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住了自己微乱的呼吸,强行让自己的表情稳定且完美,“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随即,他听到了竹清平继续道:“能否让我带回我师尊的尸首,好好安葬。”
竹清平的一切行为都太过于冷静,冷静到连魏昧逸都感到了害怕,只是现在既然要做足戏,魏昧逸也不可能阻止,再者他那一掌做的隐秘,他将尸首送回之前也特地对尸体稍微做了些提前工作,竹清平定然是什么都不会发现。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魏昧逸便点了点头,单手示意对方随意。
仙剑派其他弟子都是有点恍然,但很快就在得到竹清平的命令后,立刻把那令仪真人的尸首给带回了山门之中。
然而,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竹清平再次对上了魏昧逸那双精于算计的眼,果然见他已经缓声道:“我已将令仪真人的尸体送回,眼下,我们理应共同对外,前往聂风村,去找那位凶手。”
他又对上竹清平,嘴角带笑。“作为令仪真人唯一的嫡传弟子,理应由你亲自替他报仇,难道不是吗?”
这是故意的。
因为魏昧逸从一开始便知道,那聂风村,收留了司爵。
第 256 章 天空中,好似出现了六……
259、
至于魏昧逸为何知晓这个事实, 自然也和那位大叔有关系。
大叔与他一直都有来往,所以他在司爵来到聂风村的第一日就知晓了,而这也是他会在那时出现在聂风村的其中一个原因。
其一的确是因为李泽瑞被反叛军抓住, 其二自然是他想要过来打打样, 看看那司爵到底是不是在这里。
结果竟然遇到了令仪真人,随即才会有了目前的状况。
但无论如何,这就是上天在帮助他。
魏昧逸那最近不太好的运气终于回正,他总算是扬眉吐气,心情都好了许多。
金世羽也在此时,说了他最想听的话。“清平大师兄, 我认为魏昧逸少宫主说的对, 我们应该一同前往聂风村去寻找真凶, 然后把他绳之以法!”
他的眼睛极其坚定,因为他是真的这般想的。
可是竹清平却知道,如果前往聂风村,定然是要将司爵推上风口浪尖之上, 毕竟无论怎么想, 司爵会是那个最有嫌疑的人。
就说现在,在场大部分人,定然也是认为这是司爵所做的。
毕竟那日司爵晋升元婴之事, 实在是无法遮掩, 而今能够让令仪真人死亡的,除了和他修为不相上下的司爵,又有何人呢?
可是现今,竹清平早已被推着走,如果他选择压下这件事情,也会令人怀疑。
他深吸一口气, 在想明白了一切可能性之后,最终选择了点头。“好,那边前往聂风村。”
当竹清平拍案叫定,魏昧逸在角落里也偷偷摸摸地勾起了唇角。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而一切都在按照他计划中的走,这怎么能不让魏昧逸感到满足?
而此次之行定然充满艰险,因此以仙剑派为首,其余三大门派——玄天书院、四方楼以及虚音宫都派出了几人协助。
魏昧逸本来不欲前往,毕竟计划已经做的完美,即便丢给自己的属下去做也可以,但却被竹清平一句话说的只能出发,他料想到时候可以躲在后头,便也不再多说,以免引起变故。
仙剑派自然是派出了竹清平、云泽、金世羽、青柯等人,他们组成了一个小队,作为这次团队的主要成员,至于四方楼则派出了他们的大师兄徐如玉,以及他的得力好手经方作为此行的使者,玄天书院则是以许易天为首,罗征、叶炜炜为使者,至于虚音宫自然是魏昧逸为首,其余人则是他的暗卫方储、于海元。
这个团队,已经是目前久修大陆上,实力几乎可以说是佼佼者的团队,如果不是因为各位门派中的长者必须要镇守在自家,否则理应是由以虚无真人为首作为先行队伍。
当然,更为重要的原因是魏昧逸认为虚无真人这人难以确定他行为,毕竟他作为司爵的师尊,不一定会在证据之下做到公正,因此他觉得如今的代表是更为靠谱的。
很快,仙剑派、四方楼、玄天书院以及虚音宫的使者便齐聚一堂,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竹清平身上。
竹清平同样也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任务——前往令仪真人发现的地点——聂风村。
*
聂风村,一个隐藏在群山之中的村落,原本平静而祥和。
然而,令仪真人的死,直接让村落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都是实力极强的修士,想要去聂风村本就简单,更不用说仙剑派本就有直接传送过去的传送阵——这传送阵还是之前怪物出现之时使用过一次,没有想到这般快就有了第二次的作用。
那些传送阵外的弟子因为上次做过相同的事情所以已经熟悉一切的流程,所以这次并未出现纰漏,一群人完美地落在了计划之中的位置。
他们降落的位置是聂风村的村口,而相比于硝烟弥漫,现今的聂风村倒是一派祥和,这种祥和的气氛与他们如今剑拔弩张明显是来找事的状态完全不同。
“好,出发。”四方楼的人动作很快,带头的徐如玉虽然名字儒雅,但却是个彻彻底底的急性子,他说完这句话便朝着里头进发,可刚走两步,竟是被突如其来出现的屏障给阻隔在了外头。
“嘶,这里怎么会有个屏障?”以徐如玉的金丹中期的修为竟然还无法直接突破,可见这屏障极强。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他们的表情有点微妙,大约是没有想过这种乡野之地,竟然也会有人懂得这般坚固的屏障之术。
“定是司爵。”有人豁然开朗,“放眼望去,天下有几个大能能够做到如此坚固的屏障?其他大能定然不可能在此,唯一具有可能性的就只剩下前几日刚刚攀谈的司爵!他现如今可是普天之下修为最强的……”
他这话说出来,便让众人的心蒙上了一层雾。
若真的是司爵,那么……一切都就有定论了。
竹清平抿着唇,他或许不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司爵定然在此的人,但是或许也只有他是真的在担心司爵,他来之前特地给司爵传递了信息,也不知这短短的时间内,他能够得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正兀自皱眉,却听周围人群中已经有人惊慌地喊了一声。“有人出现了!”
