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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侯府嫡子 弓翎 22116 字 10天前

第71章 【VIP】 ……

第二天丑时褚源起来上朝的时候, 夏枢破天荒的也跟着醒了来。

他看了眼窗外黑洞洞的天,打了个呵欠:“好早!”

“吵到你了?”褚源身上已穿戴妥当,听到声音, 慢慢在床头坐下, 摸摸他的脑袋:“你再睡会儿。”

夏枢蹭着他的手掌摇了摇头,半闭着眼睛,软乎乎地又打了个呵欠:“不睡啦。”

褚源也没勉强他, 笑了一下,交代道:“我晚上下了衙就回来, 厨房备有早食, 洗漱完叫红杏端过来,先用些。”

“嗯嗯。”夏枢嘴上应着,眼皮子又耷拉了下去。

褚源听他黏黏糊糊的应声, 知道他肯定又迷糊了, 也没叫他, 站起来就打算走。

熟料衣摆翻动间刚转身,袖子就被拉住了。

夏枢半眯着眼趴在床上, 手里抓着刺绣云纹官服的宽大衣袖,傻笑着嘟囔:“褚源,你可真好看。”

褚源鼻高轮廓分明, 肤白气质冷淡,日常着浅色衣衫的时候,身上总散发着一股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冷意, 夏枢脸皮厚还好颜色, 虽然会怂,但依旧敢大着胆子去闹腾他。

不过,夏枢最爱的还是着绯色官服的褚源。

不再冰冷逼人, 威严冷淡中散发着些许疏离,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勾得夏枢心里直痒痒,恨不得当场就抱住美人找个地方藏起来。

褚源听他一副痴迷沉醉的语气,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无奈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轻斥:“小色鬼!”

夏枢为美色所惑,丝毫不以为耻,放下衣袖,伸出胳膊,撒娇道:“要抱一下。”

昨晚说开心意,一夜过去,两人正是腻歪的时候,褚源嘴角挂着不自觉的笑容,虽然有些生疏,但还是弯下腰,朝夏枢的方向伸出胳膊,无奈道:“来吧。”

夏枢立马随棍上,攀着他的胳膊,就扑进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脖颈,开心地蹭了蹭,美滋滋道:“美人儿是我的了,不是做梦,真好!”

褚源听他高兴,心里一片温柔,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不是做梦,以后每日都会这般的。”

夏枢一想到这个场景,顿时更开心了,与先前两人成婚后早晚几乎不碰面的状态相比,这才是夫妻正常相处的模样嘛。

他笑眯了眼,重重点头:“好。”

褚源没有多待,两人亲昵了一会儿,他便去上朝了。

夏枢已经彻底清醒了,没有赖床,叫来丫鬟们一通洗漱,之后就去了校场。

校场上灯火通明,下人们已经把他的马牵了过来。

褚洵和景璟都已经到了,两人之间气氛冷淡尴尬,一个正在做准备活动,一个站在兵器架旁边拘谨地朝校场门口张望,见了他都是脸上一喜:“小枢哥哥。”

“嫂子,你来啦!”原本对景璟不咸不淡的褚洵立马如撒欢的小狗一般朝夏枢奔了来。

“今儿早上起来,门没有被外边上锁,我就过来了。”褚洵激动的围着夏枢打转:“昨儿大哥是怎么跟阿娘说的呀,阿娘竟然同意我来学武艺了!”

他还不知道昨晚府里发生的事。

夏枢也没跟他说,想着这事儿他迟早都能知道,不在乎现在这个时间,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废话怎么那么多,先去绕着校场跑两圈。”

褚洵现在已经高兴得晕了头,哪里会多想,一听夏枢安排,立马照做:“好勒。”

沿着校场就跑了起来。

褚洵离开之后,景璟才凑到夏枢跟前,高兴道:“我先教你骑马吧。”

夏枢见他表情没异色,虽然好奇景政对他赠送的汗血宝马的反应,但景璟没开口,他也不好问,就道:“距离上学还有大约一个时辰,我先跟着你学骑马,等身体活动开了,我就教你和褚洵武艺。”

景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也要学好武艺,让旁人再不敢觊觎他,打他的注意。

他还要跟夏枢学习怎么以一个双儿的身份获得别人的尊重。

他鸡血满满,干脆应道:“好。”

这一学,就是满满一个时辰,天也开始鱼肚白。

三人白天都有事情,身上大汗淋漓肯定要再收拾一番,约定了明日继续后,夏枢没留景璟吃早饭,让他回去收拾去了。

早饭过后,夏枢和褚熙便坐着马车,朝学堂赶去。

熟料刚到院子里,就被气势汹汹的元宵拦住了。

对方冷眉怒目,一副想干仗的架势。

褚洵上前一步半挡在夏枢身前,警惕道:“你干什么?”

“哼!”元宵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就朝夏枢砸了去:“拿去,大伯让我给你的。”

“大伯?”夏枢眉头微蹙,手指一伸夹住了袭来的书册。

“就是燕国公。”褚洵以为夏枢不清楚,解释了一下,就冲元宵不耐烦道:“昨儿元二,今儿燕国公,你们一家子怎么没个消停,又想耍什么花招?”

昨日元宵没去马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早上起来,小厮就跟他说,他二堂哥元州挨家法了。

起因还是这个夏枢。

元宵听完前因后果,联想到自己因着夏枢也挨过一次家法,新仇旧恨一起,胸中早就憋了一股气想动手,抓着褚洵的痛点阴阳怪气道:“你道谁稀罕搭理你,若不是大伯让我过来,我才不稀罕跟一个淮阳侯府的窝囊废说话。”

“窝囊废”是褚洵最痛恨的词,当即就怒了,书包一扔,就要去抓元宵的衣领:“你说谁窝囊废?”

“行了,狗冲你汪汪叫两声,你还真拿它当回事儿了?”夏枢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他往回扯:“一会儿要上课,莫要浪费时间。”

他转头看向元宵,扬了扬手中的书册:“燕国公让你过来就是让你把毒经扔给我?”

元宵被暗骂成了狗,气炸了,他眼神不屑地把夏枢扫了个遍:“不然呢?一个乡下双儿,不过有两分姿色,叫我二哥起了些兴趣,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啊?”

事实上当然不是只扔本毒经那么简单!

大伯不仅让他把毒经给夏枢,还让他为上次和夏枢打架的事向夏枢道歉,顺便再代他二堂哥为昨日的事情道个歉,元宵被迫当面答应,但背地里怎么可能会向夏枢道歉?

若不是夏枢是个双儿,家里明令禁止他们欺负双儿,他早带人来和夏枢干架了。

现在没干架,元宵口头上也不会让夏枢好过。

但夏枢听多了侮辱谩骂,哪里会在意他的羞辱,嗤笑一声:“一个乡下双儿,国公府公子都能起兴趣,死皮白赖着,啧啧……看来在国公府的公子们眼中,自己怕是连根葱都不算的。”

元宵何曾听过如此侮辱,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后怒不可遏,指着夏枢:“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眼睛扫到夏枢手中的书册,上手就去夺:“毒经还给我!”

