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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存在,那它为何如此不公?

虚无真人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痛苦之中,为了化解这种内心的憋闷,他才会不受控制地写下那几行诗句。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微风轻拂树叶的沙沙声在夜色中回荡。

虚无真人写下那几行诗句后,便为了平息自己的烦躁,而盘坐于荒原的山巅,闭目养神。

忽然,一阵清脆的钟声自远方传来,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钟声渐近,一道身影飘然而至,落在了虚无真人的面前。

那人身披青色长袍,衣袂飘飘,宛若仙人下凡。

虚无真人不用睁眼,便已经确定来人正是令仪真人。

令仪真人平日里仙风道骨,此刻却面带忧色。

“深夜来访,实在抱歉。”

这就是玩虚的了。

虚无真人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精光闪烁,他微微一笑,道:“令仪真人不必多礼,有何事相商,但说无妨。”

令仪真人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远方,似乎在看着什么。

终于,他缓缓开口:“你可知,为何本尊这次如此动怒?又为何非要竹清平那个孩子选择金世羽?”

虚无道长眉头微皱,似乎没想到令仪真人会问及此事。

他沉思片刻,避重就轻地答道:“金世羽资质不凡,心智坚定;司爵则天赋异禀,实力超群。二人各有千秋,难以抉择。”

令仪真人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你有所不知,司爵虽然天赋极高,但他的存在却已惹得天道不快。若继续让他呆在仙剑派,恐怕会引来天罚,让整个门派陷入危险之中。”

虚无真人闻言,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他想过许多原因,却未曾想过令仪真人考虑的是这事。

他站起身来,望向星空,似乎在寻找着某种预兆。

他又转头看向他在心烦意乱之下写下的那几行诗句,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令仪真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被他随笔压在石子底下的那几行诗句,不免神色一变,压低声音提醒。

“你可别想着做任何有违天道之事!”

他的声音冰冷,表情冷硬,可见其重视的程度,虚无真人表情复杂地凝视着对方。

片刻后,他对令仪真人道:“我只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令仪真人叹了口气,道:“对的事便是听从我的话,此事关门派兴衰,我不得不来提醒你。金世羽虽然最近修为止步不前,但只要他一日是天道的代表者,那终究会不同。

而司爵虽然实力强大,但他的野心也太过明显,而天道现如今对他的厌恶也过于直接,若让他继续呆在门派,恐怕会引发更多的纷争。”

虚无道长默然不语,他知道令仪真人所言非虚。

司爵的确是个难得的奇才,但他的野心和目的也让他感到不安。

而金世羽虽然资质稍逊一筹,但就如同令仪真人所说的那般,所有的好事都自发的向他靠拢。

可是,即便如此,虚无找我男人也不想放弃司爵。

虚了修士在临死之前用尽全身的力量,留下口信,让他一定要保证对方的安全……

他本就是司爵的师尊,又如何可能真的把他撇下不管。

“你可知。”令仪真人再次说出一件真相,“本来,你应该会成为金世羽的师尊,而这司爵鸠占鹊巢,此等心计,你可不会感到害怕?”

这个说法,令虚无真人愣了下。“你如何得知?”

“自是天道托梦于我。”

虚无真人皱眉,天道本就已经脱离久修大陆,可现今却频繁给予令仪真人预兆,到底是为何?

“那你可知你应该的结局?”虚无真人直接询问。

如果司爵没有撒谎,那么他们说的就该是一样的。

“……”令仪真人闭了嘴,但很快神色复杂地望向了他,“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自然能够接受。”

“即便给我杀死?”虚无真人在确认。

“是的。”令仪真人没有任何的迟疑。

司爵没有骗他。

就这点,就已经够了。

于是,他想通了一切,坚定了自己的最终决定。

“我知道了,我也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他没有透露出任何事。

这让令仪真人皱了皱眉,为了确定一些事情,他委婉地开了口。“希望对我来说是好事。”

好事吗?

那肯定是好事。

所以虚无真人平静地点点头。“放心,对你来说一定就是好事。”

令仪真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虚无真人目送他离去,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

随着令仪真人的离去,山巅再次恢复了宁静。

但虚无真人却知道,最后的战争,开始了。

**

夜色如墨,风雨欲来。

泽音独眼微眯,踏着泥泞的小路,穿过密林,终于来到了司爵的居所。

这是荒原上一处朴素简约的的茅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却似乎也在倔强地坚持着。

泽音推开门,一股药味扑鼻而来,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司爵。

司爵脸色苍白,身上缠着绷带,显然是受了重伤。

他的双眼紧闭,眉宇间透露着深深的疲惫和痛苦。

泽音走到床边,双手抱胸,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醒着就别装。”

司爵微微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看到是泽音,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斜着眼睛看他。“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他刚刚才送走了虚无真人,又听说了虚了修士的死亡,让他全身都提不起精神。

滔天的恨意远比以往何时都要多,为了保持心情平稳,他必须要先好好休息。

“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一件事。”泽音回答。

“何事?”

