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 夜真的深了。
254、
月色沉沉, 想念爱人的孩子偷偷溜回仙剑派。
他的身影与月色融为一体,悄然消失在了苍梧阁弟子的面前。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没有……”回答的弟子睡眼惺忪,“好了, 早些休息吧, 再怎么样,那司爵也不能第一晚就找死回来吧?”
他们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之中,没有人在意那一点点的小问题,因为今夜他们都真的累了……
苍梧阁位于仙剑派的后山,四周被茂密的竹林环绕,显得格外清幽。
令仪真人平日里休憩的地方也就在此, 但司爵从未惧怕过对方, 再者他现在也隐蔽了自己所有的气息, 倒也没有必要担忧。
他一路如同回家那般顺畅,因为令仪真人亲自坐镇,根本不用担心其他人闯入,但这其他人不包括司爵。
不说司爵的修为已经和令仪真人不相上下, 更不用说他知道一些连令仪真人都不太清楚的古法隐蔽之术, 所以躲开令仪真人的探测,对他来说还是挺简单的。
当然,这也是司爵今日毫无考虑就叛逃的原因。
他设计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完成, 同时也通过仙剑派中那洗髓池成功晋升成为元婴, 那么留在仙剑派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唯一让他恋恋不舍的,就只有被他留在这里的竹清平,所以他才会乘着夜色偷溜回来,过来见一见竹清平。
从前作为仙剑派的弟子,他还必须要听从仙剑派的清规戒律,现在……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司爵本就是无法被任何规矩束缚的性子, 之前为了稳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如今全数能够爆发,当真让他有种终于呼出一口气的爽快感。
他一路潜行,好不容易到了关押竹清平的门前,却在打算翻墙的那一刻,听见了一道脚步声。
习惯性的,他朝后掩藏了下自己的行踪,可当他发觉那脚步声是来自于哪里之后,差点就要气笑了。
金世羽。
他妈的这家伙又来做什么!?
此刻,他正站在苍梧阁中竹清平禁闭的门前,手中提着一盏灯笼,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随即他敲了敲门,轻声细气地唤:“清平大师兄,令仪真人让我来看看你。”
司爵当真是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他不过才刚刚离开不过几个时辰,这令仪真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金世羽撬墙角了?
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撬别人家墙角是要折寿的?
虽说知道竹清平定然是不会再对金世羽有任何的想法,自己也理应不需要极度,但是看见里头的人应了一声,而金世羽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他依旧还是感到了一阵吃味。
他倒要看看对方打算做什么!
司爵脑子里的想法刚刚成型,便立刻隐了身形,随即便已经直接翻墙进了内院,偷偷溜到了个更加靠近的位置,方便偷窥。
他躲避的地方不过只是屏风之后,但他隐了身形后,所以两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身影,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金世羽将提着的灯笼放置在了桌上,靠近了正在蒲团上认真打坐的竹清平。
“清平大师兄,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他一来便是先说这句,那撬墙角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司爵在暗处恨得牙痒痒,好希望直接将金世羽这个家伙打包丢出去,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冲进去,否则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给竹清平也带来麻烦。
于是,他只能强忍心中的焦急和不满,静静地等待着。
竹清平依旧还是那般疏离的模样,他听到金世羽的话之后,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睛中无波无喜,“今日之事,师尊已经尽数告诉我。”
金世羽眼中闪过一丝的担忧,“令仪真人喊我来,正是想要让我劝劝你……司爵师兄,不,司爵实在不是什么良人……”
“良人与否,我自有分寸。”竹清平打住了对方的话头,显然是对种劝说并不在意。
金世羽有点不解地咬了咬唇,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何司爵都已经叛逃出师门了,竹清平还心心念念对方,而且司爵所做之事当真是骇人听闻,他实在无法理解。
与其和一个疯子为伍,与他在一起那不是更好吗?
更不用说令仪真人明显实在撮合他们两人。
“……”
是长久的寂静。
可金世羽依旧还是想要努力一下,于是咬了咬唇继续道:“比起司爵,我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竹清平的眼都没有抬一下,拒绝的话没有任何的犹豫。“请你自重,对我来说,你一直是师弟。”
这么明显的拒绝,就算是金世羽再怎么听不懂人话,那也是明白的。
他瞬间脸上好似火烧,因为再次被拒绝的屈辱感,他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于是转头就拿起桌上的灯笼逃开了。
“嘎吱”一声,是大门被猛地推开的声音。
司爵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角,那张娃娃脸立刻就变得有点面目可憎起来。
“谁?”竹清平的警惕心很高,所以即便他的确无法感知那隐藏起来的人的气息,但却感受到了一些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
那一抹味道很淡,可是竹清平闻着有点熟悉,他又细细地感受了下,立刻压低声音,惊疑出声。“你怎么回来了?”