夏枢原也没打算要。

但他不要,和别人颐指气使地扔给他之后又从他手中抢是不一样的。

他胳膊一扬,避过元宵抢书的手:“原来侯府公子这般没品,今日小爷算是见识到了。”

他冷笑:“小爷原是不打算要的,但你如此没品给了又索要,小爷今儿就不给了,有种你就去找家长来!”

一听到家长,元宵脑中忽地一激灵。

一下子清醒过来。

要是让大伯知道他没办成事,估计不等他大伯收拾他,他阿娘、大堂哥、二堂哥都能给他来个三堂会审。

他脸皮子一阵青白,狠狠地瞪了夏枢一眼,书也不要了,扭头便走。

“哎,你站住,你的臭书我们不要。”褚洵想去追他。

夏枢一把拽住他衣领,把他扯了回来,皱眉训斥道:“你好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

褚洵脾气最近越发急躁,简直一点就炸,夏枢怕他这性子出去迟早出事。

褚洵小心缩了下脑袋,咕哝道:“我这不是不想你沾染他家的东西嘛。”

“我说的是你收收性子,不要他一激你你就上钩。”夏枢重重地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榆木脑袋!”

褚洵可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愤愤道:“他敢激我,我也敢收拾他。以前我不会武艺,总是吃亏,等我练好了,看我不打的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别总意气用事,把心放到学习上,你争气出人头地,哪里还用得着和他这个小虾米过招?”夏枢翻开书,一边快速翻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你瞧瞧你大哥,二十出头就身居要职,一般人谁敢当着他的面说他半句不好?”

褚洵虽然敬佩大哥,但人跟人处理事情的法子是不同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外边人是对着大哥不敢说半句不好,但背地里没少口出恶言。大哥不在意,但我身为他的弟弟,不能不在意,反正不管是谁,只要让我知道他说大哥、说你、说淮阳侯府半点不好,我是绝不会罢休的。”

夏枢无奈:“那也不能愣头就上啊!”

夏枢从来不是个吃亏的性子,能硬杠不吃亏的时候他就不会怂,但硬杠会造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时,他就会衡量一番,看怎么做才能既报仇又不把自己折进去。

必要的时候,是需要蛰伏起来,伺机而动的。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夏枢一直奉行这句话。

但褚洵不知是不是从小被长辈强压着做纨绔,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十分急躁,总是急于证明自己不是纨绔,不怕死,不是孬种……

夏枢担心他的极端性子成型,将来会出事。

“大嫂,你莫劝我了。”褚洵不愿说这个,目光移向他手中的书册:“这会儿要上课就算了,下了学,你把书给我,我去还他,咱淮阳侯府才不要他们燕国公府的垃圾废物。”

他转移话题,夏枢见现在不是深入探讨这个话题的合适时候,也没纠结:“成。”

然而头脑冷静下来的元宵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想到毒经要是没送出去,他会挨的收拾,他怎么可能会等着褚洵把毒经还给他。

干脆直接下了学就溜,连其他朋友都不等。

燕国公府这边的学生们被元宵交代了不收来自褚洵的东西,自然听话照办。

于是褚洵还不回去只能去截元宵。

两边书塾为了以防他们下学打架斗殴,一直以来都是错开下学时间,燕国公府的学堂下学早,元宵铁了心要躲,褚洵又被先生盯得紧,怎么可能提早下学截人。

于是这本毒经一待就在夏枢手里待了快两个月。

“大嫂,书给我,我去还他们。”

这天休沐,夏枢、景璟以及褚洵在马场上又碰到了元州。

不,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元家父子三人,燕国公、元定、元州。

夏枢已经把一整本毒经背诵了下来,还默写出来,和宋大夫一起小小地研究了一番,打算这两天等药材收集的差不多了,就给宋大夫打下手,让宋大夫试着制作初代‘随心’以及它的解药,看能不能从中找出褚源所中‘随心’解药的药方。

他脸皮虽厚,但到底不是太过无耻之人,哪里还好意思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干脆地把书还给人家,说不稀罕你家的垃圾……

“还是算了吧。”他有些心虚。

“哪里能算了!”褚洵不满:“燕国公府的东西都是垃圾,我们才不收垃圾!”

夏枢:“……”

“你不要是你的事,燕国公府又没送给你。”元州背上的伤已经好了,骑着马悠然自得地走了过来。

他看向夏枢,眼中含着莫名的热切,声音也温柔的几乎滴水:“只要小枢喜欢,燕国公府送出的东西就是无价之宝。”

“小枢,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你的喜欢重要。”

夏枢鸡皮疙瘩瞬间爬了一身,忙伸手做阻挡状,嫌弃道:“你够了!”

娘的,拿人手软。

要是以往,他早就开始把元州怼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现在却只能绷着脸,忍着想爆锤元州的冲动,好声好气道:“你有话就好好说,别想着恶心死我了就不用偿命,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褚源绝对拿你索命。”

元州:“……”

不远处一直立着耳朵偷听的燕国公和元定:“……”

第72章 【VIP】 。

“这样真的好吗?”景璟嘴角抽搐地看向元州伤心欲绝、落荒而逃的背影。

原本五味杂陈的心情突然间就全被同情代替了。

元州他……

真惨!

夏枢扫了一眼不远处频频看过来的燕国公和世子, 想了想,不确定道:“他爹和他哥都没过来为他讨说法,想来就……也还行吧?”

景璟:“……”

“哎, 别提他了。”夏枢伸脚踢了一下旁边弯腰狂笑, 打扰他说话的褚洵,嫌弃的不行:“你给我收敛点,去旁处玩去, 我和景璟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褚洵笑得停不下来,一边捂着肚子, 一边从马夫手里牵过自己的马:“哈哈……我去跑两圈, 有事叫我……哈哈哈哈……”

然后夏枢和景璟就看着这位大爷笑的跟得了癫痫似的,蹬了几下马镫都愣是没爬上马。

夏枢&景璟:“……”

旁边的马夫看两位贵人表情越来越凉,心里一紧:“要不, 我扶扶这位爷吧。”

他也没敢再看贵人们的脸色, 顿了一下, 见贵人们没反对,就赶紧上手, 扶着褚洵的腰,就把这位狂笑不止的大爷扶上了马。

然后还贴心地拍了下马屁股,马立马尥蹶子带着这位糟心的大爷飞跑了出去。

景璟看他坐在马上捂着肚子摇摇晃晃的模样, 担忧道:“……他这样,不会从马上掉下来吧?”

夏枢:“……”

马夫心中一紧,深深后悔自己刚刚那一拍, 立马道:“小的这就去……”

“行了, 你忙自己的事去吧。”夏枢摆了摆手。

马夫顿时如蒙大赦,低着头小跑着离开了。

夏枢无语地看向景璟:“……有那么好笑吗?”

