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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急道:“师父让我赶紧出宫告诉您一声,别管如何,得尽快做打算了。”

“此事多谢公公跑一趟,这是一点心意,帮本妃多谢你师父。”梁雪虞面上带笑,“宫中事务繁忙,我也就不多留公公喝茶了。”

“这是应该的,那奴才告退。”徒弟没拒绝那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又匆匆离开了。

梁雪虞坐在上位沉思,先前她就觉得奇怪,洛知栩与秦御心意相通,早就是瞒不住的,他为何偏要闹出更大的动静,甚至还让人故意放消息去传散。

这些都可不提,但洛知栩竟会同意离开自家,去摄政王府暂住,这无非是告诉所有人,即便洛王府不同意,他都要这么做,就是在做给旁人看。

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洛知栩绝不是会为情爱就与家中断亲的,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恐怕从陛下召他进宫时,他就已经想好了。

“王妃,这该如何是好?”素晴不免紧张起来,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她们这些旁观者也多少知道,若是来日遗诏一下,恐怕就要分道扬镳了。

梁雪虞眼神骤变,她严肃道:“你去给世家适龄小姐下帖,就说我请她们到府上做客,另外,悄悄派人去城外告诉他们一声,装作不知道,我这边会安排。”

素晴立刻福身:“奴婢这就去。”

洛王府要给府上的几位公子选妻子,素晴下帖的动作没瞒着人,这事儿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出去了。

长子洛知铭,模样俊美,学富五车,还曾是状元郎,如今更是在朝为官,家世学识便是配公主都绰绰有余。

二子洛知泠,俊帅将军,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刚立了军功,如今可是红人。

这两位要选妻子,世家的小姐们拿到帖子都不愿松手,只恨不能立刻就与他们喜结连理,这事热闹起来,谁还记得洛知栩和秦御的事?

都等着在这头吃喜酒呢。

洛知铭本就及冠三年,也是该娶妻生子的时候,母亲要安排他自然不会违背,只是他也是存了心思,想找位合得来的姑娘。

只是这些想法还未站稳,便被他娘一句话给推翻了。

“陛下立了遗诏,不许阿栩和摄政王相好,只是遗诏只有死后才能奏效,所以我得在陛下驾崩前将此事办妥。”梁雪虞说,“你二人若是能选到中意的姑娘自然好,若选不到,娘也绝不勉强。”

洛知铭与洛知泠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是拿他俩的婚事做挡箭牌,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否则若此时就大张旗鼓的为洛知栩张罗,反而会得不偿失。

“儿子明白,母亲放心。”洛知铭说。

左右他和洛知泠眼下也没有中意的女子,若此时寻不到,过两年亦是一样,可洛知栩与秦御却是等不得的。

另一边,城外庄子。

得知此事后,洛知栩心口始终窝着火,怪不得陛下那时未和他多费口舌,原是在这里等着他,这遗诏不仅扰乱了他们的身心,更是保住了他一条命!

逼的秦御不得不停下所有计画,不亏是上位者,随便出手便是让人如鲠在喉的大招。

“如果那日我不那样激怒他就好了。”洛知栩懊悔不已,他私心认为一定是自己说的那些话,让梁帝怀恨在心,否则也不会突然弄这一出。

“与你无关。”秦御说,“我们听你母亲安排便是,悄无声息不惊动他最好,我也会告诉蔚蓝,让她暂且停手。”

“可我就是气不过!”洛知栩厌恶皇室并非没有原因,这些人向来自私狂妄,从不在意旁人,旁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便是草芥!

秦御环住他轻轻拍着后背,安抚道:“你放心,若此事办不妥,本王便冲进宫去将那狗屁遗诏抢夺出来烧掉,绝不会叫他如意。”

洛知栩却是全然笑不出,他知晓若要如此做,将付出怎样的代价,所以他们只能按照母亲所说的那样,装作什么都不知,装傻。

只希望来日梁玖不要如他一般。

翌日。

前来赴约的小姐们各个都端庄明艳,比之前何妙容选太子妃都要热闹,可见好些姑娘都是被家中拘着不曾去。

洛王府两位公子亲自在门前迎接,更是让诸位姑娘们都心动。

“此时秋菊正盛,请诸位姑娘们前来赏玩,无需吟诗作对,自由随性些即可。”梁雪虞笑说。

她自幼便知晓梁京城美人数不胜数,因此她并不十分在意容貌家世,只希望诸位贵女能人品贵重,其余都是小事。

听她这般说,诸位姑娘却也不敢真随性自在,依旧是那副腼腆柔和的样子。

本就是做戏来的,梁雪虞也不在意她们如何表现,能有合心意的最好,没有便待来日了,她戏做出去,明日准备婚宴都不会有人疑心。

洛知铭身为长子自是该肩负起这些,他是真的有认真观望,只是他不喜文人千金那些娇媚柔弱的样子,略坐坐便去放风了。

“小姐,您真不去瞧瞧吗?那边好多小姐都在,您模样不差,再略装装,也是端庄大方的!”

刚走到假山亭旁边便听到这么一句劝说之言,洛知铭下意识停住脚步。

只听那小姐道:“我凑去做什么,她们不喜我这般豪迈,再说那两位公子自然都要找温柔贤淑的,我不去讨人嫌。”

婢女确实无奈,她尽力劝说着:“可您不是最喜欢大公子那种温和谦谦君子吗?不去试试如何知晓?”

“你家小姐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何况,心悦又如何,世家好姑娘多的是,各个都心悦,我还要去争抢啊?”小姐摆摆手,不欲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别家小姐比她好多了。

“小姐,您可是前锋营统领的千金,正二品官员,谁不想娶!”婢女不死心的劝,“大公子模样俊美,又温文尔雅,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前锋营统领的千金无奈长叹:“闭嘴,别劝了,我倒是也喜欢舞刀弄枪,可我也不能去做将军啊!”

