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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你是不是吃我的嘴了

回114部队的路上,途径红武和红安两个县城。

避难的灾民们陆陆续续安顿好后,吉普车在车队前头一路往部队大院里开去。

顾闻山听到香栀交代的前因后果,细细思考一番,见后视镜里香栀都要贴在窗户上了,说了声:“坐好。”

香栀马上挺着小蛮腰坐的板板正正,小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笑眼弯弯能汪出水。

顾闻山已经教育过她,部队不是她说瞎话的地方,要是还不改口,他可以考虑将她遣送回村。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安排你暂时过来躲避一段时间。但是,要是有人问起我们的关系是——”

香栀懂事地说:“是朋友。”

顾闻山又说:“我给你介绍工作是因为——”

香栀嬉皮笑脸地说:“因为爱。”

顾闻山蹙眉:“重新说。”

香栀丧着小脸说:“因为答应了秦阿姨。”

“很好。”小姑娘乖乖巧巧看来不像是有多大的心眼的,顾闻山满意之余,又说:“那跟我妈打电话解释一下吧。”

香栀脆生生地说:“不。”

顾闻山:“”

“哈哈哈哈。”石志兵在副驾驶看他们一唱一和,实在绷不住笑了。顾闻山在战士们的心里,精明的宛如千年的狐狸,这下遇到个倔驴。

顾闻山后来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专心开车,没再说话。

部队大门威严肃穆,武装战士真枪实弹地站岗巡逻。

硕大的国徽挂在红墙上,“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数个用热血铸就的大字威压在头上。

香栀的灵力受到影响,但不妨碍她缩头缩脑、鬼鬼祟祟地从座位缝隙偷看顾闻山,小声咽了咽口水。

她看好的大块肉啊,后脑勺都周正诱人!香栀压抑着兴奋,偷偷搓搓包里的香油罐罐。

副驾驶上的石志兵看的一清二楚,一言难尽地想,这位女同志你能克制一下想要活吞了顾闻山的眼神吗?虽然许多女同志都有这样的心思,但你是头一个敢在他身后馋得咽吐沫的!你说像话吗!

顾闻山将车开到军区招待所停好,他还得去刘师长面前汇报任务情况。

“你今晚先在这里休息。”

顾闻山的视线避开莹润的红唇,落在秋水般的眼眸里,一板一眼地说:“明天下午我来找你,需要什么东西、或者饿了到楼下吃饭都可以记我账上。”

不知他有意无意,问了句废话:“知道我是谁吧?”

香栀压着上翘的唇角,脆生生地说:“你是顾闻山!”

能大声叫他名字的人如今也少,顾闻山脸色没任何表情,微微颔首打算离开。

香栀好不容易找到人,哪能轻易让顾闻山走,她站在车边挡住车门说:“你做什么去?不跟我一起住吗?”

她还打算今晚就吃了他,明天回她逍遥又自在的花谷去。

车里喝水的石志兵被她的直球呛了一口水,猛烈地咳嗽着。

顾闻山军装挺括,神色淡定地说:“我在这里有宿舍,不需要住在这里。”

前台女同志越过柜台不停地往门口张望,这还是她工作多年头一次见到顾团长接待女同志

该不会传闻中的那个村姑吧?居然漂亮的跟朵娇花一样,难怪顾团长半天不走。

顾闻山与香栀说话间,看到招待所一楼吃饭的人纷纷往这边张望,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成功地挡住看向香栀的视线。

这样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石志兵的眼睛,他一度以为顾闻山出门一趟被鬼附身了。

要是换成其他女同志和他说这样的话,顾闻山早就拔腿就走。

顾闻山既然说了不上去,香栀也不好勉强。她磨磨唧唧地走到楼梯口,冲顾闻山摆手再见。

顾闻山应该没看到,上了车就走了。

香栀耷拉着肩膀,被服务员领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一股暖气喷涌而来。她小嘴微微张开,像个小号刘姥姥,直奔暖气管看个稀奇。

“同志,晚饭需要吃吗?”

服务员对她态度不错,谁让她是顾团长亲自带来的,不客气不行。心里有没有嫌弃小山炮,那就不知道了。

香栀扔下埋汰汰的包裹,好礼貌地说:“不吃了,明天早上也不吃。”

服务员离开后,香栀瞬间扑倒大床上,变出洁白妖冶的真身来。

花枝齐刷刷向着暖气方向延伸,渐渐地房间内布满翡翠般的碧绿叶片。

她舒爽地绽放开花瓣,小巧可爱的花蕊上萦绕着金色的雾气。换回原形不需要使用灵力,她好奇地打量了四周,而后便心大的睡着了。

因为得意自己真能找到顾闻山,在睡梦里还不忘嘚瑟地颤颤叶片,发出动听的沙沙声

另一边,顾闻山从刘师长办公室出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往京市家里拨打了座机,无人接听。

往顾洋河,也就是他大姐办公室打电话,听说腿断了刚做完手术其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

顾闻山要了京市军医大的电话,准备明天一早再打过去。

回到宿舍里,洗了个澡,结实强劲的上身擦的半干,胸口上没褪去的枪伤还很明显。

大冷的天,全身漂亮的腱子肉带着水汽,短裤松垮垮地挂在腰身上,大腿强健富有爆发力。

短茬头上的水珠从颈侧滚落在腹肌的纹路中,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石志兵在上铺瞥了他一眼,躺回上铺后笑了下。怪不得香栀同志馋成那样。不说女人,身为男人谁不羡慕这样的健壮身材?

顾闻山躺下看了会儿《雷达侦测技术研究》,这几日多少有些疲倦,很快他在石志兵的呼噜声中合上眼睛。

今晚能梦到她吗?

***

第二天,清晨。

家属院里茶余饭后多了件新鲜事。

顾团长安顿了位贼俊俏的小姑娘进了军区招待所,还记得他的名。

她出众绝美的小脸蛋和顾闻山说话时娇羞的姿态,让在场的人都猜测她就是顾闻山老家那位传说中的村姑对象。

在她来之前,不少人以为香栀又土又没长相气质,谁知道竟有如此大的反转,狠狠地打了一批人的脸。

这件事从昨晚发酵,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早饭时间,整座军区大院都轰动了。

村姑虽小,胆量大呀,竟然真追到部队来了。

更让人稀奇的是,还没被顾团长赶走!

看过的人个个都夸她好看,这下“村里一枝花”的称号也随之而来。后来这种称号被人否认了,他们亲眼看到过香栀,认为光是“村里”这样的范围并不足矣展示出她的美貌。

至少得来个乡花或者市花,反正他们在电影院的海报里也没见过这般漂亮有气质的女演员。

顾团长的表现更让人意外,虽然还是不够亲近,但对追求他的女同志而言,已经算是特例的状态。

也许来自母亲的压力?这就不得而知了。

招待所一楼是接待餐厅,早餐时候人流量剧增。

平时爱在食堂吃饭的人,也都纷纷过来,都希望看看风口浪尖上的村姑到底是何方神圣,会不会真把刘师长属意的接班人,天之骄子顾闻山给拿下。

可惜香栀赖床,根本没起来吃早餐,让不少好事的人空跑一趟。

“怎么可能是她!”