此时马场无人的角落里,元州也苦着一张脸朝他的阿爹和兄长问出了同样的话。

燕国公面对孩子一向装得不苟言笑, 此时却忍笑忍得浑身抽搐,连一向稳重的元定也忍俊不禁,手掌撑着额头,笑得不能自已。

元州看着两人,无语道:“你们至于嘛?”

“不至于……”燕国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两句,却直接没忍住,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元州:“……”

元定的心到底没有自家阿爹那么黑,还有点儿怜爱小二,摸摸他的脑袋,笑着道:“辛苦你了!”

元州才不接他虚伪的安慰,催促道:“你们不是说要见见小枢,和他聊聊天确认一下身份吗?趁着现在褚源不在,赶紧去!”

“我看不必了。”元定干脆地拒绝,他笑道:“我一看他眉眼就知道他随了阿娘,而且他也不是夏家亲生的,肯定是咱家的双儿没跑了。”

“对。”燕国公百笑之中抽出空,与有荣焉地感慨道:“和你们阿娘一样都是嘴上从来不吃亏的性子,咱家的崽没跑的,别家没有嘴巴那么厉害的双儿。”

元州:“……”

“不是……”元州想说服他俩,但元定却坚定地道:“等找到堂姑姑,有证据向小枢证明他是咱家的崽,我和阿爹再去找他。”

“对,小枢脾气肯定随了你们阿娘,空口无凭的他也不会相信我们,莫名其妙献殷勤还会惹他的厌。这样吧……”燕国公想了想,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拿出老父亲少有的温柔,委以重任:“以后小枢就交给你了,你有空的时候就多和他交流交流……”

“阿爹!”元州脸都绿了,难以置信道:“……你们俩不是对上他就怂了吧?”

“怎么跟阿爹和兄长说话呢。”元定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义正言辞道:“小枢是咱家的双儿,多照顾他关怀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就是。”燕国公老怀甚慰地看了一眼老大,一本正经地教育元州道:“多向你兄长学学,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元州:“……”

我信了你们的鬼!

你们俩老男人要是没怂,我头割了给你们当蹴鞠踢。

不过看两人目光威胁地看着他,他到底没敢再开口揭这两人的短:“好,那你们等着。”

现在看他的笑话,看他不把小弟笼络过来,到时候有家里这俩老男人后悔的。

哼哼!

景璟这边倒也没觉得元州多好笑,只是元州那错愕的表情以及捂脸逃跑的行为,确实让他目瞪口呆。

他以为元州会打蛇随棍上,趁着褚源不在继续调戏夏枢,哪里会想到他捂脸就逃。

好似被夏枢无情抛弃,伤心欲绝的小媳妇似的,喜感十足。

但若说好笑……他心中只有一团不为人知的酸涩。

夏枢也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并没纠结这个。

他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包裹扔给景璟:“家里这两日制的冬衣多做了件披风,你拿去穿吧。”

景璟最近几日忙,没到侯府去,夏枢就趁着今日把给他制的披风带了来。

“都是我那铺子里进的皮子,颜色好看质量又好,保暖的紧,这两日天冷,估摸着要下雪,穿上正好能御寒。”夏枢见他鼻子冻得通红,眼窝深陷,人也无精打采的,只看着他愣愣出神,便又从他手里拿过包裹打开来。

包裹里是一件红色缎面白色狐狸毛内衬的披风,带着个大兜帽,兜帽一圈以及脖颈处缀着一圈白色狐狸毛,颜色鲜亮的紧。

景璟一看这毫无杂色的皮毛和银丝流光的刺绣缎面,就知道价值不菲,忙推拒:“这个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而且披风哪有制得多不多的说法,你自己留着穿罢。”

“你也知道没有制得多不多的说法,咋还想不明白呢?”夏枢笑着一把拉过他,扯开披风就给他披上。

景璟一愣:“特意为我制的?”

“谁说不是呢。”夏枢笑眯眯地捏了一下他的脸蛋,把领口给他系好,然后后退一步,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他。

披风长短正好,红色缎面映衬得他脸蛋白净,脖颈处白色的狐毛又显得他眼睛黑亮,嘴唇红润,毛绒绒的狐毛配上他圆嘟嘟的脸颊,整一个人就跟从画里走出来似的,漂亮可爱的紧。

不得不说,淮阳侯府尽出美人儿。

褚源俊美绝色,姿容无双;褚洵愣头小子一个,但那张脸长得没话说,一看就是个英武俊朗的好胚子;景璟虽然还没长开,现阶段婴儿肥显得可爱稚气,但他眉眼俊秀,鼻子精巧,下颌线又紧致流畅,可以想象以后也绝对是个美人儿。

“真好看。”夏枢看着眼前的景璟,心中美的滋滋冒泡:“我和褚源的双儿肯定也会像你这般漂亮的。”

还肉嘟嘟的,超好捏。

景璟被他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的既头皮发麻,又满是好奇:“你和褚源的双儿?”

“对啊。”说到未来的崽崽,夏枢的话就滔滔不绝:“我想要一个双儿,把他养的乖乖的,会奶声奶气地叫我小爹,还会扑到我怀里说要小爹亲亲抱抱,受欺负了会找我为他出气,高兴了会拉着我的手嘚啵嘚啵讲个不停,软软的一团,又好玩又好欺负,让人恨不得把他放在心坎里。等他长大了,还可以教给他武艺,让他不被欺辱,也可以教他读书、习字,让他开阔眼界、知书达理,只要他喜欢,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景璟听着夏枢的话,心中既震动又感慨。

他从来不晓得现实里招人嫌的双儿从夏枢嘴里讲述出来会是这般的柔软、可爱。

也从未想过,双儿能被当做宝贝一般养得这般自由、无拘束。

他其实也算是幸运的了。

出生在一个官宦之家,是家里的独生双儿,阿爹疼爱,阿娘爱护,是旁的双儿一辈子都享受不了的好命。

但自他出生的消息传到乡下,他那远在乡下的阿奶就收拾了东西,气势汹汹地跑到京城,骂他阿娘生不了儿子,不仅不能为景家开枝散叶、光宗耀祖,还只会生赔钱货,日日骂骂咧咧地要求他阿娘再为他阿爹生个儿子。

阿娘自生下他之后就元气大伤,不能再生育,阿爹不想阿娘冒险,也不愿同阿娘和离再娶,更以俸禄不足为由,拒绝再添妾侍,为此,他和他阿娘没少受阿奶的冷眼和针对,乡下老太太言语粗鄙,背着阿爹骂起人来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他和阿娘没一日过得顺心。