洛知铭听到此处便转身离开了,走出去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这般不正道之事,回头得向那姑娘请罪才是。

他往前走着,远远就瞧见洛知泠红着一张脸丢了魂似的这边走,他上前叫了一声询问:“身体不适?”

“不是,瞧见一姑娘。”洛知泠挠挠头,片刻后抑制不住的嘿嘿笑起来。

洛知铭轻笑,阿娘这宴会还真是没办错。

又过了两日,便有人发现,洛王府这两日总与喜事铺子接触,买红绸,买红布,龙凤喜烛,喜事绢花等等。

便有人暗中朝洛王府采买的婢女小厮打探了,这一问才知晓,洛王府两位公子都有心仪的姑娘了,因此要买这些备着。

“这么快,哥哥们真是自愿的?”洛知栩听到素晴来报,着实有些吃惊,“万不能为了我委屈自己。”

素晴面上的笑都没下来,她安抚道:“世子放心,两位姑娘都极好,两位公子亲自找王妃说的,不会有错。”

洛知栩问:“那是哪两位?”

“大公子看上了左翼前锋营统领女儿乔新月,二公子则是内阁学士女儿江沁。”素晴笑说。

这两位姑娘洛知栩都不甚了解,前世亦是没接触过,此时只能下意识看向秦御,想听听他的意见。

秦御微微点头,洛知栩便放心了,他立刻笑道:“那我们过两日便回去,这样的喜事不能缺席。”

“王妃就是这个意思,那奴婢先回了。”

“好,路上小心些。”

洛知栩脸上的笑都遮不住:“这两位姑娘先前并未听过,不过连你都觉得没问题,想来是——王爷为何这般了解?”

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也收敛起来,那双潋滟的眸子也慢慢聚齐不悦,似是要他尽快给个说法出来。

秦御却十分镇定道:“本王曾暗中帮太子询问过,自然对她们知道些。”

“那太子瞧上哪家姑娘了?”洛知栩瞬间便将注意力落到旁的上面了,不过他多少猜到一些。

“靖安侯嫡女,甘如雪。”

果然。

在城外瞧也瞧过了,心也散过了,城内还有喜事等着,洛知栩几人自然是要尽快回去的。

刚进城,凡是瞧见他们的百姓都纷纷送上祝福,洛知栩有些恍惚,彷佛下一刻自己便要成婚似的,只是那些词他听着欢喜,便让冬树给他们些赏银。

秦御将他送回洛王府,便立即回了王府,一进院,魏管家便带着人迎了上来,他道:“您安排的事都准备好了,洛王府的意思是,三日后便是好日子,听风听雨两位侍卫前一夜会将聘礼送去,府上也会连夜重新装潢,请帖也已经送去交好的大臣手中。”

“此事办的不错。”秦御笑说。

洛知栩回到府上便开始恭喜两位哥哥,是真不曾想到,他们会遇到心仪的姑娘。

他笑问:“那何时去下聘?婚事定在何时了?”

“三日后。”梁雪虞说着便命人给他排量尺寸,“那天是顶好的日子,不过这样的喜事,放在哪一日,哪一日都是喜日。”

洛知栩很是赞同:“阿娘说的对,不过为何要为我排量尺寸,大哥若三日后成婚,喜服可来得及?”

梁雪虞看着他,意味深长道:“连夜赶制,来得及。”

第107章 暗度陈仓

洛知栩不明白既然这般急促,为何要将婚期定的这么近,而且他到现在都不知晓究竟是哪位哥哥成婚,只默认是大哥,何况阿娘与兄长们都没有反驳,他就没多说。

说来他是有些时日不曾做新衣了,大哥成婚,他自然也得有新衣裳,何况也不是只为他排量,他后来都瞧见了,两位哥哥都排量了。

洛知栩激动了一整晚,哥哥们要成婚了,就代表着前世那些痛苦和悲痛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们洛王府真的能顺心走下去了。

翌日。

洛知栩早早就起床了,虽然没睡好,但精气神却很足,刚走出自己的院子,便瞧见“栩栩如生”的门匾上已经挂上了红绸。

他没成过婚,不知道还会在内院弄这些,只以为是常事,便由着他们弄了。

“世子,王妃说这两日繁忙,请您忍忍,莫要去外面了。”梁雪虞身边的婢女过来传话,“王妃还说,您若是实在无趣,便帮着府上忙忙。”

“也好,那我去前院看看。”洛知栩本也不准备出门的,哥哥都要成婚了,他自然不能再去外面乱跑着玩了。

何况,府上这两日来往的宾客诸多,都是奔着恭喜来的,也是想在洛王府跟前露面,如今不会有讨人厌的来惹他心烦,他自然也愿意做招待宾客的事。

“恭喜洛世子!我们大人说了,两日后会准时到的。”

“恭喜,我们公子也会按时到的,请帖便由奴才待为收下了。”

“是,只是这两日忙着,届时诸位也可来参加酒席。”洛知栩眉目如画,面上带着和善的笑。

饶是这些下人们都有些受宠若惊,私下里不免讨论起来,无非都是说这洛知栩虽然跋扈,但待自家人是真的好。

洛知栩倒是不知晓他们这些话,否则真是要笑起来,不对自家人好,难不成去给别人看好脸不成?

此时,他也只是在前院接受祝福。

来往的管家小厮们都只知晓洛王府要办喜事,但请帖也只是一张烫金红纸,并未实际表明是谁与谁成婚,倒是无人疑心,只觉得稀罕的很,更是勾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心。

洛知栩将人都送走,坐在椅子上休息,他撑着下巴走神:“也不知乔家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怎的都没人商与着?”

“想来也是着急办着,少爷您不用操心,只等着便是。”夏柳笑说,眼底带着揶揄,只是洛知栩此时顾着累,并未发现。

洛知栩想也是,如今府上到处张灯结彩的,红绸缎红灯笼都挂上了,光是翘着都喜庆,待来日他成婚,也要这样才好!

