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名字,并按下手印。
小花宝在下面高兴的蹦跶:“我就说你是我的亲哥哥吧!你跑不掉的!”
佑儿签完字,放下笔后抱起小花宝。
他无比感谢爸妈给他起名叫做“佑儿”,这一定是他们在天上庇佑着他,才让他重新得到如此好的家人。
“你怎么又哭了?”顾闻山勾起食指擦拭小妻子下颌上的泪珠:“晚上再泡泡?”
香栀推开顾闻山,一把抱住佑儿,激动地说:“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
佑儿闻到熟悉的香味,闭上眼说:“是我需要感恩。”
“咱们回家之前先去看望你父母。”顾闻山问:“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小娟站在门口,提着一个旧行李包喊道:“有!我给他装好了!书和相片也装好了!”
佑儿松开香栀,接过行李包:“谢谢。”
小娟知道香栀身份不简单,再看到大名鼎鼎的顾师长出现在眼前不说,还成为佑儿的养父,让她觉得出了口恶气。
馒头店算什么,佑儿这样好的兄弟,就应该过上好日子!
“别跟我说谢谢,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记大家就行。”小娟把头发剃成板寸,跟毛头小子一样。
“我不会忘记的,会经常回来看望大家。”佑儿望着过来送行的几个孩子,没想到他居然能先一步离开这里。
“哥哥哥哥。”小花宝拉着佑儿的手臂晃了晃说:“哥哥你记得我叫什么嘛?”
佑儿跟着香栀和顾闻山的身后往楼下走,牵着小花宝说:“你叫顾朝阳。”他怎么会忘记生命里出现过的这个小太阳呢。
小花宝嘻嘻笑着说:“不对!妈妈说,我可以叫顾小左!嘻嘻嘻嘻。”
佑儿差点踩空台阶,实在忍不住笑了。
前面香栀转头说:“小左儿同志,你不是给哥哥带礼物了吗?”
小花宝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剥开塞给佑儿说:“哥哥呀,我每天只能吃一颗大白兔,从你离开到现在,我攒了二十二颗唷,全部都给你吃。”
二十二颗,佑儿从医院离开那天到今天,正好也二十二天。
“我就不送你们了,记得常回来看看。”秦院长和蔼地站在车边,交代佑儿说:“放下心去接纳吧,孩子,你值得。”
“谢谢您的照顾,我会的。”
跟秦院长告别后,佑儿坐在红旗轿车里,好奇的东摸摸西碰碰。
小花宝昨晚因为要接哥哥而激动,现在倒在佑儿臂弯里呼呼睡着了。
“是不是我走了以后你们就打算好要接我回去?”佑儿压低声音,伸手摸着小揪揪,抬头问香栀。
“是啊,不光这样我们夫妻俩为了欢迎你也给你准备了惊喜。”香栀心情特别好,凭空得了这么好的大儿子,她真是太高兴了!
坐在副驾驶的顾闻山笑了笑,沿途的风景不断倒退。路边景色虽然跟去的时候没有太大变化,但所有人的心境都有了巨大变迁。
这不光是改变了佑儿的命运,也让一家三口的生活有了改变。
红旗车开到114部队,这次跟前几次的悲痛、忐忑和不安不同。佑儿重新有了依赖和安全感。
“到了。”顾闻山带着他们来到墓碑前,上面赫然写着党青山和党建国的名字。
站在父母碑前,佑儿终于落眼泪了。
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不可置信地摊开手望着掌心的泪水。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有了新的家人。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
佑儿明白香栀说得对,他只是比别人多了一双更爱他的父母,他们并没有想要取代他亲生父母的位置。
上天待我不薄。佑儿想,我不幸却又幸运。这一定是我爸妈在天之灵,让他们一家三口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拯救了我的人生。
小花宝拉着佑儿的手,乖巧地说:“哥哥,我每天都陪你来看他们,他们一定很高兴哒。”
“嗯。现在我就很高兴。”佑儿抹着眼泪,笑着说。
香栀蹲在另一边跟党大哥和党大姐说话。风吹乱她的头发,她随意拨在肩膀后说:“大哥大姐,反正你儿子在我手里了,我劝你们还是多祝福祝福吧。”
顾闻山:“”
这话说完,党青山和党建国俩人都能站起来。
第86章 第86章呵,你个小废物
“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
回到新房子里,香栀递给佑儿房间钥匙,让他打开自己给他准备的惊喜。
佑儿站在门口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梦里百般想念的房间,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展现在眼前。
“我参考了相册里你家的布局。”香栀推着他往房间里看:“只是把床改大了点,你越长越高,从前的高低床还是改成一米五的床比较好。其他书架、桌椅、衣柜都是你家原来用过的,我找人要回来啦。”
小花宝挤到屋里,噗通一声跪在床前费力往下面掏。
佑儿蹲下来帮她掏出里面的箱子,在香栀的鼓励下打开
“我爸妈的军装?”佑儿哽咽地回头,看着香栀说:“这些我都——”
香栀笑盈盈地说:“我知道你不要了,是怕自己看到难过。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穿上它,在那之前可以先锁在箱子里。”
佑儿轻轻抚摸着军装,忽然把脸埋在上面哭泣:“爸、妈”
小花宝在边上着急地说:“哥哥你别哭了,你别哭啦。呜呜呜——哇呜呜呜——”
小喇叭嗓门大,一声接一声硬是把佑儿的眼泪哭了回去。
他吸吸鼻子,看着豆大泪珠滚在脸上的便宜妹妹,忍不住说:“你哭什么?”
小花宝嗷嗷哭着嚷道:“你哭我就哭,你难受我也难受!”
佑儿赶紧抹掉眼泪,抱着小花宝放在床上说:“那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
小花宝打着哭嗝儿,还不忘伸出小手说:“哥哥,跟我拉钩。”
佑儿跟小花宝拉钩,晃悠着小拇指说:“我其实没那么难受了。”
小花宝说:“小左儿心疼哥哥。”
她扭头跟香栀说:“妈妈,当时我差点被坏蛋掳走,哥哥还说要替我去呢,还说不要让咱们一家人分开。”
香栀刚听说这事,心疼地说:“佑儿,你知不知道被拐走会遇到什么事?我看到新闻上那些小孩一个比一个可怜。你怎么这么傻。”
佑儿握着小花宝的小手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以后咱们也是一家人,咱们也别分开。”
佑儿懂事的让人心疼,香栀轻叹一声说:“明天咱们一起去上户口,后面看你休息的怎么样,什么时间去上学都行。”
顾闻山特意去招待所食堂买了饭菜回来,闻言站在客厅里说:“读几年级了?这次耽误几个月,不如复读一年?”
佑儿走出来,接过他手里的饭菜说:“我在心连心念初二,我想下学期重新巩固初二的基础。”
现在他不是飘忽不定的浮萍,有了稳定的家庭,他想要争取一所好高中。
小花宝听到哥哥读到初二了,笑嘻嘻地说:“妈妈才初一呐!”
佑儿忍住笑,偷偷看着一脸正气的香栀。
香栀内心虽然尴尬,却厚着小脸皮说:“正好下学期可以跟我一起念初二,我可不给你作业抄。”
顾闻山没提醒小妻子,佑儿成绩在心连心名列前茅,还真说不好以后谁抄谁的。
他喊道:“小左儿,洗手吃饭。”
“来啦!”小花宝跑到佑儿跟前说:“哥哥,你跟我来,我告诉你,咱们家水管子有冷热水啦,你不知道怎么弄,我教你!”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变成了一家四口。
也许本身就是军人家庭出身,面对环境也熟悉,佑儿融入的很快。
隔日,顾闻山送小花宝去幼儿园后,与香栀一起去办理佑儿的户口。
看到户口本上落下“顾党煦”三个字,佑儿感觉经历了一场梦。
他们前脚回到家,后脚听到隔壁沈夏荷忽然一声嚎叫。
香栀立马跑到对门敲开门:“怎么了?要生了?”
沈夏荷下礼拜到预产期,正在家午睡。她凄凄惨惨地抱着香栀说:“我梦见又生了俩儿子!我怎么这么命苦,要是真有了三个儿子,将来还要面对三个儿媳妇,这要了我的小命啊!”
香栀哄孩子似得拍拍沈夏荷的背,劝慰着说:“你要实在担心不如去找裘院长拍个片子给你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计划生育政策逐渐开始落实,有不少医院关系户都想要男孩,特意到医院找熟人看肚子。这已经成为不成文的规定。
裘院长还怒批了这种行为。
然而沈夏荷心心念念想要香软软的小闺女,跟要儿子的不一样,应该能看吧?
“我还是不看了,你快拿你闺女的小衣服给我闻一闻。”沈夏荷迷恋干女儿,一心想要个跟小花宝差不多的闺女,经常要把小花宝的衣服放在枕头下面安慰自己焦虑的心。
“给你给你。”香栀跑回家拿来奶香奶香的小短袖塞给沈夏荷,哭笑不得地说:“等她放学,让她今天陪你睡。”
“那可太好了,我生之前就让她陪我啊。”沈夏荷握着小短袖仿佛真有了力量,抚摸着硕大的肚子,吃力的挪了挪说:“我看老周家媳妇怀了一个肚子比我的还大,她一心想要生个八斤重的大儿子。”
“那是她的事,咱们要根据上一胎的经验科学怀孕。”香栀扶着她下床,批评道:“她家光顾着孩子不顾孕妇,这种行为冯姐还说过,咱们可不学她。”
“诶,你家那孩子咋样?户口上了?”沈夏荷抱着大肚子从客厅穿到对面客厅,忽然看到佑儿出现,笑着说:“你好啊,顾党煦。”
佑儿端着盆头一次被人叫大名,反应了两秒,随后客客气气地说:“阿姨好。”
沈夏荷招招手:“什么阿姨,我是小花宝的干妈不也就是你的干妈,以后不许叫错。你看看,干妈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佑儿喜欢小花宝,不假思索地说:“是妹妹。”
沈夏荷喜出望外,拉着佑儿说:“干儿子说得对,肯定是妹妹!走,到干妈家,干妈给你准备了见面红包!”
佑儿看了香栀一眼,香栀点点头:“去吧,衣服我帮你晒。”
佑儿不愿意香栀帮他洗衣服,自己洗完刚要出来碰到她们。只好把盆递给香栀,他跟着沈夏荷进到她家。
他发现两户的格局一点也不像,墙面贴着七八张小花宝小时拍的海报,奶呼呼的娃娃穿着红兜兜抱着大鲤鱼怎么看怎么惹人疼爱。
沙发上还堆满小姑娘要用的小裙子、小鞋子,看来这位干妈是真的想要女儿啊。
香栀端着小盆去后院晒佑儿的运动服,小男孩挺有力气的,衣服拧的很干。
晒完运动服,香栀到沈夏荷家说了会儿话,下午带着佑儿去心连心初中办理复读一年的手续。
他们从学校回来,路过洪金棒开的餐馆,香栀要了沈夏荷喜欢吃的凉拌猪头肉。
带回家里发现隔壁没人!
“要生了!已经要生了!”李妈妈打电话给香栀:“这可怎么办,小孟明天才回来!”
“你们等着,我马上到!”香栀挂掉电话,抓着外套就要跑。
佑儿在后面说:“妈,我就不去了,我待会接了妹妹再去医院找你们。”
香栀顿住动作,咔咔咔转头说:“你喊我什么?”