后来连孝顺的阿爹自己也受不了阿奶的纠缠,就想办法把阿奶又送到乡下,拜托寡居的表妹盛氏,也就是现在的继母盛夫人照料阿奶。

阿奶离开后,日子也只好过了一两年,他阿娘就去世了。

然后噩梦又开始了。

他阿奶又跑到京城闹,要求他阿爹娶了盛氏,为景家开枝散叶,不然就毁了他这个赔钱货的名声,让他别想嫁个好人家。

双儿本就不能为贵人/妻,入了高门也只能做妾,景璟在婚事上没抱过大的期待,但要让他连普通人家的妻子都做不成,他心里也是极恨的。

后来他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去,他阿爹怕极了,为防他阿奶再生事端,就妥协说同意娶盛氏,不过要等他长到十五岁说了人家之后。

只是他阿奶没活过他十五岁。

临死之前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亲眼看着阿爹娶了盛氏,为景家再添个孙子。

景璟不愿阿爹为难,就主动提出同意盛氏进门。

只是盛氏来了之后,日子比以前还难过,仗着对阿爹对阿奶的愧疚以及对她的感激之情,日日趾高气扬地拿他阿娘生不出儿子说事儿,还说他以后也很大可能只能生赔钱的双儿,被夫家嫌弃,背着阿爹说生了儿子之后,就要把景家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儿子,还要把景璟这个只会赔钱的扫地出门。

景璟不担心被扫地出门,因为有阿爹在,他肯定不会被赶出家门。

但他没有一天不恨自己是个双儿。

因为他是个双儿,他阿娘被阿奶骂了十来年,日日愁眉不展,没有一天笑过,死的时候也神情郁郁,担心他以后嫁了人身不由己、被人欺辱,甚至连死了,都被盛氏日日挂在口头嘲讽、谩骂,旁人知道了还能跟着盛氏一起谩骂他阿娘。

而且因为是个双儿,他晓得自己不可能做官宦之家的正妻,就算有心仪之人,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嫁给那人。

景璟是极讨厌自己双儿身份的。

所以,在了解了夏枢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就被夏枢吸引了。

他难以相信有人竟然会对双儿这么友善。

现在听到夏枢说起以后打算生个双儿,他突然之间就羡慕起夏枢那尚未出生的双儿了。

只是……

“褚源会喜欢双儿吗?”他问夏枢。

双儿不能做世家大族的正妻,所以高门里联姻都不会考虑用双儿。

双儿在高门中的地位其实比平民百姓家中更低,对那些地位崇高的家族来说,养个双儿确实是赔钱的,能不生双儿都是尽量不生的。

“会的呀。”夏枢开心道:“褚源也很喜欢双儿的。”

“真的吗?”景璟这下是真惊讶了:“他真的很喜欢双儿?”

难道褚源竟和其他高门里的公子不同?

如果褚源真的不嫌弃双儿,那景璟就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当然是真的。”夏枢眯着眼乐滋滋地道:“他喜欢我呀。”

景璟:“……”

他面无表情地闭上嘴,什么也不想说了。

夏枢逗完了他,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轻叹了口气:“不必这么忧心忡忡,自己的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双儿地位低,谁都看不起。”景璟抿了抿唇,尚带稚气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愁色:“若是男方不喜欢,生了双儿怕是不仅自己会受委屈,孩子也会跟着受委屈……”

“那就和离呗。”夏枢果断地道。

“啊?”景璟惊愣。

夏枢耸了耸肩:“生不生双儿又不是自己说了算,既然对方不接受,那就和离呗,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下去。”

“可是旁人会说闲话……”景璟还是担忧。

夏枢无奈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闲话就说闲话,又掉不了一块肉。”

他捏了捏景璟的脸,语重心长道:“景璟,你得接受自己的身份,认同自己,别总想着别人怎么怎么样,别人又不会叫你好过,甚至他们大部分人的言行都是不想让你好过。”

景璟抿了抿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夏枢道:“双儿又怎么了,双儿又不白吃谁家大米,咱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谁看不惯咱,咱也看不惯他呗,又不是仰他们鼻息过活,非得委曲求全。不用否定自己,好好活着,每日开开心心,把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景璟家近段日子的闹剧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夏枢去阿姐那里送月钱和披风的时候,还听她兴致勃勃地打听是否认识景家人,说京城人就是有意思,谈资常换常新,听得夏枢嘴角直抽。

不过阿姐精气神回来,每日一边绣花,一边兴致勃勃地和丫鬟们分享谈资,不再沉溺过往的痛苦中,夏枢还是很高兴的。

从阿姐那里回家,夏枢就一直想约景璟出来,问问是咋回事儿。

直到今日,他才把人给约出来。

景璟听了他的话却是沉默。

夏枢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趾高气扬的模样,再对比今时今日的消沉,想了想,也没再绕圈子,直接问道:“你推你继母了吗?”

外边都在传景璟不孝且嫉妒弟弟,把怀了儿子的继母推倒,害得继母差点一尸两命,都在骂生了双儿不如不生,简直是来祸害家庭的。

夏枢可不觉得景璟是这样的双儿。

他虽然趾高气扬过,但本质上还是个软软的可爱双儿,连嘴炮都不会打,一被气到就只会吭吭哧哧地脸红,连句恶毒的话都说不出来,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去推怀孕的盛夫人?

果不其然,景璟摇了摇头:“我没推她,是她女儿来推我,我闪开了,她脚底打滑,碰到盛夫人,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夏枢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你阿爹知道吗?”

“嗯。”景璟点了点头,眼眶有些红:“他说我受委屈了。”

“就这?”夏枢难以置信道:“他没有叫盛氏给你道歉,然后澄清外边的流言?”

景璟垂着脑袋,摇了摇:“盛氏差点儿流产,身子虚弱,大夫用药吊了三天,她才醒过来……阿爹说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会严加看管她。”

这估摸着是心软了。

夏枢心里叹了口气。

别家谁都有资格评价这事儿,只有他们淮阳侯府最没资格评价。

景璟被景政当亲生双儿养大,但终归不是亲的,现在景政的继夫人怀了他的亲生孩子,就算景政区别对待,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景璟确实受委屈了。

“你要不分家吧?”夏枢道。

“分家?”景璟瞪大了双眼,似乎听到了个天方夜谭。

“对啊。”夏枢道:“这般也不是办法,她迟早还会对你动手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次数多了,你确定你阿爹还会信任你吗?”

景璟从未想过和阿爹分开,当即摇头:“阿爹不会不信任我的,他答应了阿娘会好好照顾我,我也不会离开阿爹,他养我这么大,我要孝顺他。”

他看着夏枢的眼神一时有些惊奇:“你也太干脆了吧,那可是阿爹啊,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夏枢:“……”

好吧。

他主要是站在知情人的角度上,觉得景璟在景政心里肯定比不上自己的亲生孩子,才劝分家,让景璟少受委屈,但在景璟眼里,估摸着他夏枢现在已经成了个冷血怪人。

好在景璟也没把他往坏处想。

景璟不想叫为自己出主意的伙伴难堪,他主动上前拉住夏枢的手,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说想要个双儿嘛,什么时候要呀。”

第73章 【VIP】 ……

“哎, 前路漫漫呐。”夏枢顺着他的意思换了话题。

“前路漫漫?”这下景璟是真的好奇了:“为何这么说?”

