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有些局促:“梁王殿下。”
谢少淮见两人碰面,怕许太医说漏嘴,便上前去:“一会儿吃完午膳,我要进宫一趟,王爷先去整理一下田薄。”
萧承野没多想:“好。”
送走了萧承野,谢少淮这才松了口气,让青松关上了房门,这才让许太医进内殿来:“前些日子在宁县,许是有些劳累,下腹偶时会绞疼。”
萧明棠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谢少淮尽管有些抹不开脸,但是看着天子合不拢的嘴巴,想来青年喜欢观察人,他便没好意思打断。
好半天萧明棠才说完自己的分析,“由此可见,你们吵架了,但是阿野昨夜送水的时候没用自己的那一份,很有可能是留给你的,所以他其实还是记挂你的。”
谢少淮:“……”
谢少淮:“陛下观察的甚是细致……难道陛下看所有人都是这般?”
“那倒不是,我只喜欢看你们这样的,”萧明棠说罢,热的受不了了,直接颓废地靠在岩石上,“谢卿我好累啊,这星月泉还有多远的路啊,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傅谏舟昨夜和他说,大漠里有一处泉眼甚是好看,萧明棠想着自己来都来了,要是不打卡一下岂不是白来了。大漠离长安那么那远,这次不看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但是真的好累。萧承野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回过神。
他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忽然感觉眼尾微微一凉。
他有些恍然地抬起头,正看到萧少淮收回手,小心而又茫然地望着他:“你是……哭了吗?”
萧承野恍惚摇头,萧少淮顿了顿,又抬手轻轻碰了碰:“可是你眼尾好红。”
萧承野怔了一瞬。
萧少淮身体弱,指腹冰凉,但方才触碰他的那一处却恍若忽然滚烫起来。
萧承野过了足足两息,才终于哑声开口:“没有……我没事。”
他按了按眉心,想要开口再说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感觉颈窝一沉。
面前的人忽然跪坐起身,纤细的手腕攀住他肩膀,如幼崽寻求安慰般,笨拙地在他肩头蹭了蹭:“若你真这么难过……”
萧少淮小声开口:“我可以努力……回想一下。”
萧承野动作一顿。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正落入萧少淮染着笑意的眼眸。
面前的人对上他的目光,歪了歪头,笑眯眯地开口:“毕竟,我最欢喜你了。”
萧承野静了几秒,倏然抬手,一言不发地将人重新塞回被子里,微红的耳尖却昭示了一切。
萧少淮也不以为意,缩在被子里,蜷着膝盖,小声开口:“我醒来时记忆便是混乱的,除了随身的姓名玉牌,便只记得要去寻你。”
“我那时身体不好,太难受时便胡乱扯些药草塞到嘴里,但效果……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没有骗人。”
萧少淮抬头瞥了他一眼,萧承野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萧少淮这是又回答了一遍他最开始的问题。
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萧少淮却已经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
“不过好在身体还是一点点好转起来。”
“身体好些了之后……我偶尔也会闪回些模糊的记忆片段。”
萧少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
“大多我都记不清了,但我记得,我似乎曾经落到一个极深的崖底,有无数只头顶金纹、凄哀鸣叫的黑鸟在我上方盘旋,似乎想要啖我血肉……”
“我想要离开,但崖底似乎还有一个……极强的血阵,吸食我的灵力,将我束缚,我只能日日如此……”
萧少淮终于说不下去,捂住唇控制不住干呕一声,偏过头急促喘息起来。
萧承野伸手撑住他的肩膀,眉心微蹙。
头顶黑色金纹的乌鸦……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长老殿豢养的鸦群。
但他前几日刚追寻那乌鸦失去踪迹,今日萧少淮又忽然跟他讲了此事。
谢少淮:“……”
天子的体质羸弱,看着他的样子确实是累的不行了。谢少淮闻言起身,对着男人行了一礼:“陛下,要不臣背着你走一会儿吧。”
“星月泉约莫还有十余里了。”
萧明棠屁股疼坐不了太久的马儿,但是他也不能够让美人背,“不用不用。”不过这个提议不错,说罢,萧明棠朝着一旁的守卫军挥挥手:“几位大哥,能不能麻烦你们背本官一小会儿。”
守卫军各个都是身强力壮的,背萧明棠不在话下,尤其是青年天子还大手一挥赏了金叶子,各个都恨不得把人强到自己背上来。
谢少淮上了马儿,慢慢陪着青年天子走:“前面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萧明棠直接躺在人身上睡着了,谢少淮带着守卫军往大营走,酉时前就到了大营外不足十余里的地方。
这时候昏睡了一路的萧明棠醒了,“谢卿,朕、我睡了多久啊?”
