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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沈鹤归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礼盒。

林疏忙道:“谢过太子殿下。”

“谢就不必了,你一个人在府上,整日呆着不闷吗?听下人说,皇叔这会儿已经去往侯府了,你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沈鹤归还是挺喜欢林疏的,乖巧好看,忍不住就想带他一起玩。

“是啊,岁安老是把你拘在府里,可别把你给闷坏了。”苏清洛点点头。“反正今日也是你的生辰,不如一块去,顺便帮你把生辰也一块过了。”

“我……”

林疏想拒绝,可是眼前的人是太子,将来的大盛皇帝。

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拒绝。

在沈鹤归和苏清洛的轮番游说下,林疏不得不答应下来。

……

马车缓缓行驶到宁远侯府。

因是小世子的生辰,今日整个侯府十分热闹,除了与乔宿雪私交好的都来了外,望京其他世家的公子哥也都前来送贺礼了。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定是端王沈清晏。

沈清晏姿容出众,又深得圣上恩宠,手握暗卫营,与太子沈鹤归亦是从小一起长大,交情甚好,将来就算沈鹤归即位,也不会动摇沈清晏的地位。

看着沈清晏站在乔宿雪身侧,周遭人不由议论纷纷。

“都说端王一直不肯娶妻,是因为乔小世子的缘故,这可是真的?”

“纯属胡扯,我可是听说端王在别院养了个小男宠,喜欢得紧,若是为了乔小世子,那怎会养那玩意?”

“我也听说了,那小男宠还是南风馆出来的,把端王迷得神魂颠倒,这乔小世子可和他比不得。”

“得了吧,一个小倌罢了,让你们说得都成妲己转世了,要是真喜欢,干嘛养在别院。”

正说着,下人通传太子殿下到了,众人忙噤声,朝院门口看去。

只见太子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前,沈鹤归一身华服从车上下来,苏清洛紧随其后,众人正要上前向太子行礼,就见马车上又走下来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繁复昳丽的绛红锦袍,似是不太习惯,下来的时候差点绊倒,沈鹤归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心道小手真软。

“没事吧?”沈鹤归问道。

林疏摇摇头,抽出被沈鹤归握着的手。

沈鹤归颇有些不舍,竟是有些羡慕起沈清晏来,难怪整日和林疏在府上厮混,原是这般乐不思蜀。

他摇着玉扇,笑道:“进去吧,还愣着做什么。”

说罢,三人走进侯府。

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太子沈鹤归今日竟带了个从未见过的美人,来了乔宿雪的生辰宴。

美人衣着华丽,身形清瘦,容貌妖艳非常,眉间的红痣勾得人忍不住心痒难耐,走起路来更是带来一阵清脆的铃响,像话本里的狐狸精似的,魂都被勾走了。

这人是谁?

怎么此前从未见过?

望京的世家公子里,没有这样一号美得令人心醉的人物。

众人猜测,莫不是太子殿下养的小玩意,被他带出来炫耀了?

不过虽说沈鹤归爱玩,但到底是太子,教养严格,未听说他在男女之事上滥情过,怎会突然就养起了男宠?

这若是让皇上知晓了,怕是要好好责罚一番吧!

林疏迎着这些人或是打量或是看轻的目光,心中十分后悔,不该答应来的。

宁远侯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上许多,林疏晕晕乎乎地跟在沈鹤归身后,一路来到宴客的前院。

他抬眸,看到不远处沈清晏那道熟悉的身影,眼中露出一抹喜悦,不安的心渐渐消散,看到沈清晏在,他就没有那么怕了。

这一抬眸,前院的宾客都被他的美貌震慑住了。

本来林疏就生得美,今日又打扮得这般精致动人,谁看了都挪不开眼。

一时间众人又猜测起林疏和太子的关系。

不远处,沈清晏听到这边的动静,回过身来,朝着那个被人说是沈鹤归带来的男宠看去,只一眼,他就压下眉来,大步朝着林疏走去。

第29章 【VIP】 有我在,没人能欺负……

第二十九章

看着沈清晏朝着林疏走来, 众人以为他是来找沈鹤归的。

沈鹤归笑着上前,打趣道:“皇叔,你怎么也不等等我们, 就一个人先过来……呃……”