见自己被发现,司爵倒也没有感到意外,竹清平的直觉一直很强,而且他也一直和他待在一块,所以竹清平清楚他身上的气味也实属正常。
既然其他人都已经不在,司爵便也没有必要继续隐藏自己,于是他立刻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随即在竹清平的惊诧的目光之下,直接一把将竹清平给拉扯起来,然后直接吻上了对方的唇。
唇齿相交,司爵的舌头灵活地溜进了对方温热的口腔之中。
这个行为实在是过分的意外,所以竹清平竟然在第一时间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便让司爵直接就侵占了城池。
“唔……”终于,竹清平从慌乱之中回过神来,于是伸手用力地推了一把司爵,试图从司爵的怀中挣扎出去。
可是这一次,司爵却并不打算放手,直至竹清平的身体终于在他的动作下软成了一滩水,任由司爵动手动脚之后,司爵才终于放开了他。
“司爵……”竹清平眼神惺忪地凝视着在他面前的司爵,微弱地喘息着。
司爵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诞水,这才轻柔地抚摸了下竹清平的脸颊,“我好想你。”
这是实话。
没有见面的时候,这种感觉好像能够通过他的努力压抑好,可是当他与竹清平见面的瞬间,那种思念便喷薄而出,连他自己都望而生畏。
“我也想你。”这句话,竹清平也说的是实话。
他稍微平息了下自己躁动的心跳,这才向后退了一步,与司爵稍微分开了些后,重新站稳了些。
“你怎么来了?”竹清平轻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放心不下你。”司爵坦言道,“金世羽刚才来看过你了?”
他说这话的重点,不是金世羽,而是令仪真人,毕竟金世羽前来全是令仪真人授意,而他知道令仪真人对竹清平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竹清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司爵却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一丝无奈和疲惫。
司爵伸手搂住了对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令他打起一些精神。
这样的行为的确让竹清平感到了一丝暖意,他终于没有那么疲惫。
“你不要担心我。”竹清平安慰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司爵挑挑眉,“我可以带你走。”
这话说的简单,而司爵也的确这么想的。
竹清平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如果我走了,你就真的危险了。”
“……如果你是担心这点,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担心。”司爵并不需要竹清平在仙剑派暗中帮助他,而且司爵认为这样做,竹清平反而不用夹在他和令仪真人之间左右为难。
“可是我不能不担心,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想失去……”竹清平现在确实很痛苦,他不知该如何在令仪真人以及司爵之间做个抉择。
司爵因为理解,所以无奈。
他从前不曾因为任何人而停留,而现在他有了犹豫。
“你放心,我不会对令仪真人痛下杀手。”
之后的话,司爵不敢继续说了。
如果他猜的没错,天道会对令仪真人下手。
很多东西,必定会变,他理应对竹清平说,只是那话在嘴巴中转了几圈,依旧还是无法说出口。
希望,虚无真人可以带回一个好点的结果。
而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能紧紧地握住竹清平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给他一些力量。
两人就就这样默默相对,直到夜色渐深。
司爵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于是,他依依不舍地松了手,“我今日走了,你若想我,随时跟我说,我必定会来。”
竹清平笑着点头,然后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个吻。
这是竹清平第一次主动给他吻,所以司爵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竹清平笑着提醒,司爵才一步一回头的真的离开了。
月色如水,洒在司爵离去的背影上。
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才能拥有和竹清平相守的希望,才能和他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
夜真的深了。
第 252 章 “放松。”司爵嘴角带……
255、
夜色已深。
云泽躺在自己小院的榻上, 心中却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难以平静。
今日那人化作蟒蛇的那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头——泽音, 那个平日里老是粘着他不肯放手的家伙, 竟是一只传说中的混沌兽。
混沌兽,传说中能够吞噬一切生灵,拥有毁天灭地之力的异兽,却以人类的模样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并且潜伏了这般久,这怎能不令他震惊?
他闭上眼, 试图将那份震惊与不安压下, 但心中那份莫名的情愫却如野草般疯长。
泽音, 那个总是粘着他抱着他的孩子,那个后来长得比他都要高大的孩子,他的单纯、他的存在,难道都是假象吗?
正当云泽心绪纷乱之际, 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夜的静谧。
他警觉地睁开眼, 只见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房间。
“谁!?”几乎是在立刻,他已经翻身下了床。
“云泽,我来带你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泽音。
于是云泽原本盛满了杀意的眸子瞬间变得怔愣, 手中的暗器因为没拿稳而落了地。
他猛地转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在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后,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这时,云泽才真正看清了对方的身影。
他站在月光下,身形朦胧而神秘,那只有一只的眸子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云泽心中一紧, 心中的酸涩难以自持,竟是红了眼眶,他定定地看着泽音,语气艰涩。
“你……真的是混沌兽?”
可能是早已想过云泽会是这句话,所以泽音的眼中没有任何的起伏,但同时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头,“是,我是混沌兽。”
他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简洁,以至于云泽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对方是混沌兽,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类那般复杂的情绪?
他闭了闭眼睛,强忍自己的不甘与悲伤。
“那你为何要以人类的模样出现?”云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泽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因为……安全。”
云泽愣住了,他没想到泽音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看着他,心中的复杂情绪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情感所取代。
是了,混沌兽在久修大陆上时多么罕见的存在,若是在尚未强大起来被发觉,定然是被修士抓起来的份,怎么想,他都会受很多苦。
理清了这些,云泽稳了稳心神,换了个问题。“那你今日为何还要回来?仙剑派对你来说已经不安全了,你就不担心我喊人进来把你抓走?”