谢少淮看着不远处的白色营帐,“有一个多时辰了,马上就到大营了,大人回去再休息吧。”
萧明棠点了点头:“哦,真好,今天看了星月泉,明天再去宴州看看,再又几日就该回长安了。”
“嗯……”谢少淮闻言,眸子沉了沉:“西北的天气干,早些回去也好,下官也好久没回府了,倒是还有些怀念在长安的日子。”
“是啊,”萧明棠点了点头:“不过……少淮兄,我能这么称呼你吗?”
“大人在此地随意就好。”
萧明棠想了想,“那少淮兄,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啊?其实你还能再在这里多住几日的,你这一走就不知怎么时候再见阿野了。”
谢少淮:“……王爷有王爷的事情要做,且我与王爷并无干系,见与不见又有何妨。”
“……”萧明棠闻言心咯噔一下,顿感大事不妙,听青年这意思,好像是要掰了呀?
萧明棠想了想,抬眸看着身前骑着马儿的清冷美人。
“少淮,你想不想听我说个故事。”萧明棠头脑一热,说罢他又解释了一句:“虽然这个故事很扯,但是我觉得你会相信我,对不对?”
谢少淮:“嗯?”
“什么故事?”
说罢,谢少淮拿着少年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已经有四个月了。”
萧承野:“。”
谢少淮突然说出来这么一番话,少年听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薄唇轻轻启开:“阿淮你说什么?”
谢少淮:“……”
谢少淮烦躁地松开少年的手:“我说,我怀孕了。”
谢少淮甫一说完,萧承野便像个孩子似得一把抱住了谢少淮,在他脸上狂蹭几下,“阿淮,你没骗为夫吧?”
萧承野:“我……我们真的有宝宝了?”
“嗯。”谢少淮点头,但随即又道:“但现在并不是要孩子的时候,这次新证推行对我来说很重要,有了这次经验,等之后选官制度若能革新……”
谢少淮说了一堆,觉得有些跑题,他攥着萧承野的手,简短道:“我准备流掉这个孩子。”
第 37 章 第 37 章
这一晚,萧承野和谢少淮都没睡好。
谢少淮说准备将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后之后,萧承野明显受伤的眼神不是装的。与少年相处了这么久,谢少淮也是第一次有些不敢看对方湿润氤氲的眼睛。
萧承野缓了好久,勉强才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阿淮是在和为夫开玩笑对不对?”
实际上,两人都心知肚明。
谢少淮很少开玩笑,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从前只有自己碾压他的份儿,万万没想到过了两年,边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萧少淮咬了咬牙,第一次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眯了眯眼,抱着白团子踱步慢慢向回走了两步,忽然开口:“我有何需要都会帮我吗?”
边叙见萧少淮似乎不赶他走了,心中舒了一口气,迅速点头:“是,我愿意帮大师兄完成任何事。”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一阵幽香扑鼻。
萧少淮脚步一闪一瞬凑近,带着无尽笑意的眼眸直直落入边叙眼底:“违背你道德,罔顾你伦理规训的你也愿?”
边叙怔了怔,似乎没想到萧少淮会这么问般,话语一时间顿住了。
萧少淮神情间笑意更盛。
“无法兑现,便不要轻易许诺啊,边峰主。”
他弯了弯眼,萧少淮僵在原地,望着台下黑压压一片弟子,一时间觉得自己像被赶上架的鸭子。
——偏偏他这只鸭子还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萧少淮的人生准则向来是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冲着台下弯了弯眼,一边向学堂门口退去,心中已想好了伎俩,准备找个由头把边叙抓回堂前,自己借机再次溜走。
但他刚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忽然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萧少淮一惊,猝然回过头,便看到他预想中即将被坑的人正抱着双臂拦在门口,神情平静地抬眼,冲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少淮顿了顿,唇边的笑意不减反增。
“边峰主真是未雨绸缪啊。”
“萧公子过誉了。”边叙不知何时又将称呼换了回来。
他抱着双臂,平平开口:“我只是想,传送阵毕竟是萧公子最拿手的阵法之一,理应由萧公子来讲授。”
萧少淮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是我最拿手的——”
边叙依旧盯着他,只慢慢开口吐出几个字:“膳房,三进三出。”
萧少淮还没什么反应,堂下的松竹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讶然地抬起头。
他依稀记得,在他师父提到的为数不多的年少往事中,似乎有这么一段模糊的故事。
“劳烦边峰主转告萧宗主这次的承诺你也无法兑现,我还有事,就不远送——”
他话还没说完,却听边叙倏然开口:“可以。”
……这下轮到萧少淮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又不能真的让边叙去干一个伤天害理的事,咬了咬牙,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不远处熟悉的屋子上,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眼眸微闪,忽然转过头:“边峰主说的对。”
