家应该已经回来了。”阿秀在一旁说了一句。

沈新心里莫名惴惴,他打算去巷口迎一迎,冷风萧萧,发出呜咽,他站在巷口便看到珠章一个人拼了命的往家的方向跑。

他心头一突,铁定是出事了,他快步跑过去问:“阿宁呢?”

“东家…在”珠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额头满是汗水,说话也断断续续,“…积云巷。”

“你回去叫明长和唯志速来。”

沈新面色一变,从地上抓起一把冰凉刺骨的石块,留下这句话便一阵风似往积云巷跑去。

到了巷里,他正好看见一个壮汉拿着手里的木棍朝秦宁头部打去,唯励在和一个男人在打斗,旁边还或坐或卧的两个不知生死的男人。

沈新呲牙欲裂,掌心一块石子弹射而出,打断了男人手中的木棍。

张狗看着木棍的缺口愣了愣神,沈新速度奇快,趁着人没反应过来,他借着巷墙凸起的墙面,飞过去一脚把人踹出去老远。

张狗整个人撞上墙面,弹了两下,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昏死过去滑倒在地。

沈新抓着秦宁的肩膀,把人转了个圈,轻声问:“身上可有哪里疼?”

见到沈新,秦宁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哽咽道:“不疼,他们没碰到我。”

与唯励打斗的男人见势不对,转身想跑却被唯励死死抱住,沈新余光瞥到,径直上前,给了男人面门一拳,男人没了挣扎的力气,昏死过去软软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还能走吗?”沈新看向唯励。

“没事,都是小伤。”唯励摇摇头。

若不是大东家一路上对他们的严格训练,他刚才也不会一拖四坚持那么久,还没受多少伤。

冰冷的血腥铁锈味在巷子里弥漫,沈新看着地上没什么动静的四人,在心里想好了这些人的死法后,他淡淡道:“先回去。”

“刚刚有人在巷口看见了我们打斗,应该已经报官了。”秦宁摇摇头,“咱们在这里等等吧。”

沈新握了一下秦宁冰凉的双手,心中一顿,又上去一人给了一脚,确保人以后都是瘸子后,他对匆匆赶来的明长说:“这人是你来打伤的,你俩在这里等着官兵来。”

“我先带他们回去,处理伤口。”

明长嘴角一抽,面色沉稳道:“明白。”

见人面色疲惫,沈新偏头问秦宁,“还能走吗?”

秦宁摇了摇头,刚刚没什么感觉,反应过来起了后怕之心现在腿软了,靠沈新撑着才能不动。

“上来,我背你回家。”沈新拍了拍肩膀。

秦宁强忍着羞意迅速搂住了沈新的脖颈,伴随着唯励沉重的呼吸声,三人往回走,积云巷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二毛三毛一得到消息便早早的站在宅院门口等着,冻的发抖也一直不肯离开,眼睛一直盯着大门,仿佛要把门戳出一个洞来。

路上,沈新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到了家,二毛三毛第一时间跑过来查看秦宁的情况。

“哥哥。”二毛踮起脚尖往上看。

见到众人灼灼的目光,秦宁急忙从沈新背上下来,“我没事。”

三毛一直没出声,见到唯励身上带血的伤口后,他握了握小拳头,从今天开始他要认真练功夫,他要保护哥哥,不只是从嘴上说说而已。

沈新本想着等他们吃过饭缓一缓再开口问刚才发生的事情,巡查司的人却先到了。

“巡查司办案,速速开门。”

一列五人鱼贯而入,为首的男人身披黑袍,浓眉直立,嘴角紧绷,“我是巡查队队长赵子武,刚刚在积云巷的人跟我去巡检司一趟,配合调查。”

沈新是举人,见七品官以下都免跪,他行了个书生礼,说道:“大人好,刚刚受到袭击的人是我夫郎和我家仆从,我夫郎突遭此等恶事,受惊高热不止,唯励经历一场恶战,身体遭受不小的伤害,也不易挪动,去巡检司恐有不便,如若大人不弃,在这里问话可好?”

“可。”赵子武微微颔首,几人顺势在大厅坐下。

唯励两只胳膊和腿上都包了白布,瞧着凄惨不已,赵子武沉默了一下,照例询问道:

“歹徒几人?在哪里袭击的你们?你们如何反击?袖箭何处所得?”

赵子武问的详细,唯励回答的详尽,只是把到那的沈新改成了明长。

一刻钟后,赵子武问完了话要走,沈新问道:“不知此案何时会有结果?那四个贼人会如何惩处?”

“案件清楚,按照以往来说,一个月内就会给这四人判罪。”赵子武认真回道。

“多谢大人。”沈新弯腰一揖。

处理完外部事情,就要处理内部了,洗完漱回了屋子,沈新把秦宁从被窝里挖出来,问:“为什么走积云巷?”

他之前和秦宁说过多次,上京不比南江,一定要谨慎行事注意安全。

秦宁心虚的低下头,他咬了咬唇。“我想快点回家。”

“回家重要安全重要?”沈新瞪了瞪眼。

秦宁磨磨蹭蹭地回答,声音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安全重要。”

沈新哼了一声,把秦宁打横放在膝前,给了秦宁圆鼓鼓的屁股一巴掌,手没忍住揉了一下。

秦宁瞪圆了眼,他下意识的捂住后面,面容羞愤道:“相公!”