“你会吗?”泽音的一句话令云泽哑口无言。
云泽的手无力地垂在两边。
是的,他不会,他无法做这件事情,因为在他的心里,泽音早已很重要,他无法做到亲自将他抓起来。
见云泽一直怔怔地站在原地,泽音竟是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云泽,跟我走,我们还在一起。”
他的话简单而直接,可是就是这份直接,每次都让云泽会有一种自己是被对方爱着的感觉。
可是,他知道不是的。
云泽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看着泽音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问:“你为何一定要和我待在一起?”
“因为喜欢。”泽音没有任何犹豫。
如此直白,像极了告白。
可是,云泽知道不是,混沌兽的脑子里又如何可能会有人类的情感,他喜欢的大约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喜欢他温暖的体温。
于是,他从对方的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说出了一句令他自己心如刀绞的话。“你走吧。”
他这般说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门前,为他打开了大门,转身过来的时候,清瘦的身子竟然多了一分的脆弱。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赶紧走。”
泽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惑,他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外头却进来了个人。
云泽与泽音一同看了过去,却见那人懒懒地靠在了门框边,静静地望着他们。“要走了,泽音。”
这副样子,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司爵。
今夜一个两个都不嫌命大是吗?
“你们当真是疯了!”云泽压低了嗓音,心脏却的确因为惊讶而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放松。”司爵嘴角带笑,“现在也没人能对我做些什么。”
“是,但你想过泽音吗?他不过只是金丹期修为,他很危险!”云泽咬牙切齿,为泽音竟然落得在司爵的手中而感到愤怒。
以前云泽不清楚他们两人到底算作是什么关系,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司爵定然和泽音签订了契约,否则如今泽音也不可能帮他做事。
“哦?你很担心他。”司爵微妙地望着云泽,似乎想要透过这看出些什么。
“……别乱说。”大约是发觉自己的确有点行为过激,云泽立刻移开了视线。
作为旁观者,司爵的确没有必要对他们的感情多加费心,只是泽音如今一直吵着闹着要回来带云泽走这事的确令他很头疼,毕竟泽音是混沌兽,而兽类对自己看上的猎物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他有点头疼地按压了下自己的脑袋,问旁边的泽音。“要么帮你把他打包带走?”
这句话令泽音满意。“好啊。”
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你们……要做什么?”云泽终于有点怕了,他连连摇头,“我不走,我不可能走!”
是,他是对泽音有着奇怪的感情,但是他是仙剑派的人,若是和他们离开,仙剑派便会给他贴上叛逃的标签。
他一双眼睛竟是因为着急而变得赤红,他对上泽音那唯一的一只眼睛,“别让我恨你。”
恨,这个词,令泽音很是陌生,只是的确令他准备动手的手略微顿了顿,而正是因此,让他失去了先机,云泽将拿出自己的暗器竟是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若是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便自缢。”
泽音没有吭声,房间内的气氛变得过分的胶着。
司爵看向泽音,等待他的决定,毕竟这是泽音和云泽之间的事情,与他到底没有什么关系。
“走吧。”泽音冷冷开口。
此时此刻,他的脸臭的很,但是他的行为却很坚定,他转身就直接离开。
可是在真的离开的那一刻,泽音还是没有忍住扶着门框开了口。
“云泽,我还会来找你的。”
泽音的声音虽然冷硬,但却充满了坚定和执着,他说这话的时候,唯一的那只眸子变为了如同冷血动物一般的恐怖竖瞳,有种诡谲的疯批感。
云泽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渐远,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背影,他那手中的暗器瞬间因为无力而再次落地——因为用力,他的咽喉处已经有了一个尖锐的小口,有鲜血渗出。
他腿软一般地跌坐在地上,冰冷的地砖令他的心也瞬间变得冰冷。
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泽音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他知道,自己作为仙剑派的弟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使命。
但他也明白,自己的心,已经随着泽音而去了。
司爵踩在泽音的身上,静静地望着远处深夜云海中的山巅,“怎么,为何不强行带走?”
对于他来说,这很简单,而他总是以为,泽音就该是这样的性子。
“不知道。”泽音烦躁地开了口,自从离开仙剑派后,他的烦躁与日俱增,好不容易以为终于有机会继续和云泽待在一块了,结果云泽还不和他一同离开。
可能是需要发泄,泽音直接问:“那你怎么不带那白白的家伙走?”
白白的家伙,自然指的是竹清平,毕竟竹清平总是喜欢穿着一袭白衣。
“……因为他也不想走。”想到这事,司爵也的确是有点丧气,但又能理解,毕竟竹清平从来就是那个性子,要让他逃避一切离开,他肯定做不到。
“好,那我也是因为他不想走。”泽音顺势回答了司爵之前的问题,只是眼神之中有种奇怪的情绪划过,只是他这情绪到底算作什么意思,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司爵看他这个回答,不免张口想要提醒他一嘴,但又想想这或许只是个执念,又或者仅仅是孽缘,便不再开口了。
毕竟有时候即便旁人说穿,若是当事人没有那份心又或者那份意,也是没有用的。
他们很快便又回到了聂风村这个第二大本营,而这次回来,司爵在落地的瞬间便收到了个消息。
这传音符是司爵特制的符箓,只能他和对方联络。
而看这标识,则是反叛军传来的——之前曾经和他们联络过的反叛军首领给他们加急传了一封信件。
“看来是个有趣的消息,那就来看看吧。”司爵淡笑了下,倒也没有防着泽音,直接就挥手打开了传音符。
传音符晃晃悠悠地漂浮在半空之中,微弱的光泽终于在司爵打开的瞬间光芒万丈。
第 253 章 天道这个老混蛋,到底……
256、
传音符中的消息一字一句的传递到了司爵的耳中。
“朋友, 最近过得咋样?”