佑儿脸有点红,说:“你要是没听到就算了。”
香栀扑过来抱着他揉吧揉吧说:“其实我听到了,以后就这样叫,我喜欢听。你们过来注意安全,月票在电视柜下面抽屉里。”
“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佑儿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便宜妈,揉了揉鼻子。
香栀赶到医院守了大半天,沈夏荷顺产顺利,俩孩子仿佛心疼妈妈,一前一后相差三分钟出生了。
沈夏荷头上戴着毛线帽,含情脉脉地望着床边的初生儿说:“其实我也心满意足了,总不能奢望一口气给我俩女儿。我已经有小花宝一个了,再加上小荷花,我心满意足。”
她脸上还没多少血色,香栀坐在床边看着一双龙凤胎,还有过来参观的其他产妇们羡慕的眼神,跟沈夏荷说:“这可是龙凤胎,你知足吧。”
李妈妈端着热水递给沈夏荷喝,老脸乐开花:“就是,你可不知道我打个水,有多少人跟我打听,能生龙凤胎是不是吃了什么神药。我就算有也不能乱说啊。”
李妈妈笑盈盈地看了香栀一眼,沈夏荷从备孕生下孟小虎到今天又生下龙凤胎,从头到尾都在喝香栀给的平安花茶。她已经默默将沈夏荷辛苦怀孕的功劳均出一份给香栀了。
香栀没想那么多,只求姐们能够安全从产房里出来,和孩子一起平平安安就好。
孟岁宁结束任务飞快赶来,在楼下遇到牵着小花宝的手过来的佑儿。
孟岁宁跟他们一起上来,他与佑儿的父母认识,知道佑儿能有如此好归宿,也替他高兴。
孟小虎有点不高兴,他这些天没去幼儿园,坐在妈妈床边嘟囔着说:“怎么就给我生了一个兵,还是个弟弟。我也想要个哥哥啊。”
小花宝这几天缠着佑儿哥哥玩,连陪孟小虎的时间都没了,让孟小虎整天吃醋,非常想要个哥哥气气小花宝。
孟岁宁见到沈夏荷独自生下俩个孩子,愧疚加心疼让他眼眶红了,他快步走上前紧紧握住沈夏荷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香栀见了,让小花宝看了看弟弟妹妹,随后先走一步,把时间让给他们。
***
心连心初中一年级三班。
佑儿上学头几天有点不适应,大环境不变,小环境变化了,感觉很微妙。
班上有四十多人,以十多岁冒头的同学为主,夹杂着十来位像香栀一样力求上进的大同学。
香栀陪他上了三天学,后面都是主科出现,副科离开。
再过一个月是初一期末考试,佑儿虽然学过,但不敢放松还是努力听课。
香栀每天下班回家,找佑儿要老师布置的作业,母子俩一个在自己房间书桌上,一个在客厅饭桌上写作业。
小花宝不愿意在自己房间做手工,拿到茶几上时不时去骚扰一下妈妈和哥哥。等到爸爸下班,就歪在爸爸怀里一起做手工。
经过大起大落,佑儿怀念这种四平八稳的温馨生活。
如果便宜妈妈不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偷偷瞟他作业答案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是你妈,连这个都不能看吗?”香栀叉着小腰,毫无威信地盯着试卷大题说:“我就是跟你对一下答案。”
顾党煦同学死死捂着试卷,埋头说:“班主任说了,期末考试不管是谁,要是不及格都要留级。我劝你自己使使劲。”
“叛逆了,这孩子叛逆了。”香栀跑出去要拉着顾闻山说理。
顾闻山却坐在饭桌前把她的数学试卷扫过一遍,拍拍腿说:“坐上来我教你,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坐在那边算题?”
香栀扭扭捏捏地说:“孩子们都在,还是不要了吧。”
顾闻山最近听到郭观宇告状,说香栀同学近期作业和出席情况不达标,期末考试要是真不及格,是不允许继续在职学习了。
当然说的比较婉转,顾闻山也皮笑肉不笑地说了,是最近夫妻感情太好,一时耽误了。弄得郭观宇臊着脸走了。
“我其实会做,你忙你的,别管我。”香栀坐在饭桌里头,歪歪扭扭地靠着墙面,打了个哈欠说:“春困秋乏,太阳太少我不舒坦,脑子也就不想动了。”
“期末考试合格的话,我带你们去连城玩。这样有动力动了吗?”顾闻山笑了笑,去给小妻子泡了杯麦乳精,又给俩孩子一人一杯牛奶。
“有有有,非常有!”香栀瞬间坐的板板正正,眼睛亮堂堂地说:“真要带我们出去玩?”
顾闻山其实是想带香栀出去二人世界,但把俩孩子扔在家里或者扔给孟岁宁家太不人道,思前想后还是捎上。
“对,你上次不是听洪金棒说连城的焖子好吃么,这次我带你去吃。那边还有海蛎子是特色,据说连城人说话都夹杂着海蛎子味儿。”
“那我去定了!”香栀也不慢悠悠转笔了,打开笔帽推着试卷说:“你看我这样解题对不对呀?”
“你把思路步骤写清楚,不着急,慢慢写。”
有了去连城旅游的目标,香栀在顾闻山监督鼓励教导,和便宜儿子死活不给抄作业的影响下,低空考过期末考试。
知道成绩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飘的。
“全部及格!六十分万岁!我再熬一年就解放啦!”香栀飞快地往背包里塞东西,看眼手表说:“爸,我去参加家长会,要是有——”
周先生慢悠悠放下报纸说:“你的家长会怎么不用我去?”
香栀小脸一红,嘀咕着说:“你这把岁数还是不要去挨我们班主任教训了,他一个大男人,阴阳怪气可厉害了。都能比得上秀秀。他们文化人,挤兑人可欠可欠呢。”
周先生立起报纸说:“那我还是不去了,等你初中毕业我再去学校转悠。”
艾四季非常钦佩科长的上进精神,使劲拍着巴掌说:“科长,恭喜你顺利读初二!随着你的学历升高,咱们后勤农场办公室的整体学历稳步提升!”
香栀看看学富五车的周先生,再看看大学生毕业的艾四季,心想着自己原来是木桶里最短的那块板板啊。
“那孩子成绩怎么样?好歹重新读了一个月,应该跟的上吧?”周先生在香栀临走前问了句。
香栀走到门口,比起自己的成绩,她更愿意显摆佑儿的成绩:“瞧不起谁呢,我儿子全年级第一名!”
“诶哟,真让你捡着了。瞧瞧把你骄傲的。”周先生又放下报纸,兜里掏出两张博物馆的门票说:“给佑儿,说姥爷奖励他的。”
香栀没拿门票,回头说:“您自己陪他去岂不是更好!”
周先生望着她的背影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换成谁去,都没他带孩子去靠谱。他文化高,会讲啊。
香栀马不停蹄地跑到初一三班参加家长会,走到楼下发现等待自己的佑儿被四五个小崽子围在中间。
佑儿脸色不好看,那几个小崽子是学校后进生,听说初二留级的。其中胖乎乎的那个,是佑儿原先的同学。
“你爸爸妈妈都死了,凭什么你能到这里念书?!滚回你的孤儿院去,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同学。”
“拿第一名了不起吗?帮写个作业也不写,考试也不给我弟抄,要你有什么用?!我提前跟你打过招呼,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劝你自己跟老师说你不念了,不然我们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你打的过我一个,你打的过我们全部吗?!”
“你们说完赶紧走,我不想给我妈惹麻烦。”佑儿远远看着香栀跑过来,他都准备要拦住便宜妈,不让她揍他们,其实他已经想好出校门收拾这帮臭小子了。
“她哪是你妈?!你妈死了!”小胖子挤出双层下巴做鬼脸说:“那个才不是你妈!你少臭不要脸巴结人家!”
佑儿脸一僵,脖子上的筋鼓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你咒谁死了!”香栀耳朵特别好,隔了七八步,并没佑儿想象的那样直白,但也也差不多了。
她站定后掐着小腰,娇俏地下巴抬起来鼻孔冲着打头的那个小胖子开始输出:
“他爸妈把他养的又干净又帅气又聪明,你咋不撒个尿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哪像你,一个小肥猪也好意思欺负我儿子?你就一个爸妈,他可是有两个爸妈爱他,得到的爱是你的一倍!”
香栀骂完,看了眼佑儿说:“你回教室去。”
佑儿飞快地说:“我跟你一起回。”他不想惹麻烦,不想招惹是非,可事情总会找到他头上。
小胖子没想到成年人居然跟他对线输出,嘴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你、你骂我是猪!你们帮我骂回去!”
他推着旁边手下,希望他们帮忙说话,可大家也不是三四岁的小孩,自然听大人说过佑儿的便宜妈是什么身份,根本不敢吱声。
“怎么你还不服气?”香栀越想越气,看着面前想要跑的小胖子,一把抓着他的校服领着说:
“他爸妈是烈士,你爸妈只要活一天,就比不上他爸妈!而且他的新妈妈心地善良又漂亮,他的新爸爸顾闻山,是部队一把手,是你爸妈的领导!你要是再敢带人欺负他,他爸不光要找你爸妈谈话,我还要找你爷爷奶奶你家祖宗十八代谈话!”
小胖子挣扎着说:“哪有这么严重!你放开我,我要回教室!”
“不道歉还要跑?”
香栀一把抽下他脖子上的红领巾,不光对着他,还指着一圈怒道:“你们都觉得没什么是吧?那好,我要找你们班主任好好说一说你这样的行为!让学校把你们家祖宗十八代的红领巾全部没收!要把你们这种肮脏的行径永远记录在档案上,让你们永远无法穿上军装!”
“哇啊呜呜呜——不要啊,我以后要当兵!不要记我档案!”小胖子想要抓回红领巾,可他不敢。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吓得呜哇乱哭。
其他跟在他屁股后面欺负同学的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香栀吓得小脸发白,纷纷道歉,希望香栀不要找他们没收祖宗十八代的红领巾!
佑儿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哭声觉得厌烦,到底还是小花宝哭得可爱,每次抽抽涕涕几声,他心都软了。
这家伙哭起来,真想找块板砖啊。
小胖子的家长被人喊过来,远远喊道:“哎哟,你怎么哭了啊!诶,香栀同志,怎么回事啊!”
其他同学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你一言我一语把小胖子数落佑儿的话都说了一遍,吓得小胖子父母脸发白。
小胖子父母又给香栀鞠躬道歉,香栀让开身子说:“你们要道歉的是佑儿。”
小胖子爸妈老来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苦哈哈地给鞠躬佑儿道歉。
佑儿站在他们面前不卑不亢地说:“下次再侮辱我的父母们,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佑儿的眼神犀利尖锐,小胖子父母一把年纪居然被他盯的目光闪躲。
香栀也气呼呼地说:“我不管你们家庭怎么教育孩子的,这次是第一次,不要再有下一次。我是坚决支持孩子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反抗!”
“是是,您说得是。都是我们没教育好这个死孩子,等回家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小胖子一句话不敢多说,被家长连打带踹的弄走,远处班主任正在等着他。看来小胖子注定这个暑假不好过了。
香栀望着他远离的身影,嗤笑一声:“小废物。”
说完,扭头瞪着佑儿:“你爸不是教你拳头怎么打了吗?下次使劲揍!有爸妈在,你怕什么!往死揍!”
佑儿惊愕地抬头,看着香栀眼神里确定的色彩,松口气笑着说:“我知道了。”其实他也想过一一堵着小胖子他们教训一顿,只是这种想法他不敢透露。
也许真应征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香栀走上前,揉揉佑儿的脑袋瓜,又笑嘻嘻地说:“这还差不多了,你要是打不过,记得喊我和你小妹。你小妹力气大、能
挠人,揍小孩一揍一个准儿。打不过跑得快,不需要担心她。”
佑儿接过香栀的包,提在手里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让人欺负了。”
香栀满意他的态度,这孩子说到能做到。她走了几步又说:“对了,还有孟小虎,他虽然小点,但他抗揍!”
第87章 第87章不能再涝了
郭校长这两年重抓升学率,特别是初升高,让他恨不得从小学一年级进校那天开始抓起。一改从前轻浮做派,人显得老练许多。
这次家长会,不光是初一的尾声,也是初二预备考市重高的号角声。
佑儿确定自己的成绩后,一心想要考到市最好的高中,为后面高考打好基础。
一家人暑假后打算好去隔壁省连城玩几天。
“国防大学?”香栀嘴里叼着红豆冰棍,小腿翘在茶几上晃悠着说:“也是当兵的吧?军校?”
佑儿提着行李袋出来,背上挂着小花宝,他拍拍小花宝屁股,小花宝出溜下来,跑到沙发上张着小嘴找香栀要咬冰棍。
香栀指了指电冰箱,最近家里添的大件儿!稀罕物儿,是京市雪花牌,花了工业劵和八百块呢。
顾闻山为了表扬小妻子顺利升上初二,千里迢迢弄回来的。
佑儿拿出拿出根红豆冰棍,走到厨房掰下一半放到小碗里给小左儿小同志吃,自己吃剩下的半截。
“爸爸怎么还不来呀?”小左儿小同志舀着冰棍,舔着上面的红豆学着香栀要把脚翘在茶几上,可惜腿短。
佑儿坐在一边拍拍腿,小左儿同志侧过身,翘在哥哥腿上,心满意足啦。
“爸很快过来了。”佑儿看着时钟,估摸着说:“开车到火车站半小时,咱们来得及。”
哥哥说得对,小花宝专心吃冰棍,也就不嚷嚷要爸爸了。自从家里有了电冰箱,她的爱好从去供销社买冰棍,改成自己在家用糖水做冰棍。
香栀问他:“跟你爸妈说了没有?难得出远门别让他们担心。”
佑儿脸色出现笑意:“昨晚上跟小妹散步的时候去过了。”
顾闻山过来时,媳妇孩子们已经吃完冰棍,在门口台阶上坐了一溜儿。
小郭跑下来接行李往后备箱里塞,笑道:“正正好好一车,再多一个我就不能当司机了。”
小花宝哒哒哒跑到小郭面前,要小郭叔叔抱一抱。小郭抱着她送到后面坐着,跟香栀问好:“嫂子好,嫂子越来越漂亮了!”
