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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我有话想对你说

正月热闹的气氛并没有感染到小花妖。

她吃了好几顿饺子都分不清什么味儿了。

不是别的考试在即。

周先生猛然发觉花房地上出现栀子花的落叶。这个小花儿愁考试愁得要秃了。

就连尤秀从烟霞村的信,也是蔫儿吧唧的要周先生读给她听。

‘我到花

谷按照你的地点放好大虾酥,当天晚上回来梦到一位美貌的大姐姐感谢我,实在神奇,忍不住与你分享其余的等到你的好消息再聊。’

周先生拿着信纸,久久没有放下:“你老家是烟霞村,那里怎么会有个花谷?”

香栀蔫蔫地说:“就是个山坳坳,平时没什么人去。里头全是花海,我打小长在里面。”

周先生若有所思地说:“有个大姐姐还能托梦?”

香栀一激灵,假笑着说:“尤秀乱说的。”

周先生放下信:“我有点事,你先歇一下。北面的花盆我挪过了。”

“好。”香栀没发现周先生急冲冲的脚步。

“大姐姐”香栀自然知道是谁,除了野山樱没别人。

她挺想让野山樱过来给她出出主意,毕竟野山樱岁数大,出世过。可野山樱似乎不愿意到部队。

想起野山樱以前说得话,野山樱也不想成仙,等到树干枯死进入轮回下辈子再尽兴当个人。

香栀想成仙,丢了花露也成不了仙,只怕也会跟野山樱一样,进入轮回。

这倒也行吧。

人类不也说,这辈子不行十八年以后还是一条好汉么。只是如今变成人还要考试,实属花路坎坷。

周先生出去半晌,回来后还是乐呵呵的老样子:“过来,新的一年到来了,咱们开个工作会议。”

周先生进到值班室,提着暖壶给香栀倒了杯牛奶,俩人抱着大茶缸面对面坐着。

花房部门一老一小开始了开年工作动员会,主要动员的是香栀小同志。

也是,除了她没别人可动员的。

“初八你就要进行合同工招工考试。”

周先生看着没出息的小花儿,提醒说:“花房工作需要的常用字你都会写会认,还有脱盲班也不罚你抄了,实践你也实践过,不需要担心太多。”

香栀嘟囔着说:“你不知道我压力多大,要是考不好就得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是离开顾闻山。你知道的,我舍不得离开他。”

“行了行了。”周先生敲敲桌面,小花儿挺直腰杆,周先生说:“首先要把精气神拿出来。不会写复杂的字,你就写拼音嘛。拼音把空白的地方都填满。一分两分拿到手里,总会合格的。”

“您说得真轻巧。”香栀又颓废地弓着腰,下巴搭在大茶缸上,扯着两个大油麻花辫说:“你文化水平高,不懂得文盲的痛苦。”

“再拽真秃了。”周先生乐着说:“你如今算半文盲,有哪个文盲会乘除法的?你了不得的。”

“那我脱盲成功了?”香栀眼睛里略略有了神采。

周先生哄小花儿说:“你要知道,外头能够接受教育的机会并不多。我们的教育停滞了许多年,百废待兴。你认得几百个字了,非要说起来,至少能当个小学生。”

“真的?”香栀没想到自己的学历能有如此大的进步,欢喜地说:“小学生是不是很厉害?”

周先生说:“厉害啊,从前有不少小学毕业的同学,回到原先的学校当教师。”

香栀想一想,农村里头的确有这样的情况,她听尤秀说过。这样看起来,她文化水平还满高的咧。

周先生的动员会开得不错,上班有他安抚和教导,下班有顾闻山体贴指导,小花妖一直到考试当天,都坚信自己是个高材生,斗志昂扬。

考试那天,周先生难得出了趟部队。

顾闻山也要出任务,把她送到考试的楼前说好成绩出来跟她一起吃饭,另外有事要找她说,就被石志兵开车拉走了。

一九七七年,114师团的新鲜血液,除了征兵任务,就是这招工工作。社会招工可以很大程度上弥补专业人才缺乏,部队对此很重视。

省级军团招社会职工,对地方来说是件大喜事,能解决一部分岗位。让人头疼的是,114部队挑工严格,没有两把刷子那是进不去的。

即便如此,考试当天通过报名来到考试现场的人还是人山人海。招工考试不卡年纪与性别,有技术就好,到现场的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都是各方面的专家。

他们的技术经过鉴定合格,今天是文化方面。

香栀坐在考场里屁股像是长了钉子,好在看到试卷满目的字她都认得,放下心来。

按照各部门招工不同,题目也不同。

竞争如此激烈是香栀没有料想到的,她奋笔疾书,终于在响铃前把试卷交上去了。

出考场,偶然间看到吴招娣从另外一间教室出来,看着香栀时髦洋气的打扮,皮笑肉不笑地说:“巧啊,今年咱俩算是竞争对手了。”

香栀诧异地说:“你也要考花房?”

吴招娣说:“什么花房?是后勤绿化统筹规划部。正儿八经的职务。”

名字够高端,香栀心想,也不知道明年的动员大会能有几个人参加。要还是两个人,真够不上如此体面大气的名字。

不过十五块八似乎也够不上多体面大气。

雄赳赳考完试,七上八下的回到花房里。

她在部队认得人不多,不知道分数方面都是怎么操作。成日里在花房望着外面的天空,像是随时会被放飞的娇小鸟儿。

正月十六的中午,成绩出来了。

尤秀还特意借了大队的电话打过来问。香栀告诉她还没有,尤秀就挂了电话说晚点再联系。

周先生出去好几天,从外面回来时,站在值班室门口抖掉身上的积雪,推开门手里拿着成绩表挥了挥。

香栀倏地站得笔直,两手放在裤缝上,漂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

“你自己看吧。”周先生沉重地说:“要是没到六十分,就算是我也不能把你留下来。”

香栀小手开始抖,拿着成绩表手指着名字往下看。

‘吴明浩,实践30分、文化8分,总分38分’

‘洪孝先,实践46分、文化37分,总分83分’

‘香栀,实践50分、文化28分,总分78分’

“78分?78分!!超过60分啦!”

香栀激动地抓着成绩表,想要指给周先生看。抬眸发现周先生笑得胖脸一颤一颤的,她嚷嚷道:“我是不是合格了?是不是呀!?”

周先生拍拍她的脑袋瓜,和蔼地说:“考花房的七名同志里,你的分数最高,不录取你录取谁?”

香栀又说:“实践50分?我都不知道我实践了什么!”

周先生说:“你的实践任务就是实习。你来这里快两个月,期间没有一次迟到早退、养得花花草草没有一株死亡,比许多老师傅养得都好。年底不少军区领导都夸赞你花卉格外好。我给你打五十分,是符合规定,不走后门的。唯一一点,就是要把爱翻白眼的习惯改了。”

其实这一点不改也行,小花儿要是性格再好点,不知道多少男同志要凑过来。到时候就不是翻白眼那么简单,而是小顾的拳头硬不硬了。

“那别人的实践考得什么?”

“比你的简单多了,种植花草、辨认花草、防虫害处理。”

“嗐,这些我闭着眼睛都能做。领导,你是我的贵人,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香栀小嘴巴甜了起来,说话的同时频频往外面看。

周先生心领神会地说:“小顾打电话说晚上过来一起吃涮羊肉,你等一会儿他就来了。不妨先给你的小姐妹打个电话告知一声,我瞧着她很关心你。”

香栀没听出来周先生是怎么“瞧着”,她跟周先生介绍说:“她叫尤秀,是我最好的朋友,在知青点她给我夹腊肉丁丁,给我缝棉鞋搭搭,还教我写数字。她帮了我可多了,人可好了。”

“那确实是个好孩子啊。”周先生颔首笑道。这也是朵记恩的小花儿。

香栀哒哒哒跑到座机边,往烟霞村打电话。不大会儿功夫,尤秀接了电话,得知好消息,两个小姐妹叽叽喳喳欢喜半天。

部队通话有三分钟限制,时间到了,周先生装作没发现,香栀捂着话筒又嘀咕了些别的,这才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周先生又出门了,香栀变了原形,在温室里待了会儿,想了想偷偷给自己花盆里加了足足两大铲的新肥料。

新肥料香的后脑勺麻酥酥的,她迷瞪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重新变成了人来到大门口张望着等着顾闻山。

顾闻山和周先生在路上碰到,俩人便一块回到花房里。

老远看到香栀,顾闻山一贯对女同志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暖暖的笑意。看着香栀冲着他笑,他也回以纵容迁就的笑。

周先生老眼还没昏花到那种地步,敏锐地发现,小顾的笑容不同寻常,多了一些别的含义啊。

老人家唇角也勾起笑容,慢悠悠走在后面,看着顾闻山大步流星地迎向小花儿。

香栀与平时一样,见到顾闻山不管不顾地粘了上去。

今天惊喜地发现,顾闻山居然没往后退,反而往她这边靠了靠,远没有从前在外面刻意保持的距离。

他手里拿着许多好吃的,还提着一瓶香油:“三两,够不够?”

香栀见到香油当然高兴,但问够不够她脱口而出:“得三斤呢!”

顾闻山惊愕地说:“怎么要这么多?”他从前不好这个,发得香油票也都给了别人,现在看来得好好攒着才行。

香栀支支吾吾不敢说,漂亮的眼睛转向他手里提着的各式丸子和水果,马马虎虎地把话题转移到别处去了。

老花紫铜锅里下着满满的内蒙小羊肉、现磨卤水豆腐、京式老三样,还有手打的牛丸、司务长自己蒸的黄陂肉糕等等。

麻油碟里装着香油、芝麻酱、香菜和豆腐乳,香栀蘸着筷子头舔了一口,幸福地说:“尤秀说得对,这样吃最好吃了。”

说完她双眼炯炯地看着顾闻山,咽了口吐沫。

顾闻山以为她馋羊肉了,压根不会往自己身上想。给她夹一筷子鲜切的羊肉片说:“慢点吃,吃完了,我跟你出去散散步。”

香栀小嘴吃的油汪汪的,好奇地说:“还没开春呢,有什么好散步的?”

顾闻山看了周先生一眼,压低声音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香栀也用气音说:“你是不是想明白了?”

幸好有铜锅热腾腾的烟气,遮挡住顾闻山局促的表情。他拿起北冰洋递给香栀说:“慢点喝,冰肚子。”

香栀眉眼全是喜色,含情脉脉地看着顾闻山。

顾闻山抿着薄唇,想了想冲着香栀也笑了。

“哎,好悬把我给噎死。”周先生没吃两口羊肉,腻得不行。他站起来说:“我去倒口酒,你们先吃。”

今天晚饭吃得早,顾闻山也就不着急,慢吞吞地帮香栀盯着锅。有熟了的就给她夹到面前的瓷碟里晾晾,免得烫到舌头。

想到她软滑灵巧的舌尖,和梦中的一切,顾闻山眼眸沉了沉,动了动喉结。

“外面来人了?”香栀嚼着肉糕擦拭着雾气的窗户,六七个人往这边走过来,来者不善的样子。

顾闻山按住她的小手,不急不缓地把铜锅火门关小了些:“我出去看看,你先吃。”

他打开门,一阵凉风袭来。

职工处的人没想到顾闻山站在门口宛如门神,带头的陈科长推了推镜片,客气地说:“顾团长,我们来找香栀同志的。”

顾闻山问:“什么事?”

陈科长顿了下,知道顾团长跟香栀同志的关系好,没想到比传闻的更好。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检举,说香栀同志的身份信息是伪造的。这次招工考试的成绩取消,限期她离开部队。”

香栀在窗户里看到人群当中有吴招娣还有吴莉莉,另外穆颖也在远处看着。

下班时间,风雪也停了。

热闹的招工考试遇上这样的事,不少下班的人停下脚步来到花房凑热闹。

顾闻山挡在门前,回头看了眼,香栀的小脸出现的窗户里满是担忧,接着她走到门口推开门:“要说什么进来说,外面太冷了。”

她一副坦然的样子倒是让职工处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

香栀长相标致,说话温温和和的,让陈科长的脸色缓和了些。

他带人走到值班室里,看到桌面上还有吃到一半的涮羊肉,知道今天算是把人给得罪了。

幸好比想象的好,没见到周老在这里。他们特意磨蹭到这个时间也是为了不碰上周老。

毕竟他走到哪里,对香栀同志都赞赏有加,还说花房哪怕他不在都行,香栀同志不能不在。

顾闻山沉着脸挡在香栀面前说:“既然有人检举,检举信可以看一下吗?”

陈科长身边的干部掏出检举信,张口说道:“我们都是经过调查有理有据的,绝对不会——”

“要是栽赃,我不会放过他。”

顾闻山打断他的话,脸色阴沉沉的,他目光看向面前一圈“捉拿”香栀的干部,冷笑着说:“还没下定论,这是着急‘请’人走,还是五花大绑?”

陈科长赶紧给边上人使个眼色,让他别乱说话。

职工处的人虽然不属于军职干部,但也隶属于114部队,都是签了职工合同的。别人可以得罪,顾闻山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可是在大首长面前挂了号,以后要接刘师长的班。

“顾团长,您看这里写的,她的名字原先叫做‘曹香琴’。后来查到她并不叫‘曹香琴’,而是叫香栀。跟曹香琴根本是两个人。这样一来,她不能用‘曹香琴’的户口啊。”

香栀在一旁不敢吭声,偷偷揪着顾闻山的袖子晃了晃。顾闻山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看见,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放心。”

接着眼神沉沉地压在隔着几个人后面的吴莉莉与穆颖身上。

穆颖脸色发白,她小声跟吴莉莉说:“不是说不告吗?你怎么告了!”