府上紧着安排,终于将各方事宜都安排好了。

是夜,夜凉如水。

一群人抬着东西从洛王府正门送进来,门房早就等着了,忙带着他们去了后院,片刻功夫就放了一地的箱子托盘。

“王妃,请您清点。”听风将厚厚一叠纸递过去。

梁雪虞接过粗略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她点头:“你们王爷我自然是信得过,将这些东西放好,回去覆命吧。”

“是,王爷还有件东西回赠,请王妃明日给世子佩戴上。”听风说着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拿来。

梁雪虞接过盒子应了一声。

清晨天未亮,洛知栩便从床榻上被揪起来了,他迷迷蒙蒙的就坐在了镜前,声音还带着嘶哑:“阿娘,大哥要这般早成婚吗?”

“我的儿,摄政王虽嗜血跋扈,但待你极好,娘也就放心了,你与他两心相悦,往后余生要互相扶持才是。”梁雪虞亲自为他挽发,眼眸湿润,“本想待你及冠再商办此事……”

“阿娘?”洛知栩愣住,待他反应过来,眼底的泪便有些控制不住了。

梁雪虞用帕子为他擦去眼泪,笑道:“这是喜事,待今日礼成,便再无人能拆散你们,也就不枉娘这几日费心了。”

洛知栩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先前总去洛王府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却慌了厉害,他慌不择言道:“阿娘,我还是不嫁了吧?我有些害怕,我又不会持家。”

“乖孩子,你是去做主子的,摄政王府事宜自然有管家做,你都无需操心,我的儿子,在自家娇生惯养着,没道理去别人府上操劳。”梁雪虞轻声安抚着,“你何时想回便回,爹娘和兄长都等着你。”

洛知栩就在慌张中梳洗上妆,更衣后就被送上了马。

按理说是要坐轿辇,但秦御并非真的娶妻,洛王府也并非真的嫁女,便应允了。

城中百姓瞧见来接亲是摄政王,各个震惊不已,再看走出来的新人是洛知栩,便一切都明了了。

怪不得婚事如此仓促,请帖上也并未写明是谁要成婚,原是为了这些。

见他出来,秦御立刻翻身下马上前迎接,他从洛珩手中接过洛知栩,唇边笑意满满:“岳父大人辛苦。”

洛珩脸上带笑:“去吧。”

洛知栩下意识抓紧秦御手掌,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爹娘哥哥……”

话不成句,泪先落。

洛知铭帮他擦去眼泪,柔声道:“去吧,今日大喜莫要掉泪,此事怕是已经传遍了,若再不紧着回去拜堂,恐怕又要生事端了。”

“岳父岳母两位兄长,我便带知栩先离开了。”秦御说。

洛知栩三步一回头,活像是生离死别一般,直到他被秦御递上马。

秦御站在马下为他擦去眼泪,笑问:“可要与我赛马回府?”

“要,敢赢我你就死定了!敢让我你也死!”洛知栩耷拉着脸,整个都写满了不悦。

“是,都听王妃的。”

洛知栩脸上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漏了笑,觉得有些丢脸,他扭头看向洛王府众人,一扫方才的阴郁,笑的张扬:“阿爹阿娘,我明日再回来!驾!”

说完就瞬间驾马飞奔出去。

秦御对他们拱手行礼,这才翻身上马,快速追了去,身后则是跟着长长的迎亲队伍以及聘礼和嫁妆。

这一日任由梁京城百姓们去数,也没有数清究竟有多少聘礼和嫁妆,左右那长长的队伍慢悠悠的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回摄政王府。

洛王府与摄政王府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结成了姻亲,宴席更是大办特办,府上办不下,便又订下了赵家酒楼,势必要将宴席办的热热闹闹。

洛知栩一到摄政王府,此事便是一点也瞒不住,直接传进了宫里。

“放肆!”

承明殿突然传出一声怒吼,紧着便是茶杯碎裂的声音。

周荣宝忍着惊惧小跑进去伺候,他劝道:“陛下您不能动气啊!身体要紧啊!”

“此事办的滴水不漏,必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当真是小瞧了他们,这般严防死守都没防住!”梁帝气急,一口气憋着,疯狂咳嗽了起来。

“陛下身体要紧,这些还是交给太子处理吧,您是最该享清福的了,何必还要在乎这些。”周荣宝忙将新端来的茶水递上前,“陛下喝口茶润润。”

梁帝却是突然抬眸看他,询问道:“若不是早就准备,那便是听闻了什么风声,所以这般着急……”

周荣宝立刻跪地:“陛下,奴才跟了您几十年,断不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啊!”

“你起来吧。”梁帝皱眉,他当然知道周荣宝跟随他多年,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后招无用罢了。

事已至此,他再无甚可说了。

左右他们来日都不会有子嗣,摄政王秦家一毛,便要到此终结了。

摄政王府。

王府连夜装扮,处处都是亮眼的正红,这是洛知栩最喜欢的颜色,他穿着红衣和秦御并肩站在摄政王府接受宾客们的祝福。

皇子公主们不好来,只能让身边的太监宫女们过来送贺礼,沾沾喜气便离开了。

这场婚宴一直闹到夜深。

洛知栩累倒在床榻上,侧头去看秦御,两人身上都带着酒气,他弯起眉眼笑的傻乎乎的:“我们成婚了,遗诏无用了。”

“是,无人能将你我分开。”秦御抬手去摸他的脸。

许是今日上了些妆的缘故,洛知栩的脸颊比平时还要明艳,是极具冲击力的秾艳,勾的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洛知栩却是盯着他瞧了片刻,直接欺身跨坐在他腰上,他双眼迷蒙,带着水雾,笑靥如花:“今日新婚大喜,不该辜负良辰美景……”

他说着俯身,与对方唇齿交缠。

屋内龙凤喜烛着了一夜。

火苗时而上窜,时而摇摆,随着摆动越窜越高,越高越亮,映照的屋内明亮又暖和,惹得彼此浑身汗湿黏腻。

翌日。

洛知栩所说要回府,并未作数。

艳阳高照时,洛知栩才悠然转醒,入眼是略有些认识的顶账和摆设,他刚欲坐起来,顿时觉得哪哪都是疼的,又摔了回去。

醒来在不甚熟悉的地方,被折腾成这般都不见秦御,洛知栩心口瞬间就冒出火了,他嘶哑着嗓子喊:“冬树!冬树!”