话音未落, 就见沈清晏越过他身侧, 直直走到林疏身旁, 解下身上的大氅,裹在林疏肩上,既为他遮寒,又挡下了周遭人看向林疏时那觊觎的目光。

今日他让林疏精心打扮, 可不是为了给这些公子哥们看的。

林疏的美, 只有他欣赏就足够了。

想到被他藏在府里的宝贝, 就这么让旁人看了去, 沈清晏脸色冷了下来,眸中染上一层霜雪, 他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林疏以为沈清晏生气了,垂眸小心解释道:“是太子殿下让我来的。”

闻言, 沈清晏剜了眼一旁的沈鹤归。

感受到皇叔那要杀人的眼神,沈鹤归身子一抖,忙避开目光,又笑着向今日生辰宴的主人公乔宿雪走去。

“宿雪, 生辰快乐!”

“太子哥哥。”乔宿雪也走了过来, 只是目光在触碰到林疏后,面色变得有些微妙, 他扬起笑脸无辜道:“林疏你也来了,还是跟太子哥哥一块来的,你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沈鹤归笑了笑, “林疏这么乖巧漂亮,谁能不喜欢?也就皇叔小气,整日将人藏在府中,舍不得让我们多看一眼。”

此话一出,沈清晏的面色变得更冷了。

若不是这里人多,他怕是早将沈鹤归揍一顿了。

“殿下……我是不是不该来?要不我还是先回去……”林疏害怕地看着沈清晏那愈发难看的脸色,心头莫名酸胀。

只觉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人,他的存在,会给沈清晏丢脸。

沈清晏回过神来,蹙了蹙眉,“来都来了,为何要走。”

说着,他抓着林疏那有些冰凉的手,用力捂了捂,“冷吗?手冻得这么厉害。”

“不,不冷。”见大庭广众之下,沈清晏毫不避讳地拉着他的手,林疏脸一红,迅速将手抽出,背到身后,“多谢殿下关心。”

沈清晏垂了垂眸,心中惆怅不已。

也不知林疏还要躲他到几时。

旁人见到这一幕,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美人,不是太子殿下的人,而是那位被端王养在府上的小男宠!

原来那小美人生得这般容色倾城,就连外貌一向受人夸赞的乔宿雪都被比了下去。

一时间,众人又议论纷纷。

“不是说端王府上那位出身南风馆吗,怎么身上一点俗气都未沾染,看着倒比乔小世子还要矜贵。”

“难怪都说端王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我府上若有这样的美人,我也愿天天宠着。”

“啧,再怎么宠也不过是个小玩意,等哪天端王玩腻了,我是不介意也玩玩看的。”一些人看着林疏,心中起了邪念,只是碍于沈清晏的身份地位,不敢得罪,就只能窃窃私语着。

待宾客到齐,贺礼皆送到后,众人也一一入席。

宁远侯一家除乔宿雪外都在边关,无召不得入京,乔宿雪留在京中,既受皇恩庇护,又是牵制宁远侯的质子,每年到他生辰这日,不止宁远侯会从边关送贺礼回来,圣上那边也少不了各种赏赐。

而乔宿雪又与太子、端王私交甚好,只要宁远侯无异心,便可保乔宿雪一生荣华富贵。

望京权贵们巴结乔宿雪都来不及,宴席上不时地有人前来敬酒。

沈清晏沈鹤归等人与乔宿雪坐在同一席上,林疏被沈清晏唤来坐在自己身边,那些前来敬酒的人目光三不五时地扫过林疏,见小美人吃东西也斯斯文文的,嫣红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勾得他们忍不住想象若是将他灌醉了,该是何等的销魂。

然而沈清晏坐在一旁,无人敢肆意轻薄。

沈清晏如往常一般,夹菜放到林疏碗里,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私下做过无数次。

他照顾着林疏的口味,夹的都是他爱吃的。

林疏要喝水,还未开口,沈清晏就已将茶倒好,放在了他面前,“小心,烫。”