吴莉莉甩开她的手,望着被人围在中间发难的香栀说:“你不中用,可我中用。”

前两天她跟穆颖说了香栀黑户的事,穆颖居然不敢揭发。

既然穆颖不敢,她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干脆写了检举信递交上去。

“既然有人拿这件事为难香栀同志,我也就当着大家的面说了。”

顾闻山走向衣架,从军大衣兜里掏出户口建档单,递给陈科长说:“她曾经被人迫/害隐姓埋名避难到烟霞村,家中人以为她不在人世就将她的户口销户。这是恢复户籍的申请函,各单位批章都在,陈科长可以立刻叫人辨别真伪。”

陈科长额头上的汗瞬间流了下来,吴莉莉和吴招娣俩人在他面前发誓说过香栀的户籍绝对有问题,他才敢冒着得罪顾团长的风险过来找人。一来图个开年表现,二来吴莉莉她她许了别的好处。

这下戏台子刚搭上,就被拆台了。

“不可能!”吴莉莉在人群里大喊一声:“她怎么可能会有户口?她当初差点被曹香琴家卖了,避难到部队的!”

顾闻山淡淡地说:“你身在部队,轻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并以此当做武器来打击竞争对手,我看最应该受到处罚的是你。”

“处罚,凭什么”

吴莉莉脸色发白,她急得快要喘不过来气。要说顾团长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唯一的这次居然是为了香栀跟她对峙。

他表情严肃,身上威压更甚,目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灼烧殆尽。

大冷的天,哪怕屋里有火炉她还是吓得虚汗淋漓,她想把穆颖拉出来帮着说几句,穆颖却走上前说:“吴莉莉的确看不惯香栀同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的恶意

那么大。”

吴莉莉差点要昏过去了,她伸手指着穆颖:“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你跟香栀都一样!明明是我们姐妹的位置,凭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抢我们的位置!”

躲在人群里的吴招娣愤恨地磨牙,吴莉莉就是个蠢货,怎么能把她给交代出来。

吴招娣没办法,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出人群,离着吴莉莉两步的距离闷声站着。

香栀恍然大悟,怪不得吴莉莉讨厌自己,原来吴招娣也想进花房来,这次想借机会把自己给弄出部队啊。

有顾闻山在前,香栀感到安心,反正她有户口只是户口还没建好档,跟黑户是没关系的。

虽然不知道顾闻山是怎么弄的,但还是很感激。她看向顾闻山的眼神欲言又止,顾闻山冲她颔首,让她别担心也别说话,一切有他在。

“你!别以为长得漂亮可以为所欲为!”

吴莉莉看得一清二楚,见香栀居然还有心思跟顾团长眉来眼去,干脆来到人群中间。

她撕破脸也要把香栀弄走,顾团长是高山明月,她既得不到,也不能让香栀得到!

她冷笑着对香栀说:“没有验证户口根本无法报名,更不可能让你参加考试。最起码也要等你身份信息清晰明确才行,那我问你,你凭什么报名,凭什么通过考试?”

陈科长心里慌得不行,他知道顾闻山是站在香栀这边的。这次把顾闻山得罪了,还不知道后面怎么被收拾。

而且他看清楚了,顾闻山绝对对香栀同志有意思,这跟传闻的压根就是反过来了!顾团长是在乎香栀同志的!

他急切地希望能得到些筹码,方便秋后算账时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他闻言忙说:“对,我们考试都要经过核验身份,香栀同志身份不清晰,一般我们不会给通过的。实在不行,这次考试的成绩不算数,等到两年后社会招工,她有了户口再考也不迟。”

“怎么不迟?我自己考过去的又不是走后门!”

香栀当时报名表是在花房里填写好,周先生帮忙送过去的,一切都很顺利。

要是知道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她早点求顾闻山帮她把户口搞定不就好了。

吴招娣心一横,推开人群趴在墙上痛哭流涕地喊道:“怎么不是走后门?求求领导们做主,查清楚谁让她通过报名的,我要告,继续往上告!”

“好啊,那你就告我吧!”

周先生出去拿酒,屁大会儿的功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他站在人群最后面听了半天,气得把酒瓶往桌面上重重一放,中气十足地说:“她报名是由我担保的!怎么,我还不够资格担保一场小小的招工考试?!”

哎哟,一场小纠纷居然引出真佛来了。

这位哪怕去中央开会也是坐第一排的大人物啊。别人身份再有问题,他和他担保的人肯定没问题啊。

陈科长的腿立刻软了,他撑着椅子背,哭不像哭、笑不像笑地说:“周老,您担保自然一万个没问题。可您、您没事掺和个什么啊。”

吴莉莉恨得后槽牙磨得咯吱响,她不明白香栀何德何能,居然能请动周老给她做担保!为什么这些响当当的人物都要向着她!

周先生冷笑着说:“你啊你,要成绩也不能专门柿子找软的捏!我怎么不能掺和了?你们要撵出部队的人是我闺女,我还不能掺和我闺女的事了?!”

“啊——”不等别人发问,香栀小嘴长得大大的。她什么时候有了便宜爹了啊。

第22章 第22章软在怀中亲吻

她转头看向顾闻山,顾闻山按着她的肩膀捏了捏,一副早就知晓的态度。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这里有我妻子年轻时候的照片。”

周先生走到办公桌前说:“老战友们都知道我妻子也是烟霞村人,母女俩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件事香栀一无所知,她走到周先生身边探头看着照片。

里面穿着宝蓝色旗袍的富家女子,颈间珠光宝气、矜贵端庄。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背景是满当当的书籍,应是书香世家。

她眉眼成熟妩媚,又有书卷的文雅气质,饱含笑意侧目望向站在身侧的周先生。

当时的周先生也是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高级军服,意气风发。根本没有如今的双下巴和圆滚滚的肚皮。看起来相当有气质。

不过要说像还真没有丁点儿像的。

如此大家闺秀和天天翻白眼的小村姑是母女?

大家望着周先生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啊。

顾闻山却看出相同来。

周先生的妻子眉眼中有种与香栀类似的懵懂好奇。虽然掩藏的很好,但是面对从没见过的照相机,还是露出一丝马脚。

“我妻子身上也有花香味,这是她们家族体质遗传。”

周先生说出的话,让大家恍然大悟。

香栀身上自带甜美体香,已经是大家秘而不宣的事情了。这样说来,周先生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女儿,香栀还真是周先生的女儿。而且娘俩都是非常美艳漂亮的类型,这是基因好啊。

小村姑居然成了周老的独生女?!

大新闻!

香栀望着照片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觉得照片里的人很眼熟啊。

野山樱什么时候成她妈了?

顾闻山见她目瞪口呆的小样儿好笑,其实他也是前几天和周先生聊天,说道香栀的事,互相试探了下,发觉对方都知道香栀是小花妖。

顾闻山知道那是应该的,周先生知道就有点奇怪。

周先生历经风雨渡过大半生,也没跟他藏着掖着,就把跟妻子的往事和他说了。

其中还说了当时妻子给他“生”了个女儿,后来被人迫害,妻子受伤病逝、女儿流落到了别处。

“就是她。”

香栀看周先生在前面跟他们掰头,扯了扯顾闻山的袖子用气音说:“就是她教我扭腰扭屁股蛋的。哪里来的端庄,我看是周先生被诓了。”

更何况野山樱上哪里生得出栀子花来?这不是平白占她便宜嘛。

顾闻山紧紧抿着薄唇,眼神流过笑意,压低声音说:“我怀疑她用小时候的你诓骗了周先生。后来死遁躲了起来,没想到缘分到了,还是让你跟周先生见到面了。”

野山樱当年最爱跟周先生说,他们相遇是一场缘分。而现在何尝不是又一场缘分么。

“太详细的我也不知道。”顾闻山抬头看向不停道歉的陈科长,眼神晦暗不明地说:“把事情处理完再说。”

他们在这里说着悄悄话,人群当中站着的吴莉莉和吴招娣如坐针毡。

就在这时,刘师长从外面过来,手里拿着新建好的档案过来说:“恭喜周老父女相认、重得千金。这是顾团长申请办的户口,地方户籍部门特别重视,加班加点把户籍迁了过来。我自作主张,落在您的户口上,您看怎么样?”

“你办得很好。就是要跟我姓周才好。”

周先生慈爱地看向香栀,香栀还是一副被雷劈过的小表情。他瞪了她一眼,低声说:“还不叫人。”

香栀扭扭捏捏地过来,觉得脸蛋烧得厉害,她嗓子莫名其妙有点哑:“刘师长好。”

周先生气笑了,怒道:“叫我!”

顾闻山知道香栀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能得到周先生的照拂,以后不会再有人为难她,他在她身后轻轻推了一把,香栀不情不愿地喊了声:“爸。”

周先生老脸乐开

花,红着眼眶跟在场的所有人说:“有没有资格?!”

刘师长打着圆场说:“周老,您跟这帮小年轻的什么气啊。对了,那个吴招娣,你也别不服气。”

刘师长从兜里翻出成绩表,掏出来给大家展示:“香栀同志分数是78分,实践50,文化28。而这位吴招娣同志,文化得了9分,实践15分。听实践的老师傅说,你连一些花草的名字都分不清楚,给你15分已经够高的了。”

顾闻山淡淡地说:“你总分算下来也才24,别说能录取,根本都没合格。我想问问你,你哪里来的自信说香栀抢了你的名额?”

吴招娣脸红一块紫一块,她忙指着吴莉莉说:“她说的,是她说香栀打农村过来,大字不认得一箩筐,能过考试一定会作弊。”

“这话说得更不对了。”

人群里走出一个人,香栀瞪大眼睛看到是她脱盲班的邓老师,把她教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厉害太婆!

“我是她老师,愿意用自己的名声来担保,她的成绩符合她平时的学习表现。”

“我也可以证明。”人群里脱盲班的嫂子喊道:“她成天挨罚抄,再笨也认得好多字了!”

“乱什么说呢!”香栀羞臊地喊:“我后来没被罚抄了!”

本来严肃的场合,一下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顾闻山也露出一丝笑意,跟刘师长说:“既然香栀同志的身份担保是合理的,也是被批准过的,那是不是合同可以正常签署?”

刘师长点头说:“当然,没问题!”

这话一锤定音,今天这场闹剧也算是结束了。

刘师长亲口说:“吴招娣,我限你今天之内离开部队。”

吴招娣抹着眼泪说:“我是被吴莉莉害的,我、那我后年再来”

陈科长气得胡茬子都要立起来了,他因为气喘得急,眼镜上遭了雾气,更显出几分尴尬来:“没技术没文化,搅事精一个!以后再不许你参加114的招工考试!”

吴招娣眼睁睁看着香栀一个村姑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下更不是她能得罪的人了。

她气愤不已地跺了跺脚:“我不走,我不走!”

跟着陈科长过来的几个人,想要赶香栀不成,这下一拥而上,推搡着吴招娣出了门。

“快走快走!”陈科长还在后面喊道:“谁要是再放她进来,我跟谁没完!”

“嘁,欺软怕硬的坏家伙。”香栀果不其然,对着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我们还要继续吃饭,其他同志可以先离开了。”顾闻山下了逐客令。

闹剧告一段落,可他不会放过幕后主张这一切的吴莉莉。她的事需要交给文工团来处理。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了,吴莉莉站在值班室手足无措,不知道文工团的领导要怎么处理她。除非穆颖能帮她说说好话。

文工团的团长看重穆颖,穆颖跟刘师长和顾闻山都认得

“小颖”

穆颖没看向她,先跟在场的周先生和刘师长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吴莉莉站在门口紧张兮兮地替她撑着门,穆颖瞥过一眼,她今天之前还不知道吴莉莉被自己抢了主舞,到底也亏欠了吴莉莉不然也许吴莉莉也不会这样吧?

看出穆颖眼神里的犹豫,吴莉莉顿时来了希望,她殷切地叫了声:“小颖,我也是一时冲动”

“穆颖同志,你等一下。”

顾闻山见状拿起电话给通讯员小郭打过去,打完电话,顺手把门关上。

吴莉莉站在门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愣愣地任由风雪吹拂在脸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穆颖不知所措地站在值班室等着:“怎么了?”

顾闻山很少找她,这让她受宠若惊。

香栀没管穆颖,也没给她让地方坐下。送刘师长走了以后,拉着周先生守在火锅边上说话。

小郭过来的很快,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别具一格,被写信人涂成了蓝天的颜色,中间还画着一颗红心。

显然,这是一封表白信。

顾闻山递给穆颖:“这是吴莉莉写给我的信。”

香栀倏地坐直了,眼珠子恨不得看透信封里的信。

顾闻山对穆颖说:“其实不应该如此不尊重女同志,只是信里有部分内容诋毁你,如果你想帮她说好话,让她继续留在文工团,那可以看完再做决定。”

穆颖飞快地打开信,越看越生气,抓住信指节泛白,一字一句地说:“她怎么能在背后说我跟人睡过觉!还是跟你说!她明明知道我、我——”

她咽下后面的话,气得双手握拳,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撕了吴莉莉。

成天俩人在一起,没想到背后干出这样的事!

她给吴莉莉不少好处,自诩待吴莉莉不错。

京市寄来的舞蹈鞋不合脚,她给了吴莉莉。见吴莉莉不舍得吃荤菜还给过饭票,反正她从来只吃小灶的。

还把自己没穿几次就不喜欢了的旧呢子风衣给了吴莉莉。知道吴莉莉过年舍不得买车票回老家,还让喜欢自己的男同志捎她一段路程。

作为朋友,她仁至义尽!

顾闻山没再搭理穆颖,走向香栀身边,看着紫铜火锅里面的炭火不够了,打开火门往里面夹了两块碳扇了扇。

香栀正在调香油,看着穆颖气急败坏摔上门,扯着吴莉莉狼狈地往外走,纳闷道:“她们怎么了?信里有什么呀?”