“奴才在!”冬树立刻推门进来。

“秦御呢?”洛少爷皱着眉,彷佛随时都要闹脾气。

冬树回道:“王爷正在厨——”

“半刻不能离人了?”秦御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位婢女端着盘子,他微微侧目,“都退下!”

屋内便只剩他们两人。

秦御将他抱起,由着他贴着自己胸口,把人稳稳放在桌前,忍不住打趣:“说你呢,片刻不能离人了?怎的不理本王?”

“你烦的很。”洛知栩嘶哑着声音嘟囔,眼角却带着薄欲,瞧着很是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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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三日回门

洛王府与摄政王府不动声色就结了亲,知道内情的稍稍松了口气,不明就里的,也只当他们是为了不引起闲言碎语,但终归都是祝贺声多。

何况摄政王在酒楼大摆宴席七天七夜,凡是说了祝福词的都能免费去吃,这般大手笔,谁还敢说乱七八糟的话给人添堵?

成婚后,除去起初的心慌意乱,便只剩疲累。

先前他们少有时间能肆无忌惮,这会天时地利人和,秦御自然不会放过他,没日没夜的将他压在榻上,不禁让洛知栩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总素着他了。

第三日是回门,前一夜洛知好说歹说才让秦御稍微消停,这才能准时到达洛王府。

洛王府众人早早就等着了,洛知栩不等马车停稳,便立刻跳了下去,他快速跑去,嘴里还喊着人。

“瞧着还好。”梁雪虞笑着帮他抚了发丝,没瘦,精神也很不错。

“阿娘我没事儿。”洛知栩笑说,扭头对秦御招手,“你快来,那些东西让下人去搬就是。”

他们是带了许多东西来的。

自然,这些事洛知栩从不用操心,都是秦御让魏管家看着准备的,他也是出发前才知晓。

洛王府诸位虽然都是长辈,但秦御的身份权势摆在面前,他们自然得行礼,洛珩恭敬道:“微臣携全家参见王爷。”

“岳父无需多礼。”秦御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实际上他也紧张的很。

若是让他拿出摄政王的气势来,他自然运用得当,可如今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岳丈一家,自然会有些紧张。

只是他越紧张,神色便越冷淡。

洛知栩便立刻旁若无人的牵住他,梁雪虞笑着打圆场:“好了,一家人何必做这些虚礼,快些进府,已经备好膳食了。”

“是呢,母亲煲汤的手艺一绝,你如今也能尝尝了。”洛知栩颇为自豪的说着,还不忘悄悄碰碰秦御。

后者立刻会意,恭维的话张口就来:“多谢母亲,沾阿栩的光,我也有口福了。”

这话一出洛知栩都惊了,偏头无声笑了笑。

饭菜自然都是厨娘们做的,但洛知栩爱喝汤,汤自然是梁雪虞亲手煲的,一落座便率先给秦御盛了一碗品尝。

洛知栩与秦御之事解决,便剩下洛知泠和洛知铭的婚事,早就相看好了人家也只差登门下聘了。

若按照礼仪制度来说,也该是长子洛知铭先成婚,但洛王府连世子之位能给洛知栩,何况是成婚先后。

“那大哥要何时成婚?”洛知栩都替他着急,大哥都快二十四了,换别人家早就妻妾成群了。

洛王府倒是没有纳一群小妾的“习俗”,但洛知铭的年纪也该有孩子了。

梁雪虞轻笑:“你倒是比你大哥着急,过两日便会上门,只是不知乔家会不会同意。”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洛知栩说,“只要大哥心诚便好,事在人为。”

三日回门是不会在府上住的,但这些风俗礼仪在洛王府面前都是形同虚设,梁雪虞早就命人打扫了洛知栩的房间,只等着他们回来住呢。

除去先前洛知栩生病昏迷,这还是秦御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进入他的房间,从前都是晚上来,匆匆走,还不曾仔细打量过这厢房。

一进屋,秦御便开始打量,他最熟悉的便是洛知栩的柜子,他屋内的柜子很多,每间柜子都放着不同的东西。

衣柜暂且不提,所有的靴子都单独摆放,以及各种饰品腰饰。

“王爷是在装清纯吗?”洛知栩忍不住笑出声,“不过也是,王爷不该从正门进,该走窗,那是你的门。”

摄政王今日心情不错,自然不会理会他刻意的逗弄,走到床榻边按了按床铺,松软的很,确实适合这位娇气的世子爷。

他将屋内所有的摆件都看了遍,悄悄记在心里。

“如今我可是你夫婿,自然不该再走窗,岂非叫人笑话……”秦御说着视线透过洛知栩落在他床头的一只盒子上。

洛知栩并未察觉,他只轻哼一声:“那也是笑你不走寻常路,谁敢笑话本少爷?那便是与洛王府和摄政王府过不去!”

秦御扬唇:“少爷威武。”

听他这般说话,洛知栩突然想到什么,翻身坐起来,颇有些惊奇的看着秦御:“说起来,我倒是不知王爷还会说恭维之言?听着着实不像是你会说的。”

秦御面不改色,风轻云淡道:“先前刚来大梁时,少不得要会说会做,只是后来身居高位,便由着旁人来恭维了。”

秦御本就是一句带过,为的就是不让洛知栩难过,可他越是不说,这少爷思绪便会愈加发散,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唬人的,想的眼眶都红了。

他少时便被带回,妃嫔皇子们对他多有忌惮,走至今日都是凭藉自己的本事,一步一个脚印,才让妃嫔恭敬,皇子谄媚,连朝臣对他所言都不敢置喙。

洛知栩又怎会不知晓这些?