香栀美滋滋地说:“等我给你带好吃的!”
小郭挤眉弄眼地说:“谢谢嫂子心疼!”他扭头看到佑儿,点点头说:“小伙子又长高了,记得端午节你跟嫂子一样高咧,现在冒出个尖儿。”
香栀坐到小花宝边上,给佑儿腾出地方,还不忘吹牛:“我儿子要长一米九的,跟我一样高岂不是瞎了。”
“哈哈哈,那比我还高。”小郭绕到驾驶座,他要开车把首长一家送到火车站,高级软卧车厢。
“老石没说什么吧?”顾闻山坐在副驾驶,一脸老谋深算地说:“我也就出去三四天,他可不能有意见。”
“石政委哪能有意见,他说你不拉着他每天出操就谢天谢地了。”小郭暗搓搓地说:“都是战友,怎么身体素质相差这么大呢。”
小花宝在后面嚷嚷着说:“我爸爸天下第一,谁都比不上。石叔叔也不能!”
小郭开吉普车比较野,开红旗轿车很稳重,他倒完车才跟小花宝嘻嘻哈哈说:“我首长也天下第一,谁都比不上。”
因为太熟悉了,也不觉得小郭在溜须拍马,甚至佑儿也是这样认为,他便宜爸从前是他偶像,现在也是,以后也会是。
香栀乐呵呵听着他们夸顾闻山,偶尔夫妻俩从后视镜对视一眼,满脸笑意。
“听说你回老家把亲事定下来了?”香栀八卦地问:“愿意随军吗?”
小郭笑嘻嘻地说:“小娟可愿意来部队了,年底我就回去打结婚证。我爸妈中秋节上门提亲。最快春节前到部队。”
“那太好啦,记得告诉我,我给你包大红包呀。”
“那肯定忘不了嫂子!”小郭瞅了顾闻山一眼:“就是房屋分配最近有点紧张”
香栀也看向顾闻山:“你首长怎么当的呀,小郭婚房都安排不了?”
顾闻山好笑地说:“找陆团长,就说我说的,让他给你弄个好的。”
“遵命!”小郭心满意足,老实本分的开车。要不是为了媳妇,他也不会跟首长开这个口。跟了顾闻山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咧。
暑假出去旅游的人不少,普通软卧车厢六个人,高级软卧四个人,正好一家四口出行。
连城跟海城地图距离很近,但是连城也在渤海和黄海海峡内,俩座城市隔海遥遥相望,要过去得沿着海岸线绕一大圈。
小花宝脱下鞋子,攀着楼梯要往二层爬。香栀坐在对面问:“宝贝,今天晚上跟爸爸睡还是妈妈睡?”
小脚丫在悬空的地方蹬了蹬,佑儿掌心托了一下,小花宝窜到上铺说:“我已经是中班的大孩子啦,让爸爸搂着你睡吧。反正也没有外人在呀。”
佑儿也迅速爬到小花宝对面,觉得小花宝说得很对。
之前他听亲生爸妈说过一嘴,那时候便宜爸还是团长,他亲爸跟亲妈偷偷说顾团长和妻子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那时候他还上小学,并不知道“不是一般的好”到底有多好。
在这个家两个月,有了深刻的认识。
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顾爸在外面雷厉风行、一言九鼎,在家里甘愿伏小做低的哄着小花妈。
可能换成别人,也不会稳如泰山地坐着让顾爸伺候端茶倒水准备洗脚水、洗澡水之类的,可小花妈她就理所应当觉得这是他该干的!
非常有现代女性的平等意识!
家里彩电、冰箱、洗衣机都有了,全是最好的产品。顾爸都舍得给小花妈买来使用。而且洗衣机还不许小花妈用,小花妈的衣服全是顾爸手洗的!
听干妈说,从结婚到现在全是这样过的。
佑儿默默想,如果他以后娶了媳妇,也要这样使劲疼。
香栀不知便宜儿子正在研究学习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面对女儿的吐槽保持着面不改色。她静静地撕着饭盒里的小烧鸡,鸡腿给俩孩子一人一个。
鸡屁股已经在来之前被孟小虎咬了下去,因为要跟姐姐分开,边哭边吃,十分凶残。
顾闻山瞧着小妻子出门装着一脸贤妻良母的样子,等着推着餐车的乘务员过来,给小妻子也买了个烤鸡腿:“表现好,奖励你的。”
香栀秀秀气气地接过鸡腿,用餐巾纸绕着底下的骨头,在乘务员惊艳的眼神里,递给顾闻山说:“你先咬一口我才敢吃。”
乘务员顿时怒视顾闻山,眼神刚瞟过去就熄火了。
这家伙看起来很不一般啊。
小花宝伸脖子指着餐车上的怪味花生说:“爸爸,我要吃花生米!”
顾闻山给她要了一盒,转头问佑儿:“你吃什么?”
佑儿看了眼说:“我吃毛嗑。”
顾闻山拿了袋瓜子给他,给了钱以后,扭头跟他们说:“不要吃到处都是,晚上睡觉扎你们屁股。”
小花宝叽叽喳喳地笑着:“我结实,不怕扎我屁屁。别扎妈妈屁屁就好啦,妈妈嫩呼着呢。”
香栀忍无可忍,站起来戳戳小花宝的脑门说:“你自己下去跟着火车跑吧!”
顾闻山低声说:“孩子又没说错。”
香栀小脸刷地红了,就听佑儿说:“我磕毛嗑呢,什么也没听见。”
香栀赶紧坐到下铺,想用脚蹬顾闻山。
如此大胆的举动,顾师长见怪不怪,顺手攥着纤细脚腕说:“给你换拖鞋,明天早上再穿高跟鞋。”
他不光帮香栀把高跟鞋脱掉,还勾下丝袜塞到自己兜里。脸上正儿八经,手下却不正经地捎着小妻子的脚心。
香栀抽回脚,往上铺看了眼,小花宝正趴在边吃花生米边看小人书。
对面
上铺的佑儿应该看不到他们的举动,这才让顾闻山猖狂至极!
躺在软卧上,香栀望着沿途的风景,本来想振作一下,晚上自己睡。
吃完饭,洗漱完听着铁轨咕咚咕咚的响声,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时,还是缩在顾闻山的怀里。
顾闻山紧紧搂着香栀,俩人在狭小的床铺上四目相对。
顾闻山眼神里充满爱意与占有欲,香栀知道最近自己理亏,打着期末考试的旗号没疼疼顾闻山,飞快地在他嘴上啄了一口,钻到他怀里。
顾闻山唇边挂着笑意,眸子温和,香栀却能听到他胸膛上跳动火热的心脏。
“这趟伺候好了,回去我奖励你。”香栀趴在顾闻山耳边用气声说:“我一定不装睡。”
昨晚顾闻山没够,去端水的功夫,小花妖装作睡着了。
顾闻山应该看出小妻子装睡,一会儿把人摆成一个棍儿,一会儿把人摆成一个“大”。
怎么摆弄小妻子就是不醒,香小花同志已经不是从前轻易上当受骗的同志,已经是能够厚着脸皮骗人的狡猾同志了。
“出门知道我动不了你,知道承认了?”
“我是发自肺腑知道错误了。”
铁轨并道的声音掩盖着俩人成年人的对话,气息在鼻唇间涌动,忽然火车进入隧道,已经黑了的车厢更加伸手不见五指。
香栀唇上一热,自然地闭上眼仔细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顾闻山仔仔细细亲吻过小妻子,分开后帮着小妻子抹了抹樱红的唇:“别后悔就行,这次出门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话就差直说孩子们只是顺路捎带了的了。
香栀在顾闻山诱哄中,答应了一系列不平等合约,迷迷糊糊在睡梦中还在畅享连城的美好风光。
清晨,香栀听到车厢外面有乘务员查票声。
火车到站烟城市,站台上有不少捧着晚熟樱桃售卖的商贩。
“烟城樱桃和大葱很出名,可惜要再早点更好,樱桃这个时节下市了。”顾闻山提着樱桃回到车厢内,洗干净的樱桃水灵灵,看起来就很好吃。
香栀披头散发地坐起来,车厢里除了她,孩子们已经不见了。
远远地她能听到小花宝跟走廊上坐着的乘客说话,叽叽喳喳兴奋的小样子,应该是小明星又被认出来了。
这孩子是个人来疯,还是个话痨。对方话多她还烦,只许别人听她的小喇叭。
佑儿去餐车买了早餐回来,正好把小花宝也劝了回来。自从上次有拐子,他恨不得把小妹栓到裤腰带上再出门。
顾闻山没说,这节车厢都是海城大学去京市开会的专家教授,相对硬座车厢鱼龙混杂,相对安全。
“哇,这是什么面呀。”小花宝乖乖坐在餐桌对面,用筷子卷着面条说:“面条好奇怪呀。”
佑儿递给香栀和顾闻山一人一碗,自己也打开一碗说:“钢丝大肉面,听说是连城的师傅做的,面条很有韧劲。汤水也是卤水做的,还有三角钱一份的小凉菜,装多少算多少。但是我没要。”
大早上吃小凉菜凉到她们肚子就不好了。
顾闻山对此表示满意,他顾家的男人,就得知道顾家。
一家四口吃完饭,等佑儿还了饭盒回来,又坐了两个小时便到了连城。
顾闻山不用下车,连城部队来人接待顾师长一家观光旅游。
顾闻山不需要你来我往的饭局和人情关系,干脆让接待的军官们都回去,自己借了部队的车亲自开车载着家人在连城里玩。
“白塔附近会有野生梅花鹿?”香栀坐在副驾驶,兴奋地透过窗户东张西望:“我怎么没看到呀。”
连城气候和海城差不多,温度甚至更低,是个宜人避暑的好地方。夏天最高温度三十四五度,早晚没太阳的时候又很凉爽。
“妈妈,快看!”小花宝咬着棒棒糖,指着白塔山腰下的一处褐黄色斑点说:“那里有犄角!”
小花宝对犄角很熟悉,不光是他,爸爸妈妈也很熟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真看到了野生梅花鹿。
佑儿眯着眼盯了半天,也看到了三四只野生梅花鹿!
“真可爱呀!”妻儿们齐刷刷地感叹。
顾闻山望着在连城被称为野生爸爸的梅花鹿,笑而不语。这群家伙远看可爱,近看很厉害。
前年石志兵过来带兵拉练,有好几个战士被野生梅花鹿顶着跑。还有的吉普车也被公鹿的犄角戳变形了。
顾闻山停下车,让他们远远看了看。随后去了鸟语林和海洋公园,又去了鹅卵石沙滩。
小花宝穿着可爱的比基尼,站在照相机前面摆造型。在沙滩上引来不少目光。
“真是开放了啊。”香栀知道今年“个体户”经营受到国家认可,小商小贩们迅猛增加。
此刻沙滩上到处有卖糖精饮料、气球、游泳装和救生圈的人们。还有兜售香烟、啤酒的人。
顾闻山在沙滩上陪着香栀喝汽水,渐渐发现小妻子的目光老随着光膀子的男人晃动。
顾闻山:“”真是不长记性啊。
他起身脱掉军背心,打着赤膊走到海里。滚着水珠的小麦色的皮肤上有伤痕勋章,配上出众俊美的容貌,让他成为海岸线绝等风景线。
香栀酸溜溜地看着一帮女同志瞅着她的男人不眨眼,蹬脚踹了小花宝屁股一脚。
撅腚挖沙子的小花宝爬起来扔小铲子哒哒哒往海里跑,边跑边喊:“爸爸爸爸爸爸!”
小喇叭成功吸引住众多妇女的视线,大家顺着她来的方向看到遮阳伞下的妩媚靓丽的女人,有遗憾有嫉妒有艳羡,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收回了目光。
“想笑就笑。”香栀撩了撩长卷发,把墨镜卡在头顶,露出一双漂亮的跟猫似的杏眼。
“不笑。”佑儿憋着笑,起来活动了一下,穿着四角泳裤跟着顾闻山和小妹在海里玩了好一会儿。
顾闻山一会儿把皮球扔到香栀身边一次,小花宝每次哒哒哒跑过来就要拉着香栀下海。
香栀被闹的没办法,摘下身上的真丝纱巾,露出玲珑有致的曲线,走到海边一起玩了起来。
连城海滩开发的很好,非常适合游人游泳和观光,这里外地人比海城多多了。
“焖子!焖子!”香栀玩累了,看到一处亭子上写着“三鲜焖子”,跟刚上岸的顾闻山喊:“我去买几份回来一起吃呀?”