穆颖早上基本功都没心情练,站在练功房里和好姐妹说:“那位姑娘是救灾认识的,绝对不可能是她。我亲眼见着顾团长救她下来的。”

吴莉莉边压腿边吐槽说:“不是她还能是谁?有人看到她跟顾团长眉来眼去的呢。当时石政委也在,没见他出来打岔。”

石志兵的乱棍不知道替顾闻山“打死”多少追求者,他都没出面干扰,这件事恐怕比她们想得还要严峻。

穆颖是个没主意的,她靠着墙面沮丧地说:“难道他真对她有意思?”

吴莉莉往旁边看了眼,其他人都在练舞,她小声说:“你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倒不如亲自过去探探口风。”

穆颖想到顾闻山冷冰冰的样子,打怵地说:“他多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

哪怕她帮着送救灾物资过去,连个笑脸都不给。

吴莉莉听着话想笑,穆颖好歹能跟顾团长说上话,她呢?根本连话都说不上。

吴莉莉给穆颖出主意,略带激将地说:“谁让你去问顾团长。要问不如去问村姑。你自己说过的,要是她敢过来,你肯定要把她撵回去。你要是做不到,等着别人暗地里嘲笑你。”

穆颖懊恼地说:“事情还没定下来我撵她做什么?顾团长那边的意思还不清楚呢。再说我那是气话,谁知道怎么传出去的。”

吴莉莉笑了笑没接话,她重新换了一条腿抬在头上,使劲压了压。

穆颖没来前,团里她是预备主舞。今年六月,京市文工团天降一个穆颖,技术长相都压她一头,自然主舞成了穆颖。

明明有更好的发展机会,穆颖却为了顾团长调配到这里。

吴莉莉专心练功,穆颖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感受到她的冷淡。

穆颖见吴莉莉不愿意聊下去了,独自走到空的练功房里静坐思考。吴莉莉望着她修长的手臂和腿,这样优越的身体条件,是每位舞者羡慕的对象。然而穆颖却不懂得珍惜。

穆颖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红墙大院子弟,谁在她面前都是哄着陪着,这样腆着脸追求一个男同志,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过了片刻,穆颖又出现在吴莉莉的视线里。

她大方端正的鹅蛋脸上出现一丝坚定。吴莉莉了解她,这样的大小姐心思简单,很容易猜到。

果不其然,穆颖伸手帮她按着脚面扳直:“你陪我找她谈谈?”

吴莉莉眼珠子一转说:“这还用谈?你只要好好打扮打扮往她面前一站,她肯定就会自愧不如了。”

***

中午时分,顾闻山总算跟秦芝心女士通上电话。

“事情就是这样。”

秦芝心把陆建平纠缠香栀的事说了一遍,与香栀交代的不差。

她又跟顾闻山苦口婆心地说:“她失去记忆找不到父母,要不是我在老家帮忙,肯定会被曹香琴的父母卖给陆建平。这世道啊,哪里容得下无依无靠的漂亮女人。”

香栀能平安找到顾闻山,让秦芝心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她让香栀下了六路车给她打电话,没等到电话她都要急死了。

顾闻山没告诉秦芝心在哪里发现的香栀,秦芝心还以为香栀自己找到部队去。

“你一定要对人家负责。”秦芝心捂着话筒低声说:“占了人家便宜没有不认账的道理。”

顾闻山捏着话筒解释着说:“我跟她真没发生什么。”

秦芝心反问他:“那你胸口上的痣她怎么知道的?”

顾闻山一怔:“也许是梦到的?”

秦芝心怒道:“那你睡觉不打呼噜她又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她变成鬼,在你床边晃悠知道的?”

“”顾闻山哑然。

其实在闻到栀香味时,他已经将梦里的女人和香栀合二为一了。虽然很难消化这件诡异的事秦芝心这样一说,更是确定了顾闻山的推测。

“不说话那就是不占理。你要是不想跟她处对象,那我就认她当女儿,以后上门女婿都没你的份!嘟嘟嘟——”

“喂,妈?”顾闻山拿着话筒,对方已经挂断。

“了解好了?”

刚撂下,茶几上填表的石志兵指着表格说:“还有间一套二,做你的婚房怎么样?等到一套三出来,我再给你换。”

顾闻山气笑了:“滚一边去,好好分你的房子。”

石志兵啧啧两声,继续埋头填表。

顾闻山看眼手表,走到门口打算拿起军大衣,小郭敲门进来:“报告首长。”

“说。”

小郭拿出二吠山上拍到的尸体照片递给顾闻山说:“救援队在二吠山上发现一具尸体,请您过目。”

石志兵抬头说:“二吠山救援行动很成功,没有伤亡啊。”

小郭说:“这人是非正常死亡,那边的公安知道首长上去过,想问问当时有没有见过这具尸体。”

石志兵放下笔,皱眉说:“要是看到了肯定会通知他们,谁还能放着老百姓的尸体不管?”

小郭又说:“不算老百姓,是位逃案的小干部。据说涉嫌绑架,共犯已经都交代了。”

顾闻山停下穿大衣的动作,迟疑地问:“叫什么?”

小郭看了眼资料:“叫陆建平。”

“我没见过他。”

顾闻山自然地套好军大衣说:“告诉他们,我的一切行动都有记录,要是有疑问可以通过政治处与我对话,地方对我没有管辖权。”

“是。”小郭替顾闻山打开门,正等顾闻山出去,正好刘师长中午下来吃饭路过这里。

刘师长说:“小顾啊,你安顿的那位女同志,要送到花房去?周老同意了吗?”

周先生是京市退休的老干部,花房一直归他管理。

顾闻山说:“周先生说短期没问题。不占正式工名额,只是临时工。”

“周老喜静,你让你那位嗯,过去以后不要大吵大闹,勤劳本分就好。”

“明白。”顾闻山仿佛没察觉刘师长的欲言又止,白杨树般笔直地站在走廊边,等着刘师长先走。

刘师长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注意影响啊。”

石志兵站在办公室里憋着笑,等刘师长慢悠悠走过去,他脸都憋红了。

顾闻山恰好回头看到这一幕,伸手凌空点了点。

石志兵马上说:“老顾,笑你一下也要记仇?!”

顾闻山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我与香栀同志的关系。传出去对香栀同志不好。”

石志兵疑惑地说:“什么意思?正当的关系不当,想当不正当的?”

顾闻山转头踢了小郭一脚,这节奏小郭太熟悉了,他麻溜关上门守在门口。

办公室里当即鬼哭狼嚎,整整一刻钟后,顾闻山才把门打开。

小郭偷摸往里面瞅了眼,石政委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地说:“那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顾闻山坚定地说:“我说过了,朋友。”

石志兵盯着他看了会,揶揄地说:“朋友?只怕会有你后悔的那天。”

顾闻山轻笑了一声:“不会。我是人又不是禽兽。见人家小姑娘好看就蛄蛹上去?”

石志兵竖起大拇指:“行,我辈楷模。”

到了部队招待所,顾闻山人模狗样地站在楼梯口等香栀下来吃饭。

等来等去没等到,众目睽睽下上楼敲门。顾闻山站在门口,甚至能从门缝里嗅到栀香。

小妖精也太不注意了。

香栀迷瞪瞪地开了门,几乎瞬间潮涌般的香味扑面而来。她忽然惊醒,飞快地收敛住气息,用小鹿般湿润的眼神观察着顾闻山的反应。

顾闻山像是没察觉,无动于衷地站在门口,孤男寡女不好独处一室,于是就这样说道:“先下去吃饭,然后买生活用品。”

“我能待在这里了?”香栀转头回到床前,套着军棉鞋:“离你远吗?”