“一些脏东西,你不需要知道。”顾闻山拍拍她的头说:“反正以后你能清净点了。”

周先生在边上乐呵呵地说:“为了我女儿周香栀,我这次给你竖个大拇指。”

香栀不乐意:“我不要姓周,我要姓顾。”

顾闻山手下动作一滞,居然没有反对。

周先生瞪眼睛说:“怎么人还没嫁过去就要冠夫姓,我不同意!”

“谁管你同不同意。”不孝女凶巴巴地说:“我就要姓顾,我要叫顾香栀、顾小花!”

周先生还是不同意,做人有做人的规矩,他前脚刚把闺女认回来后脚不跟他姓了,那怎么成?

“户口已经上了,说什么不好使。你以后姓周,板上钉钉姓周!”

香栀觉得胸口憋闷转头跟顾闻山说:“他把我气得都上不来气了。”

周先生瞠目结舌,随后笑了,果然是她妈的闺女。干啥啥不行,装啥啥不像,吃啥啥没够,只有歪理邪说第一名。

顾闻山看她脸红得不正常,刚才说话小嗓子都是哑的。以为是火锅吃猛了,加上炭火熏的:“我扶你到旁边坐一会,开窗户透透气?”

“好。”

香栀扶着桌子站起来,忽然觉得头晕眼花,血液要冲皮肤里爆出来。

她站着晃了几晃,耳边听不见顾闻山和周先生的声音,一头栽到在顾闻山温暖宽厚的怀抱里起不来了。

“香栀——”

“闺女!!”

周先生抓起大衣裹在香栀身上,顾闻山抱着娇软的她往外跑。

周先生重得爱女还没来得及高兴,遇到这样的噩耗,老人家脸都白花花的了。

路过花房时,他在后面看到香栀颤颤巍巍的小手指了指。周先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半袋新肥料。

就剩半袋了?!

“你到底给自己下了多少药!你嗑药上瘾啊你!”

周先生又气又恼,抓紧说:“赶紧送到医院洗胃!”

小郭开着车在前,周先生坐在副驾驶频频往后看。

香栀像是喝醉了酒,脸颊坨红、眼神迷离,吃错药了还不往伸手摸顾闻山的腹肌,简直猖狂至极。

想到这里,周先生老脸一红。

闺女随妈,没招儿。

到了军区医院,早有医生在走廊上等候。

香栀被推进去洗胃,心疼的顾闻山在走廊上焦虑不安。

有小护士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说香栀喝农药了。

为什么喝?

那是追求顾团长不成,喝了农药!

不等周先生让她们安静,顾闻山铁青着脸训斥:“她追求我什么?现在是我在追求她!”

顾团长追求香栀?!

这话说完,走廊上一片寂静,还有回响。

约莫半个多小时过去,香栀还没出来。

石志兵过来看望生病的小战士,听说顾闻山在这里,溜溜达达走了过来。

要开口问香栀是不是追爱不成喝农药了,眼观六路发觉气氛不对,及时把嘴巴闭上了。

偷偷问了熟悉的军医,听说顾闻山那一嗓子让无数小道消息灰飞烟灭,他无比敬佩缓缓鼓掌:“老顾,够可以啊。”

“滚一边去。”

香栀还在里面遭罪,小嗓子一声一声的哼唧着,顾闻山没有精力跟他搭茬。

等了两个小时,香栀醒着从里面被推了出来。

她后来其实不那么难受了,只是偷吃肥料到洗胃

真是丢人现眼、没脸睁眼!

帮她洗胃的主任手法很轻,还跟她说:“你要是再不睁眼睛,咱们还得洗一遍。”

香栀立马睁开眼睛,炯炯有神。

只是手指头要把床单抠破了。

安排病房后,她在医院住了两天。

“周老说,新肥料是他自掏腰包购买的。”

顾闻山提着水果篮来看望香栀,听到她的顾虑后说:“算不上职务贪污,你就当成岗位福利。”

“我也不想的,丢死个花儿。”

香栀软塌塌地靠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饭:“压力太大了,我就习惯磕上一点。”

“那是一点吗?一铲铲是一斤,你磕了五十多铲铲!”

周先生从外面给她灌了热水袋进来:“以后肥料全部放在库房,钥匙我挂裤袋上,我不能任由你堕落下去!”

“噢。”没得麻酥酥的零食吃,小花妖把目光放在顾闻山身上。

她往他肩膀上靠了靠,顾闻山居然没躲,还拖着板凳往她这边挪挪。

小花妖心花怒放,东方不亮西方亮!她咽了咽吐沫,含情脉脉地看着顾闻山。

周先生看不下去,给她倒了杯清火的菊花茶。

香栀嗤之以鼻:“我不喝别花的洗澡水,我就要顾闻山。”

周先生一天跟她气八回:“你小点声!”

香栀继续嚷嚷:“我就要顾—闻—山!”

顾闻山紧握住她的手,还以为周先生能把菊花茶泼他身上。

香栀后来实在是吃饱了,窝在床上睡着了,即便这样还拉着顾闻山的大手,生怕别人抢走似得。

病房里没别人,单间。

香栀午睡的呼吸声很轻,顾闻山还有疑问,压低声音说:“您老说,她妈是棵野山樱?那怎么能生出一丛栀子花的?”

周先生前段时间去过花谷,老一辈的事没必要一一跟晚辈解释。香栀没有事,他也就放下心。

他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端着慢悠悠地说:“她妈说了,嫁接的。”

顾闻山抿着唇,低下头,死命忍住笑。

周先生又慢吞吞地说:“她说什么我都信。反正我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你要是对她不好,我摁死你。”

顾闻山说:“不会。”

周先生气场爆开,瞪着眼睛说:“不会什么?我还摁不死你?!”

顾闻山又忙解释:“我说我不会欺负她。”

周先生静了两秒:“吃苹果。”

顾闻山:“好。”

周先生离开时,香栀还没醒。

顾闻山的大手扣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柔嫩的肌肤。

“嗯?便宜爹呢?”香栀迷瞪着起来,揉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

顾闻山看她顺眼,哪怕披头散发那也是天仙下凡、美不胜收。每一根头发丝都乱在他的心坎上。

“他回去把不抗冻的花盆搬进温室。”

顾闻山起身给她倒了些温水:“这是保护胃的药,你吃点。”

“好苦,我不喜欢吃这个。”香栀吃药磨磨唧唧,咽下去以后,顾闻山变戏法似得拿出一块大虾酥喂到她嘴里。

嫣红的樱桃小嘴含着大虾酥舍不得马上吃掉,粉嫩的舌尖搅着糖,张张合合挠在顾闻山的心尖上。

大虾酥虽然甜,远没有她的嘴甜,第一次见面他就品尝过了。

这样想来,那次人工呼吸的确掺杂着某些不可言喻的色彩。

“你怎么老盯着我的嘴巴看?”

香栀伸出手勾着顾闻山的脖颈,气若幽兰,眼波流动着笑意:“我的嘴巴很软。”

香栀以为顾闻山会像之前忙不迭地抽身,可他像是变了副态度,坦诚地说:“很软也很香,能尝出甜滋味。”

香栀双眸与他平视,伸手摸着他硬朗的脸颊:“你怎么说这种话也不害羞了,是还想尝吗?”

“想。”

“那你听我话不?”

顾闻山扣住她的手,一根一根挤到指缝里与她十指交缠,动作暧昧,眼神坚定:“只要你平平安安,要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看你出事,我都要急疯了。”

他的大手胀的指缝疼,香栀想要抽回手,被他紧攥着:“我再也不逃了,你也别逃了。”

“真的?”香栀微微张启朱唇,飞快地在顾闻山薄唇上啄了一口。

“真的。”

顾闻山不但没躲,反而扣住她的后脑,让她逃不掉,迅速地化被动为主动,攻城略地,狠狠地亲吻上去。

猝不及防地凶吻,夺得她的唇吮在口中品尝。如梦中一般另他痴醉沉迷,甜如蜜糖。

香栀腰肢发软,顾闻山的吃嘴和她的吃嘴太不一样。像是要把她的魂儿吸走了。

她无力地搂着他的脖颈,小臂滑落下来,又被顾闻山抓起来放在自己的后颈上,主动让她攀着,以后还得教她攀得更紧,好好的吃才行。

“嘶。”

顾闻山吃痛分开,指尖蘸在唇上发现一丝鲜红的血液。他看向香栀,香栀樱桃般的红唇上沾了鲜血无比的美艳妖冶。

她舔了舔唇,笑了下,贝齿之后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顾闻山的深吻让她感觉到侵略性,她不由得咬了上去,让他的薄唇破了一块。

见到上面还在出血,香栀不顾顾闻山的阻拦,再次贴上去,用舌尖舔舐

啊,好吃。

顾闻山的呼吸变得更重,他在香栀想要继续加深亲吻的时,双手用力攥着她的两边胳膊,硬生生将贪吃的小花妖拉来半米距离。

好不容易吃上嘴被拉开,香栀满脸不情愿,舌尖探露在外,舔食着尖尖的小牙。

顾闻山忍不住笑了:“不能随便亲嘴。”

小花妖急了,双手推着他的胸膛说:“明明这次是你先吃的!”

顾闻山握住她的手腕,诱哄着说:“你要接受我的追求和我处对象,处上对象就能亲了。”

“你先让我吃一口,我看看你诚不诚心。”

香栀主动张开唇,滑嫩的小舌就在眼前,引诱道:“快来。”

“真这么馋?”

顾闻山伸手摩挲着她绯红的脸颊,小花妖乖乖地往他掌心蹭了蹭,迫不及待地说:“我想吃你,我馋死了。”

顾闻山心脏漏跳几拍,对她直白的表达欣喜万分。他同样意犹未尽,但不得不克制地说:“先不能吃,地方不方便,不过可以再亲一亲。”

香栀察觉自己被他骗了,佯装生气地说:“那你处对象的心不诚。”

“我对你的心很诚实。”顾闻山压低声音说:“我会让你吃的。”

“真的?”

香栀眼中忽然流过一道莹绿色的光芒,因为太快,肉眼无法察觉,顾闻山也没看见:“真的。”

他见香栀没说话,再一看,小花妖居然在舔唇。顾闻山被她散发的甜腻气息吸引,忍不住伸手摸摸小脸。

香栀侧过头,飞快地叼了下他的指尖,轻轻咬了咬就松开了,冲着他讨好地笑了笑。

顾闻山勾手放松领口,喉结滚动。

小妖精是天生勾人而不知的尤物,是一个引诱他血涌头顶,恨不得马上抱回家的宝贝。

顾闻山既然追求人,也由得香栀胡来。周身上下的肌肉被她摸了个遍,比检查身体还要

细致。

小花妖馋的哼唧,顾闻山忍不住又把她摁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顿。

“咚咚咚——”反锁的病房外有人敲门。

顾闻山松开香栀,小花妖亲昵地脸贴脸蹭了蹭,恋恋不舍地回到病床上。

穆颖提着花篮在门外站了半天,里面几乎没有动静。

在她以为无人时,门开了。

顾闻山单穿着衬衫,克己形象全无踪影,健硕的上身松开了三颗纽扣,暴露在她视线里的喉结性感的滚了滚,锁骨还发着红。

顾闻山不喜她的视线,别的女人哪怕是看也不行。答应过小花妖,他是她的,那就必须完完整整全是她的。

不过

“嘶。”

刻意一声倒抽气,让穆颖的视线不得不挪到他受伤的唇角上。

穆颖迟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顾闻山对问题表示满意。

穆颖呼吸陡然凝固住了,她脸倏地红了,仿佛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什么。但还是抱有希望地说:“你嘴这是上火了?”

“不是。”

顾闻山清了清嗓子,宠溺地笑着说:“亲的,未来对象亲的。”

第23章 第23章脱啊快点啊

穆颖整个呆滞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她语气微微调高,不可思议地说:“未来对象?这还没处上,你、你们就亲上了?”

“情难自禁。”顾闻山厚着脸皮说:“我们彼此都太过热情。”

他没脸红,穆颖的脸先红了。她举起花篮往顾闻山怀里一塞:“够了!”

“是谁呀?”香栀坐在床上,细声细气地喊道:“进来呗。”

“进去吧。”顾闻山侧身让开门。

穆颖气笑了,现在让她进去这是要宣誓主权?

原还以为顾团长在感情里能处于上位,现在看来,人家屋里的不发话,自己赔礼道歉的还进不来这个门。

香栀看到穆颖进来,扭了扭身子靠在床头坐好。

穆颖进到病房里见她脸蛋坨红,嘴巴红润有光泽,想必是顾团长的手笔。她内心醋意翻滚,到底是家教让她没有扭头离开。

“我过来是给你道歉的。”

穆颖抿着唇,脸色不大好看:“检举的事我没能拦着吴莉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香栀咳了一声,顾闻山走过来给她送上热牛奶,她抿了一口端着架子说:“你们不是朋友吗?告诉我,岂不是背叛了朋友?”

“我从没有把她当做朋友。”穆颖这话说话,一时后悔。

“哦~”香栀假惺惺地笑了笑。见顾闻山拿了个枕头,微微挺起身让他塞在背后靠着。

要不是香栀是周老找回来的独女,穆颖也没打算过来道歉。

她强忍着委屈,服从着父母的意思与香栀说:“你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要是你愿意——”

“不了不了。”香栀摆着小手,将牛奶杯递给顾闻山,望了眼花篮里被掐根去叶的花儿们,穆颖不够朋友,但她够。

香栀淡淡地说:“不管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我觉得跟你做朋友怪没意思的。”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穆颖实在忍不住,在她眼里香栀的确是个村姑。哪怕身份是周老的女儿,但没接受过教养,凭什么对她如此奚落。她走在哪里都是对别人有优越感,而不是反过来令她难堪。

“我就不信你跟吴莉莉在背后没说过更难听的话。”

香栀唇角弯弯,带着促狭说:“她怎么样了?”