泽音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司爵。他的眼中竟然透露出深深的忧虑,这让司爵略微意外,于是挑了挑眉眼。

“我听到了消息。”泽音终于开口,“令仪真人决定对你实施惩罚。”

司爵的眉头一皱,他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他受的伤太重,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去接受惩罚,无疑是九死一生。

“你打算怎么办?”泽音问道。

司爵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当然是受着,还能做什么?”

“但是你现在这样,去了也是送死。”泽音没有想过司爵竟然会做出如此决定。

“我知道。”司爵深吸一口气,“但是我现在也跑不了。”

而且竹清平也还被令仪真人关着,他不可能丢下对方独自逃跑。

泽音看着司爵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继续谈话。

“如果你死了,我会失去一个献祭者。”泽音的话很难听,但司爵硬是听出了一丝别扭的不舍。

“你竟然在担心我?”司爵露出意外的表情。

泽音立刻回答。“我只是担心我以后没人给我送好东西了。”

司爵沉默了。

泽音好似找到了个合适的解释,于是语气也轻松多了,“若有需要,我可以带你走。”

说完这话,连泽音自己都愣住了。

他是混沌兽,而且修为还不算高,若是现在贸然出面,必定会被令仪真人当场发现,这对他不利。

他理应不该是会说这些话的。

司爵看着泽音,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他的眼睛柔和下来,淡淡道:“放心,不用。”

窗外,竟然开始风雨交加。

司爵望向窗外,听着这场风雨,轻声道:“我不会死。”

第 247 章 “不对,不对……都不……

250、

距离司爵说“我不会死”这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才不过一个夜晚。

早上便有弟子拽着全身还没好全的身体上了洗髓池。

按照它的名字来看, 是个能够洗练修士体质、提升修为的地方,但在仙剑派,这一潭洗髓池颇为特殊, 它不过名字如此, 真正的作用是让修士痛不欲生。

洗髓池位于人迹罕至的荒原尽头的深山老林之中——这或许是令仪真人选择此处让司爵受罚的原因。

四周环境幽静而神秘,池水清澈见底,却泛着淡淡的荧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灵气,可实际是深渊巨口。

池边长满了奇花异草,散发着阵阵幽香, 与池水的灵气相得益彰。

可这些, 不过只是洗髓池的外表所在, 真正的内里,是刺骨的寒意,池水的灵气在修士体内流转,洗涤着每一寸肌肤, 每一次流转都伴随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仿佛千万根针在体内穿梭。

传说中,仙剑派中做错事的修士很难在这洗髓池之中保持清醒一个时辰,就会将自己所做的错事尽数说出。

若是放在其他修士身上或许没有太大的问题, 最多在进入洗髓池磨砺一番后, 便能被捞出来,但是司爵不同。

他的身子刚刚经历过雷劫,体内的筋脉几乎全断,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休息,但现在,却要立刻进入洗髓池受到所谓的惩罚……

任谁看, 都是令仪真人想要他死。

因此当司爵受罚这日,洗髓池外满满当当站满了人。

有单纯过来看个热闹的,也有真的为司爵担忧的。

临楪祈自然属于后者。

他昨日刚刚落到仙剑派门口,还未修整,就听说司爵大哥被关进了思壁崖,好不容易听说司爵大哥被他师尊救出,就又听说他被带着前往洗髓池受罚!

这到底是什么仙剑派啊!

气死了!

临楪祈对令仪真人的美好幻想瞬间碎成了渣渣,连带讨厌起了整个仙剑派。

他想要冲出去救司爵,可却被泽音给挡住了。

这是临楪祈第一次见到泽音,所以不免被他那高大又少了一只眼睛的外貌而吓住了,只是很快他便大声呵斥道:“滚开,我得去救司爵大哥!”

“你救不了。”泽音若非不是司爵请求了帮助,他才不愿意去挡住这个看着有点没脑子的小笨蛋。

“那也得试试!”临楪祈眼中满是怒火,他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独眼男人干嘛对他如此自来熟,总之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其中的原因,因为他脑子里就只剩下救司爵这事。

泽音当真无奈,于是以手掌作为武器,把对方直接劈倒了。

晕了的临楪祈被他抱着离开了原地,来到了云泽的面前。

云泽垂首看那昏死的少年,“他就是司爵的朋友?”

他早已从泽音的口中听说了一些,但是这也是他亲眼看见对方。

泽音点点头,他和司爵本就是献祭者以及被献祭者的身份,所以泽音若是想要,自然能够看到司爵在想什么,其实云泽本来是懒得去管这些事情的,但不知是不是第一次拥有个如此好用的献祭者,所以泽音短期内还真的不想司爵死……

于是,他便用了一点小小的法力,在司爵识海松动之际窃取到了司爵一点过往的记忆。

献祭者比他想的还要有趣。

总之,泽音越发不想让司爵死了。

但司爵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因此泽音并不想要插手。

他想看看司爵打算做什么。

若司爵的办法无用,他便是在所有人面前暴露自己混沌兽的身份,也是要救走对方的。

此时此刻,司爵已经如同个傀儡一般被押送着来到了洗髓池的面前,他的全身还捆绑着虚无真人亲自为他绑上的绷带,看着像个行走的木乃伊——如果这个世界的人知道木乃伊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话。

若非不是因为当时是在虚了修士身亡的情况下,司爵说什么也得吐槽两嘴。

束缚着司爵的灵力绳说到底好似对现如今的司爵全无作用,因为司爵早已经脉全断,又如何能够挣脱?