“真是司爵……”
金世羽是第一个发现司爵站在那人群的最前面的,自然也是他说出了那最为关键的一句话。“若真是如此,答案已经确定……”
他的眼中是浓浓的不解以及愤怒,即便他对司爵还有那么一点复杂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也必须放在一边,“他真的做了错事,清平师兄。”
这话如同是在告状。
云泽没忍住瞥了他一眼——他自然也早就发觉了司爵的身影,不仅如此,他还看见了站在司爵身边的泽音。
泽音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对云泽的气息总是很敏锐,于是在云泽望过来的瞬间,那只瞳孔便微微紧缩成了平直的竖线,与他在空中遥遥对望。
云泽好似触及到了火舍一般,紧张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才有了金世羽喊出的那一句话。
“原来他就是司爵……”
“他可真的是个狠人。”
“是啊,在仙剑派潜伏如此之久,最近才突然被发觉已经晋升了元婴……”
“可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徐如玉他也听闻了所有修真界中的传闻,传闻多得让人眼花缭乱,要从这些传闻中寻找到真相,对于他们这些从未见证过事实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有传闻说,司爵是因为对竹清平产生了强烈的感情,而令仪真人不能允许自己最喜爱的大弟子被这种人掳走,因此棒打鸳鸯,司爵因此叛逃。
也有传闻说,司爵在仙剑派一直没有受到公平的对待,在长久的压抑之下生出恨意,于是在偷偷晋升成为元婴后叛逃。
当然也有传闻说,司爵曾经的父母是被仙剑派的令仪真人所害,而最近司爵才发现了这个真相,因此叛逃。
总之,这种修真界的传闻已经千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实在难以辨别。
而今,他终于见到司爵了,也就可以听司爵来说一下这个事实。
而徐如玉果然是个急性子,在他得知那人就是司爵之后,立刻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朝向了司爵的方向。
狭窄的村口中,风声鼓鼓,冷风撞击在他的长剑上,发出剧烈的颤音。
徐如玉的眼神坚定,中期十足地对着已经快要来到他面前的司爵恨声道:“司爵,如今全修真界皆知你的狼子野心,你不仅判出师门,还杀了令仪真人,其心可诛!”
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极其正义的感觉,令司爵都不免挑了挑眉。
而他身后站着的先之则在那人说完后,笑意盈盈地询问:“需要我帮你动手?”
先之的意思已经极为明确,他和聂风村的所有人都不在乎为司爵杀尽全部阻挡他的人,毕竟这些人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在这聂风村中不是。
可惜,他眼中的杀意被司爵挡住了,他甚至还说了一句“不必”。
既然司爵这般说,先之也没有必要先行动手,只是静静地守在一边,等候着司爵开口。
如今的状况,早已不是司爵能够左右,自从昨夜令仪真人突然出现杀他,他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一切都来得如此之快,就好似天道已经等的急不可耐了。
而这急不可耐,也说明了天道的焦躁。
但天道越焦躁,他越满意,甚至连心情都忍不住好了许多,他凉薄的视线划过在场的所有人,以一种噎死人不偿命的态度道:“就算我真的这般做了,你又能奈我何?”
短短一句话,嚣张至极。
徐如玉差点因为这嚣张的气焰想不出任何回应的话语,他愣愣地举着那长剑呆滞了一秒,这才终于想到了对应的话。
“你不过只是为了自己一己私欲,而我们这里的人则是代表着大义,你认为你赢的过我们?!”
司爵挑眉,“一己私欲?”
确实,他的确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但那又如何?
他没打算理会对方,却听对方又加了一句。
“竹清平如此人物,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你这种家伙?别痴人说梦了!”
一句话,让全场那嚣张跋扈的气氛都冷静了下来。
天空中,好似出现了六个点。
第 257 章 他痛苦,他难受,他委……
260、
这也不知又是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
虽然的确有几分真, 但显然不是事实。
可司爵听着倒是有点快活,他抑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宛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算如此, 又与你有何关系?”
这话, 直接将徐如玉给整得一句话也不知该如何说,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种小道消息的确不太实际,但现今这司爵竟然不反驳,那就是坐实了!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临楪祈是一醒来就遇到这种事情的, 所以总体来说还有点懵, 但他本就知道司爵和竹清平是两情相悦, 因此分为不满,转头就指着对方的鼻子道:“你怎么就觉得竹清平不会爱上司爵大哥呢!?”