林疏这几日躲着他,他连给林疏夹菜的资格都没有。

难得今日有这个机会,沈清晏便一门心思都放在林疏身上。他知林疏面皮薄,在这种公开场合下,不好强烈拒绝,况且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林疏胆子那么小,哪里敢离开他。

只能乖乖坐在他身边,被他伺候着。

见林疏唇角沾上米粒,他抬手轻捻,指腹擦过林疏柔软的唇瓣,那日亲吻时熟悉的颤栗再次袭来,他心中一热,不觉小腹紧了紧。

林疏被他这么一碰,脸也不受控制地红了。

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与沈清晏拉开一指的距离。

沈鹤归和苏清洛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惊叹,沈清晏对林疏未免也太上心了。

“皇叔,你这也太宠着了吧,我看了都嫉妒了,怎么不给我们几个也夹夹菜?”

“我嘴上也有饭粒,岁安你帮我擦一擦。”苏清洛更是凑上脸去,被沈清晏狠狠瞪了一眼,铩羽而归。

旁人见到沈清晏这么宠林疏,那些对林疏有几分想法的,也只能歇了心思。

而乔宿雪面色却十分的难看。

从头到尾,沈清晏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眼里就只有林疏。

乔宿雪承认他嫉妒了,林疏除了长得好看外,家世地位哪一点比得上他?就连相识也是他在先!

沈清晏怎么就对林疏这般与众不同?

他脸色一白,余毒未清的身子禁不起强烈的情绪起伏,忍不住就咳了起来。

沈鹤归忙道:“宿雪,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宿雪咳得眼睛发红,“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那我送你回房休息。”沈鹤归起身要送乔宿雪,乔宿雪目光却看着沈清晏道:“岁安,你能不能送我回房?”

沈清晏闻言,有些不解。

“不是有鹤归吗?”

沈鹤归松开手,“皇叔,既然宿雪让你送你就送一送呗,今日是宿雪的生辰,你别扫他的兴致。”

“不去。”

沈清晏此刻手里正忙着剥虾,动作轻巧熟练地投喂进林疏的碗里。

乔宿雪眼神一黯,他凑到沈清晏身旁,悄声道:“岁安,关于饲蛊的事,我有些想法要同你说说。”

饲蛊。

沈清晏动作一顿,看了眼林疏。

林疏吃着沈清晏亲手为他剥的虾,道:“殿下,我快吃饱了,你若有事,可以先去忙。”

“林疏在这里有我帮你看着,你还怕他被人吃了不成?”沈鹤归好笑道。

沈清晏这才起身,叫来下人,扶着乔宿雪回房,他则跟在身后。

饲蛊之事,关系到林疏。

沈清晏不知乔宿雪要与他说什么,可事情只要与林疏有关,他就无法不在乎。

到了房中,沈清晏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乔宿雪虚弱地倚靠在床榻上,看了眼沈清晏:“岁安,当初你是为了救我性命才叫林疏饲蛊的,我想问你,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很重要?”

沈清晏蹙眉,“我之前说过,你是我多年好友,在你性命垂危之际,我想方设法救你是应该的,你在我心中与鹤归、清洛他们一般无二。”

乔宿雪眸中痛苦,“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情谊?”

“没有。”

关于这个答案,沈清晏回答得很干脆。

他待乔宿雪从未有过超出友谊的举动,他将他视作友人,除此之外并未有别的多余想法。

乔宿雪却是不愿相信。

他心悦沈清晏多年,即便沈清晏态度冷淡,可依然庆幸着起码沈清晏没有娶妻生子,起码他没有喜欢的人。

可林疏出现后,乔宿雪慌了。

他看出了沈清晏对林疏的不同,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沈清晏。

乔宿雪先前一直忍着不敢表露他对沈清晏的感情,怕以后好友都没得做,现下他却有些不管不顾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

“岁安,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沈清晏面色一如往常,没有因为乔宿雪的这番话有任何波动,他冷心冷情惯了,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不会站在这听乔宿雪说这些有的没的,自然也没有拒绝乔宿雪后,怕他难过的想法。