夏枢没有回答他,等两人骑上马沿着马场小跑起来,才跟他解释道:“褚源说等我身子养好了再说。”

景璟:“!!!”

他瞪大眼睛, 难以置信道:“你们竟然还没圆房?”

夏枢有些脸红, 他抓了抓脑袋,窘迫道:“其实我也想来着,但是他……”

“他不行?”景璟惊叫出声。

夏枢:“……”

景璟也发现自己失了言, 脸一下子红了,忙摆手道:“不,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他到底还是好奇心作祟, 红着脸忍不住道:“你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不和你圆房,难道他……”

“他没有不行。”夏枢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义正言辞地为自家夫君正名。

景璟:“……”

“不是……”景璟尴尬地小声道:“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想娶别人或者说是心里有更合适的人?”

夏枢疑惑:“更合适的人?”

“是啊!”景璟一个没成婚的给夏枢做起了婚姻指导, 关键夏枢还没发现哪里不对。

两个双儿越靠越近, 开始嘀嘀咕咕。

“他有没有通房?”

“没有。”

“他有没有不喜欢双儿?”

“他喜欢双儿呀,他特别喜欢我。”

景璟咳了一声:“……他二十一岁了吧?”

“是啊。”夏枢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都二十一了, 没有通房,也不讨厌双儿,好不容易成婚了却不圆房……你不觉得他不对劲吗?”

夏枢摇了摇头:“不觉得呀, 他可能是一直在等我来到他身边,然后等我身体好些再圆房。”

景璟:“……”

他没想到夏枢如此自信和单纯,都惊呆了。

“男子哪里会忍得住寂寞呀。”他看傻子似的看着夏枢,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不要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 他不圆房,要么是不行,要么就是不想你诞下他的子嗣。这种情况, 肯定是他心里有别的人选,想赌一把,看能不能等到心里满意的人嫁给他,为他诞下子嗣……”

“你别傻了你。”

夏枢一直以为景璟是个傻白甜,此时像是见了鬼:“你怎么会这么想?”

“男子本来就是这样的啊!”景璟理所当然道:“他们做什么事都有目的,根本不会感情用事。褚源肯定也是如此,他不要通房搏那洁身自好的名声,成了亲还不和你圆房,肯定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等你,他必是有所图。要么是不行,要么就是为了等更合适的人为他诞下子嗣。”

夏枢:“……”

他是真的没想到景璟看待男人的态度比他还消极。

按理说景璟生活在一个男人痴情女人,女人又痴情男人的家庭里,会对男人的感情抱更大的期待才是啊。

“你阿爹不就很喜欢你阿娘吗?”他忍不住道。

“是啊。”景璟没反驳。

“但是……”他道:“阿娘说男子的感情都不长久,无论一个男子表现的如何痴情,他们都是不能信赖的,因为他们心里有太多东西,儿女情长对他们来说只是消遣,当他们需要取舍的时候,第一个抛弃的就是曾经山盟海誓的双儿或女人。”

夏枢:“……”

景璟继续道:“阿娘说他们想做什么就随他们吧,这世道女人和双儿没得选择,但无论什么境地,都要记得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要辜负自己。”

这句话道理是没错,但夏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想问褚琼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才叫周青对男人如此心灰意冷,但想到景璟又不认识褚琼,哪里会知道这个。

他只能问道:“你阿爹对你阿娘不好吗?”

“很好啊。”景璟抿了抿唇,一一列举阿爹的好:“阿奶嫌阿娘生不出儿子,还骂我赔钱货,阿爹却从来不嫌弃,还说要我一个双儿就够了。阿娘不想阿爹为难,说跟阿爹和离,让阿爹另娶,阿爹没同意,他心疼阿娘,说阿娘一个女人带着个双儿不容易,外人还容易指指点点,娘俩日子不好过。阿娘就拿自己的嫁妆银子给阿爹抬妾,阿爹也不要,他说只想守着阿娘一个人过一辈子。而且知道阿奶背地里欺辱我们娘俩的时候,阿爹不顾阿奶骂他不孝,把阿奶送回了老家,给我们娘俩做主。”

这夏枢就搞不明白了,景政看着还可以啊!

“不过……”景璟轻轻叹了口气:“后来我觉得阿娘说的也不一定全对。她说阿爹在朝堂上不容易,不想叫阿爹在我们娘俩身上花太多心神,所以她从来不允许我拿后院的事情烦阿爹,阿奶就是瞅准了阿娘日日吃斋念佛、不诉苦,才总背地里欺辱我们娘俩,再拿到阿爹面前倒打一耙……”

夏枢:“……”

夏枢原还想着景政家里人口简单,不像侯府糟心事一堆,现在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景璟娘俩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多少。

他伸手摸摸景璟的脑袋:“所以这次的事你就告诉你阿爹了?”

说到这个,景璟就气愤:“上一次的事涉及家丑,闹大了传出去对阿爹的声誉有影响,我就想把大事化小,没跟阿爹说太多。盛氏以为我性子跟阿娘一样不愿向阿爹诉苦,也想学着阿奶欺辱阿娘那般欺辱我,最后再倒打一耙,说我不孝顺,还想拉所有双儿下水……但我就只剩阿爹一个亲人,不找阿爹做主,当我是傻子吗?”

夏枢:“……”

“男人虽然不靠谱,但爹总是靠谱的。”景璟总结。

夏枢:“……”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想劝景璟爹也不一定靠谱,但想到自家阿爹,说这话难免诛心。

说男人不靠谱,褚源还挺好的,但说男人靠谱,夏枢首先就给他一个嘴巴子。

靠谱?

你当小爷这么些年来的打的架都是假的吗?

不过周青有些话还是没说错的,无论什么境地,双儿或女人都要过好生活,不要辜负自己。

晚上吃完饭后,褚源问起今日的事:“景璟那边怎么样?”

夏枢知道他关心景璟,也没隐瞒,把景璟那边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当然,景璟的那些婚姻指导他就没说了,那是他们双儿之间的私密话题,没必要叫褚源知道。

“我还道景璟从小到大都独享爹娘宠爱,现在看来,他的日子也没有好过多少。而且……”他道:“他对自己的双儿身份很厌弃。”

现在全京城都在谈论景大人后院那点儿事,还把所有双儿都拖下水骂。

夏枢估摸着处境本就堪忧又被牵连的双儿们以后见了景璟肯定不会给他好脸了。

这是要孤立景璟?

“他可真惨。”夏枢道。

“心疼他了?”褚源摸摸他的脑袋。

夏枢确实有些心疼,他嘟哝道:“双儿那么可爱,以后谁要敢这么欺负咱家双儿,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给他讨个说法。”

只是景政……

算了!

从景璟的话语中,夏枢已经看出来周青对景政没什么男女之情了。

不依赖、不麻烦、提和离、抬妾侍、成天吃斋念佛……

这哪里是正常夫妻的相处模式?