他自懂事起,不论如何跋扈惹是生非,母亲从未约束过,但说的最多的,便是不能惹秦御。

他母亲可是大梁公主,也得这般警醒他,可见一斑。

但如今,洛知栩不仅惹了,还惹的十分过火。

“我该早些趴你院墙的。”洛知栩突然闷声说。

秦御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捧住他脸蛋情不自禁的捏了捏,低声道:“如今也不迟,刚刚好。”

洛知栩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忍不住询问:“虽然我知晓自己才貌双全,却也不知你究竟是何时觊觎我的,你且说与我听听。”

“当真是厚脸皮了?”秦御捏住他下巴,将他的脸转到另一侧,语气带笑,“该午睡了,不许再闹。”

“你不说,我也早晚会知晓。”

洛知栩扣住他掌心轻轻摩挲着,突然摸到了一道不长不短的伤疤,他下意识想问,谁知秦御却直接与他十指紧扣,低声威胁:“你若不愿睡,我们做些其他事也是一样的。”

洛知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衣冠禽兽!”

说罢便转过身,背对他躺着,摄政王十分识趣的从身后抱住他。

洛知栩本是没有午睡习惯的,只是这段时日他身心俱疲,慢慢便养成习惯了,他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申时,旁边早已没了秦御的身影。

“可算是醒了。”秦御恰好推门而进,身后照旧跟着端着托盘的人,对上洛知栩恼怒的视线,他瞬间笑了,“厨房做了甜汤,给你端了一碗。”

洛知栩拍拍床榻,后者立刻会意,亲自端着碗开始喂他,只是这甜汤入口总觉得味道与之前不同,但勉强可用,他便没多说什么。

摄政王伺候他洗漱穿衣,下人该做的事全都他来做了,洛世子早便习惯,甚至十分满意的拍拍他:“回头嘉奖你!”

“若是一般俗物,本王不要。”摄政王意有所指。

“我洛王府有一宝物,王爷心心念念,必定喜欢。”

“那就好。”

洛知栩也没想到自己睡了一下午,再过一个时辰都该用晚膳了,他便拽着秦御在院子里走圈圈。

视线落在洛知栩院名,他问道:“为何是栩栩如生?”

“自然是因为本少爷洛知栩!”他刻意将最后一个字加重,倒也应了这院名。

“少爷说的是。”

和洛知栩牵手并肩行走这件事,秦御先前从不敢奢望,如今实现了,反倒是有些平静,这种平静让他欢喜,想永远这般平静下去。

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管家匆匆来报,陛下传召。

“陛下如今圣体违和,你说话千万要顾及些,暂且不要刻意激怒他,阿栩,他是你舅舅。”梁雪虞是在叮嘱洛知栩,也是在无声哀求秦御。

这位嫁作妇人的公主依旧聪慧无比,先圣在时便说过,若她为男子,必定能保大梁安稳平定。

她看得见秦御会做什么,从蔚蓝入宫为妃那一刻起,她就知道。

洛知栩默然片刻,他轻声道:“我明白。”

宫内。

梁帝端坐在主位,即便他如今已经油尽灯枯,却还是要摆出自己该有的架势来。

看着并肩走来的两人,皆是穿著明艳的红色,饶是梁帝早就做好准备,却也没想到秦御也会有这般明显的改变。

“跪下。”他沉声说道。

两人并未多言,直接下跪。

梁帝怒火中烧,直接将面前的茶杯砸在洛知栩身上,原本鲜亮的衣衫被茶水一浸,便成了暗红色,茶叶留在衣服上,看着格外刺眼。

秦御的怒火并不比他少,若非此时师出无名,他必要亲手砍下梁寅的头颅!

“陛下身体不适,不该动气。”秦御冷声说着,“否则便是与自己过不去。”

“你们二人在朕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当真是狂妄至极!”梁帝怒吼。

他死死瞪着秦御,瞪着这张和她母亲全然不同的脸,像谁不言而喻。

秦御抬眸与他对上视线,片刻后,他站起身,将洛知栩也扶起来,他看向梁帝,淡声道:“陛下久病难愈,毒药怕是伤到脑袋了。”

“周荣宝!”洛知栩立刻喊人,“去将太子殿下与康太医请来,就说陛下圣躬违和,有病,得治。”

“是。”周荣宝甚至连看都没看梁帝一眼,立刻转身离开去请人了。

事已至此,梁帝还有什么不明白?

面前这两人之所以能快速成婚,根本不是早有准备,而是周荣宝通风报信,这才导致他的遗诏成了废纸!

不多时,梁玖与康子仁同来。

康子仁号脉结束后说道:“陛下毒素蔓延全身,微臣无能。”

“既如此,父皇便静养吧。”梁玖淡声说着,眼底的寒意裹挟着恨,终于是出了口顺畅气。

第109章 未来嫂嫂

梁寅被彻底架空了。

自从梁玖那句话说出后,梁寅便彻底一病不起了,究竟是真圣躬违和还是其他原因,无人说得清,但自此前朝便是太子梁玖的了。

洛知栩如今身份特殊,也不是不能去朝堂继续做事,但也是他自己不想。

之前都是为了洛王府,所以去跟着京兆尹做事,也时刻盯着梁京城的动向,现在却没那么急躁了。

洛王府如今有从龙之功,他又和摄政王府关系亲密,再无需想破脑袋的为洛王府谋前路,何况如今还有大哥二哥在朝做事,梁玖若聪明,就该知道该如何善用能人。

洛知栩则日日都在府上享清福,魏管家倒是想让洛知栩看管王府,但他也拗不过,照旧还是只能他费心。

“世子,司印两家公子登门拜访,属下已经将他们请到前厅喝茶了。”听云沉声说着。

“我这就来。”

司韶和印宿白坐在前厅,手边便是上好的茶水,两人不敢不喝,将茶水喝完便继续安静等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错觉,总觉得这整个摄政王府,到处都藏着玄机,好似所有下人都会武功似的,随时都能给他俩一下子。

洛知栩姗姗来迟,见他俩难得坐的端正,当即忍不住开口嘲讽:“你俩今日身后背荆条了?”