见她撅着屁股吭哧半天,又要把鞋带系的乱七八糟,顾闻山勾了勾手指,往走廊上瞅了眼。

隔壁房间的两位老人已经下楼,服务员都在餐厅接待。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里,屈膝蹲在香栀面前:“坐床上。”

说完解开杂乱无章的鞋带,指尖飞快地重新系上。左脚刚系完,右脚毫不客气地翘到他膝盖上。

顾闻山:“”

他系好右脚的鞋带,随后出门,继续站在门口当门神。一系列动作标准无比,并无人看见。香栀看着漂亮的鞋带,笑盈盈地说:“谢谢呀。”

顾闻山见她又不小心倾泻出栀香,无奈地提醒道:“你身上的香水味道不错。”

香栀忽然被夸奖,脸上露出笑意,弯弯的眼眸像是月牙:“喜欢闻吗?”

顾闻山板着脸:“我是军人。”

香栀纳闷地说:“军人不能香香的吗?”

顾闻山说:“会泄露行动踪迹。”

香栀恍然大悟,并偷偷地藏起栀香,尽量不要沾染在顾闻山身上。

俩人各自打着算盘,一前一后到了一楼餐厅。

顾闻山递过菜单让香栀点菜,香栀扭扭捏捏的不点。不是害羞,是不认字!

“有忌口的吗?”

“没。”

香栀不懂“忌口”是什么意思,全权交给顾闻山。

顾闻山于是点了两荤一素,尽到地主之谊。可目光并不客气,从香栀的脸上审视的掠过。

香栀小嘴吃的鼓鼓囊囊,使用筷子明显生疏。见顾闻山不怎么动筷子,不见外地往他碗里夹过两瓣大蒜:“顾闻山,你吃呀。”

顾闻山垂眸看着碗里的大蒜,爆锅的。师傅火大,还有点焦糊。

“这个少,给你吃。”香栀好心好意地说。在花谷里,越少稀少的花儿越珍贵呢。

“谢谢。”顾闻山不吃,还是盯着她看,想知道这小玩意到底在想什么。

小玩意不明所以,继续酷酷吃饭。她原本觉得杜阿姨的手艺已经够好了,没想到顾闻山带她吃的更好吃。

她抓着筷子,发自肺腑地说:“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

顾闻山默默放下茶杯,静了几秒说:“晚上你还可以继续在这里吃。”

“你真好。”香栀诚恳地说。

顾闻山又看了会儿,发现香栀吃几口便会偷偷瞟他一眼,然后再吃几口再瞟一眼,也不知这是什么生物的习性。有种拿他下饭的感觉。应该是错觉吧。

香栀吃得五饱六撑,放下碗斯文地擦擦油汪汪的小嘴。

顾闻山靠在椅背上,望着一扫光的菜盘:“饱了?”

香栀点头:“好吃呢。”

顾闻山开门见山地说:“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有记得做过一些奇怪的梦吗?”

香栀决心要装乖,免得被他赶走,于是说:“没有呀。我从来不做梦。”

见她不承认,顾闻山不再继续问下去。

他记得死里逃生时,压倒的那枝栀子花。现在想来,能死里逃生,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就是万万没想到,那丛栀子花不但能出入他的梦境,还能化成人形追到面前。

不管目的如何,安顿她也是应该的。顾闻山单手抵着太阳穴,经过一夜思想挣扎,承认了香栀的小花妖身份。

虽然香栀自己还在努力当人,不想让人知道这一点。

顾闻山结了账后站起来说:“给你找了份临时工作,分给你的宿舍也不远。咱们先去买东西,买完我带你去宿舍。明天再去工作的地方看看。”

香栀忐忑地说:“我不光没文化还没素质,什么样的工作适合我啊?”

顾闻山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花房。”他仔细观察香栀的脸色,果然小脸蛋藏不住心事,满脸都是雀跃。

“花房?那太好啦,我喜欢花花草草。”

香栀美滋滋地跟在顾闻山旁边和他说话,到了供销社买生活用品时,还在叽叽喳喳不停。

“这些都要?”供销社营业员诧异地看着摆满柜台的用品,样样挑选的都是好商品,一口气花费不小呢。

顾闻山在旁边柜台又给香栀买了钙奶饼干与国营厂的罐装高级奶粉。香栀抱在怀里,低头看着玻璃柜台里的大虾酥。

顾闻山恍然大悟,秦芝心女士让他带大虾酥主要是想给香栀的。

“大虾酥还有一斤半。”营业员问香栀:“同志,三分钱一块,你要几块?”

价格不

便宜,香栀不好意思要太多,害羞地看向顾闻山:“我能要五块吗?”

顾闻山在她身后说:“都要了。”

营业员怔愣了下,拿着小称铲了过去,随后开完票递给香栀。香栀让让身子,顾闻山自然而然地接在手里。

“还要什么?”

香栀细声细气地说:“宿舍有暖气吗?”

这是要暖气了,不傻。

“怕冷?”顾闻山说:“宿舍没暖气,得用这种火炉。煤炭我叫人送过去了。”

“行吧。”香栀舍不得招待所暖呼呼的环境,可她又不能成天在房间里,小妖精到了部队也是要干活的。

顾闻山顺便给香栀挑了精品棉衣棉裤用作换洗,帮着装东西的营业员和旁边的同事挤眉弄眼。

顾团长头一次到这里给女同志花钱,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方,吃喝用全要最好的。

从供销社出来,顾闻山一路提着东西,不管别人探寻的眼神,目不斜视地送她往宿舍去,非常的正人君子。

他们到时,送煤炭的勤务兵已经将蜂窝煤摆放的整整齐齐,见顾团长下车,冲他敬了个礼。

临时职工宿舍在平房区,许多临时工到了年底已经走了。目前一人一户还没住满。在军区管辖内卫生状况有固定标准,还算不错。

平房是小一套一,外面有个六平米的院子可以放杂物晒衣服。推开绿漆门,左手是狭小的厨房,右手是十来平米的客厅,走到头门里便是一张单人床。

应有的桌椅板凳都有,除此之外都没有。

“临时工也会发餐票,你可以去食堂吃,也可以自己做。”顾闻山提着东西进到平房里,过门的时候还低了下头。

香栀知道自己能留下了,扭扭哒哒地搬东西,好奇地东张西望。

顾闻山见客厅有烟筒通向外面,便把火炉提到客厅中间:“接上以后屋子可以自取暖。不过窗户还是要留个缝。我先帮你把炉子点上。”

香栀在边上学着如何点火、如何烧火炉。为了取暖,她学的很认真,目不转睛地盯着顾闻山的手。

要说他的手血管分明,指头修长灵活。掌心肉眼可见有厚实的老茧。点上火,顾闻山沿着屋内烟道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泄漏的地方。

香栀感受到屋里逐渐暖和起来,想要把军外套脱掉。刚解开头一个扣子,顾闻山冷峻的声音传来:“你要干什么?”

香栀在火炉边烤得小脸嫣红透着粉气,不明所以地说:“我热。”

顾闻山见她脱掉军大衣,里面贴身的毛衣勾勒出玲珑圆润的曲线身材,窈窕轻软的腰肢可以用单掌托起。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马上被他自己打断。

楷模。

君子。

香栀叠着军大衣,看到顾闻山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不过很快他镇定心神,仅露着发红的耳尖说:“我去借个扳手。”

香栀“噢”了声,没发现顾团长离开的脚步有点急促。

过了片刻,外面除了北风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她推门喊道:“顾闻山?”