“我确实有一事不违背道德、不侵害伦常,想让边峰主帮忙。”
萧少淮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步,轻轻拉过边叙的手。
边叙晕晕乎乎地点头,没有注意到萧少淮唇边笑意更盛。
他毫无防备地跟着向前,被萧少淮拉着一步步向那屋子靠近。
直到两人在一扇门前忽然驻定。
“我突然想起,我今日还有一门课未上。”
萧少淮眨了眨眼,轻快的语调间吐出冰冷的话语:“劳烦边峰主——替我代课吧。”
边叙愣了一下,意识到不对的瞬间下意识想要转身,却感觉手腕一紧。
下一秒,萧少淮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开房门,将边叙直接送了进去。
谢少淮将手里的碗放在一旁,垂眸看着萧承野道,“宁县的工作很顺利,接下来我还要去惠阳其他地方,基层工作辛苦不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和当地百姓发生冲突,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也……也是。”萧承野抿了抿干涩的唇,他的手贴在青年薄薄一层衣物上,能感觉到那平时平展的小腹此刻微微凸起,那是他和阿淮的骨肉,“既然阿淮决定好了,那就这样吧。”
谢少淮随萧明棠回到宴州大营的时候刚好酉时,远处的天际线橙红色的夕阳渐渐落下,大营中时不时传来踏踏的马蹄声、操练声就连晌午猎猎作响的狂风也停歇了,变成了柔软似绸缎的软风抚来。
守卫军的人马甫一到了大营,刚好赶萧承野操练士兵回来。男人身着玄色的重甲,手持几乎半人高的长弓,平日里挂着腰间的石头短刀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营占地足有百余亩地,萧承野和卫岚身负要职,萧明棠特意嘱咐他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不必向他日日请安,所以来大营两三日了,他们也不过就头一天晚上见了一面。
两队人马碰上,萧承野翻身下马,给建宁帝行了礼:“见过两位大人,”
“真是好巧啊,”萧明棠看着萧承野身后黑压压的数百人,好奇道:“这么晚了,将军这是要干什么去?”
“回大人的话,”萧承野起身站好,认真道:“按照惯例,出宴州巡逻几日。”
萧明棠并不知道行军打仗要怎么搞,所以在听到男人说出巡几日就懵了:“我们还有几日就要回长安了,你这一走我再回来既不是就见不到了。”
萧承野闻言,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建宁帝身后的谢少淮,随后道:“不尽然,若是正常回来,还是能给大人送行的。”
谢少淮闻言抬眸朝着萧承野看去,甫一抬眸就与男人的视线对上,不过萧承野很快就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似乎是不想与他对视。
从前少年与他相视总是害喜才回避,就是前些日子萧承野次次见他时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占有欲的,而此刻却与以往都不相同。萧承野好像真的生气了。
“那也见不了你几面了,”萧明棠有些烦躁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你要出去巡查?”
萧承野身后的副将闻言出来解释了一句:“回大人的话,本应该是破玄将军去的,但是破玄将军被大将军调走了,所以出巡的事情就落在我家将军头上了,此次出巡是惯例,宴州外时常有匈奴人出没,还是必须要去的。”
萧明棠:“……”
“大人,军事当先,”傅谏舟在营帐里听见青年天子的声音,出来看了一眼,他蹙了蹙眉心,上前替萧承野脱身:“将军,勿要耽误军事,请吧。”
“且慢。”
少年闻言,难以置信地抬眸看着谢少淮,他的唇瓣的动了动,想说什么,好像又不知该怎么说,最后支支吾吾只喊了句:“阿淮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谢少淮抬唇浅笑一声,“太医便指许太医吧,为夫之前的身子都是他一直在照料。”
谢少淮:“周禀周大人性格太软,去地方不合适,周小侯爷更适合和殿下一起去基层,至于守卫军,二十人便可。”
长乐宫卫队的守卫军,个个都身怀绝技,让他们去乡下对付地方地痞流氓以一顶百都不成问题,所以人没必要带那么多。
谢少淮:“这些事情殿下去办吧,我这几日嗜睡的厉害。”
“阿淮放心。”萧承野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阿淮放心养胎,剩下的我一定能做好,等孩儿生下来,我……我便在长安带孩子……”
“阿淮可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情。”萧承野无比真诚地看着谢少淮说道。
谢少淮点了点头:“嗯。”
“好。”
第 38 章 第 38 章
孩子谢少淮准备生下来,自然要告诉家里人,尤其是谢母,她一直因为谢少淮身中情毒而不得解之事内疚,现在谢少淮怀了孩子,谢母若知道,心里也能安心许多。
谢少淮决定留下孩子,自己的心也踏实了很多,当晚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吃完早饭,谢少淮带着萧承野一起回了谢府。
谢府这里,谢母并不知道谢少淮今日回来,等谢少淮和萧承野进了家门,小厮前来通报,正在祠堂烧香的谢母这才知道,连忙整理好仪容,上前去接待。
自从谢父去了琢州之后,家里就冷清多了,谢五郎重新回长乐宫任职,谢二郎暂时也回了南边小住。
彼时的宴州军营。
萧承野是在谢少淮走了的第二天才醒来的,他醒来之后就发现了周围的人有点不对劲,问了破玄才知道,原来他连着昏睡了两天。
萧承野本来没有准备回军营,难得有几日空闲的时间,他本想和谢少淮在宴州多待几日,是谢少淮非要来军营的。
军帐内,萧承野斜靠在软垫上,手里把玩着割雪:“你的意思是,大将军把人喊走之后他便离开了?”