就算是普通的绳索,都能让司爵乖的彻底。

令仪真人此刻的目光冰冷刺骨,显然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说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令仪真人即便活了那么多年,依旧有时候会生出一点怜悯之心,更别说他的弟子同时也是他孩子苦苦央求。

昨日,他在与虚无真人谈话之后,便心软去看了竹清平,可竹清平宁愿承受自己的清规戒律鞭,也不愿意按照他所要求的去做。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烦躁,转头就决定了司爵的死期。

只有司爵死了,竹清平便会忘了对方——曾经的他也因为情爱而止步不前,后来天道托梦告知他必须杀妻证道,他才最终悟了。

醒悟之后的他,立刻一跃上了个台阶,久久未曾变更过的修为终于被撼动!

天道是正确的,如果和天道对着干,那又怎么可能幸福?

所以,即便现在的竹清平感到痛苦,他依旧是认为,只要一切走上正轨,那么竹清平也才能平步青云。

于是当司爵即将被推进洗髓池的时候,令仪真人罕见地用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声。“抱歉,但你必须死。”

司爵愣了愣,眼眸好似不经意地滑过了对方的脸,没有对令仪真人的选择做出任何的回应,便已经被人一把推入了洗髓池。

令仪真人冰冷地站在洗髓池前,看着不住向下沉的司爵,听到他终于发出了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喊叫的声音。

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转头离开了此处。

其他弟子见令仪真人离开,便也走了。

不远处围观的弟子很多,金世羽也在其中,他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做,旁边只有许易天陪着他,伸手将他的身体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

“我觉得好怪。”金世羽的语气有点悲伤,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还放不下司爵,可是司爵明明是欺骗了自己,并且还拐走了他最喜欢的竹清平。

许易天对除了金世羽之外的所有人好像都是极致的冷漠,因此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既然令仪真人如此行事,定然有他的原因,我们不该多言……而且司爵那个家伙也确实伤害了你的心。”

“嗯。”听到许易天这么一句话,金世羽果然好受了些,也是,司爵做了这么多坏事,理应受到惩罚,这是应该的。

*

洗髓池内。

司爵紧闭双眼,脸色苍白,身体在池水中颤抖。

那池水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侵入他的四肢百骸,撕扯着他的灵魂。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

外头,以云泽为首的弟子们焦急地等待着。

他们都知道,洗髓池的危险性。

“泽音,你确定我们不需要进去看看吗?”云泽眉头紧锁,担忧地望着洗髓池的方向,那洗髓池被重重树木枝丫挡住,根本看不清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能够听到的只有司爵似有似无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痛呼……

声音甚至都有点越来越小了。

泽音摇了摇头,沉声道:“昨日,我特地为他注入了灵力,他的身体……理应能够渡过这次劫难。”

昨夜,司爵特地喊他这般做的,所以泽音知道司爵一定有后招。

可是那后招到底是什么,连他也不知晓。

总之,有了泽音这句话,云泽以及其他人都稍微放心了些。

众人虽然心中忐忑,但现在也只能如此,因为令仪真人并不打算离开,显然是打算一守到底。

就在这时,一声极致的痛呼突然响起,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

“司爵!”云泽惊呼出声,眼中满是不安。

泽音也是脸色一变,但他仍然强行镇定下来,分析道:“听这声音,应该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不能慌,必须相信他。”

旁边的其他弟子纷纷露出不太确信的表情:真嘟假嘟?听这声,难产都没他痛苦!

然而,泽音的的话音刚落,那痛呼声便戛然而止。整个洗髓池仿佛陷入了死寂之中,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

众人顿时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们纷纷看向泽音,希望他能给出一些安慰或者解释。

但泽音此时也沉默了,他紧盯着洗髓池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他知道,这种情况很不寻常,但他也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泽搅动着自己的衣袖,看向旁边的泽音。“我总觉得不太对,就算司爵能够真的扛下来,那么令仪真人有可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吗?”

至此,云泽终于看清了这场闹剧的全部真相。

他的声音变得混乱不堪。

“不对,不对……都不对……”

眼眸倏地睁大,他瞳孔微缩,紧盯着站在原地的泽音,道:“司爵这次会死!”

第 248 章 这些,司爵从未和任何……

251、

云泽的话如同是一颗巨石, 狠狠地砸在所有人心上。

塘朗将视线缓慢地落回在了泽音身上。“他刚刚不是说……一切都在司爵的考量之中?”