穆颖无法跟香栀撕破脸,讪讪地说:“开除了。”

香栀点点头,看样子不愿意再跟穆颖继续对话。

顾闻山也做出要送客的态度。

穆颖瞥眼再次看到顾闻山唇上的咬痕,走到门口,忽然上了脾气,她扭过头对香栀低声说:“你在农村没白过,我真该学你喝几口农药,轻而易举地得到自己喜欢的人。”

好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顾闻山直到香栀被挤兑,才舍得开口:“军中造谣后果如何你知道的。”

穆颖大声说:“我造谣什么了?谁不知道她为了得到你喝农药逼你!”

“我吃的是肥料!”香栀忍无可忍:“我又不是大菜虫,我喝什么农药!”

顾闻山明白了,部队里肯定见到香栀过来洗胃,传出不好的谣言来。

他走到穆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穆颖同志,是我在追求栀栀,并不是她在追求我。我惦念着长辈之间的交情,给你说明一遍,希望你不会再有下次。听明白了吗?”

穆颖的眼泪夺眶而出,滚珠子一样从下颌落下。

她从没想象过陷入感情的顾闻山会是什么样,因为她根本想象不出来。

为什么同样是女人,他能如此偏心。他眼神中的爱意汹涌磅礴,能将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可都属于别人的而不是她。

她是被甩到岸边干涸的鱼,痛苦到无法呼吸。

穆颖一路哭着离开军区医院,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难以想象自己的背影该多么狼狈不堪。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明明当初最该和他门当户对的应该是自己。可哪怕香栀没出现时,他都不拿正眼看她一眼,她想不明白!

“哎~女人啊。”香栀也不讲究形象了,抱着牛奶咕嘟咕嘟喝下去。喝完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还唱起来了。”顾闻山站在门口正要关门,看到值班的男医生过来。

“顾团长好。”谢医生跟顾闻山点了点头,进到单间里询问香栀身体情况。

他一问句,香栀说一句,谢医生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唇角就没下去过。

顾闻山顺着他的角度看到香栀娇弱的靠在床头,散开的长发在阳光下覆着莹润的珠光,雪肌桃腮、眉目如画,睫毛的颤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那张不老实的小嘴,清脆婉转地发出笑声。

顾闻山双臂在胸前交叉,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谢医生又给香栀检查了体温,一切正常后正要离开,差点撞上顾闻山。

“顾团长麻烦让一下。”谢医生客客气气地说:“挡住了。”

当着自己的面,逗自己的姑娘还想走?

顾闻山置若罔闻,低头掠过他瘦弱的体格,嗤笑一声说:“医生应该不抗揍吧?”

“啊?”谢医生还没反应过来。

香栀闻到房间里浓浓的醋意,朝顾闻山扔了个橘子:“过来剥。”

顾闻山眼皮子没动,抬手接过袭击来的橘子,让开路:“谢医生,回头让芳姨来检查,就不劳烦你了。”

方芳,胃肠科主任。上次给香栀洗胃的。

主要没别的,就俩字——女性。

谢医生不敢得罪顾闻山,连声说:“好,方老师不在,正好我值班就过了。下次我让她亲自来。”

顾闻山扬扬下巴,谢医生忙不迭地走了。

他算是发现了,哪里是香栀同志喝农药,要喝也是顾团长喝啊!

这浓浓的占有欲,还有冒泡的酸劲儿,他再不走就得从窗户出去了。

顾闻山剥开橘子,尝了一瓣觉得不甜,酸溜溜的。于是又剥开一颗,尝了一瓣送到香栀手里,伏小做低地说:“这个甜,你吃。”

香栀忽然起了坏心思,没着急接橘子,而是说:“你该不会忘记咱们之间的关系吧?”

啪。

橘子掉在地上。

顾闻山像是被雷劈了。

朋友?

这话什么意思

顾闻山脸色难看,香栀一头栽进他怀里,昂头顶了顶他的下巴说:“顾哥哥,你脸色好吓人啊。”

顾闻山咽了口吐沫,捏着香栀的下巴垂眸说:“故意的?”

香栀一头栽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咯咯笑,顾闻山笑不出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捧着香栀的小脸,注视着漂亮的杏眼:“之前我老是这样说,我道歉。很多时候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

香栀学着顾闻山的语气说:“朋友,我不会生气的。毕竟咱们只能是朋友嘛。”

顾闻山抿唇,无话可说。

香栀反过来捧着他的脸说:“我们的关系是?”

顾闻山说:“未来对象。”

香栀板着小脸:“重新说。”

顾闻山摸了摸心口,感觉扎了一记回旋镖:“目前朋友。”

栀嬉笑着说:“给我介绍工作是因为——”

顾闻山说:“因为爱。”

香栀又想让他重新说,可顾闻山眼里的深情太过夺目,她一时无法说出口,干脆扭着身子回到床边坐好,撒娇说:“我还要吃苹果,切好的。”

顾闻山不欲逼她太紧,不然颇有种对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他自己都不喜欢,何况是香栀。

唯一要注意的,便是让小花妖不能被自己以外的人随随便便拐走了。

吃了苹果,香栀还有点蔫儿,漂亮的小脸蛋耷拉着。

前段时间肥料磕多了,麻酥酥的感觉,拔得她后脑勺的筋儿爽快,吃完精神抖擞。这下有了“戒断反应”对什么都没兴趣。

顾闻山问了专家,误食了没有太大伤害,以后少吃就行。可便宜爹严防死守,小花妖两三天没嘎嘣脆了。

顾闻山弄来收音机给她听,《哪吒闹海》《三打白骨精》,怎么热闹怎么来,总算让她有点精神头。

住了两天院,第三天早上方主任告知他们可以出院了。

周先生喜欢吃医院食堂的老面大馒头,顾闻山一口气买了四个回去孝敬未来的便宜岳丈。

小花妖其实在部队没多少朋友,脱盲班的几位同学过来看望过后,本以为不会再有人。

谁知道除了穆颖,家委会派了代表来看望她,除此以外,还有十多位没多大印象的同志过来看望香栀。

“这都是冲着我领导面子来的。”香栀对于“爸”这个字眼有点不好意思叫出口。

顾闻山也不堪其扰,帮香栀收拾着个人用品与数量众多的礼品,揶揄地说:“你还懂得人情世故了?”

香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的,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顾闻山乐不可支地说:“为什么要打你,是因为小狗老爱翻别人白眼吗?”

香栀不好解释。

解释出来就没面子了。

她刚到人类社会时,不懂骂人下三路,吵不赢农村嫂子们,半夜睡觉叶片儿气得颤。

又吃了没文化的亏,无法引经据典呛那帮知青娃儿。所以基本上都是翻白眼,能不动嘴就不动嘴。

好在她眼睛够大,翻出了别人没有的难受劲儿,倒也是一把利器。

“香栀同志在吗?”

门外来了位跑腿的小战士,客客气气地站在门口,哪怕开着门还敲了敲问。

顾闻山大步走到门口:“什么事?”

小战士“啪”先敬了个礼,紧张地咽了口吐沫说:“报告首长,大礼堂有人找香栀同志,刘师长让她赶紧去,说是急事!”

顾闻山转头问:“知道是谁吗?”

香栀眨巴眨巴眼,犹犹豫豫地说:“我这几天没功夫翻别人白眼啊。”

小战士也不清楚状况,传达完消息以后,就站在门边帮着提东西下楼。

顾闻山拍拍香栀肩膀:“有我在,没事。”

香栀挺起胸脯:“对嘛,打狗也要看主人嘛。”

顾闻山捏住她的上下嘴唇:“你是我的宝贝疙瘩,不许再说自己是小狗。”

香栀无法说出话,点点头,顾闻山见了才放开她的嘴巴。

大礼堂外台阶的空地上还拉着横幅。

“军民鱼水情”“迎来1977、保持优良作风、优良传统”等等。

开年先来一批老百姓,过几天还要来一批“学工、学农、学兵”的学兵青年们。

因为雪灾受到救助的老百姓们,在当地乡镇政府的组织下,派来代表到部队进行感谢。另外送上土特产品作为礼物。

这已经成为每年的固定节目。

在礼堂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上,刚刚照完纪念照的刘师长握着年轻男同志的手说:“人已经去请了,如果说得没错,那保证是她。”

刘全民的妻子叫做李会兰,她抱着刚半岁的儿子说起年前的经历泪如雨下:

“要不是香同志感化了那两名人贩子,我儿子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去。因为他丢了,他爷爷一气之下病倒了。”

刘全民便是年前丢失男婴的父亲,他也说道:“因为担心父亲的病情,我们没能及时过来感谢香同志,正好政府组织过来,我们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希望把感谢信和锦旗亲手送给她。”

他们过来前商量好久。那位女同志看起来是农村出身,但气质谈吐不像普通人,不好给于钱财感谢。

想到她来到部队,猜测着要不是部队的家属,要不就是部队的职工。

孩子的爷爷是街道离退老干部,一拍大腿,不让他们准备其他的东西,就两样:一、感谢信,二锦旗!

无论是哪种身份,趁着今天领导们都在,送感谢信和锦旗都是很到位的做法。

让部队领导看到锦旗就能想到她,最好再把感谢信贴在宣传栏里,让大家都知道她的光荣事迹!

领导们看到了,今天来的群众也看到了,还能帮着宣传一波,领导们肯定更高兴。

领导们高兴了,这对她未来的履历绝对的锦上添花!

事实上,姜还是老的辣。

开年第一件事就是得到地方群众的表彰,114部队开年见喜,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刘师长,还是喜上眉梢直接让薅了个小战士去请香栀来。

部队宣传科的记者们,本以为是每年例行报道。

这下来了精神,先围着一家三口采访,然后拍了一圈,又给小男孩大特写,剩下的等着香栀同志过来采访拍照。到时候发在军报上,肯定能给114大版面。

周先生站在台阶上面,抱着肚子乐呵呵,发自肺腑地骄傲。

看到没有,这就是他闺女!

77年第一炮,响亮!

他要给老战友们全部写信过去,他闺女哪怕没穿戎装胜穿戎装。

“人已经去找了,对了,她不姓香,姓周。”

刘师长跟他们俩口子说完,周先生在不远处点点头:“对头对头。”

“来了来了,你们看,是她不?”刘师长指着远处走过来的其中娇小的身影说。

“是是是。”

“对,就是她!”

刘全民和李会兰抱着儿子迎了上去,刘全民背上还背着箩筐,刚才都没放下。

见到香栀来了,先是把家里演练过的感谢词说了一遍,又把感谢信和锦旗端重地献给香栀。

“围观的人都往边上让让啊,周同志麻烦你往中间靠一点,对,笑一笑。”

香栀没照过相,面对镜头有些懵懂与好奇,跟着别人的指导摆出动作,小脸笑得很灿烂阳光。

三四个记者舍得胶卷,前后左右的拍。香栀出名的漂亮,拍出来效果指定好。

“周同志,要不是你,我们家破人亡啊。”

李会兰忍不住哽咽着说:“我就在等车的时候打了个盹儿,他爸去打开水,回头孩子就不见了。我们找疯了孩子,都没想到孩子近在咫尺啊。”

香栀记得他们,身上奶呼呼的味道很好闻,还有柴米油盐的踏实味道。

她接受他们的赠礼,大大方方地说:“举手之劳,祝你们儿子以后无灾无痛,健健康康长大,不当文盲。”

“诶,谢谢周同志,谢谢您。”

李会兰到底是女同志看到周同志一身气派的装扮,与从前大不一样,为她高兴的同时,也把孩子抱过来给她亲了亲。

香栀抱着人类崽崽,捏捏小手,捏捏小脚,玩得不亦乐乎。

顾闻山办事周到体面,晌午已经过去,约着小夫妻俩和刘师长、周先生他们一起去招待所食堂吃个饭,就当给香栀庆功了。

香栀抱着孩子默认了他的安排。

他们站在礼堂外面,免不得被里面练舞的文工团人员看到。

外面吵吵嚷嚷聚集许多人,她们无心练功就在窗户边看。

见到香栀立功了,获得群众嘉奖还能上报纸,一个个都很羡慕。

吴莉莉走了以后,文工团很是消沉,很少有喜事。

黄蓓蓓与吴莉莉交好,以为吴莉莉是被香栀欺压走的。她还记得吴莉莉说香栀抢了吴招娣工作的事。

等着周先生和刘师长走了以后,挤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请客吃饭能几个钱,自己掏腰包不行吗?这便宜都要占啊。”

穆颖被她吓一跳,今时不同往日,这种话怎么好说出来。

黄蓓蓓说完,还想拉着其他人一起蛐蛐香栀喝农药的事,谁知道边上人都走得老远,生怕引火烧身。

有人低声说:“黄蓓蓓不知道香栀是周老的闺女?她怎么敢这样说话。”

另有看黄蓓蓓不顺眼地幸灾乐祸道:“能告诉她的人被开除了,说不定巴不得她也被开除,肯定不会告诉她。”

顾闻山在前面带路,没听见黄蓓蓓的怪腔怪调。

香栀抱着孩子走在后面听了个真切,捏着小手对黄蓓蓓招了招说:“工资还没涨呢,请不起客。”

黄蓓蓓被噎了下,没想过香栀会老实巴交地跟她对话。

她嗤笑一声说:“我看是你觉得顾团长的便宜好占,想让他继续照拂你。我建议你见好就收。”

面对有着“喝农药”传闻的主角,黄蓓蓓忍不住奚落敲打几句,把心里憋气撒出来。她替吴莉莉不值。

站在黄蓓蓓身后的人,见状赶紧去请文工团领导。

香栀眉眼笑着说:“照拂的还不够,他想照顾我一辈子呢。”

黄蓓蓓再次心梗:“用什么照拂?你们什么关系他照拂?因为你敢喝农药?”