怎么…怎么能打他那里呢。

“这是惩罚。”沈新不为所动。

“不要。”秦宁把头埋进被子里装鸵鸟,小声拒绝。

沈新单手攥住他两只细白的手腕,轻轻上移,又拍了秦宁好几下,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场惩罚。

把秦宁翻了过来,才发现这人眼圈通红,竟然哭了,沈新慌了一下,“阿宁,怎么哭了?是打痛你了吗?”

他收着力呢。

秦宁不说话,眼含泪水,委屈巴巴地看着沈新,“你打我。”

可怜又可爱,沈新心都快化了,他连忙软了态度,滑跪的痛快:“阿宁,我错了。”

他瞧着秦宁的脸色,斟酌地问道:“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蒙混过关,耶。秦宁抬起小脸,矜持道:“算了,这次就先原谅你。”

“那我得好好感谢感谢夫郎。”

沈新笑了一下,抱着秦宁躺进了被子里。

北十区一处杂乱隐蔽的宅院。

秦华一脸愤怒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神像是要活剐了他,“事情怎么没成?”

黑手帮不是上京最大的地下交易帮派吗?怎么这点事情都搞不定。

男人蒙着黑色的布巾让人看不清脸,他解释道:“我们低估了那个男人的实力,没想到他家仆人的功夫那么厉害,一打四也不落下风,这才失手了。”

“这次生意我们也亏的狠,折进去四个兄弟呢,那可是我们帮里数一数二的精英。”男人连连叫苦。

秦华面容扭曲,胸口起伏不定,压低声音呵斥道:“当初跟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万无一失,让他有来无回,结果呢?”

“废物,一群废物。”

黑衣男人没再说话,任由秦华发泄情绪。

秦华深吸一口气,“我不管,白花花的银子你们收的痛快,事情也得给我干干脆脆地办完,若是办不成,你们也别想在上京城混了。”

听出秦华口中明晃晃的威胁之意,南伯渊眯了眯眼,冷笑道:“郎君这是在威胁我吗?”

一个小哥儿,独身到他这,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秦华昂起头,像只战斗的公鸡,语气不屑道:“威胁你又如何?想动我,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够不够格。”

南伯渊一声冷笑,在秦华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单手掐住他的脖子,残忍一笑:“我动了你,又怎样?”

秦华面色逐渐惊恐,双手连连拍打抓挠南伯渊的胳膊,但那都如蜉蝣撼树,一点作用没有。

他的脸越来越苍白,视线模糊,四肢变得无力,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整个人开始绝望和后悔。

后悔为何独自来见一个亡命之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年久失修的门嘎吱一下开了。

有人来了。

第125章

南伯渊面色一变, 放开秦华,反应迅速破开靠北的窗户跳走了。

秦华瘫软倒下,顾不得地面脏污, 手捂着脖子, 呼吸急促, 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抓住他。”杜明凌的声音在破败的小院响起。

秦华回头满眼泪光, 惶惶然看向门口,虽然视线模糊,但他对这道声音和青松挺拔的身影都很熟悉。

那是他夫君,杜明凌。

夫君知道了, 恐惧、愤怒、震惊、疼痛、茫然多种情绪交织之下, 秦华终是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杜明凌快步上前, 把人抱了起来, 表情晦涩不明。

“公子,人跑的太快, 这边巷道复杂,小人身手不济, 让他逃了。”安虎站在门口弯腰禀告。

今日暗访,他只带了贴身侍从安虎一人,只能先放男人跑了。

杜明凌“嗯”了一声,抱起秦华往门口走, 临上马车之前, 嘱咐道:“今日所见所闻,一个字都不准透漏出去。”

“小的明白。”安虎应承道, 翻身跳上了马车。

车里小窗边厚重的帘幔轻轻晃动,秦华被斜进来的阳光刺醒了,他一睁眼看见的便是近在咫尺的杜明凌, 他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夫君。”

声音异常嘶哑。

“嗯。”杜明凌面无表情,“既然醒了就坐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

“比如你为什么独身一人去北区,为什么独身一人见外男?还给了他整整三千两的银子。”

秦华不自觉地揪起袖子,心慌意乱,大脑疯狂运转,突然间秦华灵光一现,急忙说道:“我想让他帮我赶一个人出上京,又不想这件事让主君知道,才出此下策。”

杜明凌的视线落在秦华的眼睛上,目光沉沉道:“为什么?赶走谁?”