烟筒里呼呼冒着热气,香栀小手扶在门框边。脚边的地上是没来得及放的搪瓷盆和暖壶等物品。

吴莉莉嗤笑一声,跟旁边脸色难看的穆颖说:“亏你还‘顾团长’的叫,瞧人家小嗓子掐得多甜,直接连日子都过上了。”

这是穆颖第二次见到香栀。

比起在行军床上的虚弱,眼前的小姑娘眼波如秋水,脸颊如粉玉。红唇水光潋滟,不知是不是被亲吻过。浅浅一叫,说出来的话像是撒娇,揉碎了穆颖的心。

“真是你。”穆颖语气难免怨念,她难以想象香栀和顾闻山单独在屋子里会干些什么事。

她眼睛从香栀浑圆的胸脯上扫过,纤细的腰身比她还要小上半圈。

“是你?”香栀惊讶地说:“咱们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谢谢你帮了我。”

尤秀还叮嘱香栀到部队记得多交朋友,用人类的话讲,多个朋友多条路。香栀牢牢记在心里,见到穆颖不免雀跃欢喜。

吴莉莉在边上敲打道:“这是我们文工团的台柱子,穆颖同志。你怎么称呼?”

香栀看向她,忽然伸手捂住口鼻说:“我怎么称呼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人身上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刺鼻又反胃,她不喜欢。

吴莉莉没想到一个村姑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跟穆颖有说有笑,下一秒见了她就刻薄起来。该不会知道穆颖家世虽然比不上顾闻山,但也比普通百姓强过许多,所以想要一口气攀两棵大树?

吴莉莉推了穆颖一下,她特意让穆颖打扮仔细了过来,就想要把村姑比下去。

可穆颖响当当的台柱子,在香栀面前却露怯了。她忍不住后退一步,想了想说:“算了,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吴莉莉看她这样,气不过又想狠狠推一把,最好穆颖和香栀打成一团都被处分的好。

这时后面一只大手挡住她的动作,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着话,眼眸落在香栀身上,见她没有大碍这才放下手。

吴莉莉见了顾闻山魂都要吓没了,往后猛地一步撞到穆颖,穆颖被她胳膊肘带动眼看要摔倒!

香栀惊呼一声伸出手,还以为穆颖会摔到顾闻山怀里,却见顾闻山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

香栀:“”没看错吧?

穆颖胳膊挥空崴在地上,脸色出现痛苦的表情。吴莉莉连忙要拽她起来,香栀赶紧过去拦着:“别动她!”

吴莉莉惊惶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是顾团长吓唬我我才撞到她的。”

“不怪顾团长。”

穆颖到底是个大家闺秀,说不出太难听的话,只是红着眼眶捏着脚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是要抱?

顾闻山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医务所,很快便知道不需要他犹豫了。

香栀小小的身体撅在穆颖面前:“来,我背你。”

想要跟顾闻山顺势接触的穆颖,内心复杂地单脚站起,往香栀身上扑去。

到底是百来斤的高挑姑娘,顾闻山还没反应过来,香栀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她以头抢地,撅着屁股又将穆颖摔了出去!

“啊!”

香栀又疼又羞,一骨碌爬起来,揉着脑门飞快地往四周张望:“呸呸,没别人看到吧?你没事吧?”

吴莉莉大喊:“你干什么故意摔人啊!”

香栀灵力被压制,没想到身体力气那么小,委委屈屈地说:“我背不动。”

顾闻山想笑不敢笑,抿着唇忍得很难受。他掏出手帕递给香栀,香栀抹了把脸,转头看向滚在地上的穆颖:“你还好吧?”

穆颖低头捏着脚腕,气不打一处来。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香栀又要过去搀扶,被吴莉莉挤到一边冷声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你这么多心眼。把我们台柱子摔坏了,她怎么上台领舞?”

香栀老实巴交地说:“对不起,穆颖同志——”

“好了,责任不在你。”顾闻山看的真切,非要追究起来,那也是吴莉莉先撞的。香栀也是为了帮穆颖。

穆颖感受到顾闻山的维护,站起来后抿着唇一瘸一拐地往大门走。

顾闻山见她们走了,抬手将香栀头上的枯草根摘下来扔掉。香栀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嘟囔地说:“顾闻山,我脸疼。”

又撒娇!

走到门口的穆颖听得真切,忍着疼转头看到顾闻山用手帕一角替香栀擦着脸上的细小伤口。

“去医务所上个药。”顾闻山担心她脸上会留疤,见香栀不愿去医务所,还想要往屋里跑,大长腿一伸,把门给关上了。

“”香栀差点撞门上,气呼呼地瞪着他。

要不是把花露给了他,这点小伤口“咻~”一下就好了!

顾闻山锁上将军锁,把钥匙递给香栀:“拿好,别弄丢了。”

香栀刚想接住,顾闻山又把钥匙拿走,将兜里自己用的弹壳钥匙扣拿出来:“弄丢了你得赔我。”

香栀乖巧地“噢”了声,走了两步忘记自己还在生气,老实巴交地说:“要是很贵我赔不起。”

顾闻山忍着笑意说:“那就别丢。”

香栀小嘴又“噢”了声,把钥匙好好地揣在兜里拍了拍,乖乖跟在他身边往医护室去。

顾闻山忽然笑了下。

他发现香栀小同志其实很好哄。

他这一笑不要紧,正好被前面同样往医护室去的穆颖看到了。吴莉莉在她耳边说:“处了处了,俩人眼神都粘一块了。”

穆颖唇角耷拉着,咬着牙没说话继续一瘸一拐往前走。老实说也是她活该,今天非要过来。

吴莉莉低头看着她的脚腕,压抑住指尖因为兴奋而颤抖。

去医务室,护士给香栀脸蛋擦了紫药水。香栀觉得刺痛,抬着下巴眯着眼,像是猫儿似得。

值班医生在门外笑着说:“顾团长啊,亏我们张护士眼神好,换成我还找不到伤口了。我记得去年你受伤,麻药都没打就缝合了。”

听出话里的揶揄,顾闻山低声说:“不一样。”

小妖精娇娇气气的,哪里吃得了丁点的苦。

这话到了值班医生耳朵里又是另一种想法。

穆颖在医务室检查一番,为了确定骨头有没有受伤,得去医院。吴莉莉陪着一起去了,临走前狠狠地瞪了香栀一眼。

香栀拿着镜子照着漂亮的小脸蛋,压根没把吴莉莉放在眼里,反而看向顾闻山的嘴巴欲言又止。

顾闻山送香栀回宿舍,香栀还有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能主动交代的样子。

顾闻山纳闷,难不成她知道自己发现她的身份了?

进到屋子里,顾闻山看了眼老旧的窗户,还有片碎掉的玻璃。很自然地帮香栀修理窗户。

香栀怕冷,见状又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乖乖守在炉子前给顾闻山烧了杯热水。

顾闻山见她不停地用手背碰着铁壶,提醒她说:“小心手,不是热了就能喝,得开了才能喝。”

香栀甜甜地说:“冒泡泡嘛,我懂的。”

顾闻山笑了笑,继续修理窗户。香栀背着手来回走了走,顾闻山为了避嫌一直站在院子里修。

终于等到烧好水,香栀讨好地泡了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捧到顾闻山面前。顾闻山接过搪瓷杯,温和地说:“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香栀透过没玻璃的窗棱对顾闻山说:“刚才摔一跤,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顾闻山诧异地问:“什么事?”