司爵:……
反叛军首领王文义可能是个话痨,这是司爵的第一个想法。
“哦对了,魏昧逸已经和狗皇帝勾结, 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对方的声音生龙活虎, 显然是之前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了,只是他很快话锋一转,“啧啧,我不得不说他们真的会玩,那少宫主最近一直在与狗皇帝颠鸾倒凤,我们的暗线在那头看得一清二楚。”
“哦, 暗线还特地告知我了许多他们的姿势, 要不是因为隔着个传音符没那个冲击力, 我必须和你好好说上几天几夜。”
司爵对这位反叛军首领的第二印象是:他妈的太八卦了!
要不是因为这传音符无法跟现世之中的那些视频音频一样快进,他是当真想要往后拉,直接去听重点。
终于,王义文说到了重点。“不过也多亏了他们这些天的颠鸾倒凤哈, 我们反叛军做起事情来也方便许多了, 所以很快就把狗皇帝也抓起来了,啊,当然也多亏你们司益盟中的修士帮忙啦。”
不知为何, 明明是感激的话语, 但是听起来又臭屁又欠揍。
但好歹听到了一些让司爵感到满意的消息,所以之前感受到的冒犯,司爵也能全然当做没有过。
“魏昧逸他这是……”泽音听完一切,挑眉问司爵,因为魏昧逸好歹也算是这个世界的攻二吧,但现在好像变得不大像。
“他变成这样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他的计谋会不会成功,很显然,现在那皇帝也被我们解决掉,应该是不用担心后续继续按照魏昧逸想要的发展了。”
“哦。”泽音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问:“什么时候一切能结束?”
他之所以陪司爵疯这么一次,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献祭者,而且还是个非常靠谱且有用的献祭者。
泽音实在是不愿意失去像他这么完美的献祭者,于是便打算顺手帮他那么一把。
可是谁知这么一帮,竟然云泽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了。
郁闷的他除了挂着一张臭脸,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唯一能够指望的,大约就只有司爵赶紧让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了。
“能不能三天之内解决?”
“……我又不是神仙。”司爵当真是无槽可吐。
“啧。”泽音那唯一一只眼睛之中再次充满了世俗的厌烦,倒是令他看着像是个人了。
见他如此,司爵叹息了一声,他当然也想要将这件事情快速解决,所以他继续道:“虽然三天是解决不了,但是最多一年时间,一年时间我会让一切终结。”
并不是只有泽音对眼下的一切感到厌烦,司爵才是那个最厌烦的家伙,因为他已经和天道斗太久时间了,而长久的铺垫才造就了现今的结果,当然这个结果也和这个久修大陆上的其他外来者以及普通人有关,他们所有人的努力才造就了现今的局势。
现在的局势对司爵来说是有利的,只要不会再发生任何变故。
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横生变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司爵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放平心态。
实力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堪,还不如把重心全部放在尽快飞升上。
只有自己的实力能够尽快达到更高的地步,才能和天道平起平坐。
**
苍梧阁。
在那幽暗的密道里。
令仪真人盘腿而坐,面色凝重,他的身体周围弥漫着淡淡的白雾,身体上因为这次打斗而留下来的痕迹逐渐愈合。
不久前和司爵的那次意外之战,令他的身体稍微受了一点伤,加之没有追寻到对方,便只能先行隐匿于这偏远之地,潜心休养。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直接穿透山洞的顶部,笼罩了令仪真人的全身。
他惊愕地抬起头,通过他那能够穿透一切屏蔽物的瞳孔,天空中裂开一道缝隙,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操纵着这一切。
“……不太对劲!”令仪真人只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某种透明的力量给禁锢住了,于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如他所料,他发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而后,他完全丧失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睡之中——他可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他安全无法阻止自己做一切。
眼前的冷风呼啸,他在高空中飞速朝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而去,意识深处隐约感到了某种不对劲,可是混沌的大脑完全无法接管自己的身子,于是便只能任由那身子行动过。
随后,他稳稳地落在了一个荒芜的村庄之上,村庄已经入了夜,远处甚至都没有灯笼的光芒,可见这村落的到底是多么偏远……
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的意识深处极为不解,直至他看见了那置于村落之外某个老旧的石碑之上,石碑上是一层厚厚的泥土,看着是好久没有人打理过了,但令仪真人依旧还是认真端详了会,看清楚了那上面的字。
聂风村。
是聂风村……
是曾经仙剑派中有人前往丧命的地方。
可是,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大脑已经开始渐渐宕机,他甚至已经有点不太确定自己的身份……这种状况显然很不符合逻辑,可是令仪真人隐隐觉得,自己是被某种不知名却又强大的修士控制了,而现在那个家伙或许就附在他的身上,做着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聂风村中,是往常一般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这是司爵来到聂风村的第二日,他与先之、司益盟管事以及反叛军都联络了一番后,稍微部署了下一切配置,这才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好好精进一下自己的修为。
于是,他找了村口的一棵树,坐下后感受着微风开始修炼,他的气息即便被隐没起来,却依旧能够让靠近的任何生物感到沉稳而且强大,就算不清楚司爵的真实修为,也该知道司爵显然已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然而,司爵还未完全沉入修炼之中,他的五感敏锐地感到了某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村外。
一瞬,司爵睁开了双目。
他立刻用法术窥探了下村外人的身份——竟是令仪真人!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眼神冰冷而决绝,仿佛变了一个人——虽然之前令仪真人就想要杀他,但是眼神中却又迟疑……
短短一日,就会有如此变化?