这军营里到处都是大将军的人,破玄就是知道些什么也不敢说:“王爷你就别逼属下了,反正属下就告诉你大人是被大将军放走的。”
“好,你不说本王就亲自去问他,”萧承野收了割雪,起身就要走,破玄得了卫岚的命令要在这里看着男人,他哪里能放走人。
破玄:“哎,属下就告诉您得了,大将军没给大人说什么,是大人选择离开的。”
那日卫岚将谢少淮喊走,破玄害怕出事便偷偷猫在营帐外偷听,大将军确实没和大人说什么过激的话,只是问大人愿不愿意一直留在涿州,大人说不愿意,所以大将军就答应把小殿下让大人带走。
破玄两手一摊,“那日大将军只问了大人愿不愿留下来,大人不愿意,说只要小殿下,然后大将军就让人把大人送回涿州了,哦,对了,大将军还答应大人,让他把小殿下这几日就带回长安去。”
萧承野本已经快走到营帐外,听到破玄说了最后一句话蓦地站住了脚:“你说,他只要带阿澶离开?”
破玄点了点头,反正那晚他听的话是这样的:“这不也是您的意思吗?”
萧承野和破玄说过,准备让谢少淮先带萧澶回长安。所以破玄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萧承野抽了抽嘴角,随后掀开帘子大步流星踏出营帐。
是他多情了,本以为谢少淮最少也会在这里多陪他几日的。
破玄出了营帐,跟在萧承野身后,“将军,您这是要去哪里!”
军营里只有军阶,上下关系,没有主仆关系。
萧承野出了营帐牵走了自己的马儿,破玄跟在他身后狂奔,正好这时候卫岚操练骑兵回来,还压着几个从草原上捉回来的俘虏。
破玄见了卫岚便只好停下行军礼:“大将军。”
卫岚点了点头,眸子放在一旁骑着马儿的萧承野身上:“你去哪里?”
“河西不是还有胡人?”萧承野勒紧缰绳,马儿在沙地里来回踱步:“本将去取卡图尔的首级。”
卡图尔是天可汗的左贤王,在河西一带驻扎,大周的军队已经在哪里埋伏了好几日了,就等着卫岚一声令下发起突击。当然,萧承野作为骠骑将军也有发号施令的权利。
卫岚恨铁不成钢,挥手示意身后的守卫军将方才涿州送来的急报拿了过来,冷冷道:“朝廷来了贵人,现在已经在琢州府衙了,琢州府尹暂时要接待贵人,还走不了。”
卫岚:“你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要找人便回城去,别给胡人送物资。”
卫岚:“他是周家的人,你若不想穿这位盔甲就给老子卸了赶紧滚。”
萧承野沉了沉眸子,没搭理卫岚,挥手示意上自己的军队:“随本将进大漠——”
如谢少淮猜测的那样,两日后的午时,一群身着轻甲的守卫骑兵列队整齐地到了琢州府衙门前。
彼时谢少淮正在正堂教萧澶写字。
门房进来传报:“大人,外头来了位长安来的大人。”
“又是长安来的大人?!”萧澶一听是长安来的人,眼睛都亮了,眼巴巴地看着谢少淮::“大人,您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谢少淮:“不如殿下随本官去看看。”
萧澶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谢少淮起身把萧澶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拉着他的手随门房出了正堂。还没看见来人的身影,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这里的沙子好多呀……”
“哎,傅兄你等等我!”