先之也是悄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笑脸,免得自己笑的更为欢快,这种有趣的画面可不是随时可以看见。
泽音则简单许多, 他也是知道司爵和竹清平之间的事情, 但他对此并不关心,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想着怎么把云泽带回家,所以表情冷冷, 站在那边挺能唬人。
至于竹清平这边的人, 则乱成了一团粥。
他们中也不乏有听到过关于司爵和竹清平之间爱恨情仇传闻的,但是那些传闻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因此他们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如今……
司爵都自己承认了,那还有的假?
现在的状态怎么看都是司爵爱而不得,叛出师门啊!
一群人的脸色精彩纷呈,偶有些知道真相的人脸上表情更是精彩, 毕竟他们因为个人的不同原因得忍住不说出事实,而这的确很考验他们的忍耐力。
金世羽咬了咬自己唇中内肉,竟是有点紧张,他最怕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情了,如果这时候被其他人知道竹清平和司爵之间那点事,定然会将竹清平大师兄推到风口浪尖上,然而他并不想要大师兄承受这些。
于是他上前一步,自认为聪明地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竹清平与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至于司爵,不过只是叛徒罢了!”
他的这番话,立刻令周遭其余人都看了过来,云泽甚至还难以理解地挑了挑眉。
许易天忍住心中酸涩,没有吭声,毕竟他知道金世羽一直敬仰着自己的这位大师兄,所以他也能接受对方选择其他人,可是终究还是心脏发疼。
魏昧逸不敢站在前列,便一直站在后头,全身上下都无法放松,至于司爵说的话他也懒得放在心上,毕竟这事他早已知道,今日他喊竹清平来,不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他要毁了竹清平那谪仙的名号,让他的名号带上不入流的色彩,这样他说什么话,将再也不会有人相信。
魏昧逸从一开始就存有这个心思,可谓是一举两得。
一是破坏竹清平在他人心中的信任度,二是把这脏水引到司爵身上来。
反正,想必连司爵自己都认为是自己把令仪真人给杀了。
他正兀自得意,眼尖看见了站在司爵那边明显看戏的猥琐大叔,立刻又赶忙侧过身去,以免被那人盯上,毕竟那家伙对他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带着他共沉沦。
徐如玉的胸膛起伏,他实在是跟这群人说不明白,而且有个无知小儿还在那口出狂言,令他心中憋闷,郁郁不得而出,他指着那介于青年与少年样貌的家伙,很久才憋出一句话。
“放屁!”
他这一词一出,就成了小孩对骂。
“你才放屁,你全家都放屁!”
这粗俗的字眼,令世家弟子徐如玉当真是气得脸颊通红,他当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幼稚。
竹清平被吵的头疼。
只是今日之事定然无法善终,他和司爵的关系也迟早会被发现,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必要继续瞒着。
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毕竟本来……
他的视线划过魏昧逸的方向,竟是敏锐地发觉魏昧逸的表情并不正常。
这倒是奇怪?
明明今日魏昧逸才是那个逼迫他人,占据制高点的人,偏偏看着好似有点惊慌失措。
竹清平发觉了这点,暗暗记在心里,但接下来他所说的话却也字字珠玑,令在场所有人听得都快心脏骤停。
“是的,我与司爵的确不是普通关系。”
这话一出来,就已经让在场所有人的大脑趋向于宕机了。
这话,是现在可以说的吗?
这话,是现在可以应的吗?
就连云泽,都因此瞪大了眼睛。
他现在对竹清平的敬仰之情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云泽甚至短暂的思考了下,如果放他处于这种情况,自己有没有可能直接应下和泽音的情感?
应该是不会的。
且不说泽音与他的确没有确认过什么关系,就算是真的确认了,他也不会做出这样有损自己名誉的事情,特别是现今的阶段。
他抿了抿唇,确实是觉得竹清平今日也的确是疯了些。
竹清平疯没疯,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在别人的眼中,他的确是疯了,可是他更加厌恶的是要不断撒谎的自己。
即便只是隐瞒,他认为对于司爵来说都会是伤害。
所以哪怕是现在,他现在是由魏昧逸推动着、逼迫着说出这个真相,他也没有觉得愤怒。
竹清平甚至觉得真好啊。
是的,真好啊,有了这个机会,他终于可以说出事实的真相,不会像个小人一样躲起来,任由司爵承受这般的孤独。
司爵的眼神终于从众人的脸上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刻,司爵的眼睛中是一种连他也看不懂的情绪,好似是愉快,又好似是担忧。
既然现在竹清平已经说出了一切真相,那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魏昧逸虽然惊讶于他竟然敢如此简单地说出真相,但他的目的既然得到,也没有必要去纠结是通过何种方式得到的。
一切都太过顺遂了。
相比于司爵总是时时刻刻担忧这种顺遂是否代表了其他事情,魏昧逸则有种人生易如反掌的快活感。
他从小到大,都是人中龙凤,几乎没有有过任何的挫折与失败。
而近几年,自从和司爵相识之后,他那开挂一般的人生终究还是走到了下坡路,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最终天道依旧还是向着他们的。
魏昧逸深信父亲对他所说的话,满意且了然地露出了个畅快的微笑。
事态,果然如他所料。
徐如玉在听到竹清平承认了这个传闻之后,立刻如同看鬼一般看向了身后说出这话的竹清平,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一直颇为钦佩的仙剑派大师兄,忍不住道:“这个传闻竟然是真的?”