而且聂风村如此安全的地方,是如何被令仪真人知晓自己就藏在其中的?
不怪司爵认为对方来此就是为了找自己,因为司爵实在是认为除了找自己,令仪真人真的没有在这里的理由。
由于察觉到异样,司爵立刻站了起来,同时向着村外进发,避免令仪真人进入了先之设置的屏障之中——对于令仪真人来说,要破坏个屏障,的确还是易如反掌。
等他来到村口,脸上满是警惕地看着早已等候多时的令仪真人。
“令仪真人,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此的?”司爵沉声问道。
令仪真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股强大的能量。
意识已经开始沉沦,他知道,这是他无法抗拒的力量,他无法抗拒——除非司爵能够战胜他。
司爵见状,心中一紧。
他看出了令仪真人的异常,也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波动,于是他立刻催动体内的力量,准备迎战。
然而,令仪真人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他瞬间冲到司爵面前,一掌拍出,那股能量直接轰向司爵的胸口。
司爵大惊失色,他拼尽全力抵挡,但仍然被这股力量震得后退数步。他吐出一口鲜血,眼中却是极致的冰冷以及理性——他在寻找突破口。
只是在找寻突破口的同时,司爵还有心特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这个问题太奇怪了,但凡是认识他们两人的人,都会脱口而出:对方是令仪真人,你眼瞎吗?
但司爵觉得不对劲。
令仪真人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对劲。
就算令仪真人是真的想要杀他,可是他的眼神实在是过分的冰冷了,像是个只剩下杀戮的混蛋。
可是,能够教养出竹清平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只有满眼杀戮?
然而,令仪真人没有回答司爵的问题。
他的眼神空洞而冷漠,这一次,他再次凝聚起能量,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司爵知道,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局面,以免吵醒聂风村的其他人,如果他们出现,令仪真人绝对不会是他们对手。
他深吸一口气,催动体内的全部力量,准备与令仪真人进行最后的决战,目的自然是将他活捉,毕竟对方是竹清平的师尊,而司爵不想因为令仪真人而与竹清平产生隔阂。
然而,就在这时,令仪真人的身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正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不……这是天道的力量,它在控制我!”令仪真人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司爵见状,心中一动。
他立刻催动自己的力量,试图打破天道对令仪真人的控制。
然而,天道的力量太过强大,他们两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令仪真人的身体在光芒中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空中。
一切尘埃落定,快的好似划过的流星。
令仪真人最终还是按照他故事的既定走向……失去了生命,而这一次,让他失去生命的是他。
至少,在外人看来就只有他。
这巨大的变动竟是令司爵呆呆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令仪真人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天道的布局,他们只是其中的棋子而已。
天道这个老混蛋,到底又要做什么!?
司爵压下心中的愤怒,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刚刚出手的手掌——这不是他第一次感到愤怒,可是他的这种愤怒偏偏只能忍耐……
他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否则,他将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局中,无法自拔。
第 254 章 令仪一死,大陆易主……
257、
令仪真人突然失踪, 仙剑派人心惶惶。
为了巩固仙剑派的平稳,所以虚无真人先行坐镇。
他对此事实在是有诸多不明,所以举全仙剑派之力, 想要去彻查此事, 竹清平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放了出来。
“令仪真人失踪?”他昨夜在苍梧阁没有感受过任何的外人,唯一出现过的就是司爵……但司爵不会害令仪真人。
“这件事情若是被外头人知道,定然会引起动乱……”虚无真人平静地道:“现在对外说的是虚无真人闭关,但若是被外人知晓事实,那么其他门派会做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久修大陆远没有看得那么平静, 总有人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挑起战争与动荡。
竹清平知晓其中的利害, 于是应声接下, “我会尽快查明此事。”
虚无真人点头,又唤住了打算离去的竹清平,语气都不太稳。“司爵曾经说过,令仪真人可能会遇害……你说……会不会真的已经遇害了?”