这话说的很大声,因为表彰的事过来的围观人不少都听到了。

从前追求顾团长的女同志,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演过。导致顾闻山越发跟异性保持距离,没想到又遇到一个喝农药的,谁都觉得没希望。

可香栀却笑得甜甜的:“你别误会噢,不是我纠缠你的顾团长,是你的顾团长在追求我呢。”

黄蓓蓓气得肚子疼:“他追求你?”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围观的二三十号人,都是一群好热闹的。忍不住指着香栀说:“大家都来听听,这也太不要脸了,她说顾团长正在追求她?顾团长这辈子追过谁?”

穆颖站在黄蓓蓓身后,心里还是很难过。顾团长通常都是跟“被追求”联系在一起,哪里有“追求”人的可能。

围观的人们有一部分不相信香栀的话。

年前传闻小村姑从老家追求顾团长到了部队,前两天又有传闻说香栀求而不得喝了农药逼迫顾团长处对象。所以香栀的话,不好信。

当然也有些半信半疑的,毕竟香栀如今有了正式工作,这次又有表彰,看样子是个有本事的,说不定还真有这个意外。

穆颖却跟他们不一样,她不光相信,还亲眼所见顾团长与香栀亲昵后的样子。

她就站在黄蓓蓓后面看着,没有帮香栀解释,也没有帮黄蓓蓓圆场。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顾闻山在前面没见到香栀过来,却看到李全兰急冲冲过来喊住他。

简单听到前因后果后,顾闻山大步流星地过来,往香栀身后站定,仿佛有将她拥在怀中隐隐保护之态。

穆颖见了,紧紧抿着唇,不敢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顾闻山看到这里有许多人,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不在乎流言蜚语,但是耐人寻味的目光与伤害性的流言蜚语不可以落在香栀身上。

他今天不站出来,那就是默许别人把手指指在香栀的头顶上一辈子。

“栀栀说的没错。我的确在追求她,目前她还没有接受我的追求。”

顾闻山这话说完,在场哗然。

高山明月主动走下高台,远比被人追求到手更加令人震撼。

穆颖闭上眼睛,伸手撑着墙面尽量让自己不太引人注意。

可她喜欢顾团长多年的事情根本瞒不住,落在她身上的众多眼神什么样得都有,让她五味杂陈,仿佛身上落下许多钉子。

她不敢走,要是现在走了,恐怕会有更多的可怜她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她只想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不希望成为可怜的对象。

而黄蓓蓓简直无法相信耳朵,她脑子出现一片空白,茫然地张开嘴,呆呆傻傻地看向顾闻山,喃喃地说:“怎么、怎么可能,她都喝农药了”

香栀到底没憋住,给她一个大白眼:“谁喝我都不会喝!”

顾闻山拍拍香栀的肩膀,指着周老方向说:“别让你爸久等,你先过去。”

他不想让香栀看到自己生气的样子。

香栀却摇摇头:“我等你。”

黄蓓蓓恍如雷劈,站在原地僵硬地转头问边上的人:“她叫周老‘爸’?”

边上的人恨不得离她八丈远,飞快地说:“难不成你以为周老是你爸?让你少信吴莉莉的话,今天这样是你个人行为,别想连累文工团其他人!”

顾闻山凌冽地眼神扫过黄蓓蓓等人,周身的低气压让人不寒而栗,薄唇说出来的话能结成冰:“都这么有闲工夫研究我的个人问题?”

文工团团长隋副营长闻讯赶来,知道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不得了。研究高级军官的个人问题,往深里讲可以落下个探听情报的罪名。

114的领导本来就不想要文工团驻扎,要是被抓住小辫子,指不定会被分配到哪个山沟沟里面表演。

隋副营长还指望从114获得资历,争取去京市圈里发展,于此怒不可恕地说:“黄蓓蓓!你别光顾着练嘴皮子,不如多把自己的基本功练一下,团里面年中转业指标就有你一个!”

黄蓓蓓还不知道她半年后要转业,这样一来工作分配到什么地方,那都是领导一句话的事。

她不可置信地说:“我为什么要转业?明明我是老资格,要走也不应该我走!”

“早就定下来的!你业务能力最差,经过团里投票,大家都知道你要走!”

隋副营长有意给顾闻山卖好,要不然也不会大庭广众下公开这件事,就是想落落黄蓓蓓的面子,让顾闻山和香栀俩人消消气。

黄蓓蓓捂着胸口感觉上不来气,她回头指着一群同事:“你们投得我?你们让我走?”

隋副营长指着黄蓓蓓的鼻子说:“你要是不服气,就跟我上里面说去,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黄蓓蓓原要给香栀难看,万万没想到自己演了一出戏给香栀看。

一听要转业,她吓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进到大礼堂的时候差点摔一跤。

她回头看了眼香栀,香栀又拉着孩子的小手跟她摆摆,发着口型:“再见。”

顾闻山接过孩子,单手抱着。另外一只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香栀戴上,其中珍惜之意不必多说。

隋副营长要过来道歉,顾闻山简单地说:“以后不希望再听到有人造谣香栀同志的事。”

“是的,顾团长您放心,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顾闻山嗤笑一声,文工团最近找事不少。

他淡淡地看了眼隋副营长,低声说:“文工团除了业务能力,还有思想层面也得抓紧。你也该多用用心了。下个月有地方宣传征兵的演出机会,你带队去吧。”

下地方就是走基层,条件艰苦吃得差,还会有各种多发问题。是锻炼队伍、锻炼思想的好机会。

隋副营长本不用带队去,闻言只得答应下来。

见到顾团长和香栀离开,铁青的脸回到文工团打算好好整顿她们的思想作风!

顾闻山借此机会表明追求香栀的态度,想必很快会传遍军区大院每个角落。谁想欺负香栀,先掂量掂量自己吧。

刘师长和周先生站在不远处,这边的动静自然已经知晓。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让晚辈自己去处理。

人生不能过于保护,孩子要自己成长。

周先生表面如是说。

心里却想着,顾闻山这小子动作太快,也舍得下面子,便宜爹都没机会展现神威。

刘师长笑着说:“小顾抱着孩子,好像是一家三口啊。”

周先生本来笑呵呵的慈爱样子,顿时皱起眉头说:“我闺女还小着呢,等个几年不着急。”

顾闻山二十七啦,您不急他急。

刘师长抿着唇,

看向顾闻山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未来岳丈这一关,也不知道他怎么过。

一群人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心情,招待所餐厅刘厨子已经得到消息,喜气洋洋地张罗一桌好菜等着给香栀庆功。

香栀也没有被黄蓓蓓影响。

她就觉得黄蓓蓓吧,应该是脑子病了,脑子病了的人能干出多少正常事呢?

这样的人吃起来都是馊的,抛到脑后正好,抛到田里埋上都嫌破坏庄稼。

顾闻山下午还有工作,吃完饭派车送了李全兰一家回去。自己则陪着香栀回宿舍。

红砖小路上难得没有刮北风,鼻子嗅到清新冷冽的寒冷气息。

快出正月,电线杆的灯笼被人取下来,刷上新的标语。

快要到上班时间,路上往来的人多了起来,路上看到香栀和顾闻山都报以友好的微笑。

“把子肉太好吃了。”

香栀恋恋不舍地踢着小石子说:“什么时候还能吃到?”

顾闻山说:“想吃晚上就能吃。”

香栀想了想:“还是先算了,走来走去累得慌。”

顾闻山笑道:“我可以背你。”

香栀歪头看着他认真的脸,小声说:“我吃饱了可沉呢。”

顾闻山说:“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负担。”

香栀说:“那我是你的翅膀?”

顾闻山望着她的眼睛说:“对,有了你如虎添翼,你就是我的翅膀。”

见顾闻山能完美理会到心中所想,香栀满意极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当然也有她有了文化的原因。

嘿嘿。

再次来到大礼堂前面,里面的音乐声停了,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泣,还伴随着隋副营长的大嗓门。

敢情她们都没吃午饭。

那也是活该。

香栀好端端地忽然心里涌起一阵烦躁,怎么惦记她的大块肉的人那么多!

顾闻山见她站住脚,在礼堂前面抿着嘴不说话,幽幽地盯着他。

“怎么了?”顾闻山不免问道。

“顾闻山!”

“我在。”

香栀双手捧在嘴边,大声喊道:“我接受你的追求!你是我的了!”

这话让边上路过的人纷纷站住脚,愕然地往这边看。

大新闻啊,上午顾团长表面追求香栀同志,中午一顿饭的功夫俩人就处上啦?!

顾闻山眼眸缀满笑意,没有冲上去捂着她的小嘴,反而宠溺地鼓励道:“你真答应跟我处对象?”

“真的!你是我的!”香栀喊道:“谁都不能抢走,这就是宣言!”

大礼堂里面隋副营长也不训话了,一群人望着窗户外面站着的香栀和顾闻山张大了嘴。

胆子也忒大了吧!

可是俩人站在金色暖阳下,仿佛是上天注定的金童玉女,从上到下都般配的无以复加。

顾团长唇角宠溺的笑意就没下去过,显然是他默许的行为。

礼堂侧面的穆颖僵在原地,脸色非常难看,明白香栀这话喊给谁听的。

再看到台阶下站着的顾闻山,不但没有阻止还是一副鼓励的姿态,气得眼前发黑。

香栀的震撼宣言迅速传遍114角角落落,都说老房子着火特别可怕,架不住现在还有个添柴火的。

香栀拉着顾闻山往窝里,不,是往平房奔。

进门后,第一步关上门!

第二步反锁门!

第三步小炮筒似得冲到顾闻山怀里把他扑倒在床上。

“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香栀小手激动地摸上顾闻山的军大衣,先把军大衣剥了下来,开始颤着小手解风纪扣。

“快脱啊。”

她手笨几次解不开,急得翻来覆去地叨咕:“我真得馋死了,你快把衣服脱了,我可以吃了!”

第24章 第24章名正言顺干快乐的事

顾闻山的胸膛还是结实宽阔,小花妖趴在上面哼哼唧唧,拼了小命要剥了他。

顾闻山面对热情的对象,无比骄傲与自豪,这是他自身有吸引力的证明啊。

只是,香栀啃来啃去,闹得他脖颈酥麻,然而——

侧头便是窗户,窗帘还没拉。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在上。

他伸手够窗帘没够到,差点把身上拱来拱去的小花妖撅下去。

他赶紧揽住纤细的腰身,腰身在他掌心里扭动一下,他额头上的薄汗就多出来一分。

小花妖毫无章法,惹火人却是第一名。

“外面有人路过。”

顾闻山翻过身,将她不老实的小手压在头顶。

香栀眼眸里荡漾着春水,满是期待和渴求,娇滴滴地说:“我要”

顾闻山的喉结就在她的视线之上,香栀忍不住伸出舌尖想要舔舐。

顾闻山呼吸骤然凝滞,接着发狠地亲吻上去,捉住不听话的小东西亲吮。

香栀被亲的红透了,感觉自己缺氧,需要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顾闻山在理智断线的前一秒,硬生生把手从里衣抽出。

她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直面欲望。

自己是个好男人,忍得住。

不能就这样要了她,我的妻子要明媒正娶、要有名有分。

他内心挣扎一分,眼神幽暗一分。

怀里轻轻喘着的香栀,朦胧地望着他,再次伸出娇软的手臂拉他入怀。

芊芊玉臂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

顾闻山猛地抽身起来,低头审视自己与她凌乱的衣襟。

香栀要被他气哭了,红着鼻尖望着他,还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弥漫着满室的栀香,是差点将顾闻山溺死的情海。

他推开窗户,让寒风吹散所有旖旎与冲动,再次转头过来,脸上已经挂上香栀熟悉的宠溺笑意。

但只有顾闻山知道,这并不是游刃有余的。

硬生生克制住生理//欲望,是反人性的,是让人遭罪的。

可为了香栀,他愿意遭罪。

“我不能欺负你。”

顾闻山保持着一步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散乱衣服的小花妖,伸手爱怜地在她头上抚摸。

他放轻声音说:“我要用理智爱你,不要因为冲动,不能因为性。我的下半身是在我的理智控制内,而不应该是理智被下半身控制。”

香栀怀着他的腰,嫣红的脸颊贴着腹肌上,昂头看着他说:“我们不需要控制。”

顾闻山坚定意念,托起她的下巴轻吻了一口。见她又要缠上来,直起腰说:“需要,我需要珍惜你。”

在这个时代里,男女异性走在街上都要保持半步距离,连手都不能牵。男青年对着女青年说几句轻薄的话,就会以流氓罪拘捕。婚前女子的行为也是让人格外看重的。

他希望能尽快得到她,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让她被人戳脊梁骨。

见他态度坚决,香栀挪到床边,把头靠在他精壮的腰身上,小声说:“那我也要珍惜你,我应该准备好的。”

“你知道要怎么准备吗?”

顾闻山大掌兜着她的后脑,摩挲着细软的秀发和藏在秀发之内,可握在掌心里的白皙脖颈。

比起小花妖对他的咬,他也想放肆的叼一叼她。

一样,都馋着呢。

小花妖不知道轻重,他得知道。

香栀默默地扣上脖颈处的纽扣,小声说:“政审。”

顾闻山不满意,蹲下来与她的视线平行,又问:“政审以后呢?”

他的话音,若是被其他人听去,肯定能发觉里面有着哄诱的意味。小花妖只知道傻乎乎地顺着他话,乖巧地回答:“结婚,跟你结军婚。”

顾闻山的喉结又滚了下,攥着香栀的手腕,难耐地摩挲着诱导道:“结婚以后知道可以干什么了吗?”

小花妖几次吃人不成,漂亮的小脸蛋垮着,不是很高兴地说:“吃你。”

顾闻山一下乐了,看她不情不愿地小模样,笑着说:“对,结了婚你就能吃我了,我保证不会出半点差错。”

“小人书上一般作保证的都没有好下场。”香栀吓得赶紧捂上他的嘴:“你快呸。”

“呸呸。”

顾闻山扯下她的手继续攥在手心里,用这辈子仅有的耐心,温和地说:“那咱们都坚持一下,我打结婚报告,刘师长批下来咱们

马上去打结婚证结婚好不好?”