“你不是说要和我说饲蛊的事吗?为何还不说?”沈清晏拧眉。

“我……”乔宿雪一时语塞,那不过是他为了骗沈清晏来他房里,随便找的借口,沈清晏却当真了。

“若没什么可说的,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沈清晏看出乔宿雪在骗他了,他抿了抿唇,转身便离开。

乔宿雪的那番示爱,并未在他心中留下任何波澜。

他只知道,林疏还在等着他。

宴席上,寿星离席,旁人找不到人敬酒,便将沈鹤归和苏清洛拉了去,二人叫林疏在这好好坐着别乱跑,就和人饮酒作乐去了。

林疏一个人坐在那,周围人都不认识,他有些害怕,清澈的狐狸眼四处张望着,想知道殿下何时回来。

就这一会儿功夫,有人见他落单,竟是醉醺醺地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来人一看就是个纨绔公子哥,酒喝多了,走路没什么章法,他坐到林疏身旁,就要勾肩搭背, “小美人,陪哥哥喝一杯?”

林疏吓得忙起身,往旁边退了退。

那人却不肯放过他,上前就要拉林疏的手,林疏奋力挣脱:“别碰我,走开!”

见林疏不听话,那人气得将酒杯摔在地上,一把抱着林疏就要去扒他的衣服,林疏脸色顿时发白,眼泪猛地落了下来,“放开我……”

林疏一哭,那人更兴奋,他狞笑道:“一个南风馆出来的货色,在这装什么纯!他娘的不知道多少人碰过你,老子碰你一下怎么了?!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可是工部尚书……唔……”

话音一落,那人双脚突然离地,脖子被人狠狠掐住,脸色涨得无比通红。

“你爹是工部尚书?”

冰冷到不掺一丝感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一抹颀长的月白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明明是大白天的,可他身上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那双凤眸冷得像是一把利剑,要将眼前这妄图轻薄林疏的人狠狠杀穿。

是沈清晏。

那人在看到沈清晏后,酒顿时醒了大半。

意识到方才自己做了什么,他吓得浑身颤抖,脖子被越掐越紧,好似要被扭断一般,肺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他蹬着腿努力挤出一句话来:“端……王……殿……下……饶……命……”

他不敢了!

他再也不敢了!

然而沈清晏却并未理会他,他轻笑一声,眸底是嗜血的杀意。

“去死。”

沈清晏在朝堂上从来都是让人忌惮的存在,别说杀一个工部尚书之子,就算是工部尚书也会有栽到他手里的一天。

无人敢惹这尊瘟神。

那人若不是喝醉了,也不敢动轻薄林疏的心思。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旁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沈清晏这边,当看到沈清晏掐着孙尚书家的公子,那孙公子面色涨成猪肝色,一副快要没气了的样子,纷纷吓得胆寒。

“这怎么回事?孙公子怎么得罪端王殿下了?”

“谁敢过去劝劝,别闹出人命来了!”

“我可不敢过去……”

“太子殿下,您快去劝劝端王吧!”有人对沈鹤归道。

沈鹤归却是继续喝酒,“皇叔的事我哪管得了,放心吧,他有分寸的。”

沈鹤归口中的分寸,就是那位孙公子被沈清晏当众废了手脚,抬出了宁远侯府。

众人见了,无不胆战心惊。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方才还冷得要杀人的沈清晏,这会儿却面色温和地蹲下身来,看着缩在一旁,衣衫有些凌乱的林疏,伸手想要将人拥在怀里。

“别碰我!”