“西北干旱,来时下官就和您说了,这里风沙大。”
来人的声音不是外人,正是建宁帝萧明棠的声音,而另一道较为沉稳的男音,则是丞相傅谏舟的声音,也就是谢少淮的亲舅舅。
“知道了知道了。”萧明棠在长安舒服日子过习惯了,哪里受得了西北这么大的沙尘暴,刚到雁门关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不过他既然是一国之君,来慰问边塞大将就是工作,也不好抱怨。
萧明棠紧紧抓着帷帽,气呼呼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咕哝了一声:“你一点都不疼我了。”
傅谏舟:“……”
萧明棠说着,正好也走到了琢州府衙的大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牌匾,这才好受一点,“别让这些人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又不用这么多人保护。”
傅谏舟:“不可。”
萧明棠:“……”
“哎呀哎呀和你说不清,你这就是浪费人力资源,”萧明棠说着,踏进了琢州府衙,甫一进门便看到了谢少淮——身边的小娃娃。
那孩子简直是照着谢少淮和萧承野的样子复刻的!
萧明棠进门,“这位就是梁王府的小世子吧?”
谢少淮带着琢州府衙的一众衙役和萧澶青松朝着男人行了礼,信中有说建宁帝是微服私访,身份自然不便暴露,这里除了谢少淮和青松,便没人知道建宁帝的身份。
谢少淮:“下官见过大人。”
谢少淮:“舅舅。”
“有一说一,这孩子和萧承野长得真像,”萧明棠的注意力全被谢少淮身边的小娃娃吸走了,他蹲下身子捏了捏萧澶的脸蛋,“你叫什么名字呀?”
萧澶看着面前的漂亮哥哥,抿了抿嘴巴,小声道:“萧澶。”
萧澶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是看周大人方才还向他行礼了,想来身份一定很尊贵:“大人,你是长安来的吗?”
“对呀,”萧明棠点了点头:“我是长安来的,还给你特意带了好多好吃的,一会儿让小厮送你家里去好不好?”
“阿澶谢过大人,”萧澶朝着萧明棠鞠了一躬,随后又有些期待地问:“大人,你既然是长安来的,那你可认识一位叫谢少淮的大人?”
去三霞县前几日,谢少淮让青松带着一些礼品去了冠英侯府,邀周崇一起用晚膳。当天酉时,青松前脚刚从冠英侯府回来,周崇后脚便带着从城内打包回来的饭菜踏进了梁王府的门:“少淮兄!”
“少淮哥哥!”
萧承野彼时正从小厨房出来,端着果子准备回房,见周崇一蹦一跳地进门,萧承野的燥意立马就拱上来了:“你,站住。”
周崇光顾着开心了压根没注身边还有个活阎王,听到男人的声音,吓得他出了满背的冷汗,僵硬地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就是萧承野站在自己身后。
“哈哈哈,殿下也在呀。”
萧承野知道是谢少淮将周崇喊过来的,便没多说什么,只冷冷道:“好好走路,好好说话。”
言外之意,不准喊的这么亲。
周崇哪里能猜到萧承野的心思,之前他和萧承野混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萧承野爱吹毛求疵揪着一件小事不放。
周崇解释道:“殿下,是少淮兄让我过来的,说三什么县的事情要说,哦,是三霞县,嘿嘿,是说正事。”
萧承野驻足,冷了身后的周崇一眼,“少淮也是你能称呼的?目无尊卑。”
周崇:“。”
所以萧承野这厮是吃错了???
萧承野,“尊称王妃。”-
第 39 章 第 39 章
两个少年在外头的交谈声洪亮,谢少淮在小窗处坐着,一抬眼便看着萧承野端着果子朝着他这边后来,周崇跟在少年身后,手里依旧大包小包带着一些破烂。
萧承野进了门,让青松回去休息,然后才不开心地掀开内殿的珠帘,看着在窗前坐着的谢少淮:“阿淮。”
谢少淮起身,将男人手里的果盘接过来,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周小侯爷过来了。”
说罢,谢少淮先行朝着外殿去。
周崇被萧承野吓唬了两句,也不敢贸然进门,只好蔫吧着脑袋在门口候着。一边等他一边在心里吐槽谢少淮,明明是他让自己过来的,怎么又不出来……
等店小二煎了药,谢少淮给萧承野喂下,已经是寅时后了。
谢少淮守萧承野守到他身子温度下去,才迷迷糊糊趴在他身边睡着。
第二日还是谢少淮先醒了过来。天色已经大亮,昨夜睡觉的之后谢少淮没来记得拉上床幔,便被刺眼的光线弄醒了。
床上,谢少淮支着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身边还在沉睡的萧承野,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温度已经正常了。
谢少淮正准备抽回手去,倏地萧承野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随后男人也坐了起来。
萧承野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头疼的似要炸了一样。他捏了捏眉心,蹙眉看了谢少淮一眼,见人还在自己身边,没忍住抬了抬唇角,将青年拉到怀里:“本王抱抱。”
谢少淮推搡开:“王爷还是赶紧起来吃些东西,一会儿回琢州去。”
萧承野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夜对青年做了什么,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谢少淮陪着他睡觉的时候,他的时间本就不多了,难得空出来几天,回琢州谢少淮不是心里只惦记萧澶就是惦记府衙里的事。
“不行,”萧承野贴着人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你答应过本王的,说陪本王几日,不回琢州,本王带你在宴州待两天。”
萧承野书说罢,用鼻子将谢少淮的衣襟蹭开,结果却在青年颈间看到好几块吻痕,他犹记得这里昨晚在他睡着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
萧承野蹙眉,抬手握住谢少淮的颈肉:“你脖子里……”
“王爷昨夜烧糊涂了咬的,”谢少淮拿起萧承野的手,认真道:“都不记得了吗?”