泽音移开视线,第一次觉得脸颊像火烧。“我只是这么以为的……”

主要是司爵当时看着实在是太平稳,好似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令他不得不那么怀疑。

他又不是不知道司爵焉坏, 可谁知这次好像也滑铁卢了。

不管如何,如今一切都很是凶险,云泽说到底对司爵的情感很复杂。

一开始,他对司爵是十足的讨厌,至于讨厌的理由连他也不明白,后来被司爵狠狠地教训了好几次之后, 终于决定绕着对方走。

再然后……就是他带回了泽音, 而泽音这小子老是喜欢跟着他, 跟着跟着,就让他生了点感情。

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所以云泽对司爵的态度很复杂。

他一方面觉得司爵就算出事也与自己无关,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对方出事, 泽音一定会伤心。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身边呆呆站在原地的泽音身上, 而泽音的回应是……

泽音:?

云泽默默收回视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洗髓池那边断断续续的痛呼声从早晨持续到了深夜,无数只是看戏的弟子早已离开, 剩下来的只有担忧司爵的几人。

痛苦的低哑颤音已经越来越小, 几乎马上就要听不见了……

站在洗髓池远些地方的众人的心都越来越沉。

终于,在众人快要绝望的时候,泽音决定直接暴露身份的同时,洗髓池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那气息犹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将众人吹得东倒西歪。

“是司爵!”云泽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激动地喊道。

远处密密压压的树枝间, 有一道身影从池水中缓缓升起,他的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他的脸色虽然仍然苍白,但眼中却充满了蔑视一切的餍足。

众人皆是一愣,就连令仪真人的脸色也骤然变幻成极致的青黑。

洗髓池突然间光芒四射,灵气涌动。

斗转星移的天空突然间裂开一道缝隙,一束束霞光从天而降,照亮了整个山谷——天竟然黑夜中亮了。

四周的灵气开始疯狂地向洗髓池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周围的花草树木都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滋养,变得更加生机勃勃。

天地欢呼,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都发出了低沉的共鸣声。

“这是什么……”云泽那好似总是精于算计的那张脸上,竟也出现了几分惊疑不定的困惑,他定定地望着洗髓池之中缓缓走上来的司爵——

司爵身上的绷带因为今日的折磨,也松散开来,露出了他那精壮的身体,身上的肌肉在这天光之下熠熠生辉。

此时的他,好似终于展露出了他的本来的光芒,不再藏拙,整个人都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气势。

突然,他转过头来,望向了脸色冰冷的令仪真人。

令仪真人动了动唇,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是如何避开所有眼线,做到抑制自己真实修为的?”

直至现在,司爵完全拥有了和令仪真人媲美的实力,令仪真人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这句话的含义已经很多了,云泽他们一行人远远站着,竟是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塘朗咽了咽口水,“什么情况?”

唐悦也是一脸恐惧,甚至脚软了跌坐下来,“我突然觉得司爵好像比以前还要吓人了。”

倒是泽音,眯着眼睛认真端详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哦,那倒是挺不错。”

云泽抿住唇,脸部冷硬,他现在真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来都是知道司爵很聪明的,只是可惜了是个三灵根,之后虽然门派中曾经爆出司爵用了隐匿灵石的事情,可是很快司爵也证实了他自己的实力并未隐藏。

但眼下。

“他竟然是欺骗了我们这么久!”就算是云泽,心底深处也出现了剧烈的愤怒。

泽音倒是态度平常,他对司爵的这种行为虽有意外,却又在细细想来在意料之中,而且他本就是混沌兽,自然无法完全理解人类这种复杂的情绪,于是他伸手搂住了云泽的腰,“这是好事,至少司爵现在没事。”

这话是事实,可是云泽就是抑制不住心底的火。

亏他如此担忧,可谁知对方竟然已经直接冲击了元婴!

是的,元婴,不是金丹后期,而是元婴。

而司爵又为何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内晋升元婴?

正常情况之下,那自然完全不可能。

而只有司爵能够解答这个问题。

果然,令仪真人对他的第一句话也是:“你竟然已经元婴了。”

“若要自保,不得不这么做。”

司爵为了骗过天道,骗过久修大陆上的所有人,甚至把自己都狠狠地骗了。

谎言,只有在连自己都骗过去的时候,才会变为真实。

而正是因此,天道也一直没有发觉司爵的谎言。

他最多察觉到司爵已经是金丹修为,甚至为此用冲击元婴后期时才会碰到的雷劫杀他,可谁知不过只是正正好的程度。

司爵本就是冲击的元婴,所以即便雷劫会困难,却也没有到必死的地步。

毕竟相差两个阶段和相差三个阶段是完全不同的,更不用说冲击金丹和冲击元婴的区别了。

一个如此年轻的家伙,竟然短短时间就已经冲击到了元婴,这件事情简直匪夷所思,更不用说对方不过只是三灵根。

“这根本不可能。”令仪真人心中震动,他不住地怀疑一切。

“那是因为,三灵根及以上,本就是更适合修炼的体质!”司爵直接告诉了他们真相。

“所谓单灵根天赋强,不过只是谎言,那是符铀真人为了驱除这些真正的天才而做的谎言!”司爵在修炼之时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因为他修炼的速度远非他们这些单灵根的人能够追及,为此,他做了三层掩护。

第一层,就是隐匿灵石,第二层,隐匿修为的幻术,第三层,自我欺骗。

三层下来,到底还是把天道完全骗过去了,因为他成功晋升元婴了。

自此,他便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掩饰下去了。

再者,也掩饰不了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对……”令仪真人完全无法接受,若是如此,那他们单灵根才是最没有天资的存在,若是这样……那么凡间界那些人,天资远比他们高?!