林疏被吓到了,身子还在颤抖。

他以为是那孙公子又要轻薄他,眼里的泪水不住地滚落,抱着腿缩成可怜的一小团,不敢抬头。

沈清晏心中一痛,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只能轻声道:“林疏,抬头看看,是我。”

熟悉的嗓音从耳边响起,林疏缓了缓,这才怯怯地抬眸,泪珠沿着轻颤的睫羽落在沈清晏的指尖上,他咬了咬唇,白着小脸道:“殿下,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沈清晏心疼地为他拭去眼泪,将人抱在怀里,大掌不住地抚摸着林疏紧绷的背脊,在他耳边道:“别怕,我在呢,没人能欺负你。”

第30章 【VIP】 林疏,生辰快乐……

第三十章

林疏被吓得不轻, 脸白得厉害。

强烈的恐慌让他忘记了要和殿下保持距离,他像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抱着沈清晏劲瘦的腰身, 脸埋在沈清晏怀里, 无声地哭泣着。

豆大的泪珠蓄满眼眶, 只是轻轻一眨, 就落下泪来,浸湿了沈清晏的胸口。

他甚至不敢大声哭出来,怕丢了沈清晏的脸面。

可他越是这般小心翼翼,沈清晏的心就越发的疼。

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林疏鬓边的一绺发丝, 沈清晏眼中自责不已。

明知道他的林疏乖巧漂亮, 容易遭人觊觎, 他不该把他一个人丢在这的。

今日是林疏的生辰, 他却让他有了这般糟糕的回忆。

他垂下眼来,温声道:“不哭了, 我带你回去。”

一听不用再继续留在这了,林疏眼泪都来不及擦, 就要站起身来。

可才一起身,双腿就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差点往前摔去,沈清晏连忙眼疾手快地抱住他, 满脸的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疏摇摇头, 眼尾是哭过后留下的薄红,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腿……软了……”他小声道。

沈清晏抿紧唇, 没说什么,直接弯腰伸手穿过林疏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 当着宴席上所有人的面,就这么抱着林疏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方才沈清晏为林疏冲冠一怒的画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他对林疏的呵护与疼惜,也不似作假。

端王是真的将这养在别院的小美人,放在心上宠着,一时间所有人都意识到,林疏不是他们能觊觎的。

……

侯府外,沈清晏将林疏抱上马车。

他的动作始终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林疏弄伤了,看着林疏那被弄得有些凌乱的外衫,想到外衫上面沾有别人的气味,他眸色沉了沉,伸手就想把林疏的外衫褪下,换上自己的。

然而他的动作,却令林疏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声音颤抖道:“殿下……不要……”

沈清晏神色一僵,手指才触碰到林疏的衣襟,就堪堪停了下来。

他知道林疏被吓坏了,便耐心解释道:“外衫脏了,我帮你换掉,穿我的好不好?”

话音一落,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不动声色地流了下来。

林疏睁着那双懵懂清澈的狐狸眼,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他没说话,也不哭,只是看着沈清晏不停地掉眼泪。

沈清晏被他这么看着,心慌到不行。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林疏摇摇头,他用力咬着唇,柔软的唇瓣被咬出淡淡的齿痕来,过了会儿才带着哭腔哽咽道:“殿下……别……别嫌我脏……我不脏……”

简单的一句话,震得沈清晏心口发麻。

他怔怔地看着林疏,似是被人看穿了般,窘迫得无所遁形,胸腔微微起伏着,他收回那想要换下林疏外衫的手,哑声道:“我……”

他想说,我没有嫌你。

可从前无数次他在心底告诫过自己,林疏出身醉月楼那种风月之所,他不能碰他。

现下他却对这个本该保持距离的人,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占有欲,甚至是林疏的衣衫被人碰过,他都想要把那件衣衫丢掉烧毁。

关于从前林疏在醉月楼的经历,他也根本不敢去想。

他只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林疏被卖进醉月楼前,先找到他。为什么没有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保护他。

从来因为洁症,厌恶一切脏东西的沈清晏,这会儿却不再在乎林疏的过往,就算林疏出身醉月楼又如何,就算林疏有可能是沈明允派来的卧底又如何,他该庆幸的是,林疏愿意来到他身边。

他压下心中那阵钻心的痛,再也忍不住将哭泣的林疏拥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很用力,力气大到好似要将林疏揉进骨血里,他紧紧抱着他,忏悔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别哭了。”

本来只是轻声啜泣的林疏,在他这声安抚下,那被刻意压抑着的委屈被不断地放大,他用力揪着沈清晏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子软绵绵地陷进沈清晏坚硬的胸膛里,快要化作一滩水了。