先前他所有的衣衫都是红色居多,但都不是正红,如今他已然成婚,秦御给他安置了新衣柜,里面放着的都是正红衣裳,样式不同,粗略数去几十不止。

今日依旧穿的正红色,连挽发的发带都是红色,光是看着都觉得喜庆欢喜。

司韶轻咳一声:“王妃就是爱说笑,来拜见王妃,自然得恭敬些。”

洛知栩斜乜他一眼,嗤笑:“你们都退下吧,无事别来前厅。”

“是。”

前厅守着的奴才全都离开后,司韶与印宿白瞬间泄力,靠着椅子长舒一口气。

洛知栩坐姿随意,颇为无奈的看着他俩:“至于这般严谨吗?半点不见先前的肆意,王爷随和,你们是我请来的,便是将王府掀翻他都不会说什么。”

“你何时才能明白,整个大梁恐怕都只有你觉得摄政王随和?”司韶轻哼一声,瞧着这王府的置办,说是皇宫内院都不为过,不怪聘礼多的数不胜数,为百姓津津乐道好几日。

“分明就是你们有偏见。”洛知栩也不甘示弱,“我家王爷甚好!”

印宿白忍不住笑出声:“当真是厚脸皮了,你觉得好便好,旁人如何想都不要紧,不过话说回来听闻陛下病重垂危,想来过不了今岁了。”

闻言,洛知栩沉默片刻,他也不敢说梁帝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左不过就是时日不多,若由着他过了一年又一年,只怕是夜长梦多。

司韶和印宿白也是明白这些,所以特意和他碰头彼此交换所知晓的消息罢了。

三人没在王府多留,听闻秦御下早朝回来,司韶和印宿白半点坐不住,看向洛知栩的视线都带着央求。

亏得他们之前还曾一同出城游玩,这点胆子都没有。

洛知栩和秦御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他们二人离府了,只是如今不管是去梨园还是赵家酒楼,都是在秦御眼皮子底下罢了。

“最近有什么新曲儿吗?”

司韶问掌柜,他们有些日子不来梨园了。

掌柜轻笑:“今年梨园亦是忙得很,还在准备编排新戏曲了,寻常吟乐的曲子并未做多变动。”

“那便随便唱些听听吧。”洛知栩说。

掌柜应声便离开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掌柜言外之意。

梨园戏曲在精不在多,从他们开始在梨园听曲,这里的曲子就从未变过,如今倒是要排新曲了,那必然是要用到刀刃上。

用到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看来太子也等不及了。”印宿白说。

“陛下虽无法把控朝政,但他一日不死,梁玖就无法成为大梁真正的帝王,他自然着急,恐怕都心急如焚了。”洛知栩声音寡淡,像是全然不在意这些,在他看来,都与他无关了。

左右梁玖要稳坐圣位,洛王府根基稳固,他必然不会轻易动,朝堂皇宫之事,就由着他们随意自在吧。

司韶亦是冷笑:“天家无父子手足之情,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

洛知栩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他不甚在意的轻笑,这些事他前世就知晓了,莫说是天家,便是世家贵族,凡是涉及利益,总归是会有影响。

只不过他们性情真诚,不计较利益得失,才显得格外特殊罢了。

他能走到今日,身边亲友支持必不可少。

“人性本就如此,无需——冬树,你可还记得二兄心悦的姑娘是哪家来着?”洛知栩始终盯着窗外看,期间神态语气并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只是好奇一般。

“是内阁学士府的小姐,江沁。”冬树回答。

“我得下去一趟。”洛知栩说着站起身,微微活动筋骨,有些日子没发脾气了,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脾气了。

他抬脚往外走,司韶与印宿白对视一眼,顺着窗外看去,就见一姑娘正被什么人纠缠着,两人赶紧追了上去。

那姑娘可不就方才说的江家小姐,江沁!

楼下。

江沁是准备去书斋的,虽说府上藏书众多,她所见也多,但有些时日不出门,也该出来散散心,却不想刚上街,便被登徒浪子纠缠,实在让人崩溃。

但碍于身份,她又不能大喊大叫,怕是要丢自家脸面,却也躲不过,正苦恼着,便见面前的登徒子突然飞了出去。

洛知栩掀起眼皮看着躺在地上呕血的男子,他轻啧一声笑了:“本世子当是谁,原来是卢少爷,卢家独善其身了,却不想卢少爷依旧这般狂妄。”

“洛知栩!”卢子昼将口中污血吐出,他崩溃大喊,“又是你,你偏要与本少爷过不去是不是?”

“本世子名讳岂是你能随意喊叫?冬树,掌嘴。”洛知栩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想来卢少爷是不记得,本世子如今还是摄政王妃。”

卢子昼刚刚挨了冬树一脚,这会只觉得哪哪都是疼的,冷不防又被冬树甩了几巴掌,这会就更崩溃羞愤了,他只恨不能亲手撕烂洛知栩!

对上他的视线,洛知栩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可惜卢家虽不曾站队梁琮谋逆,但卢子昼的父亲骁骑参领,数年来庸庸碌碌,地位早就不如从前,再加上如今梁玖把持朝政,还有摄政王从旁协助,凡是得罪洛知栩的人,怎么会好下场?

卢子昼确实忘记了。

他从未想过洛知栩会与摄政王一起,自然也就不会刻意去在意这些,此时他才有些害怕起来。

“我、我只是想与江小姐认识罢了!”卢子昼外强中干,他咽了咽唾液,不知对方能否接受这说辞。

洛知栩自然不接受,他轻佻一笑:“纠缠京城贵女,便是你所谓的想认识?若真要认识,便让府上做局宴请前去,这般当街拉扯,实在小人行径!”