佑儿忙说:“妈,咱先买一份尝尝!”
刚刚香栀买了三份烤鸡架,结果已经被海风吹凉了,只能带回去让招待所食堂热了再吃。
香栀听从便宜儿子的话,买了一份三鲜焖子。她不好一份焖子要四双筷子,买回来以后,坐在沙滩上把自己带着的叉子给大家分着吃。
“味道一般般。”顾闻山强忍着笑意说:“三鲜焖子?”
香栀傻乎乎地捧着小碗说:“昂!写着呢。”
足足一元钱呢!
佑儿也斟酌着说:“葱姜蒜算三鲜吗?”
小花宝偷偷吐掉焖子,撅着小嘴说:“我知道啦,师傅叫三鲜!”
顾闻山从小妻子手里接过焖子,笑道:“我听他们口音不像是连城人,等一会儿我带你们吃一家焖子,香煎出来的焖子,保证你喜欢。”
“‘香煎’何太急的香煎嘛?”小花宝趴在香栀腿边,往妈妈腿上盖沙子问。
香栀抖腿说:“是香煎刀鱼的香煎。”
小花宝明白了,继续盖沙子并期待地说:“那肯定一百分的好吃。”
下午在海边玩够了,顾闻山说道做到,带着他们去吃了地道焖子。香栀这才知道,正儿八经的三鲜焖子里头放着的应该是鱿鱼卷、扇贝肉和海参块。
另外还吃到连城特色的海肠饭、葱油鸟贝、炸蛎黄和樱桃肉、熘鱼片。
从前顾闻山在外面下馆子,妻女战斗力不高,他不能让她们尽兴品尝。如今有了半大小子,顾闻山索性将能点的都点一遍,反正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不是白说的。
香栀和小花宝吃的肚皮溜圆,瞅着老少爷们收尾一桌子的菜肴。最后还叫了份芸豆蚬子面,她们娘俩没用,一人挑了几根尝过就算了。
在连城玩了三天,一家人很尽兴。
更让香栀高兴的是,尤秀暑假在家待过几天后,忽然要到海城找她过暑假。
回程的火车比去程快多了,香栀回家第一件事,把带回来的冷面卷臭豆腐和炸蛎皇给沈夏荷送过去。
“你说秀秀要回来?真好呀,正好能让她看看我闺女。”
沈夏荷还在家里坐月子,李妈妈让她大夏天坐双月子,沈夏荷整日在屋里坐着,闷都闷死了。
香栀靠着窗户边有太阳的地方坐着,小花宝和佑儿都去找姥爷姥姥了,今天晚上她要跟顾闻山大战三百回合,前提是她不能再涝了。
先晒为敬呗。
沈夏荷看破不戳破,抱着小荷花说:“看我闺女白白粉粉,这一点不像我们俩,倒像是你。女儿随干妈挺好,你漂亮娇俏,还有股不好欺负的劲儿,我巴不得她跟你像呢。”
香栀伸手挑挑小婴儿的脸颊肉,弹嘟嘟的。
她伸手把弟弟小熊抱在怀里亲了亲,嗅了嗅小娃娃的奶香味。
“你也算赶上好时候,多亏生了。我看冯姐到处宣传独生子女政策,让结婚夫妻签字表态,只要一胎呢。”
“呵呵,这
说来就好笑了。“沈夏荷翻了个白眼说:“老周家生了个女儿,六斤六两也不错了啊。”
“是啊,他们家怎么了?”香栀巴巴竖着耳朵听着八卦。老周是家委会周嫂子家,平时喜欢到处串门说话,口口声声要个八斤重的大孙子,她儿媳妇刚生。
“他家说,生下来的女孩只能算半个儿。独生子女政策是要有一个儿子才算有子,所以她要求儿媳妇赶紧坐完月子,再生个儿子,完成她的独生子女大计。”
“嚯,这不明摆着重男轻女,不把女儿当人看啊。”香栀蹙眉说:“冯姐没批她?”
沈夏荷都是听串门的小伍说的,她冷笑着说:“冯会长当然批评她,可周婶子振振有词,说她老家就是这样的政策。头胎要是生了女儿,可以再生一胎。二胎不管男女都不能再要了。”
“那还是把女儿当成半个人来看。”香栀无奈地说:“愚昧!封建!没有人情味!”
沈夏荷生完小荷花,更加心疼女孩们,她在家憋的难受,就等着香栀回来跟她吐吐槽。
俩人一起骂了一顿,沈夏荷心里好受了,歪在床上给孩子们喂奶。
“等秀秀过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洪金棒餐馆吃一顿。我妈说什么你帮我拦着点啊。”沈夏荷吹着耳边风说:“我妈最听你的了。”
香栀却想到尤秀突然要过来的事,犹豫着说:“我记得她说暑假要在家里好好陪陪爸妈,怎么忽然要回来了呢?该不会有什么事?”
第88章 第88章老夫老妻还是会害羞
沈夏荷给小荷花拍着奶嗝儿,拍完一个递给香栀,香栀接过去继续啪啪拍:“我觉得应该跟她的婚事有关系。”
香栀大惊:“洪金棒难不成又要追求秀秀?”
沈夏荷望着不开窍的姐们说:“哪是洪金棒,借他个胆儿他都不敢我记得她跟我打电话说过,每次她回老家都有人问她处对象没有。她如今岁数不小了,以后不说留在京市,最次那也是省会。城里有人才优先原则,粮本都比别人的厚实。加上住房、户口都能分配,保不齐有人算计到她头上。”
香栀烦不胜烦地说:“当年她家那么难,怎么不见人来帮。”
沈夏荷叹气说:“人心难测呗。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
小姐俩坐在一起絮絮叨叨说半天八卦,香栀心满意足地回到家。
家里只有顾闻山炒菜,孩子们晚上被支开,香栀看着光膀子颠勺的男人直乐。
每次她看到别的男人,脑子里第一反应都不如顾闻山。她的顾闻山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比较的。
而顾闻山这人,在外面装的像个人似得,心里头是醋坛子一个。她在连城海边看男人的事,当时没算,今天回到家顾闻山对她爱答不理,故意拿姿态呢。
香栀心里盘算清楚了,这是又找了个新法子来对付自己。
她换上红色吊带纱裙,扭着腰摆着胯到厨房门口,小胳膊撑在门框边:“喂,顾师长,光顾着炒土豆丝怎么不吱声呀?”
顾闻山拿定主意秋后算账,小树不砍不直苗,在小妻子心甘情愿道歉前,他决定当个闷葫芦。
香栀扯着裙摆转了圈,笑盈盈地说:“看我新做的裙子好看吗?我觉得跟咱们结婚那天穿的裙儿差不多呢。”
顾闻山颠锅的手顿了顿,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狡猾的小妖精身上瞟,这一瞟了不得,赶忙放下铁锅!关窗户、拉窗帘,打开衣柜取下衬衫给她套上。
“你疯不疯?被外面人看到怎么办?”顾闻山唬着脸说完,掩藏在衣襟下透明蕾丝裙摆被她掀了起来。
“顾闻山,你好久没种种子了。”香栀娇滴滴地说:“咱们待会再吃饭,我想好好摸摸你、亲亲你。”
这谁受得了。
顾闻山指节握着嘎吱响,舔了舔唇说:“亲我?”
香栀小手贴在他的胸膛上,甜甜地说:“吃了你也行。”
闷葫芦在小妖精的攻势下裂开缝隙,从他盘算要砍小树苗到现在,历时三分钟。
他看眼时间,中午十二点半。
青天白日、白日宣淫。
这谁能拒绝得了。
顾闻山伸手要捞细腰,小妻子扭着腰躲开,恶人先告状:“那你不许生气了,什么驴脾气。还得让媳妇哄着的男人最没出息。”
“行。”顾闻山上前一步扛起小妻子:“我不生气了,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有出息的男人。”
按照香栀的打算,锅里土豆丝能放住,等完事烙个香油烙饼,卷着土豆丝一起啃,晚上还能赶上新追的电视剧《大侠霍元甲》。
可妖算,不如天算。
天算,不如顾师长算。
中途小花妖喝到一碗红糖鸡蛋续体力,竟让顾闻山折腾到天亮。狠狠地把这段时间没能耕耘的土地,尽心尽力的耕耘一番,洒下种子和汗水。
周扒皮好歹是闻鸡起舞。
顾扒皮连鸡叫的机会都不给。
一次又一次吃干抹净后,给小妻子拢上自己的背心,套上小花裤衩,心平气和、容光焕发地出操去了。
香栀趴在床上,觉得自己魂儿被榨干了。
“我可能真是个人。”小花妖眼角发红地嘟囔:“顾闻山才是那个妖精!”
紧实的腹肌,强悍的体力。
比刚结婚时更甚。
还有被他琢磨透的身子,总会忽然做出让人羞耻又害臊的事情。
香栀通红着小脸,用枕头盖住脸蛋,回想起来又羞又气。
顾闻山出操回来,捎带着海麻线包子和豆腐脑。
叫了小妻子一声,冲完凉出来发现小妻子还蒙在枕头里不出来,大步流星地进屋扒拉小胳膊说:“这次是醒的还是晕的?”
香栀抓起枕头要往顾闻山头上扔,猛见着他眼眸里的星光,不由得停下动作。
顾闻山顺势夺过枕头扔到脚下,单手攥着小妻子的手腕压在头上,细细观察她的唇角。
香栀被灼热的视线看的浑身不自在,伸脚要蹬他,被顾闻山躲过去。小花裤衩下的风景一览无余,她忙并起腿:“放开我。”
顾闻山亲亲她的唇角,心疼地说:“昨天是不是太勉强了,都红了。”
香栀羞得耳朵尖发红,昂起下巴倔生生地说:“你怎么还委屈上了!我乐意,你放开我。”
顾闻山舔舔唇,视线往下游走:“那我报答你吧。”
香栀羞愤不已,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如此明亮的视野里,她还是不好意思。
可顾闻山脸皮厚如城墙,在卧室忙活完,漱口后,去给小妻子加热早餐。独留小花妖在床上羞愤捶床。
可惜小拳头无力极了,跟昨天顾闻山体会过的一样。
***
八月中旬,香栀心心念念的秀秀姗姗而来。
炎热的暑期,让夏蝉也有气无力的喊叫。
马路上扬起尘土,香栀戴着洋气草帽,穿着白衬衫配波点百褶裙,走在路边俨然是一道**。
沈夏荷丰韵不少,穿着条纹衬衫裙,没系腰带。站在出站口不停地扇着折扇:“怎么还不出来?”
火车南站人来人往,气味感人。
香栀也望眼欲穿,不停地晃动脑袋瓜往里探。
“我在这里!!”尤秀背着大书包,浑身书卷气。她挤在出站人群里,大老远蹦起来给她们招手!
成功接到小姐妹,看她消瘦一圈的脸蛋,香栀心疼地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啊!是不是在家没好好吃饭?我告诉你,盲目减肥伤害生命!”
尤秀给她们俩一人一个大拥抱,被小姐妹迎上车,笑眯眯地说:“我哪里是减肥。上学期学校筛选交换生,我争取来着。导师帮我保研,这趟能成功的话,以后最差也能留校任教。”
香栀面对学霸,懵懵懂懂地问:“什么是交换生呀?你要交换到哪去?保研又是什么?”
尤秀耐心给她解释:“就是比本科生更厉害,不需要我考试,直接升上去啦。交换是跟A国交换,他们有最新的计算机技术,我们学校计算
机研究中心需要引进技术。争取在我这代人身上,打破技术壁垒和钳制,让咱们国家有自己的计算机!”
沈夏荷犹豫问:“你以前好像不是计算机专业吧?”
尤秀捏捏沈夏荷出现的双下巴,笑着说:“闲着也是闲着,我修了双学位。”
香栀还是听得懵懵懂懂,但不妨碍她觉得小姐妹牛掰!