因哭得太过用力,他不住地打着嗝,弓着的脊背一颤一颤的,乌发也随之散落进一侧的颈弯里,露出那雪白脆弱的脖颈,在马车的颠簸下,晃得灼眼。

沈清晏轻抚着他的背,极为不舍地挪开视线。

双手愈发用力地环抱住怀中的人,像是要极力遮掩什么。

唇边不住道:“不哭了,不哭了……”

他家林疏最乖最好了,怎么会脏呢,脏的那个人,明明是他才对啊。

是他心脏,才会在见到林疏第一眼时,对他产生世俗的偏见。

是他心脏,才会又嫌弃林疏,又想碰他抱他亲他,与他做那风月之事。

是他心脏,才会在林疏这么难过的时候,还想在他雪白的脖颈上咬下一口。

这样的他,又与方才那想要轻薄林疏的登徒子有何区别?

沈清晏垂下眼来,掩去眸底的晦暗。

……

回到别院,沈清晏抱着林疏下了马车。

府里的下人看着出门时还打扮得精致好看的林疏,这会儿缩在沈清晏怀里,发丝有些凌乱,衣衫也似是被揉皱了,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模样,心下都诧异不已。

这是谁欺负林公子了?

沈清晏下颌紧绷,面色又冷又沉,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如一阵风般大步抱着林疏回到锦风院,一脚踢开房门,将人抱回床榻上。

眼神晦暗地扫过林疏那薄红的眼尾,洇湿的发鬓,落在那截纤长细白的脖颈上,呼吸重了重,“今日我本该为你好好过个生辰的,没想到害你哭成这样。”

林疏这会儿已经不哭了,他身子弱,哭久了人有些发晕,看沈清晏的眼都变得模糊起来。

却还是强撑着道:“不怪殿下,我的生辰不重要,过不过无所谓的。”

“谁说不重要了?”

沈清晏抬手摸了摸林疏哭肿的眼睛,长着薄茧的指腹抚过眼尾,带来一阵颤栗。

林疏只觉心口痒痒的,他不好意思地躲开,“从小到大也没过过什么正儿八经的生辰,所以不重要。”

“那以后我陪你过,好不好?”沈清晏声音放轻,生怕林疏拒绝他。

林疏愣了愣,眼神有些闪躲。

“以后,以后再说吧。”

明年他的生辰只怕是要在地底下过了,他哪能答应殿下这样的要求。

怕沈清晏再追问,林疏眨了眨疲惫困倦的眼,道:“殿下,我累了,想睡了。”

“睡吧。”

被拒绝了的沈清晏掩去心下的苦涩,面色一切如常。

“我帮你把衣衫……”

沈清晏正想帮林疏脱掉外衫,却又想起马车上的一幕,动作僵住。

林疏耳根一红,“我自己脱就好了。”

“好。”

沈清晏背过身去,没有盯着林疏脱衣裳。

他不想让林疏觉得他和那些登徒子没两样。

只是一抬眸,眼前的屏风却清晰地映着身后那道清瘦的身影,他看着林疏的影子是如何褪下衣衫的,伴随着他的动作,耳边传来那摇摇晃晃的银铃声,与锦袍落地的声响交织。

不用回头,都知身后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面。

沈清晏喉结一滑,极力忍耐才克制住没有回过身去。

他不是没有看过林疏的身子。

第一次看时,是林疏饲蛊的时候,他盯着那只蛊虫钻入林疏的心口,只觉得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后来林疏喂蛊时,疼得厉害,把心口挠得满是伤痕,那时他只想让林疏那雪白的胸口恢复如初。

再后来他强硬地扯了林疏的衣裳,目光在他光洁瓷白的背部流连,滑过那诱人的腰窝,落在堆成小山的股沟处。

林疏虽然身子瘦,可肉却都长在了臀上,又白又翘。

沈清晏光是回想,都浑身发热。

只是在这站着,他都觉得是种折磨。

未过多时,林疏软声道:“殿下,我换好了。”