青柯确实也有点意外,他隐约感觉出司爵和竹清平之间的关系的确不同寻常的好,但的确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关系。
这种震撼,令他手上的某种细密的疼,好似愈发的强烈了,只是现今最为重要的是眼下的混乱情况,所以他压制得很好。
而金世羽则满脸震惊地猛地回头望向了竹清平。
他刚刚为了竹清平特地说谎了,可是竹清平非但不打算承他的好意,还给他打了个脸,一时之间,金世羽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而这种情况下,大约只有许易天的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他信奉默默陪伴金世羽,但他也不算是完全没有独占欲,如果金世羽想要其他人,他自然只能接受,但如果金世羽只有他一个,那他心里自然是觉得最好的。
许易天这人,天生没有好恶感,他的行为准则全是为了金世羽,所以对于竹清平和司爵之间的私事的确没有任何的兴趣,而现在潜在情敌消失,他乐得其所。
于是他走到金世羽的身后,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此来宽慰他——太好了,最好所有人都抛弃金世羽,这样金世羽就只会属于他一个人了。
许易天阴暗的思想在他的大脑深处阴暗爬行,但表面他依旧还是那副冰冰冷冷沉默的模样,看着就是没有魏昧逸他那般温柔体贴,懂得讨金世羽的欢心。
“许易天……”金世羽是真的觉得累了。
这些年来,他觉得上天好像在跟他开玩笑,明明以往他的人生颇为顺遂,只要他想要的,好像就会有一双无形的手帮助他获得机缘又或者是好心人的帮助。
但这几年,他时不时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挫败令他陷入了迷茫,他费力地想要自证自己,可是总是以失败告终——因为他的修为已经停滞在金丹初期太久了,焦虑感几乎快要把他压垮。
而这种时候,不仅竹清平不再关心他,司爵也不爱他,就连魏昧逸最近对他都有点不在意……
他痛苦,他难受,他委屈……
可他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同时也不知该如何改变如今的事实。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抛弃了……
因为他最近已经不再得到特殊的机缘了……
恍惚中,他听见竹清平大师兄继续用坚定的话语说道:“在此,我只是想要告诉大家,司爵离开师门,的确是因为理念与仙剑派不合,但他本人,不是恶徒。”
第 258 章 “杀了他!”
261、
聂风村外, 阳光热烈,然而这炙热的阳光,却只是令现今的状况变得更为焦灼。
压抑的气氛几乎是快要将站在最中央说出那句话的竹清平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是一时冲动说出事实之后, 一切都豁然开朗。
竹清平终于感到了多日来,唯一的舒心。
他看向司爵,“抱歉,我实在是无法掩藏。”
司爵早已知道竹清平的性子,所以也没有太过于意外,只是如此下来, 竹清平必定会受到其他人的攻击。
这件事情, 竹清平会不知道吗?
不可能的。
然而, 此时此刻,竹清平站在中央,目光坚定,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在场众人。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穿透了四周的寂静。
“我和司爵,是道侣。”竹清平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话音刚落, 便响起一片哗然。四方楼、虚音宫和玄天书院的前来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徐如玉在低声惊呼。
今日种种,都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竹清平,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云泽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他并不希望竹清平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这对竹清平百弊而无一利。
虽然以前他的确恨不得竹清平赶紧摘下那谪仙的名头, 可是绝对不是现在。
竹清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疑虑和不安都吸入肺中,然后化为坚定的信念。“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我说的是事实。”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
然而,在场的人并不买账。他们怀疑的眼神在竹清平和司爵之间来回扫视,似乎想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可是没有,他们的表情毫无变化,平静的简直好似全然没有说出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终于,有人提出了困惑。“那令仪真人的死呢?难道就是你们做的?”
他们之前便怀疑仙剑派有内应,毕竟以令仪真人的实力,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死亡,现在司爵和竹清平的关系爆出,很难不去怀疑。
竹清平摇了摇头,“司爵绝对没有杀令仪真人。”他的语气坚定,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司爵垂下眼眸,毫无情绪的眼眸深处,好似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虚音宫中的弟子找准机会,不满地大喊。
魏昧逸默默地站在他们的后头看戏,这自然是他设想的场面,只是他现在无法亲自演这场戏,不然定然会有更大的快感。
竹清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四面八方投来的怀疑目光。他知道,自己的话在这里毫无分量,除非她能拿出确凿的证据。
然而,证据并非那么容易找到的。令仪真人的死因扑朔迷离,而很显然,即便是现场,留下的线索定然也会寥寥无几。
而司爵,作为最大的嫌疑人,此刻就站在这里。
竹清平心中明白,只有尽快找到真相,才能洗清他的冤屈,也才能为自己正名。
可是……
竹清平吐出一口浊气,望向司爵。“可否让我们进村探查一番?”
他希望司爵可以同意,因为这样才不会有更多的伤亡。
然而此时此刻,司爵却一直没有吭声,当然也没有答应竹清平的话。
这让竹清平有点焦急起来,他不明白,如果司爵的确是无辜的,为何不愿意配合调查?