一路上,叽叽喳喳跟秀秀说着部队里事,拉着小手摸来摸去,感觉尤秀手掌也不肉乎乎了,心疼地要去下馆子吃大肉。
洪金棒早早在饭店里准备着。最大的包间,老板亲自下厨。
尤秀的到来让他瞠目结舌。小胖丫头脱胎换骨,五官精致大气,轮廓明艳,哪怕戴着眼镜也无法遮挡隽丽的眉目。
从前两个短茬麻花辫,变成高扎的马尾辫。头发又黑又亮,随着她走路晃来晃去,让洪金棒觉得象牙塔真是养人的好地方。
“瘦这么多?突然要不认识了。真、真漂亮。”看着喜欢的人变得越来越优秀,洪老板这两年挺起的腰杆又有点弯下去了。
“他给我好多分红呢。”香栀给尤秀夹了一筷子麻油鸡丝,夸奖洪金棒说:“市里个体经营户模范企业,人家还想找块地盖大楼呢。”
这牛帮他吹的,都要爆炸了。
洪金棒弯着腰给她们舀鸡汤,说道:“也不是大楼,就是三四层的饭店。哎,八字还没一撇呢,香栀同志您先别给我吹出去了。市里银行还没给我贷款呢。”
香栀在他那里有股份,这次又给他一笔钱注资,可盖大饭店光是那些资金不够。近来有经营放贷的消息,洪金棒特意让香栀问了问顾闻山,打听了一下贷款借钱盖饭店的可行性。
他知道这俩夫妻是干大事的,一个说完全可以落实,作为贷款试点帮他申请优惠利率和税务减免,一个大大咧咧地说:“亏了大不了从洪老板变成洪金棒,给你那么多钱,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洪金棒想想也是,他来海城什么都没有,靠得是自己的一双手。手在江山在,有什么好怕的。他得往前飞,不能越活越回去。
于是上个月他主动跟银行联系,希望能够获得第一批贷款经营的资格。为此,还将经营多年的饭店、食堂都作为抵押。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尤秀始终笑着吃着菜,偶尔夸夸洪金棒的手艺。还跟当年的口味一样。
洪金棒吃到一半,抱来冰镇米酒,给尤秀倒了一碗:“喝吧,尝尝我跟叔叔做的差别大不大。”
尤秀的爸酿米酒很好喝,尤秀只在信里提过一句,没想到洪金棒在她过来前已经把酒酿上了。
洪金棒揉着鼻子说:“不好喝也不要紧,我刚学没多久。本来还以为要等个一年半载再让你喝到嘴,没想着你这么快就来了。”
说完,他站在一边端着米酒坛子一脸期待地等着尤秀品尝。
尤秀心里藏着事,爽快干了一碗米酒,清淡的酒香和凉爽的口感让她畅爽许多:“味道很醇正,你手艺都要赶上我爸了。”
洪金棒听到尤秀夸奖,激动地又抱来几坛米酒:“等你们回去带着,不是家里有电冰箱了么?放在冷藏里半个月不怕坏。”
“行,我保证秀秀不喝完不许出国。”香栀抿了口米酒,眯着眼回味着说:“真好喝,甜甜的酒气还不大,都能拿来卖了。”
洪金棒笑呵呵地说:“不卖,专门给你们喝。”
哪里是给“你们”,应该是给“她”。
小花妖笑而不语。
“真好喝,甜兮兮居然也爽口。夏天喝这个正好。”沈夏荷也抿了一小口,她不敢多喝,免得奶孩子给孩子喝醉了。
洪金棒却抓住话里的重点,怯怯地问:“你要出国?不、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那就是叛逃。也就十到十五个月左右,这次带着研究任务去,学会了就回来。”
洪金棒听到她能回来,松了口气。
酒过三巡,尤秀打开心房,跟他们说了最近的烦心事。
“其实我爸不是我亲爸,我亲爸在我家出事以后跟我妈分开了。当时他们两地劳改,我妈还以为我爸能老老实实接受教育。后来才知道我爸把许多事情都推到我妈身上还跟我妈撇清关系,申请离婚了。现在的爸,其实是我后爸。”
香栀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秘密,她起身关上包厢门说:“这么大的事,怎么那时候没跟我们说?”
尤秀不以为然地说:“我早知道他不是个东西。而且我后爸很关心我妈,他虽然是个农村人,可认知和见解比我亲爸强多了。前年他跟我妈拿了结婚证,也算是夕阳红了。”
沈夏荷时不时问几句,尤秀有问必答。
香栀看了沈夏荷一眼,把她们担心的话问了出来:“你不是说要在家好好陪陪你爸妈,怎么忽然要过来了?”
尤秀苦笑着说:“还不是因为我亲爸,他要给我介绍对象。”
洪金棒手里的酒杯叮咚一声掉在桌面上,他紧张地说:“你可不能答应他啊!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的!”
尤秀起身捡起酒杯放在他面前,犹豫着说:“我这次也是想过来请你们帮帮忙。我爸妈还是想让我出国学习,让我不要管尤建设。可我担心他们的安全,尤建设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次知道我回家了,特意跑到老家村里骚扰我们一家!他跟我妈分开这几年,没见他管过我们!”
“岂有此理,这是看着你有出息,他有利可图了。”沈夏荷怒拍桌子说:“他还有脸骚扰你!”
洪金棒声如洪钟地说:“你当初跟阿姨过的多苦,好不容易好起来他倒是跑过来了。从前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不想想你们?就知道把过错甩给你和阿姨,把好处往自己身上揽。”
香栀咬着牙说:“你放心去国外学习,你大姐和我都有联系方式,要是有问题让她直接给我家打电话。那边不是还有部队吗?我再问问顾闻山有没有战友在那边,关键时候能照应一下。”
“他倒是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就是骚扰人、恶心人。”尤秀想起来就倒胃口,放下筷子说:“拿出父爱如山的嘴脸来拿捏我,他说他过去身不由己,每天都挂念着我们母女,还在村里说我妈跟我后爸是搞破鞋认识的。就是故意膈应你。”
要不是早年发现他跟别的女人有一腿,还把过错推在她妈身上。尤秀和她妈都会觉得对不起尤建设,说不准这次逼婚都得逞了。
“你放心去,虽然我们不在你爸妈身边,但是有事交给我们准没错。”香栀拍着小胸脯说:“这是你关键时期,千万不要被他影响。”
尤秀也想着要不要拒绝这次出国交换,可下一次就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听到香栀的保证,她把心放在肚子里:“好。我去。”
洪金棒在边上嚼着
鸡肉,等发现过来,已经把鸡骨头也用后槽牙嚼碎了。
这顿饭吃的人心里憋气,回到家,顾闻山值班不在家。
姐妹仨又回到从前时候,挤在沙发上,吹着电风扇说着体己和八卦。
佑儿参加了暑假夏令营,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也别爱吃苦,主动参加军训营,开学前才能回来。
小花宝在姥爷家乐不思蜀,姥爷给做了对粉红纱质的小翅膀,她每天戴着扑腾,幻想自己是天上的仙女,能飞来飞去。
正好让她们得了空隙,好好地聊了几天。
“这是给我干儿子带的中考参考书,我以前学习资料恐怕过时了,这些都是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新资料书。”
尤秀把捎带的礼物一一放在茶几上:“七巧板和积木是给小花宝的。你们俩一人一块洋布料,做裙子还是衬衫随你们。”
香栀不嫌热,黏着尤秀坐着,还要抱着人家的胳膊。
尤秀热得大汗淋漓,对着电风扇吹着风说:“对了,你们俩这学期成绩怎么样?马上要中考了,需要我给你们定个学习计划吗?”
香栀总算舍得松开胳膊,让开一步距离,支支吾吾地说:“反正及格了,拿初中毕业证问题不大。再说离中考还有一年呢!”
沈夏荷也说:“我念完初中不念了,等他们上托班,我也去托班当老师。”
尤秀看向香栀说:“那你呢?中考吗?要是中考,我给你出几道题摸个底,等我走之前把你薄弱科目好好补一遍。”
香栀泪流满面地说:“秀秀,不至于啊,咱们真不至于这样啊!我也想去托班当老师,我还是个副科长,忙都忙死了。不念了,我就是个文盲,不学了!”
沈夏荷感同身受,知道小花妖被人类学业摧残,想张嘴替香栀说几句,再看香栀珠玉透粉的肤色,容光焕发的容颜,觉得再摧残摧残似乎也可以。
香栀哪知道,顾闻山不做人,她的好姐妹也不做人了。
叽叽歪歪、逼逼赖赖,反正不要继续学下去了。
被学习改变命运的尤秀只好放下这个话题,讲了些大学校园里的趣事,企图让小姐妹燃起学习的兴趣。
沈夏荷也劝着说:“栀栀跟我不一样,她有灵气还聪明,就是不爱用功。如今大家条件也好了,她只要花三分的心思在学习上面,也能有很好的成绩了。”
香栀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觉得你也需要学习呀。你家仨儿宝贝,不能把教育全指望在老师身上吧?孟大哥工作忙,你也应该提高一下自己的水平呀。回头孩子长大问你,你一问三不知,那怎么行呀。”
呦呵。
沈夏荷不说话了,静静凝视着香栀。
香栀也不说话了,反过来瞪着沈夏荷。
眼看着俩人要掰,尤秀哭笑不得地拉开她们说:“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以后请家教。要是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也行!”
“那不就得啦。”香栀起来,哒哒哒跑到电冰箱前面,取出瓶冰镇汽水,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再打开彩电,拿上小零食,一条龙安排的妥妥的。
尤秀心想,这样的安乐窝,换成她,她也不愿意吃学习的苦咯。看来小姐妹被顾闻山照顾的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尤秀在这边住了一个多礼拜,中途被郭观宇请到心连心学校,咨询了京市那边初小的教育现状。
尤秀好歹在心连心当过教师,为此还特意到京市其他学校考察过,不枉费郭观宇一片苦心的栽培,带回来不少有用的信息。俨然成了心连心在京市的人脉。
等到快开学,香栀眼泪汪汪地送尤秀离开,还给她塞了不少大对虾。洪金棒更是借了台小汽车,亲自开车送尤秀上了火车。
有了尤秀的提醒和托付,在她十月初去国外交流后,香栀每个礼拜都要给尤大姐打电话。
“一切都好,你们放心吧。”尤大姐住在镇上,楼下小卖部有电话机,每次接听电话很方便。小卖部老板站在柜台前面喊一嗓子,她在二楼能听见。
香栀抱着电话机,摊在沙发上跟尤大姐唠了几句,挂掉电话,懒懒散散地准备上班。
托大儿子的福,他每天上学顺路送小花宝去幼儿园,这样顾闻山能在出操后,陪着小妻子吃完早餐再去办公室。
“再喝点豆浆?”顾闻山把自己那杯推到香栀面前,将她吃剩的葱油饼捡到自己碗里。
香栀指着右眼皮说:“今天一个劲儿跳,该不会是你帮我写作文,被班主任发现了吧?”
顾闻山失笑着说:“不帮你写你就赖叽,帮你写,你还提心吊胆。”
香栀凶他一眼:“还不是你不让我睡觉,不然我写作文怎么会没时间!”
“赖我。”顾闻山咬着葱油饼,见她也不打算喝豆浆了,往她胸口瞥了眼。
香栀敏锐发现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说:“还没看够?”
顾闻山艰难咽下豆浆,摊开手凌空比划了下说:“最近是不是瘦了。”
香栀开始没反应过来:“没啊。”
等到顾闻山把她送到农场,已经离开了。
香栀抄着报表,忽然低头看了眼胸口怒骂:“他个臭流氓!”
艾四季大惊失色,在隔壁桌站起来:“谁?!我帮你报警!”
香栀咬牙切齿地说:“报警没用。”
艾四季急了:“那让顾师长去收拾他!”
香栀顿时蔫儿了,最近顾师长还天天收拾她咧。
“是我突然想到电视情节,不是咱们认识的,也没对我怎么样。”香栀手背贴贴脸蛋,微微发烫。
艾四季是个没结婚的黄毛丫头,并不知道香栀震惊于丈夫的厚脸皮。只在琢磨着最近部门调动的事。
她瞅瞅继续专心写表格的周小科长,忍不住问:“科长,这次你职务能转正科了吧?”
要是香栀能转正科,她身为香栀手下的小喽啰,身份也能水涨船高,争取个副科。
“应该是的。”香栀喂了她一颗定心丸:“你来这里也快两年了,这次调整副科没问题。咱们部门有名额,一个萝卜一个坑,放心吧。”
瞧瞧她科长多靠谱!
艾四季喜笑颜开,主动把香栀的工作揽了过去。她写着写着,忽然抬头说:“那咱们部门全是官了啊?”
香栀噗呲笑出声,明白艾四季也想有手下:“不啊,周主任说了,年底要来两个新人,跟你那时候一样先实习到年后,要没大问题就转正式工。”
艾四季心情又明亮起来,回头她爸妈要是知道她能当副科长了,指定能在家里摆酒席请客。嘿嘿。
香栀忙了一上午,中午准备在花房里转悠一圈,被艾四季找了过来。
“科长,门岗来电话,说有个姓尤的老同志带着两个男人要来找你,说想要反映问题。”
来了,终于来了。
香栀摸了摸右眼皮说:“别让他们进来,我去门岗值班室会会他们去!”