王夫人和侯爷关系崩成这样,王夫人都有事儿没事儿去刺一刺侯爷,周青……

是完全的心如止水了!

景政把景璟当自己的双儿养大,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褚家真没资格评价人家保盛氏弃景璟的做法。

“咱家的双儿必不会被欺负的。”褚源轻声安慰他。

“嗯。”夏枢蹭了蹭褚源的手掌,问道:“这事儿怎么办?”

他提的让景璟分家也是一时的急招,现在再回想,就知道怎么也不能行。

一是景璟舍不得离开景政,二是景璟的名声都毁了,再分家,难道要让盛氏传他是被赶出景府的吗?

其实褚源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倒是不太担心景璟。

景政是真心疼爱景璟,为了景璟,甚至连自己的身家前程都能不顾。

这一世就算因着夏枢插一脚,景家人的轨迹已发生了变化,但景政对景璟十几年的感情也不会说变就变。

褚源猜想景家的事情应该不会就这么快结束。

“且再看看吧。”褚源道,他轻叹:“三舅舅倒底负了景璟他阿娘。”

近些日子,他根据一些线索查到兴隆三十六年十月份,周青曾秘密去过北地。

这也解释了周青为何会怀了不在京城的褚琼的孩子。

褚源猜想,周青之所以会去北地,可能和她发现了王家的通敌信件有关。

虽然时隔久远,褚源不清楚北地发生了什么,为何褚琼在知晓有人通敌之后还会战死,但以褚源对褚家男人们的了解,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死,也必是死得其所。

就是苦了家里的女人和双儿了。

夏枢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要知道,景璟对男子的看法夏枢虽不完全赞同,也不觉得褚源会在感情里别有所图,但他大部分还是赞同景璟的话。

至少淮阳侯府的情况就是景璟理论的明证。

侯爷褚霖不管是什么心态,他拿亲生女儿换了褚源是事实,这一行为几乎逼疯王夫人。

夏枢对王夫人连番闹腾甚至算计褚源反感,但他不会觉得王夫人因舐犊之情所起的疯狂是错误的。

他要是有个双儿被褚源拿去牺牲换别的孩子性命,他能和褚源拼命,他会恨抢走他孩子生存机会的那个孩子,但他绝对不会对那无父无母的无辜孩子下手。

他要下手,也只会针对褚源。

当然,夏枢也只是假设。

若真有两难局面出现让褚源选择是否牺牲自家孩子,夏枢也不会让他选,会直接抱着孩子逃走。

他开玩笑似的试探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景璟娘太过刚烈绝情呢?”

既未为褚琼守节,又未对自己的双儿讲述心中难以放下的过往之恋,反而教育自己的双儿要头脑冷静,不要信任任何男人的海誓山盟。

周青虽然忘不掉褚琼,连给景璟起的名字都带上了褚琼的印记,但她恨没有陪他白首到老的褚琼也是极为决绝明显的。

夏枢有点儿喜欢景璟他阿娘了。

褚源听他试探,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莫要给我乱扣罪名。”

顿了一下,他道:“男女之情里不易明辨是非对错,但高高在上的态度必是不对的。三舅舅去世,景璟他阿娘无论是恨是怨,是另嫁还是招赘,都是正常,毕竟三舅舅没有履行曾经承诺的白首之约。生下景璟,抚养他长大,已是三舅舅欠了她,哪里又配高高在上地对她诸多要求呢。”

“哦。”夏枢悄悄松了口气。

褚源将他的气息听的清楚,顿时无奈:“是不是景璟跟你说了什么?”

夏枢哪里会出卖景璟,他忙拉住褚源的袖子,嘿嘿笑:“是我突然想到,若是有一日出了事,你会不会大义凛然地舍下我和咱们的双儿……”

“不会。”褚源非常果断。

“如果没有你和咱们崽崽,我连大义凛然四个字都不会写。”

第74章 【VIP】 ……

如果说两情相悦之后, 夏枢对褚源还有什么疑虑,那必然是王夫人和侯爷之间的关系。

嫁入侯府第一日,王夫人就提醒他淮阳侯府男人们的“冷血”。

王夫人肯定是没安好心, 夏枢的思路也没由她带着跑, 但他心里也确实好奇她为何这般评价。

等夏枢知晓了褚源的身份,他才懂王夫人为何如此疯癫偏执。

他心疼褚源,但站在一个双儿的立场上, 他对侯爷褚霖不寒而栗。

心里也不是没想过,若是某一日出了事, 褚源会不会像侯爷那般果断……

夏枢不怕同生共死。

阿娘当年不知因何缘由不辞而别, 阿爹一直内疚,觉得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让她有了事情什么也不说, 就独自离开。

为此, 阿爹对阿娘牵肠挂肚, 一直担心她正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受苦,他想寻到阿娘, 和她一起承担。

只是阿爹一寻就是十几年,阿娘人也没找到。

夏枢就是见过了阿爹和阿娘之间的生离,知道被以各种理由舍弃的那人有多痛苦和煎熬。

所以他一直支持阿爹出去寻找阿娘, 不仅是为了一家团聚,也是为了让阿爹能弥补内心的遗憾。

夏枢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同样的事。

不管对方是打着为你好或者为他好,甚至是为了家国天下好的旗号, 都不可以。

有事情夏枢可以上刀山下油锅陪着承担, 但他不希望自己是被对方以各种理由舍弃的那个。

包括他的孩子也不行。

今日褚源这般一说开,夏枢忽然就心安了。

“我永远不会舍下你和崽崽。”褚源摸索着将他揽进怀里,紧紧抱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他想说的是, 若是遇到事情,就是死,他都不会放开夏枢的手。

他会带着夏枢一同赴死。

但担心夏枢被他吓到,他没把自己的阴暗想法说出来,只忍着胸中涌动的黑暗欲念,轻轻地拍了拍夏枢的背:“你莫要担心这个。”

“嗯。”夏枢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对了,你为何说咱们的双儿?”褚源突然想起刚刚的话,轻轻松开他,笑着问道:“你希望咱们第一个崽崽是双儿?”

夏枢不料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话头,一下子紧张起来。

虽然他跟景璟开玩笑说褚源喜欢他,所以会喜欢双儿,但实际上他哪里知道褚源想不想要双儿呀。

他纯粹是在胡说八道。

“你不喜欢吗?”他心脏哐哐直跳,连看褚源的目光都闪躲起来,不敢直视他的反应。

“其实第一个崽崽,我是想要个儿子。”褚源道。

夏枢一愣:“儿子?”

他突然想到景璟阿奶想要儿子的疯狂行为。

心里瞬间哇哇凉。

“对。”褚源道:“第二个宝贝儿就要双儿,这样儿子做哥哥撑家,双儿做弟弟当小棉袄,以后等咱们不在家的时候,哥哥可以帮着照顾、保护弟弟。尊老爱幼是传统,要是哥哥敢不照顾弟弟,不等咱们骂,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夏枢心里刚回温,嘴角就是一抽:“儿子他罪不至此!”