他的心不免深深坠了下去,某种不愿设想的猜测在他的脑海深处交织,令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不会是你,对吧?”竹清平稍微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再一次询问。
在极致的冷静后,在闭上眸子用力地平息了下如今波涛汹涌的内心后,司爵再次睁开了眸子。
眸子像冬日的湖面,平静而淡漠,没有一丝波澜。
竹清平的眼中只剩下了对方一张一合的唇,以及那近在咫尺的话。
“抱歉,是我。”
短短一句话,让竹清平整个人都卸了力道,他脸上的表情变为了彻底的呆滞,失去了一切的活力和情感。
他就那么静静地望着站在那里的司爵,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金世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立刻走上前来,咬牙对竹清平道:“清平大师兄,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但这就是事实,好歹他没有对你说假话!”
说完,他用那双充满了怒火的眼眸死死地看向了司爵。“司爵,你让我很失望,你知不知道竹清平大师兄有多么相信你,可你呢?你不仅判出师门,甚至杀了他最重要的师尊!你还是不是人!?”
他的声音有多尖锐,他的情绪就有多激动。
这一刻,金世羽的确是对司爵彻底的失望了,他咬牙看着司爵,眼眸深处除了愤怒,还有复杂。“曾经我以为你是个不错的师兄,原来只是我看错了。”
司爵淡漠的眸子并未因为金世羽的破口大骂而有任何的起伏。
他身边的先之在这混乱之中咳嗽了一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道:“既然你们已经知晓了事实真相,怎么,打算做什么?”
先之也很意外司爵竟然会认下这件事情,毕竟如果只要撒个谎,还是很简单可以就这么敷衍过去的,毕竟那仙剑派的家伙似乎很信任司爵不是吗?
可是司爵偏偏就那么应了。
即便是先之,也有点搞不明白司爵到底这次打算做些什么。
“杀了他!”
“怎么?是你道侣,你就不敢杀他了?!”
四方楼的弟子们显然已经彻底愤怒了,不仅因为杀害令仪真人的真凶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更加主要的原因是刚刚司爵那副淡漠的模样,让他们心中的正义感油然而生。
玄天书院的弟子也是有点愤慨,虽说令仪真人与他们门派确实无关,但他们也听说过令仪真人的事迹,自然也知道令仪真人曾经保护过许多人,这样的前辈又怎么不会有敬仰之情?
而现在,真凶就站在这里,自然该杀!
许易天的眉头微皱,毕竟他也的确没有想过当真是司爵杀了令仪真人,毕竟他也不知最近仙剑派中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但他懒得去想,对他来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现在很明显,金世羽因为司爵的这句话而尤为的愤怒,既然如此,他便要依着金世羽的意,将对方杀之而后快。
他是完全的行动上的巨人。
突然,许易天动了。
他身形如电,长剑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朝司爵劈去。
速度极快,在场的其余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惜……
司爵微微皱眉,但并未动怒,只是轻描淡写地挥出一道元气,便将剑气消散于无形。
许易天心中一凛,但他没有放弃。他继续发动攻击,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司爵的防御。
甚至,司爵好似只是在和许易天玩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其他人因为这恐怖的压力而祭出了屏障,云泽见竹清平依旧呆站在原地,便将竹清平向后一抓,保护在了自己身后。
金世羽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愤慨与无奈。
他知道,许易天是为了他才这样做的,但他却无法帮上忙。
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祈祷着许易天能够平安无事。
战斗并未持续许久。
可许易天已经气息紊乱,而自己的长剑却并未让司爵伤了哪怕一分一毫。
他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先一步耗尽元气。然而,他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准备发动一次致命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许易天和司爵之间。
在看清那人的瞬间,司爵瞳孔紧缩,强行收回了自己祭出的掌风,强劲的反噬令他嘴角渗出了鲜血。
许易天被对方阻止,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这时,因为强力而半跪在地的许易天终于抬起了头,也看清了在他面前那苍白的背影。
白衣飞扬,在乱飞的尘土之间,遗世独立。
是竹清平。
竹清平的眼眸之中已经重新变作平稳,此时他静静地凝视着司爵的方向,眼中已经没了之前的情意。
他只是问了一句。“为何杀他?”