说完,麻溜往沈夏荷家跑。
第89章 第89章好大的脸
沈夏荷还在家给孟小虎接毛线裤脚呢。
听到香栀在外面喊:“尤建设找来了!快跟我走!”
李妈妈握着奶瓶,疑惑地说:“尤建设是谁?栀栀怎么激动成那样?”
沈夏荷也激动的差不多,扔下毛线裤,飞快地套上连衣裙,趿拉着拖鞋冲了出去:“妈!尤建设就是秀秀不要脸的亲爹!你记得给孩子喂奶,我去去就回!”
李妈妈也兴奋起来:“快去快去,好好呲他几句!臭不要脸的玩意!要是打起来,记得喊妈过去!”
“哎,您别操这份心了,打不起来。”香栀在外面扯着脖子喊:“警卫连战士们都守着呢!”
“快快快!”沈夏荷坐上车,催促着说:“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爹能干出那样的事!”
“走!”香栀接到沈夏荷,撅着屁股使劲踩着三轮车往大门口去。
俩人风风火火赶过去,看到大热天站在岗亭门口吹电风扇的尤建设,把战士要吹
的风都给挡住了。
为什么一眼她们就能认出来?
因为尤秀像是从她爸的模子里刻的一样,不过那是胖乎乎的时候,现在可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三十七度的高温,是海城市最近十年最高气温。
尤建设一米六的个子,一米六的腰身。就这样,还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看起来像个成功下海的生意人。
他频频往大院里面张望,不断用手帕擦着汗。
一辆车铃不响,其他地方都响的老旧三轮车在他面前停住,蹬车的姑娘气喘吁吁,盯着尤建设。
尤建设看了眼披头散发、小脸通红的香栀,又看了眼车后面趿拉着褪色拖鞋的沈夏荷,烦躁地摆摆手说:“上一边停去,我还在这里等人呢。”
香栀扭了下车把手,尤建设不耐烦地捏着鼻子说:“诶哟哟,什么味道啊,是不是压了牛粪?你们这种粗人,也太不讲究了,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在这里等谁吗?”
香栀气息平稳下来,抹了把汗说:“你叫尤建设,是尤秀不着调的亲爹!你自己给谁打电话要见面都不知道吗?”
尤建设眼高手低,这才把目光落在香栀身上好好打量。他知道尤秀有个了不得的姐妹,嫁了位师长,在114军区一手遮天。
“香栀同志?”尤建设马上换上另一幅嘴脸,手帕飞快掖进口袋,伸手要跟香栀握手。
香栀嫌他埋汰,抱着胳膊不握手,坐在车座上说:“你来找我什么事?我忙着呢,有事快说。”
尤建设讪讪收回手,指着警卫值班室说:“咱们上里面说,我介绍两位朋友给你认识。”
沈夏荷坐在后面稳如泰山:“谁认识你啊,凭什么要给栀栀介绍朋友?”
嘴皮子这么厉害,尤建设知道这位肯定是那个沈夏荷了:“那就麻烦你们看在我家阿秀的面子上,跟我聊几句。哎,其实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啊。”
他到底在外面做生意,面不改色地又请了一遍,伏小做低地说:“阿秀这孩子肯定跟你们说我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我想着你们都是好朋友,不如把人家孩子带过来让你们帮着把把关。让你看到他们家的诚心诚意。”
“恋爱是她自己的事,我没道理给她把关。”香栀心想,自己还没秀秀脑瓜子清白。之前是运气好遇到顾闻山,要是遇到个坏蛋,那时候的她也无从分辨啊。
沈夏荷从三轮车上下来,不为别的,日头太烈,她坐在铁上烫屁股。她走到尤建设边上,讽刺地说:“还‘孩子’呢?既然还是孩子,那还处什么对象,回家吃奶去得了。”
尤建设黄豆大的汗落了下来,走到警卫值班室门口,做出请的姿势说:“进来说,何必招人笑话。”
香栀也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把尤秀烦成那样,将三轮车停靠在十米开外,走进值班室,一眼看着吃着冰棍的男青年。
他爸在边上还在帮他擦嘴角,哄着他说话呢。
“你说对了,还真没断奶。”香栀小声跟沈夏荷嘀咕。
说话间,看到男青年行为举止并不成熟,脖子偶尔抽动,看起来似乎有隐疾。
沈夏荷瘪瘪嘴,和香栀一起做到他们对面。
陈巨峰是乡规划局副局长,乡里有扶贫建设任务,尤建设作为水泥厂的车间主任,希望能争取到政府水泥配额。到底用不用他们厂的水泥,也就是陈巨峰一句话的事。
为了这个生意,尤建设动了不少脑筋。今年要是搞定这门买卖,年底调整职务,说不定能当上第三副厂长。
他年纪不轻了,再熬几年要是运气好能当上厂长。要是运气不好,前面两位副厂长接任前面厂长的工作,他能从副厂长位置上退休,也算是好身份,退休待遇也比车间主任强多了。
但只要攀上这门亲戚,厂长对他说话都得客气几分。
“陈局长,这位是香栀。我们家阿秀的好朋友。也是114军区顾师长的夫人。”尤建设与有荣焉地说:“阿秀当年多亏香栀同志和沈夏荷同志的照顾,没有她们就没有阿秀今日的辉煌啊。”
陈巨峰不敢相信眼前年轻的漂亮姑娘能是赫赫有名的顾师长妻子,但在军区里大方承认,还有战士在门口听着,那应当不会有错。
“香栀同志真是低调啊,我等早闻大名,幸会幸会。”陈巨峰拉扯着儿子陈本康说:“快问好。”
陈本康眼珠子很大,不是天生的大眼睛,似乎甲亢。他心智并不成熟,被父亲拉起来,不耐烦地说:“你好。快点把我媳妇给我吧,我都要死了。”
尤建设忙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香栀同志,你别在意,来,坐。”
坐下来以后,尤建设开始诉说这些年的不幸。还将尤秀小时候的趣事和她母亲所谓“出轨”得事,隐晦地提了提。
道貌岸然地说着,时不时擦拭着眼泪,似乎是一位真心为女儿着想的好父亲。
沈夏荷眯着眼在后面盯着尤建设,发现他还挺能装的。要不是尤秀把话都给她们说了,她们真能当尤建设是个好人。
不过尤建设光顾着跟香栀拉关系,看起来只在乎师长的妻子,而不在乎副团长的妻子。
香栀坐在他们对面,跟战士们打了声招呼,多给了十分钟会谈时间。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然咱们进去慢慢说?”尤建设眼珠子转了转,心想着好歹来一趟,顾师长家认了门,以后也好出去吹嘘。
“来得及,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香栀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了。她家哪里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进去的。
尤建设还以为香栀能邀请他们到家里说话,看样子是不成了:“说来说去,康康这孩子单纯,长得也高大。家里母亲早逝,阿秀要是嫁过去直接能当家。”
沈夏荷突然冒了一句说:“那他爸也死了不成?”
陈巨峰脸色一下掉了下来,他为了老陈家的香火,这趟忍辱负重,怎么能够让一个妇女挤兑。
尤建设双手合十跟陈巨峰比划道歉,这下算是能将沈夏荷放在眼里了。
他客气地说:“阿秀那孩子对我有偏见,总以为我会害她。其实我哪里是害她,我在帮她啊。她不是说想出国吗?我们俩家,特别是陈局长家愿意给资金、给条件,让她出去。只要她先成家立业,以后事业上我们都是她的助力啊。”
“我看阻力还差不多。”香栀睨着尤建设说:“没听过卖女儿还卖的如此冠冕堂皇。”
“我怎么是卖女儿呢?这些年我都想着她,我真希望她跟她妈一样能幸福。你看,她妈虽然对不起我,我也没说什么吧?”尤建设双手一摊,话说一半故意让人遐想。
香栀冷笑着说:“你想着她?跟别的女人风流的时候,她跟她妈俩人在农场里挥汗如雨。你喝酒吃肉的时候,她为了二两黄豆能跟别人搏命。她现在有出息了,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马上要振翅高飞了,你突然出现,我看不是想要助力她,我看是想要阻止她高飞。”
沈夏荷也嘲讽道:“还说成家立业后再让秀秀出国。结婚生孩子以后,黄花菜都凉了。谁知道外面有是怎么个行情?给钱资助算什么?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自己打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清楚,她心里早就没把你当父亲了,你最好少折腾。”
陈巨峰忽然说:“只要能让我儿子的优秀基因传播下去,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当尤秀的绊脚石。”
他似乎很在乎时间,说话的时候看了几遍手表,当时钟敲响后,忙从兜里掏出一把药,硬塞到陈本康嘴里:“快点吃了。”
他本来不想带儿子过来折腾,但听说海城解放军医院有著名的中医大夫,希望能够给儿子看一看。
香栀望着傻乎乎流着口水的陈本康,空气里有股中药遮盖下的腐臭味儿。
“陈本康,你说你要死了,是真话吧?”香栀突然开了窍,说:“你们这么着急要传基因下去,是他得了绝症?”
沈夏荷一拍大腿嚷道:“因为傻儿子太傻,不想再生个傻孙子,知道尤秀头脑好,想要找尤秀改良基因?!”
“你、你们乱说什么!”尤建设站起来吼了一声。
“香栀同志?”门岗的战士扭头看向里面,询问香栀态度。
香栀挥挥小手:“没事,聊着呢。”
战士又把头扭了回去,双手握着枪支立正站好。
尤建设咽了咽口水,重新坐下来。
可陈巨峰一开始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过来,他知道看过天的鸟儿是不会愿意回到笼子里。更何况,他们说的许诺,自己都不相信,哪里能骗得了尤秀她们。
“我带儿子去看病,好不容易挂上秦专家的号。”陈巨峰不愿意继续被嘲讽,既然人家不乐意帮忙劝尤秀,那他和他儿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尤建设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了出去,苦苦乞求着说:“她们年轻许多事情不明白。我女儿我还不了解吗?你们这样的家庭,对她来说已经是高攀了。”
“算了算了,哪里是她高攀,今天看来是我们高攀。”陈巨峰又掏出手帕给陈本康擦了擦嘴说:“走吧康康,爸大不了白发人送黑
发人。”
陈巨峰能愿意过来,也是尤秀足够尤秀,想要试一试。到这里看到俩位女同志一点口风不透,咬定要帮着尤秀,他也打消这个念头了。
尤建设目送他们离开,跑回警卫值班室说:“瞧瞧这事情干的,人家多命苦啊。年轻时候妻子死了,现在儿子脑子里长了个瘤子,也活不长。想要得个孙子留个念想,这个机会都不给人家。”
“那你替陈本康给他爸尽孝不就得了。”香栀笑嘻嘻地说:“反正我看你对他挺有孝心的呀。”
尤建设胖脸红了要爆炸,他甚至能看到不动如松的战士们眼里潜藏的笑意。
尤建设几次想要发难,可想到香栀的身份背景又把话咽了下去。他还以为香栀是个好哄骗的年轻同志,谁能想家里的脏事尤秀都跟她说了。
沈夏荷盯着尤建设讪讪的脸,看他忽然抬起手,忙说:“你可别自残啊,就算你把脸皮都给抽下来,我们也不会松口。”
尤建设本来想跟香栀握握手,他老脸还没厚到这种地步。而且想着好歹也是个关系,万一以后能用上呢?
“我这人做事体面,绝对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都是妇人之见。”尤建设在她们面前端不起长辈的谱儿,打定主意还是得从前妻那边想办法,说完硬气的话,挺起腰杆离开。
“我怎么觉得他还没放弃?怎么会有这种人?专门把闺女往火坑里坑?”
沈夏荷拍拍三轮车,黑橡胶坐垫被晒的烫屁股。她垫着手帕坐上去,招呼香栀上车说道:“这哪是亲爹,我看连陌生人都不如。”
香栀蹲在车里,根本不敢坐在铁座上,伸手抱着沈夏荷的腰说:“我回去给尤大姐打个电话,尤建设这人浑身腥臭无比,不知道还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得让她注意点。”
沈夏荷蹬着三轮车回家,气喘吁吁地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香栀小脸皱在一起:“那可怎么办啊。”
沈夏荷拼命蹬着三轮车,汗都要把眼睛糊上了:“先不说这个,你家还有冰镇绿豆汤不?我估摸要中暑了。”
“啊?”香栀一下跳起来:“完蛋玩意儿,我来蹬,你歇着去!”
俩人交换地方,香栀疯狂蹬着三轮车回家。到家跑去开电冰箱,扯着沈夏荷要把她脑袋瓜放进去。
“还没中暑!哎哟,别薅我头发。”沈夏荷笑骂道:“故意的是不是?!”
香栀无辜地摊开手:“我怎么会故意薅你头发呢?”