“呵…洛知栩,我倒是想起你为何这般生气了,传言你二兄心悦江小姐,你这是要帮他抢娶吗?”卢子昼刻意要拉江沁名声下水。

内阁学士家教森严,否则江沁也不会鲜少出门,常常待在闺阁中,梁京城知晓她才情的人多,但真见过的却没几个。

洛知栩皱眉,这话他倒是不知该如何接了,不管如何说,似乎都是要败坏江小姐名声。

江沁却在此时站了出来,她声音轻柔,语气却不容置疑:“不用抢娶,我与洛二少爷两情相悦。”

闻言,不止洛知栩,就连卢子昼都愣了。

他们确实都不曾想到江沁会直接表明心意,当街说出这番话,实在是有损淑女形象,但亦是会让人佩服。

这般,洛知栩反倒是好做了许多。

他扬唇轻笑:“你可听清楚了,你今日纠缠的可是我未来二嫂嫂,需要我提醒你,若你此时不道歉认错,来日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吗?”

卢子昼滚了滚喉咙,将恐惧强压下去,他哑声道:“江小姐,今日多有得罪,抱歉!”

江沁微微抬着下巴,面不改色道:“卢公子最该感到抱歉的并不是我,而是整个卢家,他们会因你而蒙羞。”

卢子昼面色一白,再说不出其他话,立刻匆匆离开了。

洛知栩这才转身看向江沁,这位看似柔弱的姑娘,心性却十分坚韧,他扬唇:“是我叫江小姐为难了。”

“不是!”江沁面色骤然变红,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的羞意愈演愈烈,片刻后,她从袖口中拿出一枚钱袋子递过去,“我一直想寻机会给他,所以一直带着……”

“我会好好交给二哥的,江小姐要去何处,我让人送你。”洛知栩问。

江沁绯红着脸拒绝:“我去书斋瞧瞧,不用送我,劳烦世子了。”

“无妨。”

洛知栩笑笑,今日又有理由回府了!

这事自然瞒不过有心人,洛知栩匆匆回了摄政王府,便准备带上秦御一同去洛王府用午膳,只是刚回去,就见府上气氛古怪,下人瞧他时都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样。

洛知栩微微皱眉,拽住要跑的听雨:“谁又惹到我家王爷了?”

“王妃,您还是亲自去问吧,属下告退!”

书房内,原本还面如冰霜的男人,也不知被哪个字眼儿给哄好了,洛知栩进去时,他眉目如春风和煦,柔和无比。

第110章 无所适从

“秦御,他们说你生气了!”

洛知栩步伐轻快,还未推门进去,便已然能听到他有些欢快的声音,秦御翘翘唇角,却并没有及时起身去迎接。

他走至书桌前,就见秦御面色冷凝,周身的气场也很冷淡,若换做平时,早就要和他牵手了,这会却平静的不像样子,洛知栩若是再不知他是故意与自己置气,那才是傻子。

“我们王爷俊美面容,轮廓分明,好好的怎么不高兴了?”洛知栩故作不解,说着竟是直接站起身,他作势要出去,“定是那些下人做事不当心,本妃定要好好将他们训斥一番!”

即便是成婚后,洛知栩都不曾用“本妃”自称,一来他不是女妃,二来实在是不如“本世子”叫著有气势些,他可是小纨袴,怎能在气势上输人?

越是少听,如今猛的听到,才觉得心情舒畅。

眼看着秦御那副冷脸模样要装不下去,洛知栩立刻趁热打铁,他佯怒道:“先前也不知是谁说,要爱护我,宠着我,如今成婚三两日,都会摆脸色给我看了!”

说着便要离开,秦御赶紧起身将他捞进怀里,语气有些生硬:“听闻你今日英雄救美了?”

洛知栩闻言立刻便明白症结所在了,他强忍着笑,但到底没忍住,靠在秦御怀里放肆大笑。

这人当真是什么蔫醋都吃,明知道二兄心悦江家小姐,却还要因此闹气,小心眼儿!

“派人跟着我便算了,回话的人连话都没说清楚吗?”洛知栩费劲转身回抱住他,“江家小姐被卢子昼纠缠,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

“几句话也不行。”秦御皱眉,语气莫名带了些撒娇意味儿,“今日说几句,过两日是不是要说更多了?”

洛知栩惊诧:“从前不知你竟这般小心眼!”

秦御似是揣着什么宝藏一般,故作神秘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本王还要一一都说给你听吗?”

“秦御!”洛知栩开始照着他后腰捶打,带着些恼羞成怒,“你且等着瞧,明日我就去和江家小姐再多说两句!”

“本王错了。”秦御从善如流认错,半点不拿乔。

洛知栩便不再和他斗嘴,他轻哼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方才话还未说完,江家小姐说心悦哥哥,还缝制了新的钱袋子,让我送给他,咱们今日回府上住如何?”

秦御下巴抵着他肩膀,破天荒的不言不语,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是不愿去的。

每每去洛王府,他都有些无所适从,摄政王府从未有过长辈,所以他亦不知晓该如何与长辈相处,亲朋和睦,似乎始终都是旁人家的事。

洛知栩抬眸看他,他从未想过那种脆弱的表情会出现在秦御脸上,但既然出现了,他便不能无视。

“不过我先前还与哥哥拌嘴来着,钱袋子我也不愿就这般痛快的交给他,且再等等吧!”洛知栩扬起唇角,潋滟的眼眸中情愫深深不加掩饰。

“那明日再去如何?”秦御问他。

“都可,我便是不给他也不能打我不是?”洛知栩故意说笑逗他,心里却闪过一幕幕秦御曾在洛王府用膳时的样子。

他总是冷漠寡言,像是勉为其难一般。

若非知晓彼此情意相投,对方又对他情深几许,怕是连他都要以为对方讨厌自己。

可现在想想,秦御并未做错什么,他甚至选择了最有利的方式,不多说,便不会错多。

他所有的冷漠都是拘谨,所有的反应缓慢都是在绞尽脑汁选择最好听的话,但他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无论如何做,似乎都不是最正确的。

秦御唇边便多了些笑意,光是从这一连串的反应中,都能看出他有多好哄。

翌日。

两人依照提前说过的那般回了洛王府,因着并未提前告知,因此府上此时只有梁雪虞在,她得知两人此时回来,即刻命人备了些点心。

“怎么今日回来了?”梁雪虞微微皱眉,“可是宫中有什么不好?”