香栀扭扭捏捏地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吃过我的嘴巴了。”

这话问的突兀,但香栀不想像昨晚毫无进展,她实在馋得睡不着觉嘛。

顾闻山差点失手打破玻璃,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红艳艳的嘴唇上,瞬间回忆起甜软的触感。

他喉结动了动,克制地纠正她的话:“我那时是在做人工呼吸。”

香栀背着手,俏皮地歪着脑袋瓜说:“那你是不是吃了?”

顾闻山有些后悔承认碰过她的嘴唇,脸上皮肤越来越烫。

正在不知道如何回答,香栀忽然从窗棱处探头,昂着下巴送上嘴唇说:“那不要不公平,我也想吃吃你的嘴。给不给嘛?”

第17章 第17章我全都给你

顾闻山猛地弯腰将失手落下的玻璃迅速用脚背垫住,随后抓着玻璃。他手指塞入领口,风纪扣抵的喉结发疼。

起身看到香栀探身往外看,暖阳照射下,可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顾闻山喉结滚了滚,深深吸气镇定神色。

香栀红润的小嘴嘟囔着说:“不想给我吃就直说,躲个什么。”

顾闻山没拿玻璃的右手捏成拳又松开,把玻璃抵在窗棱上:“老实点,自己去沙发上喝牛奶。”

“小气。”香栀还没喝过牛奶呢,既然顾闻山不给吃,她只能喝点牛奶慰藉自己了。

她捧着搪瓷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着,唇边一圈诱人的奶渍。第一次喝到香浓的牛奶,她不小心泄出一缕栀香。

顾闻山闻到香味,看她已经把牛奶全部喝完,还伸出滑嫩的舌尖舔着唇边。

他尝过味道,不光滑嫩,还甜。

顾闻山觉得胸口滚烫,他别过脸迅速钉上铁钉。仿佛不这样,心脏会当着香栀的面跳出来。

修好窗户,午休时间结束。

下午工作时间到了,平房宿舍里有午休的职工三三两两从里面出来准备上班。

“花房温度高,你里面换件宽松的衣服。”顾闻山生平第一次对女人的着装提出意见。

香栀低头看着贴身的毛衣,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这件暖和。”

冬季对她而言太难熬,她必须保暖保暖保暖。

顾闻山知道她没几件衣服,也就不再提。

花房位于军营和家属院的中间,距离平房宿舍要走二十分钟。

路上的积雪打扫的及时,并没有太厚,中间露出一条细窄的灰色路面。

走着走着,平房不见了,两旁出现并排的赫鲁晓夫楼,红色砖瓦覆盖着白雪,严肃又浪漫。

两旁的电线杆上见缝插针地写着语录,香栀在知青点学过几句,零星认得几个字。

她记得伟大的人类领袖说过一句话:‘十分急了办不成事,越急就越办不成,不如缓一点,波浪地向前发展。’

她边走边想,现在她就是波~浪~地向前走呢。

顾闻山看她走个路都荡漾着笑容,忽然说:“你怎么不问问临时工工资多少?”

一听这话,香栀眼睛倏地亮了。

对呀,工资能买香油!

“多少呀!?”

顾闻山勾了勾唇角:“足足十五块八。”

小花妖不懂十五块八的工资是高还是低,但“足足”二字给她很强劲的信心,她抠抠搜搜地说:“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发了工资我请你请你吃烧饼!”

顾闻山哭笑不得地说:“就这?”

多少人想要找份军区的工作,哪怕临时工也挤破头。在她眼里值块烧饼?

香栀还要买二斤七两的香油呢,这已经很不错了。不过面对顾闻山,她始终是大方的:“可以让你蘸香油吃。”

顾闻山轻笑了下:“提前谢谢你的款待。”

香栀满意了,哼着歌儿踩着马路牙子继续往前走。两只胳膊像鸟儿一样伸展开,扭扭哒哒地走。

中间几次差点滑倒,顾闻山大手稳稳托起后迅速放开。

“这么高兴?”他问。

香栀蹦下马路牙,嘚瑟地说:“足足十五块八呢。”

顾闻山又笑了。

走了几步,遇到熟人打了个招呼,他转头闻到一丝幽香。

原来小花妖开心的时候会露出香气。

顾闻山咳嗽了一声。

香栀反应很快,心虚地以为香味刺激到他才咳嗽的。忙把气息收敛起来。

走了十多米远,顾闻山又咳了声,香栀以为还有味道,偷偷闻了闻又收了收。没几步后,顾闻山又咳了一声。

香栀气恼地抓起雪团想要砸过去,忽然想到自己要装乖巧,又把雪团扔到脚下。但还是来气。

顾闻山促狭地说:“怎么了?”

香栀眨眨眼,气呼呼地说:“没什么。”

顾闻山压着上翘的唇角,再没有逗她,一路把小妖精送到花房里。

花房对于临时工们来说,是个考技术的好活儿。

里面人事简单,只有周先生每天收拾。到冬天活儿更少了,只有除夕和元旦配合着准备些花卉,用以装点晚会等地方。其他时候,比较清闲。

平时这里并不招人,也不知道顾闻山怎么沟通的,甚难接触的周先生居然答应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过来工作。

香栀乖巧地站在花房前,惊

喜地看着温室。想当初,她还是朵小花儿在风雨中摇曳,最羡慕的就是野山樱说的温室里的花朵啦。

她居然有这种好运气,真是幸福的不得了。

她的雀跃没逃过顾闻山的眼睛,知道她喜欢,顾闻山觉得两瓶年头酒没白送。

周先生年近六十,身子骨健朗。长得圆圆胖胖双层下巴,像个和蔼可亲的弥勒佛。但顾闻山知道,没有雷霆手段哪来慈悲心肠呢。

这位可是114部队的镇山之宝。

“这些肥料一周浇一次,注意不要烧根。”

周先生慢吞吞地领着香栀介绍工作,顾闻山便站在温室外面等着。

香栀背着手跟在后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检查工作的。顾闻山瞥眼过去,笑着说了“没大没小”,反正也没提醒。

香栀出来时,手里捏着一张周先生亲手制作的花卉养殖工作表,表明每天的工作要如何安排。

“真详细。”顾闻山进温室里跟周先生打招呼:“周老,感谢您了。她有事直接跟我说就行。您多担待。”

周先生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小姑娘看起来直爽真诚,工作交给她我放心。不过我放心不下你啊。”

顾闻山闻言一怔:“不放心我?”

周先生往他身后看去,香栀蹲在地上正在抚弄一枝耷拉着的瑞云殿,手法轻柔温和,赞赏地点点头后跟顾闻山板起脸说:“我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你要是不注意影响,以后只许她来,不许你来。”

顾闻山失笑地解释说:“您别误会。”

周先生是过来人,与去世的夫人感情极好,是那时候少有的自由恋爱:“你们小年轻的鬼话我听多了。部队抓得紧,好多人看这里人少躲过来处对象,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闻山抿唇说:“您放心,我不会那样。”

周先生先兵后礼,提着一盆“帅旗”递给顾闻山:“不白喝你的茅台,这株菊花你拿去。”

顾闻山不好拒绝长辈赠礼,接下“帅旗”。

香栀在冬日里见到这么多花花草草,眉眼都是喜色。顾闻山担心她不慎露出栀香,与周先生告别后,加快脚步带她回去。

“走这么急呀。”香栀恋恋不舍,频频回头。

顾闻山指着她手里的工作表:“看得懂?”