沈夏荷刮着她的鼻梁说:“小妖精还记仇呢,上次让你上高中你是不是不乐意了?”
香栀不承认:“我这么热爱学习的上进青年,怎么可能会不乐意呢?”
沈夏荷端起绿豆汤咕嘟咕嘟喝下一大碗,顿时觉得魂儿回来了。她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抿了一口说:“你这么乐意,那你中考哇。”
香栀虚情假意地笑着说:“你中考我就中考。咱俩好歹也是个伴儿,都是从扫盲班出来的战友嘛。”
沈夏荷唇角抽动:“你这事儿非要拉着我干嘛?你不是马上要当科长了吗?办公室又要来俩大学生,你文凭最低你高兴?”
香栀说:“我高兴呀?我文凭低怎么样?大学生还不是得听我的?你这么在乎学历,你考去啊?等到孩子长大了,妈妈们都是大学生就你不是,你害臊不?家庭主妇当久了,小心跟你的孟哥哥没有共同话题咯。”
沈夏荷心里咯噔一声:“真的吗?”
香栀嬉皮笑脸地说:“真的。”
沈夏荷犹豫着说:“那我考虑考虑。”
香栀大惊:“难不成我的话你真听进去了?”
沈夏荷说:“难不成你的话我还不听?全当个屁呲溜出去?”
香栀怒道:“你才呲溜呢。”
沈夏荷哈哈大笑,站起来关上冰箱门说:“冰箱里面真凉快,你说秀秀学那什么机,以后会不会整个冰箱机,让人也能进去乘凉?”
“没文化真可怕。”香栀说:“那叫空调。我在京市大饭店吃饭已经见识过了,嗡嗡嗡冒凉风,吹在人身上像是大冬天刮得西北风,浑身透凉呢。”
“那可贵可贵了吧?”沈夏荷打开电风扇,吹着风说:“咱这样的老百姓不知道何年何月能用上了。”
香栀也觉得热,瘫在沙发另一端,把卧室的电风扇拿出来对着吹。吹来吹去,噌一下坐起来说:“与其担心尤妈妈和叔叔,还不如让他们过来!”
沈夏荷放下碗说:“过来?他们过来能干什么?”
香栀说:“尤妈妈念过书!秀秀说过她是教会女高毕业,咱们扫盲班不是要请老师吗?又不给钱,没人愿意过去教。心连心因为要抓教学,老师也不过来支援了,我瞧着让她妈过来试试?”
沈夏荷一下来了精神说:“那得赶紧跟冯姐说一声,别让她招人了。咱们不要工资,包吃包住就成。等到秀秀回来,他们老两口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香栀家的电话无法给外国拨号,她只能写封信,先让小郭送到政治处审核,再由政治处的同志另行寄到A国尤秀的地址。
沈夏荷在她写信时,给冯艳打了电话。
冯艳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光是听到是尤秀的父母,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来,那双亲也不能是一般人,到部队帮着扫盲班上课,还不要钱,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
后面几天,香栀为了这事,还往图书馆跑了几趟。
扫盲班就在图书馆一楼办,她过去帮着递送材料,顺路往阅览室看过去,没看到王小梅。
“她辞职了,跟丈夫一起去南方闯荡做生意啦。”接替王小梅工作的是位新家属,她不知道王小梅之前的事,只觉得她丢了图书馆的差事可惜。
要说王小梅也不是军属,能有部队职工待遇,可是别人求不来的。
香栀回到农场,没想到王小梅说走就走,一点消息也没留下。
“还不是王永杰和徐兰来人闹得。”艾四季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同志们擦拭桌面。
办公室不大,又多了张桌子,显得拥挤而热闹。
香栀整理中秋节需要展览的花卉单子,抬头说:“他们又去闹了?”
艾四季在盆里拧着抹布说:“倒也没闹,反正忽然对王小梅好起来了,整天往她家做客。还口口声声说想念王小梅,我们都猜测恐怕是他们跟侄子闹掰了。钱也给出去了,侄子还不满足,说要盖房子王永杰和徐兰没钱给,侄子就说要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估摸他们思前想后,还是嫁出去的女儿以后能指望点。”
“我还记得王永杰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自己都不指望王小梅,对王小梅冷嘲热讽,暴力相加,他还想让王小梅给他养老?做他的春秋
大梦去。”
香栀往桌子上凶巴巴地跺了跺材料,嘀咕着说:“王小梅困难的时候,他们没少看热闹。徐兰不是最喜欢跟别人说,王小梅穷疯了吗?现在我看着他们也要疯了。”
“报应早晚要落他们身上。”艾四季对此也忿忿不平。哪有把家产都给了侄子,最后还要亲女儿养老的。别说是王小梅,换成她,她也要跑。
十一月底,赶在渤海湾封海前,最后一艘客轮到达港口。
香栀和沈夏荷一起接到二老,看到他们还带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
尤秀妈气质儒雅婉约,因为头些年的摧残,脸上布满风霜。身子骨似乎不大好,跟香栀见面后咳嗽几声,都是那位姑娘照顾着。
“她叫茉莉,是赵大哥的闺女。她这个年纪独自留在家里我们不放心,自作主张带她过来。”
沈诗华说话办事不卑不亢,坐在车上第一时间解释了带赵茉莉过来的缘故。
香栀能理解,他们大人要是都过来了,家中十七八岁正当年的小姑娘万一被歹人看到,那可怎么得了。谁也不敢赌啊。
沈诗华二婚对象名叫赵四城,是很正宗的农村猎户长相。他没出过远门,跟茉莉一样,对一切都很好奇,提到他他也是憨厚地笑一笑,话不多人踏实。
第90章 第90章她是我的人
到了职工平房,沈诗华知道这里条件肯定不如农村敞亮的三间红瓦房好,看到收拾妥当的带院平房,洁净阳光的房间,不由得地感激道:“真是让姑娘们费心了,这条件也太好了。”
职工平房去年修缮过,门窗刷着淡蓝色的新油漆,里面跛脚的家具也换掉了。
香栀带她们进门:“沈阿姨别客气,我们冯会长考虑到你们情况特殊,特意安排顶头这间大平房。正好茉莉来了,咱们可以在客厅北面隔出一间小屋,三个人住绰绰有余。”
沈夏荷笑盈盈地挽着赵茉莉的胳膊走在后面:“这边虽然是海边,但咱们这里不靠近海,没想象的潮湿。我瞧你带的行李不多,回头我跟栀栀拿点小姑娘用的东西来,你凑合着对付。”
赵茉莉低声说了谢谢,脸蛋红扑扑地看着这两位漂亮大气的军属姐姐。怪不得能跟秀秀姐做好朋友,看起来也是很优秀的女同志。
沈诗华说不感激是假的,不让香栀和沈夏荷请客,亲自开灶下厨。
沈夏荷把李妈妈也喊了过来,正好跟沈诗华是同龄人,在部队里也算有个说话的老姐妹。
“阿秀老说你们照顾她,要是没有你们,她也不会放心去国外。我们仨儿在这边多有打扰,生活方面节省些应付的过去。赵大哥早年有点积蓄,还有阿秀这两年寄回家的钱票,在这里还包吃包住,并没有大开销。你们不用太费心。”
赵四城憨厚地笑了笑,面对这样的场合他总觉得不自在。打心眼里谢谢这两位姑娘。
沈诗华望着去厨房洗碗的赵四城,很感激困难时候出手帮忙的周围人,话里言间的深情感触自不用说。
“孩子们相处是她们的心意,你们来都来了,她们再不照应点心里不好受。老姐就别跟她们客气,以后有什么跟她们说。”李妈妈作为同龄人,许多话比香栀和沈夏荷更好开口。
香栀待会还要去上班,陪着唠了会儿,留下沈夏荷娘俩,又风风火火蹬着三轮车回到农场。
艾四季已经把两位实习生安排妥当,一男一女俩位年轻同志见到科长进来,站起来乖乖问候。
“这位是王洋洋,兽医才女。”艾四季跟香栀介绍说:“这位叫许苏,是经济学高材生。”
王洋洋身高高挑,清秀干净,表现的腼腆。
许苏一米六的身高,皮肤黑、剃着短茬头,主动给小周科长倒了茶水。
威严的小周科长隆重欢迎他们的到来,随后安排艾副科长带他们参观农场,再把最近各部门需要调配的花盆安排人送过去。
“这俩人都还不错,王洋洋这姑娘眼里有活儿,主动帮农工做配方饲料。”艾四季回来后,喝了口水。因为刚升为副科长,脸上还喜气洋洋的。
香栀问:“那许苏呢?”
艾四季放下搪瓷缸,犹犹豫豫地说:“聪明是聪明,到底是学经济的,感觉做事想法多。年纪轻轻觉得有点老油条的架势。”
香栀明白艾四季不会随便给人上眼药,更何况是上班第一天的实习生。
她颔首说:“咱们这里不缺油嘴滑舌的人,要是不把心放在工作上,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那等实习期结束,咱们也不要了。”
艾四季不在这个位置看不懂当年她实习时候的表现,现在有了王洋洋,她觉得自己那时候其实还不够灵光。能够留下来,还真是队友的衬托啊。
现在当了副科长,也看明白了。人跟人的差别其实并不大。只要踏实肯干,花花肠子少一点,通过实习很简单。
当领导要得是,事少省心踏实听话的。聪不聪明意义不太大,毕竟决策上面有领导顶着嘛。
艾四季按照自己的理解,制定出实习生考察计划。香栀放手让她干,自己忙了些别的工作。
***
春节前夕,腊月初八。
野山樱和周先生中午要来家里吃饭,顾闻山休息,跟香栀一起和面做香油烙饼。
宝贝的香油罐罐摆在饭桌上,顾闻山大冬天穿着短袖一边和面一边乐。
香栀拿着擀面杖敲他手臂:“傻乐什么?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别抽风。”
香栀跟顾闻山讨价还价,今天是她各种意义上的休息,真的纯休息。
她蹲在板凳上,舀了勺香油瞪着顾闻山。烙饼的整个流程里,她负责倒香油这项重要工作。
“今天用不上我了,知道凶我了?”顾闻山扬起下巴,让她往面上倒香油。
曾经一滴两滴算计的香油,大方地撒在面饼上,金色液体馥郁醇香,夹着两勺炒过的糖面一层层盖在一起揉成团,再用擀面杖擀成饼状。香油烙饼的饼胚也就成了。
香栀知道顾闻山在挤兑自己,那能怎么办?
小妖精孩子都生了,能不成真把孩子爹给吃啦?
顾闻山看她不搭理自己,擀了几张面饼,放下擀面杖说出这几年心底一直压着的疑问:“你怎么就想着拿我的肉蘸香油吃呢?”
香栀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顾闻山失笑道:“结婚之前我就知道了,你忘记周先生还亲自把香油罐交给你了?”而且还是当着顾闻山的面给的香栀,什么意思自不用说。
香栀挠挠肩膀,把捣乱的碎头发掖在头顶的揪揪上:“有一位美食家告诉我,吃掉你这样体重的人需要三斤香油。”
“留洋的那位美食家?”顾闻山乐了:“你也真信了。”
“刚进入社会,说什么我信什么呗。再说她留洋回来,渡过金能算上国际美食家了。”香栀蹦下地,从厨房拿来铁锅放香油烙饼。
“祖宗,我来烙。”顾闻山擀完最后的面饼,洗掉手上的面粉端着铁锅走入厨房。
香栀没骨头似得小脸贴在宽阔的后背上,身子软塌塌地说:“多烙点,我给沈阿姨和对门送些去。晚点你闺女回来,你现给她烙热乎的。省的她又说我对不起她的胃。”
小花宝是个善良小宝贝,昨天吃了妈妈亲手做的面条,一边吃一边哭。吓得香栀还以为自己真给她下毒了。
结果人家说:“妈妈,虽然你对不起我的胃,但我还是爱你的。”
小花妖记住了,于是今天没吵吵着要自己烙饼,把这件大事交给顾闻山来做。
香栀和顾闻山在家一口气烙了五十多张香油烙饼,满屋子全是油面的香味。
窗户开了条缝,北风挤进屋里,发出尖锐的声音。
香栀端了几份热气腾腾的香油烙饼,先敲了敲沈夏荷的门,给完以后,又去给了冯艳、小伍、李小娟她们。回到屋子里,接着把新出锅的香油烙饼塞到旧衣服里,蹬着三轮车给沈诗华他们送
去。
回来以后,也不觉得冷了,脱掉军大衣,继续黏着顾闻山。你一口我一口尝着香油烙饼。
“真是大户人家,香油都能烙上饼了。”野山樱牵着小花宝的手站在门口扫了扫小帽子上的积雪。
小花宝咚咚咚跺着脚,然后自己坐在小板凳上。野山樱要蹲下来帮她脱鞋,小花宝拒绝道:“姥姥我自己可以,花宝宝自己会脱鞋鞋。”
她麻溜脱掉小棉鞋,塞进鞋柜自己那一趟,先学着爸爸的样子洗干净手,再哒哒哒跑到香栀面前喊道:“妈妈妈妈我回来啦!我想死你啦,让宝贝亲亲!”