一个小时内,确定关系到打结婚报告,顾闻山的恋爱处得能当火箭使。

香栀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在顾闻山的循循诱导下点了点头:“好。”

说着,她趿拉着鞋下地,蹲在茶几前面把笔和纸拿出来拍在桌面上:“你来写,今天写完今天交,明天批了明天吃你。”

顾闻山不得不提醒她:“政审需要点时间。”

小花妖视线忽然看到厨房角落里的香油罐罐,心想着自己的确得准备好,还差二斤呢。

万里挑一的顾闻山,值得细嚼慢咽。

俩人各有心思,却一拍即合。

写完结婚报告,下午顾闻山得上班顺便上交,香栀也从平房里出来去花房。

今天其实还有个重要事,赶着出院周先生说要把正式职工的合同签了,要用喜事帮她去一去晦气。

到了花房值班室门口,上面正式挂牌“后勤绿化统筹规划部”。

里面构造也改了。

营房给了新的桌椅,让香栀可以和周先生面对面一人一张桌子。办公桌斜对角的门边,有报纸架和两个红艳艳的新暖壶。

墙面贴着新的主席画报,看起来很是弃旧迎新。在画像对面贴着崭新的雄鸡地图。

桌面上放着塑料笔筒,里头有三支铅笔和一支旧钢笔,笔筒旁有瓶没开封的红岩牌蓝黑墨水。

周先生见她气色红润有光泽,毛发柔亮,放下心来将合同递给她:“本来应该一年签一次,职工处见你立功,跟部队打申请三年一签,你看怎么样?”

香栀见不得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吭哧看半天,指着上面的数字眼睛亮了:“27是什么?5是什么?3又是什么?还有1.5呢!”

周先生看她没出息的样儿,跟她把待遇解释着:“27元是你的基本工资,5元是给你的伙食补贴、3元是服装补贴,至于1.5吧,是女同志的卫生费。”

香栀美得不行了,从足足十五块八上升到三十六块五,怪不得挤破头都要当正式职工!

“恭喜你,成为正式职工了。”

周先生等她签完字,一老一小面对面做好:“这个月工作安排你已经知道了,最关键的是,部队现在开始抓思想作风方面。管好嘴巴是第一件事,艰苦朴素是第二件事。”

他看着香栀新棉袄、新毛衫、新的确良衬衫还有牛皮鞋,板着脸传达上级精神道:“小同志务必要端正思想态度,不能被攀比的风气带歪,更不能被资本主义思想侵蚀”

香栀抱着大茶缸听得昏昏欲睡。

熬了二十分钟,周先生总算讲完话。怎么说呢,好久没公开发言,多少有点意犹未尽,差点没收住。

该说得说了,该传达的传达了。

周先生从抽屉里掏出蜡黄色的信封递给香栀说:“闺女啊,这个是爸爸给你的补贴,你拿好啊。”

香栀接过信封掏出来看到十张大团结,大眼睛瞪得圆滚滚:“领导,刚不是还要我艰苦朴素吗?”

周先生笑呵呵地说:“你那点工资哪里够花的。你艰苦朴素,爸爸发扬风格,私下里给你一个月补贴一百元,又不多。”

这还不多呀?赶上她三个月的工资了!

周先生主要想防止的就是顾闻山的资本侵蚀。以前不知道香栀是他闺女,孩子花了顾闻山的钱买了不少东西。

顾闻山舍得,那他无话可说。

可他当父亲的也不是小气人,自然不能落在下风,只能比顾闻山付出的更多。女儿要娇养,才不会被男人的小恩小惠骗走!

香栀不明白周先生的用心良苦,看到老先生诚恳的眼神,大大方方地把补贴收下了:“那我尽量不气你噢。”

“行,有我闺女这句话我就能多活几年。”

周先生和蔼地笑着,起身端来暖壶:“喝点热乎水,你杯子都不冒烟了。”

香栀把大茶缸举过去,周先生让她放下来,放好了才倒热水。

“我现在有三十六块五的工资了,是不是跟顾闻山差不了太多?他给我买了好多东西,我也想给他买点什么。”

周先生皮笑肉不笑地说:“他工资跟你差不多?孩子,他比你多啊。”

“那能多到哪里去。”香栀得意地说:“我还有三项补贴呢。”

周先生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给她听:“顾闻山是团职干部,不光有基本工资,还有干部津贴、季度奖金,还有交通补助、岗位补助、差旅补助、伙食补助等等,要是没记错,他应该有二百一十八元,只会更多。”

“…足足十五块八。”

是了,可以确定那是在笑话人了。

香栀学着顾闻山的语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一个月工资还赶不上他的尾巴尖!爸,他就是在笑话我工资低!”

这一声“爸”喊到周先生的心坎上,他一拍桌子说:“多大的事,爸给你补贴到三百元!”

“啊这倒不用。”香栀不是个贪财的孩子,她挠挠头说:“其实现在工资够我花了。”

周先生心想,孩子啊,你从头到脚都是顾闻山那个臭小子给你花的,你工资当然够花了啊。

还是要富养啊,下次发工资再多给点。

一老一小在值班室里聊天,香栀的小脸被火炉烤的红彤彤。

眼看着要下班,新挂钟敲响五点钟。

窗户外面飘起漫天的雪花。

“也不知道报告交上去没。”香栀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说:“哎,结个婚好难哦。”

周先生一杯热茶差点倒自己身上,他惊愕地说:“结婚?”

香栀点头说:“是啊,结婚。顾闻山说交了报告再来找你。”

周先生气笑了:“先斩后奏哇?”

香栀说:“不是,是我催的。”

周先生更气了。

那他刚才算什么?亡羊补牢?

防了半天,贼早就偷家了!

顾闻山从平房出来,兜里揣着《结婚申请报告》往办公楼去。

刘师长年初要到京市汇报,顾闻山去晚了一步。

他不想把申请书放在桌上晾着,想亲手交给刘师长,于是这一等等了两天,刘师长才从京市回来。

石志兵正在为“学工、学农、学兵”的全国大学习做准备,这两天会有省内被选拔出来的优秀知青到部队学习一个月。

主要是接受一个月的严格军训,身临其境地体会新兵连生活。真是让人喜极而泣的活动。

石志兵忙得团团转,终于抓到同样忙得团团转的顾闻山。就这样,两个大忙人还能相互调侃。

“哟,老顾啊,你不处对象则已,处了对象一鸣惊人啊。”

石志兵正在翻阅优秀知青们的资料,进入部队的年轻同志们也需要经过审核,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来的。

面对石志兵的调侃,顾闻山并没在意。他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最好全部队每个人都知道他和香栀俩处上对象了,谁都别想惦记他的宝贝疙瘩。

石志兵没听到顾闻山回答,抬头一看吓一跳:“你嘴巴是好不了了吗?不是我说,你是处对象还是吃对象啊?”

顾闻山笑了笑说:“情难自禁、热情似火嘛。”

石志兵扯动着唇角说:“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挺热情的,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说你俩的事。不过你嘴得快点好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处了个小螳螂呢。”

小螳螂?那不是吃公螳螂的么。

顾闻山对此一笑而过,并没有往心里去。

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窗外看到刘师长的车往家属院去。

他跟石志兵打了声招呼,拿上外套和军帽就追了过去。他办公室在四楼,到楼下已经不见刘师长的车。

想着刘师长一定是回家吃饭了,顾闻山也不着急,套上外套打算先去刘师长家里,随后晚上提着礼品去周老家里。

他前天去周老家,周老又到烟霞村去了,没碰上。

远处大型车停车场,有外面的大卡车进来。一批批拉的都是“学兵”的优秀知青们。

今年

比往年规模大,南区还打算建军民联合希望学校,还有不少新老师暂时住在临时职工宿舍里,部队里比往年热闹不少。

顾闻山忙归忙,路过宣传栏时站住脚。

前两天采访香栀的报纸刊登出来了。

与刘师长估计的一样,为了表现群众响应中央“学兵”的号召,香栀这次立功被刊登在头版。

她站在苏维埃帮扶时期建设的拱形礼堂前,注视着照相机笑颜如花。她左边是李全兰一家,右边是刘师长等领导。

顾闻山因为时常出任务,不方便露脸,那时的他站在照相机旁边,与香栀四目相对微微笑着。

他们身后远处是看热闹的人群,仔细看可以发现礼堂里还有探头向外面看的文工团成员。

穆颖过来时,也看到这张报纸。

她一向都是众人的中心,不光是在舞台上、还是生活里。然而报纸上的照片让她的沦为背景板,甚至在快门按下的那刻完完整整记录她当时艳羡的神态。这叫她羞愧不已,优越感灰飞烟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照片的中央,享受着所有人的视线,享受着嘉奖。拥有着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顾闻山走过跟汽车班的战士们点了点头,正要走,忽然有个人拦住他。

穆颖下定决心再争取一次,如果这次再不行,她宁愿狠下心回到京市,再也不出现在114部队里,省得看那俩人卿卿我我的生活,继续成为香栀的背景板。

顾闻山见到是她,眉头皱了起来,干脆矜贵地连口也不开,就那样漠然看向穆颖。

穆颖望着高大的穿着军大衣的顾闻山。

厚实的军大衣仿佛铜墙铁壁,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看不见也找不到那颗心在何处。

曾几何时,她以为他没有那颗心。现在知道了,那颗心是端给了别人。

她眼泪差点涌了出来,嗓子眼发酸,艰难地说:“顾闻山。”

顾闻山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论交情,你我没到能够直接称呼的地步。”

他摩挲着兜里的结婚报告,莫名烦躁地看着她。

穆颖曲着手指抹掉滑到下巴上的泪珠,勉强笑着,用楚楚动人地神态说:“顾团长,我有事想找你商量,你可不可——”

“我没时间。”

“顾团长,咱们打小就认识,你就看在从前的面子上,跟我到那边说两句话好吗?就两句。”

穆颖哀求地说,也不在乎路过的人们诧异的眼神。她孤注一掷,她内心的火星还没死透。这是她喜欢了七年的男人啊。

顾闻山下意识想要拒绝,这是必须拒绝的。

然而没等他开口,从大卡车后车厢里陡然冒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瓜,她对着穆颖开始输出:“好端端一个女同志,看起来是个人样,怎么肚子里是黑的?!纠缠有对象的男同志,脸皮这么厚,难不成真是大墨斗子变的?!”

“你骂谁大墨斗子呢?”

穆颖转过头,想要找顾闻山帮忙,却听后面的胖姑娘喊道:“你看着我!别盯着别人的男人流哈喇子!”

穆颖被她吓得一激灵,顾不上流眼泪装作楚楚可怜了,她猛回头看到一个胖姑娘,梳着杵在肩膀上的短麻花辫,凶神恶煞地从两米多高的卡车上一跃而下。

胖却灵活。

“你是谁?你干什么骂我?!”

穆颖想要叫顾闻山到没人的地方说话,希望顾闻山好好听她表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谁知道天上杀来个陈咬金。

尤秀扶了把歪掉的军帽,指着穆颖大着嗓门嚷嚷道:“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位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穆颖同志!她好端端的文工团主角不当,非要给别人当第三者!后面的敲锣打鼓的同志们别停啊,让她给咱们表演一出,第三者是怎么勾搭别人的男人的!”

在她嚷嚷下,不少刚下车的同志兴致勃勃地围了上来。抓小三自古以来都是很吸引人的。

鲜少有人能指着鼻子骂穆颖,尤秀不光骂,还骂的中气十足,拉帮结派。

“我没有当第三者,我就是我就是想说两句话。”

一圈一圈围着人,穆颖急得满面羞红,恨不得钻个地缝。可遇到有认得她的,都会在人群里偷偷说一句,她的确喜欢顾团长!

尤秀叉着腰像一堵矮墙,挡着穆颖要跑走的路线,鼻子气得直哼哼。

香栀什么话都跟她说,她早就掌握第一手情报了!

尤秀与不会吵架的文盲香栀不一样,她女校高二生,差一点上大学。因为成分问题下乡犄角旮旯。当年叉腰挡住过红袖章小分队力挽狂澜,孤身下农村除了怕吃不好以外别的什么都不带怕的。

穆颖在她眼里就是主动爬上指甲盖的小蚂蚁,想下三路下三路,穆颖骂不出口。想引经据典就引经据典,穆颖文化没她高。简单说来就是随便怎么拿捏,易如反掌。

更何况她自诩香栀娘家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滔滔不绝地把穆颖骂得捂着脸哭道:“这里容不下我,我知道我回去就打报告调职。无论去哪里,我再也不在这里受侮辱了!”

听到这样的话,尤秀微微让开身体:“你最好说到做到,有点骨气,别让大家继续看不起你!”

穆颖最怕被人看不起,闹了这一出都想去上吊。走,那必须走定了。

“呜呜,你们都让开!我要走!”

她扭头往人群外面跑,到底还是有善良群众跟了上去,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尤秀杀完穆颖,转头瞪着顾闻山。

顾闻山已经想到她的身份,咽了咽吐沫,绽开和气的笑容:“尤秀同志,早闻大名,你好啊。”

尤秀这时又换了种腔调,阴阳怪气地说:“好有魅力的顾团长,女同志为你流眼泪,高兴吗?”

顾闻山现在算是知道香栀的阴阳怪气从哪里而来了。

他看着周围还有围观群众,哭笑不得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上一边说去?”

尤秀唇角明明咧开,可眼尾还是吊梢着,虽然在笑,明眼人一见就知道这是在阴阳人呢:“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你想的呀?”