香栀两眼一麻黑,结结巴巴地说:“怎么办?你念给我听,我背下来?”

小文盲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顾闻山叹口气:“送你回去,我帮你把拼音标上。”

香栀觉得可行,拼音尤秀教过她!

她每天看来看去说不定还能认得几个字呐。足足十五块八的工作哪有那么简单,对吧。

顾闻山先去买了信纸和铅笔、橡皮,又带着小花妖去打了晚饭回来。

香栀跟他一起把萝卜蛋花汤和炸豆腐丸子吃了,傍晚的北风越来越大,香栀裹着军大衣征询意见:“能关门吗?”

当然不能。

关就坐实了他们有情况。

顾闻山起身坐在门口,瞬间卷进屋的北风小了许多。

吃过饭,顾闻山洗了碗,走到客厅看香栀歪歪扭扭写好名字。

“不应该这样拿笔。”顾闻山敲敲茶几,坐在香栀身边看了眼外面。

下班的人群已经少了许多,对新来的住户该张望的已经张望完了,隔壁左右都回到屋里忙活自己的事。

顾闻山长臂撑在香栀身侧,像是要把她环入怀抱中。穿着毛衣的香栀,与记忆里一样娇小。

他的大手贴在她的手背上,凝脂雪肤软嫩顺滑,她脸颊还透着热气烘烤的胭脂粉,见顾闻山要教她写名字,无意中转头唇角擦过他的下颌。

握着她的大手紧了紧,笔尖下的横出现一丝颤抖。接着“香栀”两个字,不失隽秀潇洒的出现在信纸上。

“写得真好。”香栀双眸星光溢彩,呼吸似乎都带着香气。

顾闻山收回长臂,神色复杂地说:“你自己多练几遍,明天到了要签到,不要忘记怎么写。”

香栀出乎意料地拉住他的右手按在茶几上,让他整个人没防备差点压到在她身上。

“干什么?”顾闻山撑住后,问她。

香栀小手拍拍他的手背,没看到手背上筋络血管凸起,乖巧地说:“你再像刚才那样带我写两遍,你写得比尤秀好多啦。”

顾闻山没办法,又带着她仔仔细细写了两遍。

香栀别得不行,记性不错。学会后,又让顾闻山把他的名字写在信纸上,依葫芦画瓢地学。

她垂着头,颤动着睫毛一笔一划地练字。顾闻山在一旁帮她标注拼音。余光可以看到她垂落的发丝间,瓷白细腻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漏在他的视野里。

屋内安静极了,他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交融在一起,气氛变得不同寻常。

他艰难地挪开视线,往窗外看了眼,夜幕马上降临,不能再留下来了。

“这就要走?”香栀站起来抻着卷起来的衣摆,纤细的腰肢下,圆圆翘翘的臀部可爱诱人。

顾闻山稳着呼吸,在心里念着“非礼勿视”。他是君子,不是流氓。

“你明天还来找我吗?”

顾闻山说:“明天有工作,忙不开。”

“噢。”小妖精失落了,走到门口等他出来。

隔壁吴招娣见香栀出来,不知道顾闻山在屋里。

她越过低矮的院墙说:“欸,你新来的啊?在哪个部门啊?一个月工资多少呀?”

香栀露出粉扑扑的小脸蛋说:“我临时的——”

“临时的啊?那一个月多少?”

香栀说:“足足十五块八。”

吴招娣捧腹大笑:“十五块八还不如外面的实习工,这么低还足足,一看就没文化。得了,我进屋了。”

吴招娣听说这边住进来几个正式合同工,还以为能打听点消息。临时工,她还真看不上。

香栀不服气地问:“那你多少工资?”

吴招娣冷笑着说:“用得着跟你说吗?”

香栀见她嗤笑一声关上窗户,傻眼了。

这人怎么这样?十五块八难道不多吗?!

再想起顾闻山白天的表现,香栀发现也许自己被他逗弄了。

“顾闻山!”

“我先走了。”

顾闻山套上大衣出来,一本正经地说:“窗户别关太死啊。”

香栀咬着下唇气呼呼地说:“知道!”

送顾闻山离开后,一回头又看到刚才的女同志。

吴招娣不认识香栀,但认识顾闻山啊。光荣榜、宣传栏还有广播里时常能听到声音或者见到他的照片。

她没想到小小的临时工能跟大名鼎鼎的顾团长搭上关系,接着屋内昏暗的灯光勉强看到绝美的脸蛋。

她一下想起外面的流言,顿时换上一副巴结的脸孔,把家里吃剩的核桃饼干拿了两块递到墙对面:“哎呀,好妹妹,我给你拿饼干谁知道风太大把门刮上了,你别跟姐姐生气啊。”

“我用不着吃你的饼干。”

香栀是个学人精,学着吴招娣的样子嗤笑一声,扭着胯进到屋里嘭地关上了门。

吴招娣:“”

***

上班第一天,香栀干得很快乐。

花谷里花朵种类她都认识,不需要周先生额外的教导,它们的喜好香栀都知道。还有些生病的、闹脾气的、有别的需求的小花小草小树苗,她尽在掌握。

周先生看了啧啧称奇,这姑娘天生吃这碗饭的啊。有点可惜她只能干两个月临时工。

香栀这些天待在温暖的温室里,不需要穿厚重的军大衣,望着透明屋棚上飘飘扬扬的雪花,觉得无比幸福。

她跟周先生打听好了,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也会粮票供应,到时候她可以找人换香油票。小小三斤香油,拿捏。

唯一让周先生不满意的地方,是最近找借口来讨要盆栽的人多了起来。

特别是年轻男同志,讨要不成,就打着过来欣赏鲜花的借口,到底欣赏哪朵小花儿,别以为他不知道。

而这朵小花儿兢兢业业地“浇朋友”,成天端着洒水壶呲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顾团长偶尔过来,她才会屁颠颠凑过去说几句话。

一开始她还不大听周先

生的话,不服管。顾闻山让她多尊重领导,不然领导能把她开除。小花妖怕了,每天呲着小白牙对周先生乐。

周先生原先有个女儿,听说丢了。顾闻山觉得也许因为这个,为人父母将心比心,他对香栀有许多包容。

“什么?只能待两个月?”

周先生给她登记上临时工年后离职表,见她小脸垮了下来,关切地问:“临时工,就是临时的工作,你要是想长期干就得参加合同工报名考试。”

她觉得顾闻山狡猾难缠,不敢保证两个月能吃到嘴。而且香油两个月未必能攒起来啊。

小花妖觉得天都塌了。

她一个文盲妖精,吃个人还得考试,上哪里说理去。

周先生摇着头回到值班室,找出一份去年的考试题给她:“你看看,要是做起来有希望你就去考。反正你在我这里忙完工作进行复习,我不会打你小报告。”

小花妖看着去年考题,两眼一黑。密密麻麻的试卷上千个字儿,她拢共认得十七个,其中十个是阿拉伯数字。

这世道对小妖精太不友好了!