沈清晏深吸一口气,回身时又是那个清冷的端王殿下,他看了眼换上寝衣的林疏,见他头上还戴着发饰,耳垂上的玛瑙耳饰也还未取下,便道:“我帮你摘了。”

“有劳殿下了。”

林疏确实累了,没再拒绝。

他乖乖坐在床榻上,任由沈清晏站在他面前,伸手帮他把发髻上的银链卸下,又取下那耳饰。

没了这些东西的束缚,他顿觉松了口气。

“你不喜欢这些首饰?”沈清晏看出他的变化。

“嗯,”林疏点了点头,“之前在醉月楼时,看到过那些达官贵人给楼里花魁戴这些玩意,我不喜欢。”

其实不该这么比较的,沈清晏送给他的,比那些恩客送给花魁的要更贵重些,可不管是贵重也好,廉价也好,对林疏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不过是达官贵人随意赏赐些小玩意,讨养的小倌欢心罢了,太过轻浮。

而他和殿下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他更不想被那样对待。

沈清晏握着耳饰的手紧了紧。

“是我欠考虑了。”

他只是想着这些戴在林疏身上会很好看,他想看林疏被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可却忽略了林疏的想法。

心头一阵懊恼。

为从前生出过想要将林疏纳做男妾的想法,感到羞愧。

他对林疏的施舍,从来都是带着上位者的恩宠,他未曾低头平视过林疏,直到今日林疏对他说的这些话,好似当头一棒将他敲醒。

沈清晏脑子里的那些绮念也跟着消散。

他若喜欢林疏,就该珍视他,爱重他,万不可再那般轻浮。

林疏并不知沈清晏在想什么,只觉困意袭来,他坐在那,头就着沈清晏的大掌,竟就这般睡了过去。

沈清晏怕吵醒他,站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手一直以这个姿势,撑着林疏的身子,缓缓将他放倒在床上。

可手臂却被林疏当做了枕头,一直就这般枕着,沉沉睡去。

堂堂端王殿下就只能靠着床沿,坐在冰凉的地上,将手臂枕在林疏脑袋下,静静看着林疏恬静乖巧的睡颜。

此刻天还亮着,不知林疏睡了多久,天色渐黑,竟是到了酉时。

院子里忽地升腾起一阵璀璨的焰火,火光将昏暗还未点灯的屋子照亮,巨大的声响也吵醒了睡梦中的林疏。

林疏懵懵地睁开眼,就见沈清晏坐在他的床边,手臂一直被自己枕着。

黑暗中,沈清晏眼眸明亮地看向他。

与窗外的焰火交织,滚烫至极。

“要一起去看焰火吗?”

……

院子里,林疏再次被裹得严严实实。

几个下人正在那燃放着焰火,火光冲天,倒映在如墨的夜幕上,绽放出艳丽夺目的光彩来。

这是沈清晏为林疏的生辰准备的焰火。

原本看林疏睡着了,他是打算取消的,可林疏枕着他的手臂睡觉,他走不开,便忘了这事。

到了酉时,焰火一放,林疏就被吵醒了。

这还是林疏第一次看这么好看的焰火。

之前他只在外城看过一些放得很简单的焰火,只一小簇,绽放了一下很快就没了,花样也不多,看得不尽兴。

可此刻他却在这里看到了许多花样繁杂的焰火,实在过瘾。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眼睛又大又亮地看向天空,用手指着那些焰火,激动道:“殿下快看,是小兔子图案的!”

“好美!”

若不是身体不允许,林疏怕是要又蹦又跳了。

“殿下,今晚怎么突然放焰火了?”他有些疑惑。

沈清晏抿唇笑了笑,没有回答林疏的问话。

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焰火,就能让林疏这么高兴,但是见林疏脸上绽放的笑容,他又不由庆幸,还好没有取消焰火。

林疏抬眸看着天,沈清晏却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疏。

他无心关心焰火,他只关心林疏。

忽地,林疏用力抓着他的手臂,明亮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林疏看着天空那一排排绽放的字,回眸看向沈清晏:“殿下,那是什么?”

漆黑夜幕上,五光十色的焰火绽放出几个大字:

林疏,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