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香栀要是知道肯定难受,这种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顾闻山头一次在面对香栀以外的女同志感到紧张:“倒也不是。”

石志兵在远处点完名,闻讯赶来,先把围观的人都撵走,伸出手客气地说:“你好同志,我叫石志兵,是这里第一团的团政委。”

尤秀也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石政委,我叫尤秀,是香栀同志的第一娘家人。”

顾闻山大手捂着脸,觉得麻烦大了。

石志兵打着圆场说:“刚才真的是误会,老顾之前单身,那位女同志追求过一段时间,他真跟人家没有任何关系。”

“哟,最佳拍挡啊。工作生活一把抓,他放炮你掩护啊。”

石志兵忙说:“不是不是,哎哟,我怎么越解释越不清楚。”

顾闻山把他往后扒拉,低声说:“你少说两句。”

尤秀眯着眼看着他俩一举一动,顾闻山走过来跟她说:“尤秀同志,我已经叫战士去喊香栀过来了,我还有急事”

“不许走。等她来再走!”

尤秀想得多,她已经把人都得罪了。等到香栀过来,她顺坡下驴装着听香栀的话给他们道个歉,这样好人是香栀的,坏人她来背,该说的话反正都说了,一点都不亏。

顾闻山想了想,配合地说:“行,来了再走。”

这一看就是护着香栀,在这里生怕香栀被委屈了,嘎嘎乱杀呢。

刚刚一群人在这边聚集,在办公楼开会下来的周先生看到了。

他去烟霞村遇到过这位尤秀同志,是一名优秀的青年知青,更是香栀的闺蜜好友。他觉得自己能说上话,就慢悠悠地送上门了。

周先生抱着茶缸和蔼可亲地说:“小同志啊,穆颖这孩子我认得她父母,有些时候的确钻了牛角尖——”

“是你呀,香栀的领导?原来认得穆颖,

你们一伙儿的?”

尤秀看到老首长,难得客气地说:“我记得您亲自到香栀待过的知青点考察过工作,不知道小辫子抓到了吗?香栀留在这里会不会让您感到很遗憾?”

她可太知道香栀考试时的焦虑了,因为压力太大,还跟她哭过一场。还听说有竞争对手穿小鞋,跟某领导联合在一起要把香栀撵出部队。

尤秀那时候就恨自己不在香栀边上,今天憋着气过来,又撞见穆颖,简直要爆炸了。

这么单纯漂亮的小傻玩意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欺负她的人都丧尽天良!

周先生:“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那个咳咳,小顾,你来接待一下。”

老首长被怼,顾闻山在边上憋着笑,转头对上尤秀的视线,忙把唇角耷拉下来。

尤秀扫眼过去,周围一片寂静。

片刻后,一个充满希望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尤秀!!”

这一声呼喊,硬生生让尤秀梗着的脖颈放软乎了。

香栀气喘吁吁跑过来,知道尤秀过来她简直太惊喜了!听别人议论说尤秀疯狂乱杀,一把抱住她拖到远处。

尤秀忽然见到香栀,激动地无以复加,抱着一起蹦了半天:“惊喜吧!我来了,特意过来看你的!”

“惊喜惊喜惊喜!”香栀看到那边一群男人脸色不好,问尤秀:“你说什么了?”

尤秀也不瞒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说:“我告诉你,今天是让我撞到了,要是我没撞见呢?你太善良单纯,很容易被人欺负。谁要是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周先生在不远处听得真切,忍不住打量着小胖闺女说:“说得好,你是个好孩子,她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放心。”

“你放哪门子的心?轮得到你放心吗?虚伪!”尤秀翻了个大白眼,与香栀异曲同工之妙。

“你误会了,他不是陈科长。”

香栀扯着她的袖子说:“那个其实他是我爸。”

“你说什么?!”

“他是我爸。”

“”尤秀足足在原地安静了半分钟,像是战斗机歇了引擎,需要静止一段时间让她的头部进行缓冲。

“你有爸了?”

香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挺突然的。”

尤秀闭了闭眼,咽了口吐沫艰难地转向周先生:“伯伯好。”

她收起全身的刺儿,乖巧地站在周先生面前。戴歪的军帽扯下来抓在手里拧着,尴尬而礼貌地说:“给伯伯拜个晚年,伯伯福星高照寿比南山”

周先生不会跟她计较,反而庆幸小花儿有这样的好朋友,点点头说:“你好,你也健健康康啊。”

尤秀和周先生说话的时候,顾闻山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花妖的闺蜜,怕不是只刺猬精儿吧。

尤秀不知道他的腹诽,尴尬不失礼貌的笑,杀伤力比刚才小多了。

周先生拍拍她的肩膀,感叹了句:“够结实的。”说着,看向顾闻山说:“要交结婚报告啊?”

顾闻山认真地说:“还得经过您老的批准。”

周先生知道小姐妹们有好多话想说,跟顾闻山说:“走,一起到老刘那边去,我也有好多话要交代你。”

顾闻山麻溜地跟上前,回头给香栀使了个眼色。

这是未来岳丈有话要嘱咐,便宜爹虽然是白得来的,但是对闺女用心良苦。

香栀挽着尤秀的胳膊等到他们走,听尤秀说:“唉呀妈呀,可丢死个人。原来他着急赶着去交结婚报告,我还没让他走。你说说,我就性子也太急了。”

香栀高兴她过来,小嘴说:“骂两句就骂两句。他们要是爱我,那就是知道你为了我好,不会真跟你生气的。”

尤秀心胸开阔,不会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更何况也轮不到她一个骂人的耿耿于怀。

“你也不早点跟我说,要不是吴大哥打电话到我那边,我都不知道你来啦!”

香栀兴致勃勃地说,抬头看到石志兵还在原地,问:“石政委,我替我姐妹给你道个歉噢。”

“不敢当,我留在这里是跟你俩说一声,最近住宿紧张,你们要是关系好,我就直接把尤秀同志的住宿地点安排在你宿舍里。等到过些天大宿舍腾出来再换过去。”

香栀当然乐意呀,到114之前,她俩经常窝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睡前能说好久的悄悄话。

“不换也行。”香栀跟石志兵说:“她一直住在我哪里。”

石志兵笑着说:“必须要换,还得锻炼内务,统一管理呢。”

“好吧。”香栀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等石志兵走了,她先带尤秀去平房放东西。

跟尤秀一个大卡车来的同志,见尤秀在这里有熟人,看起来还挺有话语权的,都挺羡慕。

当然对于尤秀皮笑肉不笑地挤兑人也记忆犹新,决定在后面的训练生活里要注意点分寸,不能把她给得罪了。本来看着穿着旧衣裳,胳膊肘还打着补丁,还以为是个没见识的。

谁知道她要嘴皮子有嘴皮子,要关系有关系,谁能拿捏得了她啊。

尤秀不管这些,她如今身心轻松。一切成了定局,她光脚不怕穿鞋的。

“吴大哥知道咱们俩关系好,想着你一直惦记着我们,特意把大队里唯一的名额申请给我了。”

尤秀进到香栀的平房里,一套一的小屋子被她收拾的很干净,还有香栀身上好闻的香味。

快三月的天,屋子里还阴冷着,窗户缝里卷着风。

香栀熟练地点起炉子,提到卧室里,又拿来杏干、果脯和钙奶饼干摆在床边:“咱们等一会儿去吃饭,小食堂今天有红烧大鲤鱼,陈师傅的大鲤鱼做的可好吃了。但他做得慢,得好一等,咱们不着急去。”

不着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红烧大鲤鱼贵,买的人少。

今天能有这个菜,是因为地方也来了领导跟着部队干部一起吃顿饭。

“要不咱们吃点别的。”尤秀也知道这道菜难得吃到,她不忍心自己过来让香栀破费。

香栀拉着她的手说:“你忘啦,我如今转正,工资有三十六块五啦。”

看着香栀得意的小样儿,尤秀也替她高兴。她当时真担心过去考察的老首长会办坏事,谁能想居然是香栀的爸爸。

大水淹了龙王庙么。

尤秀也说:“我现在有知青补贴,还能挣劳动工分。虽然比不上你的多,一年下来也会攒点盈余。你工资高了也要把钱存起来,不要乱花。以后花钱的地方很多呢。”

香栀问她:“以后有哪些花钱的地方啊?”

尤秀想了想,盘着腿憨憨一笑:“我大姐是这样跟我说的,我倒是没问,哈哈哈。”

香栀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笑够了,捂着肚子趿拉着鞋到地上樟木箱子里拿出一套精品春装,递给尤秀说:“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寄给你,省点邮费。”

尤秀也是见过好东西的,摸着方领春装的面料,还有细致的剪裁,把衣服又扔给香栀:“我如今下地干活穿不得这么贵的衣服。”

香栀苦恼地说:“这是我给你买的。”

尤秀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大不了等你穿旧了再给我,我下地干活穿也不心疼。”

香栀把衣服展开指给尤秀看:“肩膀头头这么宽,我根本穿不上。这不是用顾闻山的工资买的,是我自己的工资。你别不舍得穿,你穿噢。”

尤秀犹豫了下,随即说:“那好吧,我留着好日子的时候穿。”

香栀高兴了,给尤秀抓了把瓜子说:“上次不是说要回城,怎么又要下地干活?”

尤秀本来不想提这件事,后来想着香栀早晚会知道,也不好瞒着她:“回不去了呗。我家成分不好,我分数不够回城的指标。不过也好啊,广阔天地大有所为,我在哪里都是为了建设祖国母亲。”

她也努力过,后来知道不可能会去了,家人分散在祖国各地虽然有遗憾,但不能窝

在遗憾里过一辈子。人总是要往前看。

“回不去?”香栀说:“你这么好的人,最应该回去。不行,我问问顾闻山,他主意多。”

尤秀赶紧阻止她说:“千万别找顾团长。你俩刚处上对象象就去求他帮忙,他心里会有想法。”

香栀马上说:“不可能有想法,他不是那样的人。”

尤秀点了点她的鼻尖说:“就算他不是那样的人,周围的人怎么说怎么看?你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一个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就算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家里人都好,但有些东西就是导火索,隐藏在心里那一天忽然冒了出来。再说别人看到,在背后说闲话对他也不好。”

她到了部队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给小姐妹嘎嘎杀,也是为了让别人知道香栀不是好欺负的。

尤秀的大姐就是个善良的软性子,结婚前没有“立威”,成分又不好,进到婆家几年,被磋磨几年。

有了这样的经验,她得让顾闻山知道,香栀不是好欺负的。就算没有爹娘,也有个厉害姐妹。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爹了

“我是你姐妹,你不懂人情世故我得懂。”

尤秀拽着香栀松松散散的麻花辫,叹口气把香栀掰到面前来,帮香栀重新编着麻花辫,低声说:“我不能懂了装不懂,故意利用你,这样我都瞧不起自己。”

第25章 第25章她爱的健硕躯体

“这哪里利用我,我们要互相帮助。”

香栀乖乖坐在尤秀前面,知道尤秀是个自立自强的性子,眼珠子转了转再没继续说下去。

尤秀也松口气,仔细编着大麻花辫,她真做不到让香栀托人情。

守到六点一刻,香栀琢磨着红烧大鲤鱼应当好了,带着尤秀一路往小食堂去。

出门前看尤秀穿得少,硬是把自己的夹袄给尤秀套上。尤秀扣子扣不上,好在穿在棉袄里头,倒也暖和。

“今年天暖和的晚,咱们地里头还有一层雪霜。”

尤秀亲亲热热地挽着香栀,边走边说烟霞村的事:“李婶子过年把脚崴了,她儿媳妇接她的班做大锅饭,手艺比她好多了。”

香栀也跟着蛐蛐:“李婶子就是腊肉腌得好,做饭舍不得油盐呐。”

“可不是么,吴大哥说过她几次,她都不改。骨子里节省惯了。听说原先灾害年间,她家里大哥、二哥都饿死了,所以她做饭抠抠搜搜。”

“原来是这样啊,也是个苦命人。”香栀撅着嘴说:“她还说我想男人呢。”

尤秀拿胳膊肘撞她肚子一下,轻轻说:“那你想没想呀?”

香栀扭捏着说:“我想顾闻山。”

尤秀也笑:“他是个好男人,你可以想他。对了,我这次见到活的顾团长,比照片还要英俊呢,你眼光真好。”

香栀骄傲地说:“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

红砖小路上吃完饭出来遛弯的人慢吞吞地走着,小食堂侧面有道铁门,铁门边有门岗守卫。

香栀跟尤秀小声嘀咕说:“里头就是家属院,我这样合同工进不到里面去。里面都是首长们的家属,一个比一个厉害。”

尤秀说:“用不了多久你也能进去了,回头我再来看望你,还得叫警卫员通知你哟。这么说来,你也厉害。”

香栀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眉眼弯弯地说:“我给你留个房间,你跟我一起住。”

尤秀拍拍胳膊弯里的挽着的手背:“你个小傻子新婚哪里能让外人住到家里去的,你好好过日子,我见顾团长能守好你。”

香栀说:“哪里是他守好我,是我盯死他、认准他,不然哪里能跟他结婚呢。你呢,你就没盯住一个?”

“我也不知道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说不准是农民阶级。像那种又红又专的未必愿意跟我过,算了,结不结都那么一回事。”

尤秀摇摇头,闻到小食堂冒出来的香味,眼前一亮:“好地方啊。”

香栀拿出兜里的饭票扬了扬,尤秀圆圆胖胖的脸蛋绽放笑容马上说:“好富裕哦!”

香栀嘚瑟地说:“今天给你接风,咱们俩吃四道荤菜!”