这件事情,怎么可以让人接受?

司爵冷漠地凝视着他,这个事实,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因为三灵根的天资也需要那心法的帮助,如果失去了那心法,一切都是惘然。

而后来,他在那庙宇之中不仅只是得到那么一点关于符铀和玖月过往的真相,他还得到了玖月曾经是五灵根修士的事实。

而虚皇那个家伙,也证实了这个事实。

这些,司爵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直至今日。

他告诉仙剑派中在场的所有人。“你们都只是被天道控制的傀儡罢了,而他之所以选择迫害三灵根这些正确修行,就是因为单灵根更难冲击元婴!”

“不、不可能!”令仪真人的脸色也是微变。

他曾经是天上的明月,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如果三灵根及以上的修士能够正确修行,他立刻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天道总是排斥司爵的原因了。

令仪真人的眸色变得通红,“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特例,所以,天道才会如此迫害你!你若是存在,必定会说出这个事实……”

司爵叹息了一声。“你错了,错的彻底。”

即便是令仪真人,所想的也不过只是自己的利益吗?

这点,实在是令司爵很可惜,原本以为能够教导出像竹清平那样的人,定然也会和竹清平一般,可是令仪真人竟是不如竹清平。

“我如何错了?”令仪真人分外不解。

司爵告诉他,“天道才是做了这一切的凶手,而我们理应联合起来,将他打垮不是吗?”

这话出口,众人哗然。

泽音是其中的例外,他拍手鼓掌,几乎是不住地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他就是个疯子。”

云泽脸上阴晴不定,“司爵说的每句话,为何如此难以理解?”

如果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现在所获得的一切地位,又算作什么呢?

久修大陆从来都是强者为尊,若单灵根并不具有优势,那么他们就会被正确修行的三灵根以及之上的修士踩在脚底。

司爵却并不在乎在场所有人的破防,淡淡道:“符铀便是天道,他是彻底的单灵根,至于被他暗算的玖月,则是五灵根,而为了掩饰这个真相,符铀做了许多,可惜,只要做了某件事情,总会留下真相,而这些真相,一直在等待着有缘人揭开。”

司爵平静极了。

或许,他就是那个有缘人。

“只能说,天道拉着我们这些人进入这个世界填补错误的时候,没有提前做好背调是他最大的纰漏。”

第 249 章 “我要下水。”

252、

“闭嘴。”令仪真人终于在混乱之中恢复了心神。

如果司爵所说的都是真实, 那么他所做之事是倾覆整个久修大陆之事,若是这样必然会引起全修真界乃至凡间界的滔天巨浪。

只要这样,必然会产生伤亡, 无数无辜的人便会失去生命。

“你所做之事, 只是挑起战争,怪不得天道说你是个怪物。”

原来,天道早就已经在给令仪真人的梦中,说了关于司爵的坏话。

天道的下场,让司爵得到了一个非常直观的判断:天道终于忍不住了。

也就是说,他所做的一切, 必然已经触及了他的利益, 并且是极大的利益, 所以天道才会反应过来,在这个时候让修真界最强的令仪真人出现扫除他,甚至连自己都直接下了场,亲自开口要求。

这真是……

这真是……

司爵的嘴角甚至都不受控制咧到了最大, 他一挥手便已经散尽了令仪真人那喊话中的威压, 浅褐色的眼眸在天光的注视之下望向了令仪真人的方向。

令仪真人头皮一震,可是转头他便就一掌打在了地面,强悍的波动朝着司爵的方向而去, 声势浩大。

洗髓池中的池水飞溅而出, 司爵从池水中腾飞而出,破破烂烂的绷带也在半空中断开,湿哒哒的一半绷带随即落在地上。

他的身上哪有什么伤?

自晋升元婴之后,他的恢复速度远非常人能比的,至于那雷劫司爵所承受的痛苦,也只需要短短三日便可恢复原状, 更别说通过了洗髓池的滋养。

是的,对于修为不到元婴的修士来说,这洗髓池是彻头彻尾的折磨,但对于已经晋升元婴的司爵来说,这洗髓池是完全的滋养。

而也是通过这洗髓池一天的淬炼,司爵的躯体比之前更加的坚固。

令仪真人这等于是帮了他一次,即便这只是“意外”,但司爵认为自己还是得好好感谢他。

“何必如此动怒?”司爵竟然在令仪真人的攻势之下还有闲心逸致慢悠悠地说话,他的脚尖先行落地,随即才揉捏了自己因为刚刚淬炼而略微有点酸涩的脖子,“咔嚓”一声算是给脖子正了正骨。

这个时候,司爵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燕云,速度极快地对着令仪真人的方向“砰砰砰”连打了三枪。