香栀美滋滋地上班,丧着小脸下班。北风吹在脸上,仿佛割在她的花蕊上。

香栀进到屋里解下围巾,黑着小脸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她的确需要静一静。

倏地!她起来从奶粉罐里掏出仅剩的一点钱,雄赳赳地往供销社去。

攒不够香油就不攒了!

大块肉心不甘情不愿那她就霸王硬上弓!

肉太硬也没得关系,秦阿姨说了,阉了就好了!

文盲考哪门子的试?

不考!

她顶着北风气呼呼来到供销社,里面的营业员认得她,最近经常过来买零食吃,花钱大手大脚。都在背后说顾团长有补贴她。

营业员笑着问:“同志,我们快下班了,你要购买什么?”

香栀凶巴巴地说:“我要买菜刀!最好的!”

营业员从柜台里拿出菜刀递给她,香栀试了试刀刃,营业员在柜台里面推销说:“磨刀石两角钱一块,居家过日子磨刀石必备。”

“都要。”香栀花了两块四角钱,倾家荡产买了把金钟牌菜刀和精诚牌磨刀石。她拿在手里试了试,觉得切头牛都没问题。

有了信心,有了武器,香栀回到家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扣在胸前静悄悄地等待深夜来临。

“没关系,吃人嘛。一回生二回熟。”

她给自己鼓气:“大不了回花谷,不能白让他占便宜嘛。花露被他吃到肚子里,我把他吃到肚子里,很公平。老天爷要是劈我,那是没道理的。”

打完气,一骨碌爬起来,深更半夜开始磨刀。

***

这是香栀到过最森严的地方了。

嘴上说着老天爷劈她没道理,还是等到夜黑风高才敢出门。

剩下的灵力并不多,原本在山上用完了。也是奇怪,顾闻山吃了她的嘴以后,她又有了点点灵力。

但这里正气充足,她一路上躲避巡逻队,嗅着花露的气息惊心动魄地来到顾闻山楼下。

她化成原形,躲在积雪里,冻得瑟瑟发抖。

宿舍楼巡逻队六名战士列成两队,背着真枪实弹。他们离开后值班室的战士军姿挺拔,目不斜视。

她找不到机会,最后发现楼侧的下水管道。

香栀随着一阵北风,扬起花瓣,与纷纷扬扬的大雪融为背景,努力攀爬在下水管道上,借着风力一点点往上寻找。

一路的艰辛不用多说,她发现他们的宿舍真好。不光有室内乒乓球、图书室还有小卖部和澡堂子。

澡堂子好啊。

小花妖看着里头雾气蒙蒙,花瓣激动地抖了抖。这么多人洗澡啊,这么多赤膊的大块肉,雾气再小点更好了。

她被窗户缝里的热气腾的头晕眼花,努力又往上面爬了一层。正巧看到顾闻山要去澡堂子。

他脱了外套,上身只穿了一件军背心。一米八多的身高,后背肌理线条结实强劲,背对着趴在窗户上的小花妖离开。

一个人类男性长得比妖精都好看,也是牛逼。

小花妖从窗户缝隙里挤到屋内,花瓣都要被挤扁了。原以为顾闻山会睡觉,现在看来还得等一等。

她化成人形躲在床底下,菜刀捏在掌心。

期间石志兵回来一趟,大半夜不睡觉又出去了。这样的男人要不得。

她在床底下又眯了一会儿,走廊上偶尔会有交谈声,大家都守纪律,说话声音很低。

香栀听不清,嘟嘟囔囔像是在唱催眠曲,她扭着腰肢往床底缩了缩,迷迷糊糊睡着了。

明天是腊八,部队安排给雪灾百姓送温暖。半夜楼下还有装物资的车。

硬是捱到凌晨两点,顾闻山才重新回到宿舍。

他推开门,动作一怔。鼻息里出现熟悉的香味,薄唇勾了起来。

刚才洗完澡又下去搬物资,累出一身汗。出了汗以后又冲了澡回来。

他健壮身体上的水汽没褪,脖颈血管筋现,赤着胸膛筋肉紧绷,腹肌没有丝毫赘余,在窗外谧静的月光下显出隐隐的兴奋。

香栀在他进门的时候便醒了过来,几乎在醒来的同时香味收敛住了。她咽了咽吐沫,从床底下可以看到顾闻山来回走动的腿。在往上她又咽了咽吐沫,小眼神不敢在其他部位多停片刻。

顾闻山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收拾好自己,他坐在书桌前开始看书写字。

凌晨三点,开始看书?

香栀躲在床下又冷又憋屈,这是人干的事吗?!

她等来等去,等得疲惫不堪,连连点头打瞌睡。

顾闻山鼻尖嗅了嗅,又笑了。估摸着小花妖憋坏了,他起身把画好的画收到抽屉里。

香栀被上床的动静惊醒,不知什么时候宿舍的灯关了。四周寂静漆黑,只有床下闪烁着一丝莹绿的光。

她摩拳擦掌,握着菜刀柄的小手微微出汗。

不是馋嘛?开开饭。

香栀自以为很轻,从床下吭哧吭哧地爬出来,还没等实行计划,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掀倒在床褥上,手腕压在头顶!

霎时间高大的身影倾覆在她之上!

“啊!”香栀吓得闭上眼!

“你来做什么?”

顾闻山成功抓到小花妖,这是值得庆幸的。但看到平时快乐雀跃的小花妖在他身下瑟瑟发抖,漏出一丝不忍心。

香栀眼瞧着融合了花露的身体近在眼前,距离这么近,让她焦渴起来,急于想要吃了他。她转动手腕结果发现倾家荡产买的菜刀被踢到床底下!

老天不公哇!

她赤手空拳哪里是顾闻山的对手!

“你来做什么?”顾闻山声音低沉,沉稳中透着探究。

小花妖没了武器,灵力也不足,肉眼可见地怂了。

她颤动着睫毛,局促结巴地说:“我、我——”

顾闻山单手扣着她的手腕,又往下俯身凝视她的荡着春水的双眸:“最好不要跟我说谎。”

不说谎怎么行!

说了肯定会被撵走,不说还有一线希望。

她睫毛呼扇呼扇地说:“我、我来给你看我开花的!”

她嘴上这么说,身子反其道往旁边躲。

顾闻山大手掐着细腰,没让她躲到旁边,使劲揽着往床边捞了把,让她整个人栽在他怀里。

顾闻山佯装不知,故意道:“你是妖精?给我看你开花?”

“我是无害的小妖精!”

香栀慌得小手发抖,推着他的胸膛,掌心托起两片花瓣送到他面前:“顾闻山,我、我不光会开花,我还送你花瓣!”

倾家荡产的小妖精,也就衬这些了。

她小声说完,顾闻山单手接过花瓣,另外一只手却不松开她的蛮腰。

羊脂玉般小小的花瓣躺在掌心,瓣尖还有夜露,晶莹剔透,发出迷人香甜的栀香。而怀里的小花妖,更是满身的栀香泄了出来而不自知。

香栀羞愤欲绝地看他当着自己的面轻嗅了花瓣。

流氓,臭流氓。

她拧着腰肢挣扎,大手又使了力控制她。

顾闻山借着月色,香栀脸上可爱的绒毛和蒲扇似得睫毛看的一清二楚。

“老实点。”顾闻山攥紧手腕,审问地语气说:“躲在床下一晚上就为了这个?”说着要往床下看。

不好。

香栀撇开脸,不敢让他翻床底,忙忙乎乎又变出四五片花瓣捧到顾闻山面前,软乎乎地哄着说:“你放开我,这些都给你!全都给你,再多一点也没有了!”