尤秀看眼里头,吃饭的都是军官干部。她跟着香栀走到位置前说:“还是两荤两素吧,吃太油我会跑肚子。”

香栀坐在位置上笑歪了,她一圈圈解开围巾说:“那咱们多买点油炸花生米回去,我有收音机,咱们晚上边唠嗑边听收音机。反正有厕所,不怕跑肚子。”

“行啊。”尤秀一口答应下来。

小食堂拢共就三个窗口,窗口上面黑漆板子上写着“今日佳肴”。香栀如今了不得,因为经常过来吃,上面的字已经认全了,一个个问尤秀要不要吃。

“红烧黄河大鲤鱼、鸡丝拉皮、蚕豆炒肉丁,还有一个油炸花生米。”

香栀和尤秀分头打好菜,摆在桌面上,香栀像模像样地举起北冰洋汽水:“今天为优秀的尤秀同志接风洗尘,祝愿她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健健康康,与香栀同志的友谊白头偕老。”

尤秀乐不可支地说:“我也祝愿香栀同志和顾闻山同志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这一顿吃完,小姐妹提着一兜油炸花生米回到平房里,嘻嘻哈哈到大半夜。

第二天早上,香栀要上班,送尤秀到军训场所报道。部队重视这次活动,专门把职工使用的大操场给他们用,还刷上新的口号激励大家。到来的同志都井然有序地签字报道。

今天还有知青在路上,明天开始训练,报完到香栀就带着尤秀到自己的地盘上晃荡一圈。

周先生正在翻弄土壤,见到尤秀过来了,还是和蔼可亲的模样。还给尤秀准备了见面礼——蛇年邮票。

“这是今年新发行的邮票,听小花儿说你集邮,正好别人送给我一本新邮票,我也闹不懂这玩意,不如交给有缘人吧。”

尤秀翻开集邮册,看到里头不光有今年的新票,还有几张往年难得的票,激动地握着周先生的手说:“长辈赐不敢辞,伯伯,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保管!”

香栀在边上看着,周先生胖墩墩,尤秀也胖墩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父女呢。

哎,她便宜妈也太会忽悠了。

上午在办公室消磨一上午,中午还没到,办公室电话响起来。

顾闻山在电话里约她们晚上吃饭,先问问有什么想吃的没。对象的闺蜜来了,他必须要招待好嘛。

香栀和尤秀一拍即合:“要吃铜火锅!”

上次吴莉莉的事闹得都没吃好,事情完香栀就住院,出院以后就没吃过。

挂电话前,顾闻山放低声音说:“栀栀,我把结婚申请交上去了,刘师长说会加速帮咱们政审。石志兵那边也在帮咱们看房子。至于家具摆设,到时候你来拿主意?”

“好呀。”香栀抱着话筒,那想象顾闻山此刻的神情,肯定是能柔化她的心的俊模样。

她往后看了眼尤秀和周先生,他们俩赶紧继续交谈,香栀以为他们没注意,对着话筒“叭”亲了一口,笑得眼睛都没了。

周先生闭上眼睛,心想着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他年轻时候也这么腻歪过,从来不在乎旁人的死活啊。

下班后,铜火锅在香栀的小平房里吃。

回平房的路上,香栀和尤秀到供销社买了些土豆、胡萝卜、豆芽和大葱,其他的火锅荤菜让顾闻山找司务长弄去。

顾闻山为了避免单独享受尤秀的炮火,硬生生把食堂吃饭的石志兵喊了过来。

石志兵还以为能蹭到一顿好吃的,提着六瓶上海啤酒站在平房门口见着开门的是尤秀,都想夺门而逃了。

顾闻山在后面悠悠地说:“尤秀同志,我们过来给你接风了。”

尤秀大大方方地接过上海啤酒,端起来说:“这个啤酒我最愿意喝了,谢谢你啊,快进来吧。”

石志兵心里嘟囔着,我上哪里知道你最愿意喝,这是我最愿意喝的。

但他不敢说出口。

特别是看客厅桌子上摆好洗干净并切好的青菜,及时的

把嘴巴闭上了。

香栀见到顾闻山,走过去掂着脚帮他取下围巾,一副贤良淑德的做派:“大衣也脱了。”

顾闻山刚想脱大衣,转头看到尤秀往这边看过来,赶紧自己拿好围巾和大衣说:“我来挂,你坐下。”

尤秀满意地点点头,拿上他们带来的肉,一头进到厨房里装盘去了。

石志兵在顾闻山边上叨叨:“你未来媳妇有几个妈啊?”

顾闻山低声说:“你自己到周老跟前问去。”

石志兵哆嗦了下:“你想换搭子直说啊。”

烧炭的紫铜火锅涮出来的羊肉,是上好的佳肴。石志兵喝了点啤酒,人没醉,先上脸了。红得猴屁股似得跟尤秀碰杯子。

香栀吃得麻麻香,一大碗芝麻酱都被她和尤秀吃了。除了芝麻酱,还拌着香油、蒜泥、芫荽、豆腐乳和花生碎。

顾闻山发现,除了翻白眼异曲同工外,香栀和尤秀吃香油也是同样的厉害。

尤秀觉得蘸香油的肉片不会烫舌头,还能提高肉质的醇香,所以愿意吃。

香栀是因为尤秀说这样吃肉好,所以想吃。

于是她跟尤秀吃起肉来,还有点细微的差别。

尤秀是看着碗里的肉吃。

香栀是看着对面顾闻山吃。

顾闻山敏锐地发现了这点,小对象吃顿肉,能瞅他八百眼。

顾闻山抿着嘴唇上刚好起来的伤,老是挨咬其实他也有些苦恼。主要不是面子挂不住,是有些小战士训练的时候看到他就会联想到一些男女问题上,不专注训练。

正在他琢磨着怎么让香栀改掉亲嘴咬人的习惯,尤秀给香栀涮好羊肉夹到碗里,无意地问了句:“你上次说要吃的肉吃到没有?我一直盯着村里,也没见谁家杀猪啊。”

香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顾闻山,顾闻山正好听到尤秀的话,他不插嘴,就在边上看着。

香栀支支吾吾地说:“我说了就是随便问问。”

尤秀有口无心地说:“那你还攒香油,上次说的三斤香油我见你已经攒够一半了。这是还没吃到嘴呢?”

香栀又看了顾闻山一眼,再次被顾闻山抓住视线,他好奇地问:“原来你攒香油是为了蘸肉吃?哪来那么多肉给你一口气吃?”

香栀上下扫了他一眼,心想这不就在眼前么。

尤秀咽下羊肉跟顾闻山说:“她从前用不好农村的圆头木筷子,想吃什么就盯着看,我见了就给她夹。后来我知道了,她是馋什么就盯着瞅,这毛病还不改。”

说着尤秀把顾闻山面前的冻豆腐拿过来,下了几块在香栀面前:“一会就能吃,别老盯了。”

顾闻山右眼皮忽然抽了抽:“栀栀不爱吃冻豆腐。”

尤秀诧异地说:“你不爱吃还瞅个什么?”

香栀马上往锅里捞豆腐:“我吃的,我现在就吃的。”

小对象这顿饭吃的不对劲儿。

顾闻山隐隐有种想法,但这个想法很快打消掉了,因为太不可思议了。

吃完饭,顾闻山主动收拾饭桌。

石志兵酒量一般,浑身冒着酒气。顾闻山收拾完就把他先往宿舍送。

隔日。

起床号响起,尤秀一骨碌从床上起来。

她得快点到操场集合训练。

香栀迷糊糊跟她一起爬起来,嘟囔着说:“我送你去,你别走错地方了。”

尤秀赶紧把棉袄往床上扔:“那你快点,不然来不及吃早饭了!”

香栀急冲冲穿衣洗漱,人还没醒透,已经啃了两个海菜大包子。

尤秀不想军训第一天迟到,紧赶慢赶到了操场。

队伍正在集合,一共五十位知青集合成一个连队,待会要按照户籍地给他们分小班。按照部队的制式,六人左右一个班。

尤秀穿插在队伍里,跟香栀招手:“你快去上班,等到下班咱们家门口见。”

香栀挥着小手正要再见,被训练的沈连长见到,呵斥着说:“这是什么地方送上来的知青?还不赶紧进到队伍里!待会首长要过来训话,快点站好!”

香栀忙说:“不不,我不是这里的。”

沈连长亲眼看到她跟另一名知青有说有笑的,当即想到前年军训,有知青偷懒跑到别处蹲一天躲避训练,立刻板着脸说: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我知道你们这种漂亮同志不喜欢接受训练,但是到了我手里,我必须练你,还得好好练你!你要是敢溜走,信不信我让他们跑二十公里?”

这不就成了罪人了么。好家伙。

尤秀在队伍里喊道:“她不是知青,她是这里职工。”

沈连长拿着小棍指着她说:“不喊报告?你先去给我跑两圈!”

训练第一天,他要立威。不然跟这帮知青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顾团长可亲口说了,要严练、狠练!

尤秀看了眼香栀,香栀站在原地犹豫半天,等到尤秀开始跑圈以后,队伍里一位女同志把香栀拉了进去:“你站我里面,别害怕啊,咱们学兵来的,不能逃避吃苦。”

香栀有口难言,跟她说:“其实轮不到我吃苦,我得去上班啊。”

等到沈连长走开,这位女同志又说:“待会跑起来了,你看对面角有个小门,咱俩一起往里面跑。”

香栀:“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啊。”

对方笑道:“刚才沈连长盯着呢。”

香栀没办法,她要走的话,沈连长不管不顾给他们跑二十公里,别人她不心疼,她心疼尤秀啊。

她这样想,只能跟着队伍绕着操场慢跑。

可能是她离开的眼神太过迫切,沈连长干脆在她身边带跑,根本不给她机会。

等到香栀想问问那位女同志小门在哪里,扭头人没啦。

“训练归训练,你翻什么白眼?不服气?”

沈连长掐着小棍,看着香栀说:“站好了,准备报数!”

尤秀趁着沈连长转身到别处,赶紧挪到香栀身边,安慰着说:“累不累?要不然你直接走吧。他不会让我们跑二十公里的。”

香栀娇娇气气地说:“我训不下去了,我要累死了。”然后跟着前面人报了个数,继续嘀咕道:“我走了你别怪我啊。”

沈连长忽然出现在她身边说:“你还想走?正正好好五十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还说你不是?”

香栀真是冤枉死了,她还感觉到其他知青的谴责的眼神。

尤秀想笑,也觉得笑了的话,香栀肯定要发狂,硬生生忍住了。

训练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首长训话的阶段。

香栀奄奄一息地站在队伍里,看着顾闻山大步流星地往这边来,越想越委屈。

顾闻山一脸严肃地扫过在场知青们,刚开始接受训练,难免会有承受不住的。用他的话来说,这种就是散漫惯了,还需要严练、狠练!

他的讲话很简短,队伍里的知青同志们看着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就已经是如此级别的高级军官,眼神里充满敬仰。

顾闻山已经习惯这样的眼神,只有一个与众不同

栀栀?

幽怨啊,幽怨到六月飞雪。

期盼啊,期盼他马上把自己摘出来。

香栀奋力让顾闻山发现队伍里的自己,探着头不停挤眉弄眼,救我啊,速速救我!

顾闻山却起了逗弄的心思,接过沈连长的小木棍,检查他们的军姿。顺道绕到小对象身后,用小木棍捅咕她说:“站直点。”

香栀转头跟他嘻嘻笑:“我都渴啦,要北冰洋。”

顾闻山板着脸:“谁跟你嘻嘻?严肃点。”

香栀不嘻嘻了。

决定待会就找人去换香油票票。

顾闻山走到远处,把沈连长叫过去说了几句话。沈连长越站越直,额头上出现冷汗。

“香栀同志,请你离队。”

沈连长来到队伍前,喊了香栀出来说:“误会你是知青了,给你道歉。”

香栀生无可恋地指着远处小门说:“少的那个从这里跑了。”

尤秀没绷住,捧腹大笑。

随即被沈连长盯上,又罚了一圈跑步。

训练时间过得飞快,香栀在顾

闻山的陪同下到了花房进行了短暂的工作。

周先生听闻她被当成知青军训了,欣慰地说:“早就该练练,站没有站样,坐没有坐样。”

香栀在一边咬着大虾酥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这盆泼定了。”

周先生气笑了,站起来盖上茶杯说:“我中午有饭局,先走一步,你们出门把门带上就行。”

香栀坐在自己位置上,闷闷不乐,她站得小腿酸,还被沈连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她委屈。

她一个花儿,舍己为人了。

顾闻山把门反锁上,走到香栀边上不顾她反抗,抱起来环在怀里,满是笑意地说:“我错了,我应该早点救你水火之中的。”

他大手揽着她的腿,另一只手扶着腰,这样让她更好窝在怀里。

香栀坐在他的腿上,屁股蛋上的结实触感让她觉得硌得慌,她扭了扭身子,就听顾闻山说:“再扭咱们都要难受了。”

香栀不想难受,只想舒服。

她伸出手抱住他,脸在颈窝里蹭了蹭,哼哼唧唧地说:“你都看到我受苦,你还凶我。我不跟你结婚了。”

“不结婚也得结,我不会让你跑掉。”

顾闻山喉结忽然有温热的触感,低下头看到小花妖迅速地收回舌尖,冲他讨好地笑。

樱桃小嘴微微张启,粉嫩的舌尖像是蘸着可口的蜂蜜。他品尝过她的唇,因此而留恋不已。

顺理成章的,顾闻山低下头含住她的唇,舌尖逗着舌尖。

香栀被趁虚而入,感觉快要上不来气,抓着他领口的衣服,又像是推、又像是要把拉的更近,好让他们越发亲密无间。

顾闻山亲吻的越来越凶,格外注意躲藏她的小尖牙,故意弄得她不堪承受。

香栀漂亮的眼眸已经朦胧茫然,推不动他的胸膛,反而让他狠狠地欺负过来。

香栀觉得硌得慌,又扭了扭身体,娇香的身子骨在腿上不老实,让顾闻山陡然停下凶吻,尴尬地往下面看了一眼。

他轻轻拥住香栀,喘着气说:“先别动。”

“为什么?”香栀嗅着他身上的花露气味,为此而沉迷:“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