说罢,谢少淮拢了拢自己的衣领,看着萧承野渗着血的伤口:“大战在即,王爷还是爱惜好自己的身子,回琢州、要么回大营找军医再处理一下伤口。”
“谁和你说的?”萧承野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谢少淮,打仗的事情都是最高机密,谢少淮才来琢州多久怎么可能知道一个月后进军漠北的事情?
他萧承野是喜欢谢少淮,能为了他背刺恩人,放弃一切,但是现如今西北的战事关系西北三州几百万百姓的性命——军事不可小觑,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萧承野的心颤了颤,随即他便想明白了,谢少淮如今可是当朝廷尉,皇兄倚重,就算未曾对他提及此事详情,但想知道西北的情况再推算出行军的具体时间并不难。
萧承野蹙了蹙眉,淡淡道:“军机不可擅自揣度,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萧承野说罢,方才还喜笑颜开的脸此刻倏然变得沉静了许多。谢少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竟觉得方才他说的那些话,不像是他能说出口的。
萧承野什么时候也会顾忌这些了?学堂内,法阵中央的松一倏然睁大眼。
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要躲开,但庞大的魔气如有实形般将他整个牢牢地困住。
松一呆愣在原地,浑身控制不住战栗起来。
下一刻,一道结界瞬息笼罩在侧,紧接着边叙径直挡到他身前,袍袖一展,手掌顺势前推:“破!”
结界外,刚急速结阵的萧少淮松了一口气,身子控制不住晃了一下,又迅速站稳。
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霎时,瞳孔又忽然紧缩。
一缕溢出的魔气正胡乱翻涌,朝着旁边一个似乎已吓傻了的弟子径直冲去。
现在叫边叙已来不及,萧少淮咬了咬牙,身形一闪,骤然挡到了那弟子面前。
他指尖注灵,抬手连点成线,虚空中瞬息间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阵网,挡在两人身前。
喧嚣的魔气碰撞在金色的法线上发出剧烈的嗡鸣声,一道白光猛然闪过,紧接着,阵法碎裂的空洞声掩盖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萧少淮身子又晃了一下,撑着旁边的桌子勉强站稳。
他心口憋闷的仿佛压了一块大石,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心中却又惦记着事,扶着桌子勉强转过头:“你……”
他本是想问身后弟子有没有事,却听到身后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忽然传来。
“不是,不是我!”
被挡在萧少淮身后的那个弟子慌张开口,竟然伸手直接推了萧少淮一把。
“是他,是他故意往符咒上加大魔气的!”
萧少淮本就是强弩之末,好不容易聚起来一口气被这一推,骤然堵在胸口。
那一瞬间,萧少淮苦笑一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他感觉心口猛然一窒,喉头腥甜,控制不住弯下腰,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鲜血反呛上来,骤然咳了满身。
谢少淮心间荡起一丝涟漪,“下官只是猜测并未过多揣摩,王爷兼骠骑将军,身子便不光是自己的还是朝廷的、大周百姓的……别任性,回去看看军医。”
“嗯,”萧承野闻言嗤笑一声,揽着谢少淮的腰把人卷进被褥里,结果一掀开被子,谢少淮昨夜准备好的膏腴和羊肠就被抖落了出来,小匣子吧嗒一声散开,里头的东西落在两人怀里。
谢少淮:“……”
谢少淮快速动手将东西拿走,却不及萧承野速度快,“阿淮准备这些做什么?”
萧承野双指夹着那根羊肠,压着谢少淮,将那东西轻轻扫过青年的脸颊:“原来大人昨夜是想和本王做这些事情的?”
“不如现在来?”
谢少淮闻言,轻哼了声,侧过脸去,抿紧了唇瓣:“王爷多番纠缠,不就是想和下官做这些事?”