褚源见多了纨绔人渣,自然道:“儿子就是要从小学着撑事儿,若是不能撑事儿,要他也没用。”

夏枢:“……”

“不过,你若只想要一个崽崽,咱们就要个双儿。”褚源笑了一下:“双儿听话乖巧还孝顺,就是个贴心的小棉袄,我若外出,他也可以在家里帮我陪伴照顾你。”

要双儿还是儿子,对褚源来说都无所谓,甚至,他根本就不想要孩子。

生了就要养,但此后乱世危机重重,人生还有多少年谁都不能确定,他不希望有限的年岁里还有人插在他和夏枢之间。

第一个崽崽要儿子是他的私心,那样不管后面是双儿还是儿子,他带着夏枢外出的时候,老大都有照顾弟弟的责任,他还不用心疼。

不过既然夏枢想要双儿,褚源也不会反对,他对夏枢的唯一希望就是夏枢能在他这里得偿所愿。

夏枢听完他的话,也确实松了口气,心情都跟着明媚了:“你也喜欢双儿就好。”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双儿呢?”褚源“看”着轻轻笑了一下,一语双关。

夏枢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开心地哼哼唧唧:“你这话不止对我一个双儿这么说过吧?”

褚源:“……”

这下他终于确定了。

今儿在马场,景璟必定是说过什么了。

夏枢从小长在乡下,脾气直来直去,很少会想别的,但景璟生在官宦之家,从小接触的都是你来我往的各种算计心思,见得多听得多,难免就想得多。

正常夏枢接他的话头,肯定是各种要求亲亲抱抱,一通热情表白,不会这般迂回绕弯。

他无奈地敲了一下夏枢的脑袋:“莫要听景璟瞎说。”

夏枢:“……”

竟然被褚源发现了!

不过夏枢可不怂。

他要维护自己的朋友。

“景璟没瞎说呀。”他哼唧道:“我不信你心里没有过其他双儿。”

哼哼,二十多了还不和他圆房,虽说是为了他身体好,但从说开心意到现在都两个月了,两人不仅没圆房,连个亲亲都没有,褚源这么能克制,夏枢难免就有点儿怀疑自己的魅力。

不过夏小枢怎么可能没有魅力,肯定是褚源克制多年成习惯,害羞了。

他今儿就想改一改美人儿害羞的习惯。

然而他打情骂俏、拈酸吃醋的话褚源根本没接,反而反常地沉默了。

夏枢:“!!!”

这下他是真的惊到了。

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瞪得铜铃大:“你心里还真有别人?”

电光火石之间,也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了久远的他早就抛在脑后的记忆,并且和现实联系在了一起。

他抱起床上的玩偶狗狗:“狗狗是不是你为他准备的?”

还有……

“初见时你拿在手里,后来却埋到土里的那只雕了狗狗图案的白色玉佩,是不是也是为他准备的?”

他都有点儿佩服自己了。

怎么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都能扯到一块去。

但是一瞬间,他脑袋里突然就把两件事凑到了一起,特别是玉佩那件事,他捡了之后就把玉佩放家里了,后来就再没见过,以至于嫁给了褚源,他根本就忘了要把玉佩还给他。

不对……

现在根本不是佩服自己的时候。

夏枢告诉自己先冷静。

褚源是个冷淡性子,又没有特殊癖好,他手里出现这种明显不符合他审美的东西,肯定不是他自个儿用。

不是他自个儿用,那还用说吗,肯定是给他心上人或者说心里想娶的人准备的。

夏枢委屈地嘟囔道:“我都还没有过别人呢。”

褚源:“……”

他心里有些紧张,试探着把手伸向夏枢的脑袋,发觉对方没有闪避,微微松了口气,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今儿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上,他也没打算瞒着。

“当年他救我一命,我对他是有过悸动,承诺了要娶他,不过……”褚源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夏枢想问是什么救命之恩,但心里酸溜溜的根本问不出口,怕问清楚了,就知道了自己在褚源那里比不过那个双儿。

哎,原也只是开玩笑,哪曾想听到褚源真有过往。

最关键的还是救命之恩,让夏枢根本没法违心地说人半点坏话。

他心里真的酸的要命。

“不过我们没有可能。”褚源轻轻叹了口气。

“为何?”夏枢听他语气遗憾,虽然心里泛酸,但还是为他难过。

“是因为赐婚吗?”他问。

“是,但也不全是。”褚源垂眼道。

“他救了我,要我以身……说要嫁给我,我也应了他,只是之后他就消失了。那个时候的我已经瞎了,不知他长何等模样,派人根据他提供的名字去找他,也没找到……”

“若是找到他,你就会娶他吗?”夏枢抿了抿唇,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褚源不想骗他,承认道:“如果赐婚前找到他,他若是心仪我,我会娶他。”

这是上一世的他心里的想法。

重活一世,如果没有赐婚,褚源不会娶任何人。

他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但他不会把无辜的人拉进火坑。

夏枢来到他身边,知晓他的身世,成为他心仪之人,是机缘巧合,本不在他的计划当中。

不过现在,褚源非常庆幸有这一场场巧合。

也许他二叔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不安好心地赐下了这桩婚姻。

夏枢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心里有些难过,鼻子也酸酸的。

他吸了吸鼻子,虽然有些不敢听接下来的回答,但还是问出了问题:“若是将来你找到了他,他也用你当初的承诺要求你娶他,你……”

他顿了一下,咬牙说了出来:“你还会娶他吗?”

褚源一愣。

他从未想过还会遇到当年那个双儿。

但他知道自己的答案。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他听见夏枢吸鼻子的声音,知道夏枢必是难过的想哭。

他心里内疚,低头在夏枢额角轻轻吻了一下,抱紧了他,说道:“让你难过是我不对。不过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以后也只会有你一人,就是再遇到,我心里也装满了你,旁人是再也进不来的……”

而夏枢已经脸蛋红成猴屁股,脑袋晕陶陶的,根本听不清褚源说什么了。

褚源刚刚是亲他了吧?

是吧?

那软软的触感,除了是褚源那一直让人想轻薄的唇,还能有什么?

夏枢如同被打了鸡血,精神瞬间振奋!

什么双儿、什么过往全都被他送上天炸成烟花随风飘散了。

现在躺在褚源怀里的人是他,被褚源亲吻安慰的人还是他,凭他的魅力,他就不信还能叫一个多年不出现的人给赢了去。

不过,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轻薄一下美人儿,岂不太吃亏了?

夏枢靠在褚源胸前,眼睛骨碌碌一转。

“可是……”他欲言又止:“你就没想过为何找不到他吗?”

褚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见夏枢似乎心情好了些,他便也跟着转移了话题:“为何?”