顾闻山听她求着要放开,正要松手,“哐当”一声,门口传来石志兵的怒吼:“黑天瞎火的,你干什么呢!!”

第18章 第18章道德沦丧啊老顾

石志兵吼完外面不睡觉的人,走廊上一下消停了。他想要推开宿舍门,第一下没推开,嘟囔着看了眼门上的锁,外面没锁啊。

外面没锁那就是里面锁了,顾闻山在里面干什么呢?

石志兵敲了敲门:“老顾,睡了?怪了,今天怎么把门锁上了。”

“你怎么锁门了?”香栀眼眶急红了,用气音质问。

顾闻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锁了。”

香栀更气恼了。

她发现顾闻山在故意逗她,肯定一进来就发现她在房间里,还把门给插上了!她专心致志趴在床底下居然没发现!

“你是怎么跑进来的?”顾闻山垂眸问着小花妖,加重语气说:“为什么要缠着我?”

香栀在花谷听野山樱说过,建国后不能成精,不然会被抓走做研究。她阉人不成,反被扣在床上,自暴自弃地说:“你记得花谷的栀子花吗?”

这不就在怀里吗?

顾闻山喉结滚了滚说:“是你。”

香栀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花脚,委屈极了。

听着外面的敲门上,肩膀缩了缩不小心哭了出来,泪珠子烫得顾闻山心尖上,她哽咽地说:“是我救了你的命,给你吃了我的花露。小妖精只有花露是宝贝,你吃了花露。”

她翻来覆去说着“花露”,顾闻山记得那时嘴里涌现的富有生机的甘甜口感。他不由得摸着胸口上的枪伤说:“是的,我不会忘记,我的命是你救的。”

香栀没想到他如此坦诚,一下子所有心酸的情绪涌了出来,撞到顾闻山的怀里呜呜哭。

敲门声渐渐停了下来,石志兵以为顾闻山睡着了,随便找了个空床位去休息了。

小花妖在顾闻山怀里哭了半天,一点面子都没了。

她哭累了,顾闻山却还有耐心地怀着她,温热的胸膛把她的那点焦虑烫平,给足了安全感。

顾闻山伸出拇指揩掉她的泪珠,眼周哭得嫣粉,像是他干了丧尽天良的事,过来找公道的。

事实上,对于小花妖而言的确如此。

“那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

顾闻山伸手够来搪瓷杯,里面的水还温着。他递给小花妖,让小花妖倚在他怀里,一小口一小口抿着。

“我跟别的妖精打赌了。”

香栀怯生生看他一眼,抱着暖呼呼的搪瓷杯说:“它们让我吃了你,你得心甘情愿被我吃掉。”

一切有了正解,顾闻山恍然想到前段时间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蹭得满腹流油的小花妖。显然是单纯的、不了解某方面学问的。

他滚了滚喉结,问她:“谁告诉你要那么吃人的?”

小花妖老实巴交地说:“是野山樱,她说的。只要、只要跟男人扭一扭屁股,什么都能答应了。”

“别说了。”

顾闻山心脏漏跳一拍,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发现香栀红润的小嘴又要说些动人心魄的话,哄着说:“别听它的话,我不是那样的男人。”

小花妖当然发现他不是那样的男人。他更恶劣。

反正事情都说开了,她打起小报告想要挣得表现:“敲门的那个男人也不是好的!他给我送鞋送饭,野山樱说过,莫名其妙对你好的男人都想吃了你。”

顾闻山失笑地说:“饭和鞋都是我让他帮着拿给你的,在山下我还有工作没办法照料你。”

他身上融合的花露气息让小花妖感觉很舒服,知道他没有再追究的道理,心里卸下重担,又往他怀里挪了挪,小嘴甜滋滋地说:“原来是你呀,你对我真好。”

小花妖的双标很严重啊。

顾闻山见她要坐在大腿上了,不动声色地往后了点,这样的亲密接触是他始料未及的。即便是个懵懂的小花妖,他也不想唐突了她。

可她的屁股不老实,非要靠着他才行,见他挪她也挪,粘人的要命。

“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顾闻山头一次遇到如此直白且诱惑的“追求”,他跟她交代道:“我以前发过誓,想把终身奉献给革命事业,没时间没精力去照顾家庭。而你刚接触人类社会,感情上的事情也许还没想明白。我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想对你不负责任,害你下半辈子。”

“我晓得。”小花妖明白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波浪嘛,她懂。

“还有,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帮你。”

她扭头差点撞上顾闻山的下颌,小手攀上他的脖颈说:“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被我吃掉。”

她的小手从脖颈一路滑下来,琢磨着尤秀说得真对,三斤香油一点不能少。这么大的块头,光是粗粗的胳膊她都要啃许久。

小花妖偷摸捏了捏健硕的肌肉,馋得咽了咽吐沫,抬头正好对上顾闻山滚动的喉结。

顾闻山身体烫得厉害,他发现小花妖从肩膀滑向小臂的手,最后落在他的掌心上,竟想要偷走几片花瓣。

他马上握拳,把软软嫩嫩的小手和花瓣攥在掌心里:“你现在最要学习的是异性关系。”

“你放心,别的男同志靠近我,我都翻他们白眼。”

香栀偷花瓣不成,觉得今晚没有指望了,外面天都要亮了,她还得去上班挣钱换香油。

道路是崎岖的,前途还算光明。

“以后不要再偷偷过来,晚上更不能来。”

顾闻山不放心地叮嘱:“男女关系要注意,如今你是人类。”

“我晓得。”香栀总算从他怀里钻出来,光着脚站在地上,顾闻山见了说:“你鞋呢?”

香栀指着窗外说:“不好爬管子,我给踢掉了。”

“坐到床上。”

顾闻山抽身起来,走到衣柜下方拿出另一双厚棉靴。这是找军嫂缝的千层底,也打算拿给香栀的。

厚棉靴提到香栀面前,他还没说话,香栀的小脚翘了起来。

顾闻山捏着仿若无骨的脚踝,发现她的脚比想得要小。上次急冲冲系鞋带,没发现棉鞋大那么多。

“下次再给你买双合脚的。”

他估量着大小,随后把自己没穿过的新袜子给她套上,香软香软的小脚穿进袜子里,袜筒直到小腿上,多出一指那么长。

“鞋带要这样系,不要打死结。”

顾闻山屈膝蹲在地上,把厚棉靴放在膝盖,慢吞吞系着鞋带演示给她看:“要是不喜欢老系,就稍微松点。”

香栀漂亮的眼睛还在到处乱瞟,一眨眼的功夫,他把她的花瓣藏到哪里去了!

顾闻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敲了敲鞋面,虎着脸说:“学不会?”

“不不不,我会了。真的。”

顾闻山不做人,把系好的鞋带抽开,然后说:“那你系一遍。”

“你怎么这样!”香栀气急,想要蹬他又不敢,叽叽歪歪地系着鞋带。一点没有刚才哭唧唧的可怜样了。

看她恢复情绪了,顾闻山又教了两遍,小花妖专心致志地学着系鞋带,学会了顾闻山才把她的脚从膝盖上拿开。

“一会他们出早操这里没人,我给你信号,直接从大门走。”

顾闻山去衣柜套上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卷到小臂中间。收敛了压迫感,多出几分斯文。正经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