萧承野眸子一沉:“不是。”
“起码不全是。”萧承野把那玩意扔了旋即抱紧了谢少淮,“本王只是想抱抱你。”
“就先想在这样。”
谢少淮:“放开,下官又不是三岁稚儿了。”
“大人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萧承野贴着青年的身子,感受那许久未曾拥有过的体温和心跳,“快了。”
谢少淮阖眸任由男人将自己全在怀里,“什么?”
萧承野:“没什么。”-
傍晚,萧承野和谢少淮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忍住没和青年搭话。平日里两人吃饭,萧承野有说不完的话,谢少淮也习惯了,不知怎么地,今天吃饭少年安安静静的。
谢少淮吃完,蹙眉看着男人,主动说话:“王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萧承野闻言,眸子一亮,难以置信的看着主动关心他的青年。
他忍道:“没。”
谢少淮:“今天饭菜不错。”
萧承野:“嗯。”
谢少淮:“一会儿沐浴备些澡豆。”
萧承野:“好。”
谢少淮抬眸看着萧承野:“殿下今日好奇怪,为何不说话。”
萧承野的唇角有些压不住,忍了好久,才道:“有吗?”
谢少淮:“……”
第 40 章 第 40 章
萧承野听周崇的话,一个下午都没怎么和青年说话,结果整整两日,不管他怎么在谢少淮身边晃悠,青年都像是没看见他似得。
离开长安前一日,谢少淮准备进宫,萧承野想一起去,这才主动找青年搭话:“阿淮,要为夫和你一起去吗?”
院子里,青松刚准备出发,车子就被拦了下来。谢少淮从掀开帘子,冷冷看着萧承野一眼,随后道:“不必。”
说罢,谢少淮放下帘子,对青松道:“走吧。”
青年的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内,萧承野傻愣在原地,肚子里憋了两天的话没说出来。
晌午周崇兴高采烈地来梁王府验收自己带徒弟的成果,谁料一进王府后宅的门,便见萧承野惦着自己的长枪在院中练武。
周崇被萧承野用这杆长枪胖揍过,且他一来,萧承野的脸色就不对,吓得他赶紧转身跑路。
萧承野正有气没地方撒:“滚回来。”
周崇:“。”
萧承野自然不会动周崇,他收了长枪,拎着周崇的后襟将人拎到了后院的亭子里,随后想了想问:“你之前说,让小王欲擒故纵少说话,小王听你的话,阿淮已经整整两天没同小王说话了。”
萧承野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一双眸子沉的吓人:“怎么办?”
周崇:“。”
他那里知道怎么办啊!照道理说,谢少淮若是喜欢萧承野,肯定就忍不住找他说话了,除非……
周崇捂着自己的脑袋:“这招要是对谢兄不好使,就说明谢兄压根就不喜欢殿下!”
萧承野:“……”
萧承野:“闭嘴。”他清楚这是刚才贸然动用灵力,经脉里的药效和封印同时被惊动,开始翻天覆地地折腾起来。
刚才身后那个弟子的那句话如一块冷硬的石头般,直直堵在他胸口,叫他喘不过气。
心口憋闷之感愈重,萧少淮苦笑一声,揪着前襟的衣服,不由得弯下腰,张口微微喘息。
他气息清浅急促,唇色却渐渐发白,甚至透出一股青来。
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冲到了自己身前,焦急地询问着什么;有人从自己旁边冲了过去,伸手揪住自己身后那人的领子,一声声地质问。
但萧少淮此时难过的什么也不想管。
他只想将自己蜷缩起来,却又强撑着一口气,不想在众人面前露了怯。
萧少淮脑海中一片混沌,恍惚间以为自己扶着旁边的桌子站稳了,刚想松一口气,忽然听到嗡鸣的耳畔模模糊糊间传来一阵喊声。
——好吵。
周围仿佛隔了一层水雾般听不真切,萧少淮皱了皱眉,别过头想要躲开那些莫名的呼喊,却感觉那声音越来越大。
——师兄,你怎么样?
——醒醒,师兄……
“师兄!”