燕云是会通过吸收灵石以及灵气不断晋升的奇怪灵器,这可能是司爵落入这个修真界属于他自己唯一的好运气了,即便那好运气只是天道不知晓这木仓有何威力所以忽略导致的。

但无论如何,这是独属于司爵的灵器,从一开始就是。

令仪真人理解不了这子弹的轨迹,因为当他刚刚躲开了那子弹,那子弹竟然继续朝着他追击过来,如同能够确定自己的行踪一般。

令仪真人瞳孔皱缩,只是很快便被这三颗尾巴感到了厌烦,于是直接朝着司爵的方向冲了过来,显然想要祸水东引,直接让司爵自作自受。

可惜,司爵又怎么可能任由令仪真人朝他这里冲而不移动,所以他立刻瞬移到了令仪真人的身后。

令仪真人也打算瞬移,可司爵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只是增固了个屏障,将令仪真人牢牢地挡在了屏障之外。

只是可惜这屏障自然不可能阻挡令仪真人的动作。

司爵也没有想过靠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屏障就让令仪真人束手无策,他朝着遥远的苍梧阁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的不舍,可最终他依旧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泽音,我们走!”他的声音在天幕之中传递给了依旧还站在云泽身边的泽音,泽音那只眼眸好似在瞬间变为了竖瞳。

还未等云泽伸手去抓泽音的手,泽音便已经用法术将昏死过去的临楪祈托举而起,随即他那高大的身躯竟是在在场所有人的眼中突变成一条类似于巨蟒一般的庞大生物。

“啊——!”有人尖叫了一声,更多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云泽的手没有在那瞬间收回,所以触碰到了那条巨蟒的身上,冰冷的触感一如泽音的体温。

泽音那变为巨蟒后的竖瞳好似垂下眼瞥了他一眼,很快云泽听到了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我走了。”

声音淡淡,没有任何的不舍。

云泽的脸色冷硬,冰冷的眼神好似要将泽音吃了。

泽音对云泽这番模样分外不解,他将托举起来的临楪祈放置在了身上,随即巨蟒竟是飞升上了天际。

司爵以最快地速度跃上了泽音的身子,泽音那灵活庞大的躯体立刻带着司爵冲向云霄。

云泽站在原地怔愣许久,直到旁边的塘朗打断了他的思绪。

“泽音……泽音他是兽?”

事已至此,那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司爵与泽音他们一同离开,因为震惊,他们短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给我抓住他们!”

令仪真人从地上爬起来——他现在终于甩开了那令人厌烦的三颗子弹,同时也打破了那个令人厌烦的屏障。

然而,也就恰好这个时间,司爵与泽音早已远离,不知朝哪里逃跑了。

等众人回过神来,向着司爵那头追去,然而太晚了,他们甚至连对方的尾巴都抓不到。

至于云泽,他自从看到泽音变为巨蟒腾飞而去,便一直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他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吭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连令仪真人的要求都没有听。

塘朗以及唐悦由于担忧小团体首领的状态,便也都没有行动。

“云泽,你没事吧?”塘朗其实比云泽本身可能更懂云泽对待泽音时的宽容,而这份宽容塘朗看在心底,也知道泽音对于云泽来说是不同的。

可是现在,云泽竟然是条巨蟒!

是混沌兽!

若是人和人,姑且说不定还会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人和兽又怎么可能呢?

塘朗最在乎的就是云泽了,但正是因为在乎,他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对方,“云泽师兄……你别难受……”

唐悦与塘朗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他们经常会在一起聊天,所以塘朗知晓的,唐悦也不可能不知道。

或许云泽以为自己的心意藏得很好,但是其实他们都知道——谁让他们是最了解云泽的人。

只是他们同样也了解云泽是个多么在乎面子的人,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戳穿过。

可是现在……

唐悦咽了咽口水,尝试着安慰。“兽类是没有情感的,咱们要不换个人喜欢……?”

“喂!”塘朗当真是被唐悦这笨蛋给气到了,虽然他们两个人的脑子都不怎么好,可是直接把这种事情说出来,这不仅是没脑子,还是没情商!

塘朗第一次如此嫌弃自己的队友!

唐悦也算是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唐悦的脑袋实在是不怎么聪明,所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补救,于是急得眼眶都充了水。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唐悦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为云泽担忧,他的共情能力实在是太强了,所以云泽难受,他也跟着难受。

可是云泽实在是太要强了,正是因为要强,所以他即便眼眶充血,也没有任何的眼泪。

唐悦看着难受,替他哭出来了。“云泽师兄,你别这样,我看的害怕……”

他说着,没有忍住抱住了云泽的身子,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云泽好受些。

可是云泽的身躯虽然依旧还是那么温暖,可是他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如同变为了一座雕塑。

塘朗看着这样的情况,不免叹息一声,却是无能为力。

今日,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

有人愁,有人哭,也有人闹。

虚皇幻化出虚体,抱胸站在泽音的身上,不耐地道:“那些尾巴好烦。”