秦华咬了咬唇,低声道:“我自小在别人家长大,过的小心翼翼,还时不时受到虐待殴打…后来回了相府才知道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眼眸低垂,“除夕那日我看到了那家人亲生的小哥儿,往日他对我做的种种涌上心头,一时间愤恨难平,才想了这个主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夫君。”

秦华眼眶含泪一脸诚恳地看着杜明凌,哽咽道:“夫君,你相信我。”

“那个小哥儿是谁?”杜明凌继续问。

秦华顿了一下,回道:“是你同门师弟沈新的夫郎。”

“那个男人是谁?”杜明凌继续问。

秦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黑手帮的人。”

杜明凌的眸光垂落在秦华脖子上红肿的指印痕迹,动了动唇,“这件事到此为止,往日种种犹如过眼云烟,你现在是我夫郎,是秦相府的五郎君,日后荣华富贵身加诰命都不会缺的,不要和他们计较,以免坏了名声。”

前日秦华从外面回来,他问话时就感觉有些不对,没想到一个深闺小哥儿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还真是,小瞧他了。

“这几日安心呆在屋里吧,对外说偶染风寒,身子不适,不然你脖子上的伤不好解释。”

秦华提着的心放了回去,暗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答应。

把秦华送回潇湘苑内,杜明凌交代安虎:“务必找到刚才那个男人,生死不论。”

“派得力的人去查查沈新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再去找黑手帮的人,让他们把嘴巴闭严了。”

秦华做事粗糙,他若不扫尾,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安虎一怔,没多问便去办了此事,他行动迅速,刚过午饭时间,杜明凌就得到了答案。

“公子,昨夜沈公子内夫郎在积云巷受到了四个歹徒袭击,但沈家奴仆身手功夫厉害,一打四也没落下风,沈公子夫郎安然无恙。”安虎说。

杜明凌“嗯”了一声,又问:“其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男人还没抓到。”安虎迟疑了一下,又补救道:“不过已经敲打过黑手帮的人,他们保证会把嘴巴闭紧。”

“尽快。”杜明凌命令道。

沈新让明长连着多日打探消息在此刻派上了用场,上京城上至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下至三教九流,民间帮派,他都有了了解。

距离会试只剩下半个多月,他得在会试之前把事情查清楚,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这人既然冲着秦宁来的,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但不太聪明,不懂斩草除根的道理,想到除夕夜那日见到的秦华。

沈新心中有了答猜测,如今只需再验证一番,查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他先是通过巡检司的人得到了这四人的住址,又让明长和明久去实地走访调查,了解到了他们平日的行踪,接触过的人,又从小乐那里得知这四人是黑手帮的成员。

调查四人过往就花了五日功夫,沈新白日里要去东南斋学习,只有晚间才有空闲,若不是有小乐这个本地灵,进度更的慢上加慢。

黑手帮,是汴京一个比较大的帮派,里面大多酒色之徒,专门从事黑色交易,只要给的银子够多,杀人越货无一不行。

二月二十日白天,沈新让明久去了北商业区的零记当铺,看看能不能找到黑手帮的老巢或其他有用的信息。

零记当铺地处偏僻,明面上是家普普通通的当铺,实际上当铺就是为黑手帮非法勾当做掩饰。

当天夜深人静,沈新悄然起身,乔装蒙面,独自一人前往了零记当铺店小二卫常青的住处。

北居民区七区石榈巷五十六号。

根据明长所说,所有和黑手帮做交易的人都由卫常青过一遍手,所以这个人了解的信息只多不少,还是个单身汉,更加方便沈新动手。

上京城没有宵禁,但沈新出来的晚,已过子时,街上行人寥寥,他又专门往僻静的巷子里走,一路上只有冷风作伴,没碰见一个活人。

沈新悄无声息地进了卫常青的院子,院子不大,主屋也只有一间,他打量一圈后,轻手轻脚地撬开了房门。

卫常青四仰八叉地躺在热炕上,呼噜声打的震天响,一脸安详,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沈新拿出准备好的破布条,塞满了卫常青的嘴巴,又单手卸了他的下巴。

“呜呜。”

“呜呜。”

卫常青醒了。

沈新手持匕首抵住他的颈动脉,威胁道:“你若保证不叫并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你下巴安回去还饶你一命。”

卫常青刚醒时见炕边的男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脸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努力好一会儿才听明白男人的话,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还使劲眨着眼睛。

下巴被安回去,沈新见卫常青老实的不出声,又把他嘴里的破布片拿了出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破布拿出去的瞬间,卫常青便开始小声求饶,一脸真诚。

沈新手持匕首在他的脖子处晃荡,问:“近些日子黑手帮做了哪些杀人越货的生意,说来我听听。”

卫常青如释重负道,“您还真是问对人了,前几日有个小哥儿来买凶杀人,杀的是一个书生的夫郎,我们还折了四个人进去,真是亏大了。”

“那客人很是豪气,一出手就是三千两银子呢。”

沈新又问:“那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卫常青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回:“名字不知道,不过长相我倒是有些印象,肤色很白,眼睛是圆的,瞧着年岁不大的样子。”

沈新眯了眯眼,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人吐的太干脆了些,好像就等着人来问一样。

他盯了卫常青好半响,轻笑一声,“你倒是识时务。”

卫常青谄媚一笑,“我的小命都握在您手上,我自然得识时务一些。”

沈新拿匕首拍了拍卫常青的脸,问:“和那个客人接头谈生意的人在哪?”

“我不知道。”卫常青摇了摇头。

“你会不知道?”沈新微微用力,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