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喊在他耳边炸开。
周围包裹的水压一瞬骤然消失,萧少淮骤然吸了一口气,如脱水的鱼儿般猛得扬起脖颈,大口喘息起来。
他腿下发软,控制不住地想往地上坐,踉跄了一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正被边叙半扶半抱地拢在怀里。
他听着边叙慌张开口:“师兄,你怎样……”
萧少淮此时也没力气纠正他的称呼了,青白的指尖努力攀住他的胳膊,喉头滚动,艰难将涌上来的血沫吞咽下去,才终于攒出力气来拍拍他的胳膊。
“别叫……叫魂儿呢。”
萧少淮抬起头,勾着他的指尖晃了晃,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
“我没事,你放我下来……让我坐一会儿……”
他嘴上这么说,整个眼眸却仿佛已经涣散了般,脖颈控制不住往后一仰,身子打了个晃,脱力般直直地就要往下跪。
边叙在他腰那里迅速托了一把,先一步跟着蹲下身,让人偏头倚在他肩头,才没让萧少淮直接跪坐在地上。
萧少淮蹙了蹙眉,低低地闷哼了一声,似乎被这一坠带的恢复了一点意识。
“没事……就是刚才移动的快了,身子受不住有些头晕,没什么大碍。”
他喘了一口气,又撑不住似得垂下眼,有气无力地勾了下唇:“别怕,你让我缓缓就好……”
他真是疯了,听了这厮的话。
-
从雁山侯府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回去的时候萧承野架着马车,谢少淮和萧澶在轿子里坐着,走到一半萧澶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下了车刘管事把睡着的萧澶抱下了马车。
谢少淮跟着萧承野进去吃了杯茶,彼时正直午后,春日让人觉得困乏,谢少淮吃完茶准备先回府衙,“晚上下官再过来。”
萧承野倒茶的动作一僵,随后微微回眸看了眼谢少淮:“着什么急?”
正堂就只有谢少淮和萧承野二人,且房门也紧闭着,不是谢少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萧承野实在是太难以掌控。
“王爷与下官说好了的。”谢少淮说罢站起身来,“你不会不守承诺吧?”
萧承野闻言嗤笑了声,将手里的清茶饮下一半,鸦羽微垂看着干净的瓷器和清澈的茶汤。
谢少淮说罢,萧承野便转过身来看着他,那目光像是火舌焚烧他的衣物后紧紧贴着他的肌肤一寸寸舔过……谢少淮不喜欢这样的视线看着自己。
萧承野大步流星朝着青年走去,谢少淮随即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后腰抵在正堂的书案上,“萧承野你混蛋。”
萧承野强势挤开青年的双膝,单手托着谢少淮的腰身仔细揣摩,另一只手将他喝了一半的茶水抵在谢少淮唇边:“喝了。”
谢少淮偏过头去,唇瓣擦过杯沿。
淡淡的茶香在他鼻腔飘过,微甜的茶水沾了少许在唇瓣,香味顺着齿缝往口腔里钻。
萧承野:“喝了,或者本王喂你喝。”
谢少淮紧蹙着眉心,琥珀色的眸子泛起波澜,倏然朝着萧承野瞪去:“我不喝。”
萧承野说自己从未了解过他,确实如此,谢少淮看着面前这个强势霸道的混蛋,哪里能和当年那个处处都顺着他的少年相比。
谢少淮以为自己会激怒萧承野,没想到他说罢男人只是轻声嗤笑的声,随后将那一半茶水饮下,贴着他的唇要强行过渡给他。带着茶水的湿濡舌尖像是灵活的蛇信子勾着他的舌尖将那半杯茶推送他的口腔又反而吮吸过去,反反复复直至一口茶汤被他二人分食殆尽。
谢少淮呛了一下,攥着自己被弄湿的衣襟扶着书案咳嗽,“萧承野你混蛋……咳……”
说罢,萧承野还把自己一直戴上身上的谢少淮送的石头刀拿了出来,“它叫【割雪】。”
谢少淮眸子一沉,看着少年对兵器爱不释手的模样,问:“殿下想去打仗吗?”
“不去,”萧承野以为谢少淮不舍得,回答的果断:“为夫会一直陪着阿淮的,等我们的宝宝生下来,为夫就全心全意照顾他和阿淮。”
萧承野说着,把手里的割雪收了起来,上前贱兮兮地凑到谢少淮跟前,双手扶着美人靠,将青年桎梏在怀里,用鼻尖轻轻碰了碰谢少淮的鼻尖:“阿淮主外,为夫主内。”
“好阿淮,”萧承野看着身下的青年脸上露笑,便大胆了,在青年的唇上舔了一口:“为夫昨日不是故意不理阿淮的,都是周崇那臭小子起的坏主意,阿淮能不能忘了这件事?”
谢少淮:“……”
谢少淮轻轻推了推男人,“你要压着我肚子了。”
“没。”萧承野知道谢少淮是觉得光天化日这么亲热不好,但他喜欢青年害羞的模样,少年的手撩开衣物,放在谢少淮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与谢少淮的体温相融:“宝宝好着呢,是阿淮被摸了害羞乱讲才对,是不是?嗯?”
两人的脸贴的极近,温热的气息在两人唇间相互交融,萧承野闭上眼吻了下去,湿濡的舌甫一撬开青年的唇齿,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周崇:“啊!!!”
周崇:“我什么都没看到!!!”
周崇:“我不要长针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