“你不是全打落了?”司爵好笑地望着他,因为稍微能够喘息,所以司爵终于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轻薄衣衫,给自己换上了。

这轻薄衣衫名为轻曜衫,虽然只是黑黑的薄薄一层,可是材质却很坚毅,这是司爵特地找人制作的防弹衣——当然现在也为了目前所处的世界进化成了防法术冲击的衣衫。

轻曜衫是完全贴合在身上的设计,因此能够看到司爵腹部以及手臂那一层薄薄的肌肉,虽然只是薄薄一层,却也看得出来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而在这一层贴合的布料之外,也有一层稍微比较宽松的外袍,令他整个人又多了一丝的随性——该包的地方包,该松的地方松,衬得司爵那张娃娃脸都多了几分酷哥的味道。

虚皇用眼睛觑他,“可是还有。”

他的手一指,一颗子弹再次从枪口而出,将那人打落。

燕云进化至此,虚皇已经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它,于是司爵便将燕云的控制权放了一半给虚皇。

泽音在高空飞行的速度很快,但到底是不如水下,因此他已经有了诸多埋怨。

“我要下水。”

“没水,不能下。”这已经是司爵第N次的重复。

泽音那双竖瞳之中是满满的不满,“烦。”

司爵没吭声,自从泽音将他带走,这一路他都这么烦,也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烦些什么。

混沌兽的烦恼太难猜了。

但现在他们可是在逃亡,于是司爵哄他,“先去我们的目的地,等结束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得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

或许这句话打动了一点泽音,让他的积极性瞬间提高,于是他的速度再次加快……

第 250 章 如果这事继续推进,他……

253、

落地的地方是他们之前曾经去过的聂风村。

聂风村中, 先之早在好久前便已经发觉有人闯入了他设置的屏障之中,于是便带着双胞胎以及琉璃一同前去探查。

而当他们发觉是司爵他们之后,倒是没有意外。

他们早已知道司爵迟早会来。

司爵已经落了地, 泽音也重新变为了人身, 将自己手中的临楪祈给丢给了司爵,司爵顺势把临楪祈给搂住了,随即将他放置在了地面上。

“他怎么还没醒?”泽音露出嫌弃的表情,但是他内心深处的焦躁却是更为明显的。

司爵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提醒对方,只是解释了他的问题。“你刚刚打得那一下太狠了。”

泽音耸了耸肩, 全然没有因为这个事实而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

他可是混沌兽, 怎么可能有不好意思这种情绪呢?

先之笑眯眯地看向他们, 表情中略微带着揶揄。“怎么,仙剑派混不下去了?”

“是啊。”司爵点点头。

可能是因为司爵的回应实在是太快了,就连先之都因为疑惑稍微炸了眨眼睛,“等一下……”

先之那聪慧的大脑宕机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的?”

“如你所愿, 混不下去了。”司爵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全然没有混不下去的悲伤与绝望。

“……”先之再次沉默了。

倒是双胞胎一人一张脸,两张脸都充满着困惑, 从先之的身后探出了脑袋来。

“所以发生了什么?”

“啊?好好奇!”

司爵便将自己晋升元婴, 和令仪真人打斗撕破脸这事直接说了。

“元婴?”先之只抓住了这么一个重点,他皱着眉头用窥视眼看了许久。

“不好意思,没有把隐匿灵石摘下来。”司爵说完,便将隐匿灵石拽下随手丢在了一边的草丛中——这玩意现在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对他来说只是累赘。

失去了隐匿灵石的司爵,他的真实水平便也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先之露出了个微妙的笑来, “果然,三灵根的修行速度的确很快。”

他们村上的人,大部分都是三灵根及以上,少有几位双灵根和单灵根的,他们的实力都不俗,只是双灵根和单灵根自然需要更为努力修炼,才能成长到现在的地步。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先之淡淡地点点头,伸出一只手,然后对着司爵竖起了个大拇指。

司爵:……

他干嘛呢?

泽音厌烦地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手臂,“我要回去。”

司爵赶紧拉扯回来,“你混沌兽的事实已经被仙剑派的人知道了,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不是,你为何要回去?”

他想不太明白,因为泽音以前老和他说什么时候走,结果真走了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司爵: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泽音的确有点大病。

他也说不明白。

“反正我要回去。”他啰啰嗦嗦还是那句话,又不肯多说。

“……你回去就是找死。”

“要么你替我把云泽带过来。”泽音说把云泽带回来的时候,如同是在说自己的所有物那么理所当然。

司爵:……

司爵瞪着他,没眼看。

这家伙……

“你喜欢他?”司爵直接得出了结论。

“当然。”

“我说的不是这种……”司爵还打算解释一下,就被旁边先之清亮的咳嗽声打断了。

司爵循声望过去,果然看见先之正抬手放在自己的嘴巴前,然后抬头望向了他们,“我们有事先进村聊吧,毕竟这里我设置的屏障并不很稳固,里头稳固。”

既然先之这么说,那么几人便一同进了村子中。

村民在见到司爵的瞬间,立刻露出了友好的神色,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所以他们对于司爵他们是非常欢迎的。

而且说到底,这里也算是司爵的第二个基地。

司益盟算第一个,第二个就是聂风村,毕竟他早就已经和先之成为了合作关系。

他需要替代他们在外界做事,而现在事情也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

“应该不用多久,我便能飞升,而飞升之后,便能见到天道,也就是符铀。”

再次听到符铀的名字,先之的额头青筋依旧还是下意识地暴起,即便是现在,他对符铀的恨意都很难完全消散。

“好。”先之点点头,他现在不过只是残躯,除了苟且偷生又有什么作用?