“他是被你吓到了!”夏枢扼腕长叹、痛心疾首,紧跟着就深深谴责:“但无论如何,让你等了这么多年,他都是个说话不算话的负心汉!”

褚源:“……”

虽然已经察觉到了某流氓用心不纯,但褚源实在好奇他的脑回路:“我吓到他了?”

“对啊!”夏枢见他跟着自己的思路走,心里冒起了开心的泡泡,开始睁着眼睛说胡说八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他估计色心一起就想把你骗回家做夫君,只是你太冷静克制了,他一想,要等你愿意圆房,他估计都老了,他能不吓到吗?干脆缩起来不见人,省的只能看美人儿却不能吃,太煎熬了。”

褚源:“……”

夏枢偷瞄一眼他瞬间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怂。

不过想到自己才是应该站在制高点上的人,他又直起了腰板,哼了一声:“他那么胆小,根本就不适合你,我才是那个最适合你的双儿。”

“不管你什么时候愿意圆房生崽崽,我都会等你,不过平时最好再给些亲亲……”他又瞄了褚源一眼,小小声地抱怨道:“毕竟美人儿光让干看着却不让亲近,确实有那么些不人道……”

褚源:“……”

第75章 【VIP】 …………

“说实话, 他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我不确定,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褚源似笑非笑。

“什么?”夏枢凑到他跟前,眼珠子不住地打量他好看的眉眼, 心里美的滋滋冒泡。

哎, 这么好看的男人是他的,以后还可以这个那个,嘿嘿!

夏枢不自觉地发出不太正经的笑声。

褚源嘴角一抽, 手掌盖住某流氓贴过来的脸,冷酷无情地往外推了推:“……世间要论好色, 其他人怕是拍马都及不上你。”

夏枢:“……”

“哪有。”夏枢忙否认, 谦虚道:“一般啦,我主要是有色心没色胆,有那个胆子, 美人儿早就被我得手了, 还用现在独自受煎熬嘛。”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褚源:“……”

到底是谁在受煎熬?

褚源都被某倒打一耙的小流氓给气笑了。

干脆什么话也不说, 直接一手固定住某流氓的后脑勺,一手摸索着捏住下巴, 凑近了:“确定要亲亲?”

声音低沉沙哑,暗含欲念。

轰地一下。

夏枢脸一下子爆红。

羞的弓着背,连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亲、亲?”结巴着开口, 才发现自己紧张的几乎张不开嘴,声若蚊呐。

“嗯。”听着他瞬间跟猫叫似的声音,褚源低笑一声, 揶揄道:“不是要亲亲……唔!”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

但唇上柔软的触觉告诉他, 某有色心没色胆的小流氓这次是真的有了色胆,还是熊心豹子胆。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偷偷伸进他衣服里的爪子。

某流氓立马得寸进尺地抗议:“不止要亲亲, 还要摸……唔。”

褚源干脆地堵住了他的嘴。

只是手上却半分不松,严防某人偷摸瞎撩。

某流氓挣了两下没挣开,之后就彻底把偷摸美人儿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整个脑子晕晕乎乎的,只觉世上再没有比亲吻更美的事了。

其实放纵也没多久。

等某小流氓软了身子,晕陶陶的不知今夕是何夕时,褚源便压制着沸腾的欲念,松开了他。

将人轻轻拥进怀里,珍惜的细吻他的额角。

“明晚还要。”某流氓从腾云驾雾般的滋味里回过神,食髓知味,发出一阵极不正经的嘿嘿笑。

褚源眼底的欲色尚未消退,气血依旧翻涌,闻言嘴角一抽,哪里敢直接应他,只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老实些,身子尽快养好……”

“好。”夏枢立即干劲满满地答应。

原来和喜欢的美人儿亲密是如此舒服,夏枢已经恨不得明天就把身子养好了。

“我明儿早起绕着马场多跑两圈。”他立马给自己下了计划,握着拳头,信心满满:“等我过了十七岁生辰,我的身子必定倍棒!”

说着,还送了褚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褚源一个瞎子自然看不到,不过听小流氓如此豪言,他几乎都想象到他的神态、表情,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嘴上豪言不作数,看你表现吧。”

夏枢嘿了一声,手一伸抱住了褚源的腰,美滋滋地道:“不管怎么说,今儿轻薄到美人儿了,我赚大发了。”

褚源:“……”

到底是谁赚了?

小流氓明明是个双儿,怎么会觉得占了他一个男人的便宜?

不知怎地,褚源突然想到了那个叫他以身相许的双儿。

虽然说起来有些可笑,但褚源会念念不忘这么久,甚至产生少年悸动,就是因为那一句“你以身相许我吧”。

褚源从来没见过一个双儿那般大胆且思路清奇。

他听到那双儿让他以身相许的时候都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反应过来是真的,他没听错之后,他不仅没有感觉到冒犯,反而觉得那双儿很可爱,很有意思。

可能大多数男子听到那句话会大怒,觉得尊严受到侵犯,但褚源却觉得那双儿鲜活的可爱,和旁人都不同。

不过,那个时候褚源还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少年郎,虽然心性比同龄人成熟,平时也努力不苟言笑,他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没忍住动了心。

上一世和夏枢相处,那个时候夏枢已改了性子,褚源从来没把夏枢和那双儿联系到一起过,但这一世的夏枢……

虽然褚源觉得自己不对劲,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夏枢,但他有那么些时候,确实觉得夏枢和那双儿有些相似之处。

就像现在……

褚源微微摇了摇头,努力把脑袋里的想法去掉。

他不能如此对夏枢,这对夏枢不公平。

只是……

“你怎么知道我把玉佩埋到了土里?”

褚源突然想起这件差点儿叫他忽略过去的事。

难道夏枢真的……

褚源屏住呼吸,神情带着不自知的紧张。

“初见那日,你手里不是把玩着玉佩嘛。”夏枢嘿嘿笑:“说起来,咱俩真是缘分天注定,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日下午回家无事,我就去河边玩耍,一屁股坐下去就觉得土不对劲,扒开一看,里面一块玉佩,正是中午你手里的那块。”

褚源:“……”

他面无表情:“……然后你就把它扒了出来?”

那是他对自己过往悸动的告别。

哪成想已经告别了的过去被跟前这货扒了出来不说,还反将他一军。

而且,夏枢不是那双儿……

证明了这一点儿之后,褚源心中突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失望。

不过知道自己这种心态不对,他赶紧收拾了心情,装作面无表情。

夏枢有些怂,嘿嘿笑:“我不是想以后见了你还你嘛。”

褚源给了他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呵!”

夏枢:“……”

真是太尴尬了!

“我说我没想私吞它,我只是把它忘了,那个……”夏枢尬笑:“你相信吗?”

褚源:“……”

他木着脸道:“那是我对过去的告别,是你自己扒出来的,还反将我一军。”

夏枢:“……”

天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误会误会。”夏枢忙抱住他的胳膊,挂起讨好的笑:“等我啥时候回娘家找找它,再把它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