司爵知道迟早会面对这一刻的,所以他实话实说。“这是意外。”
但凡司爵能说出个不错的答案,竹清平都愿意在今日直接离开,可是现在,他当真不知该如何做出选择。
这是竹清平这么多年来最艰难的抉择。
一个是他尸骨未寒的师尊,同样也是他的亲身父亲,而另外一个是他深爱的人,即便他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司爵的眼中也滑过了一丝哀伤,但他还是道:“是令仪真人想来杀我,于是我为求自保动了手。”
他的话,字字清晰,可是落在竹清平的耳边,却已经变成了混乱的音序,令他怎么也听不懂了。
终于,竹清平强自压抑的苦痛实在是无法压住,竟是呕出了一口鲜血来。
而魏昧逸则在阴暗的角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第 259 章 “准备好了,是生是死……
262、
日光洒落在他们冰冷的身上,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令他们身上的冰冷驱散半分。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此时静止,一群人静静地望着站在最中央的两人。
如果他们打起来……
那定然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而在场的所有人定然也都会遭殃——无一幸免。
竹清平一袭白衣, 站在聂风村口的稀疏的树林之间, 白衣随风飘动,他的眼中已经不再是木然,而是换成了坚定与决绝。
他一直是很相信司爵的,但是司爵说出的那些话,令他的心乱了。
那个曾经与他如此之好的司爵,竟然当真是杀害自己师尊令仪真人的凶手。
如果这是事实……
竹清平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最终也只能接受这个真相。
令仪真人, 是他心中最为敬仰的存在, 虽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令仪真人一直在逼迫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可是他知道令仪真人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自己获得幸福——即便方式用错了。
虽然令仪真人是杀害他亲生母亲的凶手, 可是他的确教会了自己许多修行之道, 是他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
他对令仪真人的感情是颇为复杂的,连他也说不出是敬仰居多,还是恨多一些。
可是, 当他得知的确是司爵杀了自己的师尊之后, 他的心情却并不好。
可他并不憎恨司爵,他恨的或许只是自己。
说到底,司爵与师尊都没有错,他们都只是为了他,难道不是吗?
司爵因为爱他,所以不惧于和令仪真人闹掰也不打算和自己分开, 而令仪真人为了他也想杀了司爵!
这一切,说到最后,皆是因他而起。
若是如此……
若这是事实……
竹清平的眼眸已经满是坚定,他站在这里,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指向了司爵,剑尖已经落在了司爵的脖颈处,只要轻轻一划,便好像能够割下司爵的头颅——司爵没有动。
他的眼眸还是那么平静无波,甚至在默默地鼓励自己。
竹清平闭上了眼眸。
“杀了他!”
“杀——!”
旁边已经有人在起哄,他们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是司爵既然就是杀害令仪真人的真凶,那么就没有必要客气。
竹清平的长剑狠狠挥下——
意料之中的鲜血并未出现。
一截白净的布料在半空中飞扬,直至落在了司爵的脚下。
竹清平的眼中满是痛苦,可是没有后悔。“今日,我竹清平在此发誓,与你司爵割袍断义,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无任何瓜葛。”
这句话极为冰冷,可是却由于此时场面太过于寂静,而尤其的清晰。
司爵眸色沉沉地望着他,一声未吭,并未解释,也并不挽留。
他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竹清平见他如此,便转身离去,没有在看司爵一眼。
众人皆朝他看去,却听竹清平道:“我们走。”
“可……正是杀他的好时候。”有人不愿。
竹清平一双眼眸直直地望向说话的那人,“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愿意放过我们,是我们的运气。”
这话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那人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
说完,竹清平便直接离开,其余人见在此地最强的竹清平都已经离开,在犹豫不决之后,最终也选择了一同离开,毕竟刚刚许易天动手,很快就占了下风……
即便他们一同去拼这么一次,也显然不会在司爵这群人手下落得什么好。
在确认胜利之前,没有必要打这种必定会输的战。
日光之下,两拨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走在最前方的竹清平心中充满了悲痛与绝望,但他知道,现在他没有资格倒下,因为这是因为他导致的最坏结果……
因为他,令仪真人才会和司爵斗得你死我活。
所以,他已经没有资格替自己的师尊报仇,也没有资格去杀司爵。
他没有资格……
*
是夜,夜朗星稀。
在柔和的烛光之下,先之村长家的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清醒过来的临楪祈坐在桌面的一角,澄澈的目光有些纠结地巡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见众人不说话,又缩了回去。
泽音斜斜靠在临楪祈落座的对面墙壁上,一只眼睛半阖着,似在假寐。
另一边,先之阖司爵相对而坐,坐在前厅的最中央。
先之此刻的心情并不算是愉快,他看向司爵的眼神中,有着一种连他都不太确定的复杂。“司爵,你这次行事真是奇怪。你为何当时不说谎呢?”
对于司爵来说,说谎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且很显然在那种情况下,只要打定主意不承认,就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说到底,令仪真人昨夜神出鬼没,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算他们前来探查,他们也是不怕的。
只要没有证据,司爵不承认这个事实也没人敢说什么。
“确实,你也说了,不确定令仪真人死没死透。”泽音懒懒地插了一句嘴。
在昨夜,司爵与令仪真人打斗后,他们便在听见打斗声音后后知后觉地赶了过来,自然是清楚发生了什么,令仪真人受了重伤消失,他们又没有追过去,怎么能够确定就是司爵那一击害他丧命?
司爵的目光淡淡地瞥向了窗外,夜空中的聂风村寂静得像是荒野,时不时还有可怖的风声。
“先之,这次,我得承认。”
“什么……?”先之是个极其厉害的谋略家,所以他一直认为司爵和他是相同的人,然而这次行为,令他着实不解。
“我不怕他们将这些骂名给我。”司爵平静地道。“但我怕竹清平太过于相信我。”
临楪祈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睛在此时骨碌骨碌地转,他咳嗽了一声,举起了手。“容许我说一句话哈,虽然我并不太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目前状况就是我们成为众矢之的了吧?”