“我们都不希望得到这个结果, 但如果真是如此, 我们必须接受,并且尽快去做补救措施。”竹清平说的这话平淡而冷静,好似完全没有受到令仪真人失踪这事的烦扰。
可是令仪真人既是他的师尊, 又是他的亲生父亲……
任谁看来, 竹清平现在都过分的冷漠了。
虚无真人好似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唇,实在是不知道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于是只得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得了虚无真人的要求,竹清平便退至了他的房门口, 随即转身离去。
当他出去的时候,遇到了等在外头的云泽,他的脸色很是冰冷,见到竹清平出来的瞬间,示意竹清平去角落聊一聊。
云泽与竹清平的关系不算是特别好,但也不算是特别差,所以云泽特地来找他,还是令竹清平多留了个心眼。
“什么事?”
僻静的角落,已经没了其他人,云泽顺势就弄了个屏障,以免他们说的话被人偷听到。
这样的行为很刻意,所以竹清平隐约好似知道了对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那晚……是不是司爵来找你了?”他的一句话立刻就让竹清平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怎么会知道?”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也没有必要掩饰。
“因为我也看到司爵了。”
他的一句话,令竹清平瞬间紧紧地盯着云泽,同时问:“他去找你?”
云泽:……
虽然知道你可能有点醋,但也不要那么醋。
或许是云泽的眼神实在是一言难尽,所以竹清平也算是理解对方误解了什么,刚想开口解释,但那边云泽已经继续开了口。
“泽音来找了我,所以司爵喊他回去。”
一句话,把竹清平解释的心给堵死了。
好好好,那就算他醋了吧。
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竹清平再次问:“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说明什么?”
这话立刻让云泽回过神来,也想到了他今日前来想要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司爵不会是杀害令仪真人的凶手,因为他没有理由,毕竟他和你……”
云泽说到一半,却见竹清平的眼眸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那一刻,他清醒了,因为他知道对方也根本没有认为司爵会是那个凶手。
“但的确令仪真人失踪一时扑朔迷离,而且……只要司爵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一被发现,那么所有人都会将司爵视作凶手,并且放眼整个久修大陆,也根本不会有第二人可以打败令仪真人。”
这是彻彻底底的事实。
云泽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他的纠结其实都是错的。
他该纠结的不是司爵有没有真的杀令仪真人,他该纠结的是到底会不会有人信司爵没有杀令仪真人……
这段话或许有点绕,但是目前最绝望的真相。
云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的瞬间,他想到了那个毫无人类情绪的混沌兽,想起了他化为人形时对自己的依赖。
现在泽音早已和司爵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司爵出事,那么泽音也会跟着出事。
即便他因为泽音隐瞒他这个事实感到尤为的苦痛,可是即便如此,泽音也不想要对方死。
“如果你要去调查这事,我也希望一起去。”云泽做了决定。
“……好。”竹清平没有必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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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修大陆,风起云涌。
竹清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还未等竹清平出发前去寻找司爵,一个消息就如同野火一般蔓延开来,传遍了久修大陆的每个角落——令仪真人,那仙剑派的元婴大能,已经被司爵杀死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药,立刻在修真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无数修士来到了仙剑派的门口,要求仙剑派的人给个切实的消息,毕竟大能的陨落对久修大陆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洗礼,也预示着久修大陆上巨大的变革!
“你们仙剑派的人一直将这个消息藏起来,是有什么不敢说的吗?!”
“说是闭关了,难道真的是被司爵杀了?!”
“快来个人说一下!”
“若是一直不说,就别怪我们冲进去看!”
这些人,要的自然是个真相,而特地前来仙剑派来闹事的,要说真的是因为令仪真人身死而悲痛欲绝的也不算是没有,但绝对没有那么多,大多数只是来闹事的。
而那身后的闹事者,目前并未浮出水面。
竹清平立刻放下了自己去寻找司爵的事情,转头出了山门,前来平息这一次的动乱。
“令仪真人并未身死,这完全是谣言!”竹清平落地的瞬间,便将企图冲进山门的修士们直接振飞了出去,而后跟上来的则是山门中的其他弟子。
云泽首当其冲,一把折扇将一个悄悄摸摸想要翻墙进门的修士直接打落在地,这才重新走到了竹清平的身边,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全场。
“就如同我们大师兄所说,令仪真人并未身死,到底是何处传来的传言?”
这话说的其实不假,因为他们的令仪真人不过失踪,而不是身死。
既然作为令仪真人的唯一弟子出面,那么在场的其他人自然安静了下来。
今日确实是各处修士云集,以仙剑派为首的其余三巨头竟然也都站在了这里,而且前来的家伙都是修为不错的门派好手。
这副模样,与其是说来关心令仪真人是否死亡这个事实的,不如说是想要把仙剑派给端了。
竹清平对久修大陆上的事情虽说也不算是完全清楚,但也清楚个大半,这群家伙如今前来,根本不关心令仪真人是否真的陨落,他们所想要的,只是重立这个久修大陆最强的门派!
自此,久修大陆的权利便会易主。
若说在这其中起最重要的角色的人,除了虚音宫的那位还会有谁?
竹清平看清楚了一切,可偏偏虚音宫的人躲在这些人之后,迟迟没有下场。
直至……
竹清平在混乱的人群之中看到了熟悉的一抹猩红,于是他直接一击朝着对方打去,而对方自然接住了他的全力一击。
魏昧逸嘴角甚至还带着笑,可见竹清平这样的攻击对他来说的确不算是什么。
“我见虚音宫少宫主在此,不知为何突然想走?”