唯一的作用大约也就只有在司爵飞升之时,集合所有村民的力量将天道拉扯到久修大陆罢了。

这件事情他早已和村民说过,作为拥有曾经记忆的村民,他们都很快接受了先之的办法,他们现在即便活着,也只是活着,好生没有意思。

还不如让自己的生命合理利用,帮玖月报个仇。

玖月不让他们报仇,他们什么事都能听玖月的,就这件事情不能。

他们心中的恨,即便过了千年、万年,都无法化解。

自从司爵再也不受剧情的控制之后,天道也无法继续控制他,他如同成了这个世界的异类,但这种感觉,令他感到自由。

于是,司爵也能说出之前所有无法说出的真相。

他们的会议是在先之村长的屋子里发生的,每家每户都推举出了一人来这里听司爵说话。

还未等司爵说完,只是说明了几位主角的身份之后,就已经有个大叔大喊出声。

“啊!那个美人原来也是我们敌对的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因为他的话而看了过去,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哎,哎,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漂亮美人吗?特别耐操的那个。”他的话语实在是下流,可是可能是村民早就已经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里在开会议,你这些话能不能修饰一下?”旁边有个女村民不爽地道。

“怪我?还不是这么多年我实在是憋得慌?你踏马的以前还是个丑死人的男的,怎么也下不去手啊!”

那女村民实在是无话可说。

司爵倒是懒得在意这些,倒是有点想要继续听下去。

因为他隐约记得这个大叔好像就是之前和魏昧逸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人。

“你继续说。”

“你看,人家都没有说什么,你担心什么?”

那大叔显然早就这么说话惯了,应该是曾经也是个修为极强的修士,正是因为如此,他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以至于他也猖狂惯了,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随心所欲。

既然司爵都这么说了,大叔就畅所欲言了。“那人就是之前和你一同前来的虚音宫少宫主嘛,我看着漂亮……嘶,单身这么多年,确实憋坏了,没忍住就把对方给上了。”

这事司爵知道,但他没有必要说明,于是只是继续听。

这种事情果然最能让提起大叔的兴致,于是说话的声音又大了些。“后来那人好似想回来报复我,可惜他实力不行,又被我压了。”

这事,司爵倒是不清楚。

原来魏昧逸被这大叔压制得狠狠的,只要想到这事,司爵便觉得一种奇怪的满足。

他怎么可能同情魏昧逸?

——在魏昧逸本来会是杀他的人的情况下。

即便现在魏昧逸已经不足为惧,他也不可能为他打抱不平,毕竟魏昧逸又不是他老婆。

大叔表情猥琐地回味了一下对方的身子以及那柔软的密道,竟是又有点想念对方了。“可惜,最近他已经许久没来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又找到哪个不错的家伙了。”

这话很微妙。

还没等司爵问,那大叔已经开口继续说了。“那家伙就是个骚货,以前那是没有感受过这种快感,现在他那身体啊,软的就像是水一样,他来找我也根本不是报仇,就是想念我的那根JB。”

他说话粗俗,在场的很多人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但更多的,是偷偷地没有捂紧自己的耳朵,将这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听香艳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

司爵倒是有点诧异,但转念觉得这事倒也不是不能利用。

魏昧逸一直是小说中对他来说最危险的人物,而他所做的事情也一直很隐蔽,他甚至会在最后将虚音宫变为久修大陆上的最强,至于仙剑派,则也不过只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想到这事,司爵便认为,自己必须要提醒一下竹清平,以免魏昧逸那家伙继续起幺蛾子。

若是说之前,他还未叛出仙剑派,他无法做到离开思壁崖,但现在不同,他已经不是仙剑派的人,那么他要是溜进去偷偷和竹清平见面,也没有什么问题。

“好,若是魏昧逸那家伙下次再来,便把这玩意给他吃。”司爵说话的时候已经将一样东西丢给了对方。

大叔呆呆接了过来,将那瓶子的塞子打开了,“这什么东西?”

“好东西,能让他束手无策的好东西。”

司爵倒也没有更多解释,只是道:“之后你们只需等待我飞升即可,其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好享受你们的人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是事实。

如果这事继续推进,他难保这些人能活下来。

可是他们也不打算活了。

司爵再次睁眼,眼里已经一片清明,只是略微有些想念竹清平。

于是,司爵便和先之道:“那今日会议便先到这。”

先之意外,“你想做什么?”

“偷溜回仙剑派。”

先之:……

他都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司爵便已经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泽音眼睛一亮,他与这些人不熟,所以连招呼也没有打,直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