香栀往她嘴里塞了口饼,侧过头让鼓囊囊的小嘴亲了亲脸蛋。又抱着她亲了亲顾闻山,亲的顾闻山一脸油。
“明天还要去吗?”香栀发现外面落了雪,刚才她出去还没下。
野山樱说:“明天最后一天拍摄,就在新盖的影视城。坐车过去两个小时。不过我明天还有别的拍摄,你能跟她一起吗?”
香栀说:“明天啊?那我把班表调一下。再过半个月要杀年猪,我们那儿也忙。”
“成天围着猪鸭鹅转悠,也该出门转转了。”野山樱换好衣服,咬了口酥脆的香油烙饼说:“味道不错,主要是香油正宗。里面居然还加了白糖,也就你们家敢这样吃。”
小花宝坐在姥姥旁边问:“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呀?”
香栀说:“快要期末考试,估计老师又留堂加课了。你先吃你的,等你哥哥回来让爸爸再给他烙。”
顾闻山端着新出锅的香油烙饼出来,和野山樱打了招呼后,跟香栀说:“明天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正好那边有个合作会议要开。晚上还能一起回来。”
小花宝最近对拍摄工作有些厌倦,每次她出去几天回到幼儿园,小朋友们都不认识她了,一群忘性大的小金鱼!难道每天晚上儿童节目上的小主持人都不知道是谁嘛?!
他们在屋里说着话,晚上赵茉莉过来送了干豆角炖肉,过了片刻孟小虎敲门端着炸黄花鱼。
后面冯艳的儿子端来一盘芸豆馅饺子,又遇上小伍拿着萝卜丝丸子汤。
周先生正好赶上饭点,见着丰盛的晚餐,不由得说:“原先还以为栀栀跟大家相处不会很融洽,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人了。是不是啊,小周科长?”
小周科长大人有大量,给周先生碗里夹了香脆的小黄鱼,美滋滋地说:“那也是我人美心善。”
“还有六张香油烙饼,佑儿够吃吧?”顾闻山给小妻子盛了半碗米饭,看眼手表:“快回来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一点没错,佑儿胃口逐渐显现,一顿能吃六个馒头两碗粥。
香栀说:“够吃,还有一大碗萝卜丝丸子和半盘饺子。”
小花宝吃完饭,晃荡着小腿坐在沙发上总算等到哥哥放学。
见佑儿去吃饭,屁颠颠粘着哥哥,陪哥哥又吃了一顿,撑得晚上直打嗝儿。
隔日,香栀请了一天假。
坐在车上,小花宝困得滴沥啷当,贴着香栀抱着坐睡得呼呼的。
车窗外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顾闻山坐在后排,小花宝的小脚丫屈尊降贵地塞在爸爸棉袄里。
“听大喇叭意思,咱闺女这是厌倦当小明星了。”香栀欣慰地说:“我就知道这孩子随我,没长性,做什么都是三天新鲜劲儿。”
顾闻山捏捏小脚丫说:“快要上小学,这样挺好。”
他不是传统男人性格,骨子里不允许家中女性抛头露面。要是小花宝还要继续当小明星,会接触形形色色更多人,他到底不放心。
海城市影视城是去年新竣工的项目,省市领导特意请了大影星丽樱同志参加剪彩活动。里面各项设施齐备,以民国、清末年间设施为主,许多剧组会拍摄反映当时老百姓苦难生活的影片,歌颂如今美丽祖国。
总而言之,还热乎着。
今天赶早送小花宝到影视城北区,一家人先在面馆里吃了面条,顾闻山直接坐车开会,香栀拉着小花宝的手到了拍摄的地方。
“妈妈妈妈往这边走!”
影视城里有不少围观拍摄的游客,还有心存幻想希望能够当上大明星而跑龙套的小演员。
小花宝带着香栀挤进铁门内,冲着守门的大爷喊道:“王爷爷,是我呀!快给花宝宝开门呀!哥哥姐姐们不要挤我啦,我要进去!王爷爷、王爷爷!”
小喇叭一声吼,门卫大爷赶紧给她打开门:“花宝宝来啦!别急,这就给你开!”
守在门边十多位群众演员纷纷发现这位小明星,一个两个都被她可爱到了。
还有的将目光锁定在香栀身上,年轻靓丽穿着上等品相的军大衣,都以为是哪里来的大明星。
王爷爷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小花宝喊香栀“妈妈”,他才感叹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快快进去,路导演正好找人呢。”
“大爷,谢谢您。”香栀找到导演在的房间,看到小花宝一点不怯生地奔到里面,发现没有拍摄,她叽叽喳喳地说:“路叔叔,今天是我妈妈来陪我,你快给她一个牌牌!”
剧组工作人员都会有工作牌,方便出入办事。小花宝年幼,得有监护人陪同,香栀自然而然得到一张工作牌。
路导演开始拍摄后,听到工作人员一直窃窃私语。本就因为演员的事焦头烂额,他拿着喇叭正要喊话,副导演跑过来。
他放下喇叭问:“怎么回事?还干不干活了?!别以为她是外来的女明星就能让全剧组都等着!我说换人就必须换人!我看上回宝岛的演员就很好,又敬业演技又好!她要是不演,我就把人家请过来替她演!”
“这还有位更好的!”副导演忙说:“老大,你往那边看,他们都在看顾朝阳身边的女同志呢。连秦玉生同志都过去跟人家搭话了。”
路导演忙得不行,哪里会注意到别的女同志。他闻言看过去,顿时眼珠子不会动了:“这、这是?”
副导演在他耳边说:“这就是顾朝阳小朋友的母亲,刚要过来跟你打招呼,咱们开始拍摄人家就没过来。您瞅瞅,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啊。那位罢演要加价,咱们不如问问这位要不要试试?这位可是丽樱老师的亲闺女,保证错不了!咱们都是看丽樱老师的电影长大的啊!”
香栀没发觉他们在讨论自己,她看到电视里的秦大明星,还笑盈盈地要了签名。
港市明星这两年到内地拍戏的越来越多,最出名的就是眼前这位顶级小生秦玉良。
秦玉良长得白净绅士,梳着二八分头,穿着成套牛仔衣裤。肩膀上披着厚实的军大衣,嘴里叼着根香烟并没有点燃。
小花宝跟秦玉良对过几次戏,今天是她最后一天拍摄,见到秦玉良叫了声:“秦哥哥!”
秦玉良看向她背后的香栀,笑着说:“小朋友,叫我秦叔叔吧,不然我跟这位漂亮淑女搭不上话了。”
香栀心情很好地说:“谢谢你的签名,现在不也聊的挺好么。我办公室里两位女同志都是你的影迷,连我也是。”
秦玉良有部电影,名叫《三打渝北战》。在里面饰演一位铮铮铁骨的八/路连长,带领手下仅剩的二十多名战士,守住敌军三十多次进攻。在牺牲前,大喊:“让我的鲜血铸就成新的长城!人民一定会站起来的!”
这部电影家委会组织家属看过两次,香栀和沈夏荷又去看了一次,每次都为这位连长同志而感动落泪。
今天忽然见到演员了,能要到签名还是很愉快。要是身上烟味轻点,那就跟好了。
秦玉良知道顾朝阳的姥姥是圈内有名大腕,据说身份不简单。到底多不简单,谁都查不出来,只知道近年住在部队大院里,应当是哪位大首长的夫人。
遇到香栀他惊喜万分,在内地他一直寻找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女士,当然那些肥腻的女人都被他严词拒绝。但这位不一样了,圈中家里有人脉、父母也不简单,太适合跟他约几次会,亲近亲近。
都说他是出名小生,可只有他知道,他是在那边混不下去,灰溜溜过来找戏拍的。这边的水比那边深更多,指不定哪天得罪了人,他无论如何都想找位牢靠有资源的靠山。
“我带了很好的咖啡,等到这场戏拍完,不如到我住的饭店去品尝我亲手研磨的咖啡?”秦玉良眉目含情,笑起来脸上还有俩酒窝,说是奶油小生也不为过。
“咖啡?”香栀想到那股苦涩味道,觉得舌头根不喝都苦了。她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邀请,但我真不大喜欢喝咖啡。”
被拒绝反而让秦玉良更有冲劲,他取下嘴唇咬着的香烟,一本正经地凝视着香栀的眼眸说:“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粉丝吗?不喝咖啡就不喝,那边有家皮影戏的摊位,特别有意思,待会我带你去看看?”
小花宝眼珠子在俩人身上转了转,直到化妆师找到她要去化妆,这才离开。离开前还凶巴巴地说:“妈妈妈妈,你不许到处乱走,我要是找不到你我会哭哒!”
香栀笑着说:“我就坐那边椅子上,哪也不去。”说完抱歉地看着秦玉良。
秦玉良看到两位导演风风火火过来,往后退了一步说:“估计到我的戏了。”这部戏他很重视,花大力气争取来的角色。哪怕拿个海外奖项的入围提名,也是他的光环。
谁知道赫赫有名的路导演径直绕过他,走向香栀说:“周香栀同志你好!早听丽樱老师和顾朝阳小朋友提过你,来来来,咱们到那边去,今天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香栀被他说的莫名其妙,她最多是陪小花宝拍完最后一场戏而已啊。
副导演在前面带路,路导演跟香栀肩并肩走在一起,不停地说着这部戏多重要、他花费了多少心血。还把剧本上手写的摘要和笔迹给她看。
香栀更加莫名其妙了。
“什么?要我拍戏?”香栀小手都要摆出残影来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对拍戏真没兴趣。要不是我女儿没人陪,我根本不会过来。今天还是请假来的。”
路导演好不容易找到外型和气质都比原角色更好的,加之是丽樱老师的女儿,气质超众、容貌精致无暇,太适合大屏幕了!稍加指点拍摄绝对不会有问题。
“这个角色非常重要,虽然不是女主角,但是角色讨喜。在原著里面出场次数不多,是唯一超越女主的存在啊。”
路导演掏心掏肺地说:“为了保证角色能够贴合,我请了不少人试镜,可惜哪怕是现在那位演员,也无法给我本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感觉。除了你,让我一眼就认定你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她啊!”
香栀微微蹙眉,她很想帮路导演的忙,但是她真的不愿意抛头露面。不光是为了顾闻山,也不想干扰到自己正常的工作生活。
大喇叭跟她说过,这部戏是要冲奖的剧目,每个角色都很重要。想到后面能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和麻烦,她还是拒绝了路导演。
路导演苦口婆心地说:“那你考虑考虑,随时可以找我。”
等到路导演离开,香栀松了口气。家里有个老影后,再加一个小明星就够了,出门已经产生了不方便,现在她可不愿意为了点虚荣心和新鲜感让自己的生活被彻头彻尾的改变。
小周科长就是小周科长,她很珍惜现在的工作。
香栀在外面看小花宝拍戏,俨然是位小戏骨,眼泪说掉就掉。随着路导演喊了声“咔”,小花宝越过工作人员冲到香栀身边说:“妈妈妈妈,我棒不棒呀!”
香栀抱起小花宝说:“你在妈妈心里最最最棒,你演的真的太好啦。”
“香栀同志,考虑好了吗?”秦玉良见她们正在收拾东西,赶忙走过来,手里握着皮影戏的门票说:“儿童票也买好了,都在这里,去吧?”
他刚才考虑了一下,对方显然有家室,可又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他?有家室对他反而更好掌握。
香栀蹙眉,这人怎么跟电影里表现的不一样,有点死皮赖脸的。她张嘴正要拒绝,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
“香栀同志?拿着吧?”秦玉良晃了晃门票说:“第一排中间三个位子,我找熟人才要到的。”
“谢谢你的戏票。”
顾闻山的声音突然从秦玉良身后传来,秦玉良愕然回头微微昂头看到高大的男人:“你、你是谁?把票还给我!”
对方眼神深邃,神情疏远淡漠,但一身强大气场逼近,吓得秦玉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顾闻山老远看到香栀被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同志纠缠,穿着挺拔威严的军装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抽走秦玉良手里的皮影票,揉揉小花宝的脑袋瓜说:“还不谢谢哥哥的好意。”
“谢什么呀!”小花宝扯过爸爸手里的门票,小手撕吧撕吧团成一团说:“我三岁就不看这玩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