云泽在看到那人的瞬间,也是了然,可是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却都不曾说出口,毕竟在仙剑派之下,就是虚音宫了——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久修大陆的基色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能者为大,对于人情事故极为冰冷。
竹清平一直不习惯于这样的生存模式,可是生于这个时代,就必定会要接受,而当令仪真人失踪后,一切都变得彻底,以往在他们仙剑派面前不敢随便吭声的门派,竟然都敢上门讨要说法了!
如今一切,简直滑稽,可细想下来,又觉得是人之本性。
竹清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接受着这一切,只是心底依旧还是会有一种无奈与悲凉。
魏昧逸倒是与他不同的明媚,最近之事虽然有些令人感到厌烦,但是好歹还是有对他来说比较愉快的事情,那就是令仪之死。
令仪一死,大陆易主,这是不可规避之事。
“自然是不想参与这件事,你与我好歹也算是朋友,不如放我走?”
他这话有多少真心,竹清平并不清楚,但说假意,大约是十成十。
金世羽显然对眼下之事尤为的不解,他站在仙剑派的山门,眼中是浓烈地不满以及担忧,终于他冲了出来——他冲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动脑子,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那么做。
“你们不要争吵,我们都是朋友难道不是吗?”
他说话的时候,还看向了站在玄天书院那堆人前面的许易天,心中是真心不愿意他们为这件事情争吵。
见几人没有反应,他继续道:“令仪真人是否生死我们不得而知,难道不该等待这个事实的真相吗?而且就算是真的,难道不该找司爵,为何要来仙剑派?”
这问题……
魏昧逸有时候当真是怀疑金世羽的脑子里到底只剩下什么,以往他倒是的确很喜欢对方这样的天真,然而此时并未往日,他现在只想通过这个机会,让虚音宫坐上久修大陆的王座。
但父亲的要求也不能反抗,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忍耐了下自己的脾气,只是拍了拍手,“我们虚音宫既然敢开这个口,自然是因为确定令仪真人已经遇害……”
说完,他拍了拍手,冷声道:“抬令仪真人的尸身上来。”
第 255 章 这是故意的。
258、
他刚刚开口, 一群人发出惊呼。
“令仪真人的尸首?”
“那就是确定了?”
“刚刚仙剑派的竹清平那不就是在说谎?”
“原来仙剑派大弟子也会说谎?!”
几乎在同时,各个门派混乱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竹清平的眼神冰冷的好似可以将那说出这些话的魏昧逸给冻死。
可是魏昧逸如今情绪还算不错,好歹是没有对竹清平这般冰冷的视线有过任何的不满, 他依旧还是眼里带笑, 同时视线朝着那抬上来令仪真人尸体的虚音宫弟子看去。
四个虚音宫的弟子将一口被封的严严实实的棺材抬到了竹清平的面前。
“我们也是意外发觉了令仪真人的尸体……当时我们也不敢相信,但我父亲与令仪真人素来相识,确定无疑这就是令仪真人,我们这才将这件事情传遍了整个修真界,毕竟这是一件大事……”
魏昧逸这些话说的好听,但谁不知道他这句话后头的含义?
若是真的为仙剑派着想, 首先应该做的是悄悄与仙剑派取得联系, 并且将令仪真人的尸首送回来, 可是现今……他们倒是替仙剑派将令仪真人身死的消息传遍了真个修真界!
虚音宫到底是什么想法,大家各有想法,但是竹清平此时此刻却的确已经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他的眼睛一直盯在那棺材上, 脚步很快地走到了棺材旁, 伸手就想要推开上面的棺材板。
“等下。”云泽立刻抓住了竹清平的手,同时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竹清平知晓他的意思,毕竟如果现在打开这棺材, 坐实了令仪真人已死的这个事实, 那么他们刚刚讲的话的确都是谎言。
可那又如何?