这种时候,司爵竟然还好脾气地解答了他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是的,所有人都想要杀我们而后快,所以你最好还是回苗疆吧。”
比起将这些人全部拉进来,司爵更加希望单单靠自己结束这一切。
而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我才不回,司爵大哥有难,我肯定要帮。”临楪祈也是全心全意站在司爵这一边。
见临楪祈这副模样,先之总算是明白了司爵这一步棋的原因。
“可是,你这样做,会让竹清平对你失望。”即便先之之前并不清楚司爵和竹清平之间的关系,但是既然司爵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感情定是深厚,而司爵定是深爱对方才是。
虽然他们仅仅只是合作谋略关系,可也不希望司爵到时候后悔。
司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让他一直追随着我,追随着我走向一条不清楚未来的道路。我和他本来就没有以后,我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
听到这话,先之突兀出了一声冷汗,随即他没忍住问:“听你这般说,我当真怀疑,你是否真的爱对方……”
爱难道不是希望和对方一直在一起吗?
司爵回过头来,望向了先之困惑的双眸,然后笑了。
“我不知道你如何定义爱,但我的爱就是如此,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即便是爱,也得排后,而且我也不相信永远的爱,所以当我离开之后,我更希望竹清平能够选择一个适合他的道侣。”
当然,他也有独占欲,他讨厌其他人得到竹清平。
可那又怎么样?
他和竹清平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而司爵他是个天生淡薄之人,虽然他的确很喜欢竹清平,但当遇到这种现实不可违逆之事,他又很快能够接受结局。
也许他真的很矛盾。
他要回家,所以用尽一切手段回家,可他却没有想过带竹清平回家。
竹清平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的同门、朋友都在这里,如果他强行将他带走,才是真正的错误。
先之理解不了司爵的想法,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和对方说,却强行替对方做了决定不是吗?”
司爵顿住了。
但他还是坚持了这个决定。“此行凶险,我也不一定能够全盘胜利。”
这话,先之听明白了,说到底也只是不想要对方和他一同与天道抗争罢了。
但他又何曾问过对方的想法?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想要保护对方,而自己全部承受了一切。
泽音不明白他们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也不在乎,他只知道,他想赶紧解决这样的事情,然后和云泽继续呆在一起。
于是他非常不解风情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直接问:“说好了吗?说好了,能开始了吗?”
他的一句话,立刻让司爵、先之和临楪祈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司爵那略微娃娃脸的脸上多了一分平静的淡然。“准备好了,是生是死,也必须去走一遭才知晓。”
第 260 章 为此,反叛军首领还特……
263、
当竹清平刚回到仙剑派之后, 立刻有许多人开始质问。
“你竟然和司爵曾经是道侣?”这件事情几乎瞒着所有人,当然也不算是瞒,只是竹清平他们并未有和任何人说过, 只是熟悉他们的人, 其实大部分已经心中有了猜测。
云泽率先走出来。“这件事情明明和如今发生的事情无关。”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竹清平竟然说出了这句话,就必须要承担这句话导致的后果。
“但是谁知道他只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玄天书院的罗征第一个发出了疑惑。
金世羽扶着身边受伤了的许易天,眼底是满满的不解。“刚刚我们清平师兄才救了你们玄天书院的许易天,结果你们现在就是这么说话的?”
他虽然对司爵所做的事情的确是非常不满,可是竹清平也不过只是和他们一样受骗的人啊。
“清平大师兄他定然不清楚一切啊!否则他刚刚又何必当着我们的面和司爵一刀两断?”
“……说不定做戏呢……”虚音宫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帮竹清平说话, 方储的假设也让在场的其他人都陷入了怀疑。
一时间, 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竹清平知晓自己的身份很纠结, 所以他直言。“既然如此,关于司爵这事,我全权放手。”
他不参与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也的确下不了手。
在他看来, 站在司爵的立场上, 司爵并未做错什么,可是令仪真人又的确为他所杀。
无论如何,竹清平也无法说服自己, 不去责怪自己。
云泽知晓竹清平现在的情绪一定很混乱, 因为当他得知泽音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不会比竹清平好上太多。
但事实如此,便也只能接受。
他顺着竹清平的话道:“这件事情我会继续跟着,放心,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个合理的结果。”
如今一群人站在这里也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他们根本就不是如今司爵的对手, 而虚无真人也因为曾经是司爵的师尊而无法插手这事,这事便也只能先行搁置。
魏昧逸藏在后头,虽然对眼下的状况有点不满,毕竟他本来是想要看司爵和竹清平斗得你死我活,结果这事如今却变成了一了了之。
而现在没了那猥琐大叔在场,魏昧逸终于能够上下撮窜起来。“这事是得有个定论,但若是你们只是在拖延呢?”