“不是,昨日的事阿娘肯定早就知道了,我今日回来也是想问问此事,二哥呢?”洛知栩诧异,心悦的姑娘被欺负,他怎么会无动于衷?

梁雪虞无奈:“他和司灼一同出去的,不知是做什么,城内已经流言四起了,我和你爹准备明日就去提亲。”

洛知栩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江家小姐都亲口承认了,咱们是该着急些。”

“年纪不大,操心的事不少。”梁雪虞亲昵的戳戳他脑门儿,看向洛知栩的视线带着怜爱,“已然成婚,也该懂事些了,竟还如孩童般与人争斗,羞不羞?”

“是那卢子昼找揍,先前他与大哥动手,我就轻轻放过了,此次自然新仇旧恨同算,我这怎么能算是故意争斗,王爷你说是不是!”洛知栩说完看向秦御,势必要听听他的说法。

那架势分明就是,若秦御说的不合他心意,恐怕就只能等着挨训了!

秦御宠他入骨,言语间的小事自然不会和他多争辩,立刻点头:“自然不是,他确实该打。”

梁雪虞瞬间皱起眉,她是让洛知栩去摄政王府享清福,至今那些繁杂事都不曾闹到他面前,秦御也确实宠他,可娇宠不代表事事都娇纵,若再这般继续下去,洛知栩怕是真要无法无天了!

洛知栩趾高气扬的说着,原本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态度谦卑,对他字句有回应,恨不得将他捧到天上去坐着!

她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微微厉声道:“你还得意起来了,何时才能学会收敛你的性子?还有你!”她说着看向秦御,言语间带着责备,“再疼爱他也该有个度,过犹不及,难不成他日日都闯祸,日日都得你去处理吗?”

秦御愣住,他下意识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不仅仅是因为他确实是这般想的,还因为,从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

责备,埋怨,却也有关切。

“这些都是小——”

“那什么算大事?哪日他持刀冲进承明殿才算大事吗?”梁雪虞不等秦御说话,自己便回答了,“对你来说这也不是大事,只怕来日他要那位子,你都得赶紧给他打去!”

洛知栩无措眨眼:“我没有,我不想,我成婚了。”

秦御轻咳一声:“倒也不会……”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违心,谁让他之前确实动过这份心思。

梁雪虞无语至极,她摆摆手:“行了,我也懒得跟你们说这些了,我去瞧瞧厨房饭菜做的如何了。”

直到她离开片刻,洛知栩立刻看向秦御,他安抚道:“你别生气,母亲说话是强硬了些,但她没有恶意,也不是对你不满。”

“我明白。”秦御说。

从前从不会有人对他说这些摒弃身份的话,话里话外都是好意,他不是察觉不到,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气。

想来是怕见到他俩生气,梁雪虞只让厨房将饭菜送来,自己没再露面。

直到晌午时,洛知泠才兴冲冲回府,在后院看到了摄政王府的马车,就知道洛知栩回来了,立刻到他的院子里寻人。

“东西拿来!”洛知泠上前两步将洛知栩的头夹在腋下,一招便将他给制服了,“昨日不给哥哥送来,都学会吊人胃口了!”

“松开,你这样我不给你了!”洛知栩摆弄着双手对着他腰腹挥动着。

洛知泠轻哼一声将他放开,面上依旧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洛知栩将钱袋子拿给他,忍不住问道:“你好司灼哥,是不是去找卢子昼麻烦了?”

“胡言乱语,哥哥岂是那种人!”洛知泠神情严肃,垂眸看向钱袋子时不禁露出笑,“绣的真好。”

洛知栩轻啧一声,掐着嗓子学他说话:“绣的真好~”

“你找打是吧?”

“有能耐你就打我,我让阿娘推迟提亲!”

“洛娇娇!”

“不许叫我诨名!”

秦御轻声叹息,但瞧着院子里两人追来追去,他却并未觉得心烦,若换作从前,只怕是要发脾气的。

推迟提亲这事自然是不行的,且婚事都得越快越好,梁雪虞这段时间一直准备着,府上三位少爷,东西自然也都分成了三份,只是随时都能拿出来。

梁帝如今病重垂危,若是要守国丧,三年内梁京城都不能再有红事,莫说三年,便是一夜之间瞬息万变,三年又如何能等?

无非是夜长梦多罢了。

何况,为着洛王府的事,秦御与蔚蓝的计画一再推延,不能再耽误了。

因此,在一群人商议过后,为平息如今的流言蜚语,决定先解决洛知泠的婚事,按照约好的时间,梁雪虞与洛珩二人带着洛知栩与秦御登府提亲了。

“此事孩子们心意相通,我们长辈自然只能安排,怕江大人觉得难信任,还特意请了摄政王来做见证。”洛珩说。

“洛大人折煞了,都是为了孩子,我们自然也是同意这门亲事的,只是婚期预备定在何时?”江百舸微微降低声音问道。

洛珩与他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彼此的意思,他立刻说道:“下个好日子,江大人若觉得可,明日便来下聘。”

“如此,甚好。”

他们都明白,当今陛下已经是油尽灯枯,眼看着即将入冬日,若不能尽快成婚,只怕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洛王府这些日子忙得很,提亲,下聘,准备婚事,短短一月内,竟是要举行两次婚事了,任谁都看得出其中的着急,连百姓们都开始猜测,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