竹清平想要的也是个真相,他想要知道这棺材中的人到底是不是令仪真人——他的父亲。
所以,他依旧还是坚定地推开了那棺材板,而在他推开棺材板的瞬间,令仪真人的容颜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瞬间,竹清平最后一丝的希望全数破灭, 他眼神复杂地凝视着那棺材中的令仪真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爵的话犹在自己的耳边,就如同在确定他所说的一切是事实一般的证明。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证明,他根本不想要。
就算是令仪真人在生命的最后,在逼迫自己做自己根本不希望的事情,可是曾经的他,也是待他极好的——即便这或许是由于杀妻证道之后的愧疚。
但好是一种真实。
竹清平再怎么样,也无法忽略这个事实,他无法因为他杀了自己妻子也就是自己的母亲的这个事实,而完全的痛恨他。
正是这点,却让竹清平更为痛苦了。
恨不能恨,爱也不能爱。
而现在,承载他如此复杂情绪的人,也躺在了那里,没有了任何的生息。
在他身边的云泽,在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令仪真人的脸上,也同样确定了这人不是假冒的,一时也是情绪复杂,他伸出手覆盖在了竹清平的身后,用这样的方式稍微让他不要那般难过。
云泽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从来都知道竹清平是个极为看重感情的人,更不用说令仪真人就他一个嫡传弟子,这种感情一定是很深厚的。
所以当他看到竹清平这副表情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宽慰对方。
只是……
现今的情况的确很难解决。
“对于令仪真人的死,我们深感痛惜,但是仙剑派的隐瞒也让我们深感怀疑。”魏昧逸见竹清平不再吭声,嘴角不免带了些目的得逞的笑。
其实令仪真人的尸首确实是一个意外,当然是个美好的意外。
当时皇都的李泽瑞被那群反叛军抓起来的时候,他正巧在他的后宫睡觉,一切发生的太快,连魏昧逸都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一切与修真界无关,所以魏昧逸也无法出手,毕竟若是出手,那等于是和皇都完全结盟,同时他和皇帝的特殊关系必定会被爆出来。
魏昧逸不能让这件事情爆出来,因为他必须按照他父亲的要求,继续和金世羽交好。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以至于当时魏昧逸都无法快速地做出一个最好的决定,便直接选择了抽身。
虽然失去了一位盟友,并且还搭上了自己的身子,令魏昧逸感到非常的烦躁,但是好在最后他还是完美抽身了,而且他还在路上遇到了有点奇怪,在向他求救的令仪真人。
当时一瞬间,一个微妙且完美的计划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同时在那令仪真人完全无法动用灵力的时候,直接把对方杀了。
那一刻,魏昧逸确信,天是在向着他的。
而这一下,令魏昧逸的心情尤其的愉快,只要天道是向着他们的,他们虚音宫必定会赢。
这个事实如同一剂强心剂,令本来极度不爽的魏昧逸终于心情大好起来。
他偷偷一掌劈死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身体毫无自保能力的令仪真人,转头就把这个事实颠倒,将杀人犯按在了司爵身上。
他的说辞也很简单。“昨夜我是在临近聂风村的位置发现令仪真人的尸体的,若是我猜的没错,这必定是第一案犯现场!既然如此,我们只需前往聂风村,就能得到真相!”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聂风村里,那个猥琐的大叔,但是魏昧逸认为只要自己不亲自出手,必定是不会被发现他和大叔的特殊关系。
决定好一切,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魏昧逸定定地望着他们,话语倒是处处为仙剑派打算。“想来是仙剑派并未发觉令仪真人的离去吧……但以令仪真人的实力,即便是和那位刚刚晋升元婴的司爵对上,显然也不会陨落,深想一下,就很好猜了……”
“仙剑派中难道有内应?”
果然,总有人会按照魏昧逸设想的计划去思考,而魏昧逸正是要这样的效果,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带个头,自然会有人提出假设。
“这也仅仅只是猜测。”魏昧逸倒是表现得十分平静,甚至极为公允,因此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听着他的话。
魏昧逸的演说终于结束了,随即冰冷的视线滑向了旁边的竹清平,以一种看戏的状态盯着对方,像是在等待竹清平的反应。
云泽已经出离愤怒了,如果不是旁边的竹清平用手拉住了他,他当真想要上前痛揍对方!
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明明确定令仪真人的死,手上还有令仪真人的尸体,却在一开始站在后面看着他们在那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说着令仪真人不过只是失踪的荒诞言论。
之后,他又在这里静静地说完这些话之后,双手抱胸一副上位者姿态看戏。
金世羽站在中间,一会看看竹清平,一会又看看魏昧逸,当真是不知道现今该如何是好了,但是他也认为魏昧逸说的有理,既然令仪真人是在聂风村周遭遇难,就该前往那处寻找真相……
但金世羽内心不知为何,竟然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断论:是司爵。
而他现今对司爵的情感也很复杂,他一边讨厌着他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竹清平骗走,一边又对司爵有一种期待。
他希望司爵可以迷途知返。
而他应该可以做到。
于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看向竹清平,等待着他的决定。
可旁边站着的许多修士,已经等不及了,他们纷纷开始压着竹清平逼迫。
“必须去聂风村!我们必须找到真相,去查清到底是谁害死了令仪真人!”
“对,仙剑派也不可信,你看就连令仪真人的亲传弟子竟然也在那边说令仪真人只是失踪,当真是随口乱说!”
当然,也有人比较理智。
“仙剑派的人或许也并不清楚,这件事情也不能全说是仙剑派的错。”
“仙剑派这位大弟子一直是公允公正的,若非是确定的事情,定然不会瞎说,这应该就是他一开始没有说出实话的原因吧。”
只是很显然大多数人已经是魏昧逸那边的人了,他们根本不在乎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相,他们只想要让竹清平的名字染上不诚实的标签——只有这样,竹清平的话才会没人相信,仙剑派也更容易掉落神坛。
在那之后,还不是魏昧逸这个发现真相的人,得到全修真界的赞赏以及信任?
魏昧逸把一切都算计的很好,他现在只是要把竹清平多年来树立起来的威望以及信任尽数崩盘。
正是因为看出了这点,竹清平才一直没有吭声,他静静地望着对方的脸颊,忍耐住自己无尽的悲伤,道:“感谢虚音宫少宫主将我们令仪真人的尸首带回。”
他的表情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是魏昧逸愣是从中看到了某种冰冷的杀意,就好似他已经发觉是魏昧逸杀了令仪真人,打下了那致命一击。
不……
很快,魏昧逸便发觉不过只是自己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