“是啊,说不定是拖延呢……那司爵现今可是元婴,而我们如今要晋升元婴哪有那般简单……”罗征咬牙,“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虽然对于他们修士来说十年百年也不算个事,但是此事若拖了这么久,谁知道修真界又变为什么样子。
竹清平早已看出这事就是魏昧逸在背后设计,可是目前也只能按照对方的设计去走,因为他分外无力。
“那你认为多长时间合适。”
魏昧逸好似认真想了想,但其实他要说的话早就在心底润色了一万遍。“其实我们虚音宫一直有个办法能够快速提高修为,当然大家放心这是正常的修炼方式,不是入魔,也不是曾经的吃人……”
这当然也不算是假话。
“哼,你们虚音宫私下不知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情,也别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魏昧逸哪会承认,他冷冷邪笑了一下,“说话讲究证据,而不是随意批判,我们虚音宫可是名门正派,又如何会做这些事情。”
罗征对于虚音宫私下所做恶事略有耳闻,但确实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没有证据。
他被魏昧逸如此正义之词说的无话可说,抽搐了下嘴角,不再吭声。
见这人不再反驳,魏昧逸继续笑着对在场的人道:“我们虚音宫作为找到令仪真人尸首的第一人,自然愿意接下这件麻烦的事情,但需要给我们三年时间,毕竟修为的提升是需要时间的。”
“三年……倒也不算很长。”他们这些人,有时候闭个关也大约是这么长时间,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很短。
魏昧逸笑笑,“既然如此,我们虚音宫便自作主张接下这件事情,三年后,我们便在聂风村齐聚,一起将那恶人铲除。”
“好!”
这话令人热血沸腾,一群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
竹清平在这份热闹之中,有点过分的冷静,他没有吭声,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所说的任何话,都对于他们来说不再重要。
就算没有亲口说,但是很明显,整个修真界的重心都向着虚音宫靠拢了。
谁也不清楚之后的修真界到底会变作何种模样。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云泽独自走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步履匆匆。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安和疑惑。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去找竹清平,商量一件让他寝食难安的事情。
竹清平自从今日一早之事后,便独自前往了苍梧阁深处的一间竹屋里清修。
这是一处清幽雅致的竹屋,由于令仪真人的陨落变得更为安静。
云泽推开虚掩的竹门,只见竹清平正端坐在桌前,手持一盏清茶,闭目养神。听到门响,他缓缓睁开眼,见是云泽,竟是露出一丝微笑,好像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云泽,深夜来访,有何要事?”竹清平问道。
云泽走到桌前坐下,神色凝重地说:“清平,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是关于令仪真人的事情。”
竹清平闻言,眉头一挑,嘴角那点笑被瞬间被这话题压平,他放下茶杯,示意云泽继续说下去。
云泽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他从验尸仵作那边听到的蹊跷之处。
据他所知,令仪真人的后背上有着被人暗算的痕迹,但司爵的实力强大,根本无需暗杀。这其中的矛盾让他感到十分不解。
竹清平听完云泽的讲述,沉思片刻后说道:“云泽,你的疑惑很有道理。这件事情确实存在着许多不合理之处。但是,我们也不能仅凭这些就断定司爵是冤枉的。毕竟,证据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话合情合理,甚至没有因为司爵曾经和他有一段而偏帮他。
但正是公正公允,才令云泽心情复杂。
其实他想过,如果知晓了这不过只是误会的话,竹清平会不会去找司爵再续前缘,但如今看竹清平如此平静的模样,大约是不会的。
于是他便只能将所有这些无关的想法抛之脑后,继续道:“我知道证据的重要性,但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着更大的阴谋。”
竹清平微微一笑,说道:“直觉固然重要,但我们还需要用事实和逻辑来支撑它……而且,那人不愿解释,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话,听在云泽的耳中,却有另外一番意思,他皱了皱眉,“什么意思?难道即便在司爵承认是自己杀害令仪真人的时候,就认为不是他吗?”
“不……我从来是相信他的,无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不愿意去细想他是否欺骗了我……只是,我细细想过后,觉得司爵是想推开我。”竹清平从来不是傻的,他或许的确因为今日之事而心绪起伏,但同样在冷静下来,想通了很多事。
当时的司爵,明明只要骗骗他就好了。
可是司爵不愿意。
“竹清平……”云泽唤他的声音有点担忧。
“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他不愿意和我继续在一起了,我明白。”
而且,竹清平还知道司爵实际的身份,所以也大约明白对方推开自己的理由。
他要走的路,和自己的路不同。
至少现在,必须不同。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外通知我闭关的消息。”
云泽:……???
“这么突然?”他大为不解。
“嗯。”竹清平的眼睛熠熠生辉。
既然已经有证据确定不是司爵杀害了令仪真人,那他何必在这独自纠结,不如缠上去,让对方丢他不得。
他必须要让司爵明白,自己是个粘上就丢不掉的难缠玩意。
*
短短一日的时间,过的很快。
自从那日之后,修真界没有再派人来他们聂风村村口闹,只是久修大陆上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死司爵杀害了令仪真人。
为此,反叛军首领还特地给他寄来了信笺,特地问候了一句。
“你当真做了此事?好吧,就算你做了吧,但你能不能提前警示一下我们……唉,幸亏修真界还不知你和司益盟的关系,不然我们反叛军那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名头都要被你败坏了。”
果然,反叛军首领依旧还是那般聒噪。
好在,每次聒噪之后,反叛军首领总是能给出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
“对了,之前你让我调查的关于涅神渊秘境的入口,有大致位置消息了。”
司爵那本来散漫的眼终于变得凌厉起来。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询问。“在哪?”
“离海东方的尽头,有传言有人在那处看见了天外飞仙,与平常所见的修士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