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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31“是我老公送的……

第一个注意到齐衍礼的人,是纪恒睿。

“来了。”

“先坐下点餐。”

齐衍礼拉开纪知鸢身旁的椅子,体贴地帮她摆好桌前餐具。

“知鸢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不挑食。”

纪知鸢托着脸‘啊’了一声,转头说:“我没点。你也没有让我帮你点。”

“是我忘了提前和你说。”

“没关系,我自己来。”

齐衍礼端起iPad,手指在屏幕间滑动了几下。

点菜间隙,服务生已将其他三人点的餐食上齐。

大大小小的碗碟铺满了整个餐桌。

各种色香味俱全的寿司、饱满细腻的生鱼片、炭烧后肥嫩多汁的烧鸟。

与之相反,被挤到角落的一小碗拉面显得尤为可怜。

“你的豚骨拉面在我这里。”说着,纪恒睿双手捧着拉面碗的边沿,放到纪知鸢桌前。

拉面汤底浓郁,骨味飘香,光是看着都能品出它的美味。

纪知鸢期待地搓了搓手,准备开动:“谢谢哥。”

“什么?”纪恒睿佯装不解地问,“你声音太小了,我没听见。”

纪知鸢沉默几秒,选择视而不见。

“没听见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了。”

“你不是连名带姓地叫我,你喊我哥。”

“我很久没听你这么称呼我了。”

纪恒睿激动到拍大腿,差点儿从凳子上站起来。

兄妹俩年龄相差不大,日常相处模式也与同辈朋友一样。

五岁之前,纪知鸢还会规规矩矩地喊哥;长大后,发现纪恒睿本人对此并不在意,她也愈发大胆地直呼大名。

纪知鸢舀起一勺高汤,把汤勺放在面上晾凉,轻声嘟囔。

“哪儿有很久,我昨天都喊了哥,是你自己没注意。”

下一秒,纪恒睿将主意打到齐衍礼身上。

他摸着下巴,语重心长地说:“说起来,我还从没听过齐衍礼叫我哥。”

“纪恒睿,你也别得寸进尺。”

纪知鸢咽下送到嘴边的汤,连忙开口。

纪恒睿没生气,反而问了几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纪知鸢,我是你哥吧?”

“是。”

“你和齐衍礼结婚了,对吧?”

“对。”

“所以我想让齐衍礼喊我一声哥,没有问题吧?”

“没……不对。”纪知鸢险些顺着他的逻辑被套话,晃了晃脑袋,揶揄道,“纪恒睿也好意思,你比他还小几岁。”

纪恒睿夹起一块三文鱼寿司,递到桑瑜嘴边,吊儿郎当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随后,他朝齐衍礼所坐的方向望去,“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齐衍礼是齐家长孙,向来都是别人争先恐后地跑到他面前,喊他哥。

再者,以他在商界的身份地位,压根不需要与人称兄道弟,也没人能承担得起他的一声‘哥’。

不清楚齐衍礼的想法,纪知鸢也不愿让他为难,准备随便糊弄过去。

“快吃……”话还没说完,一道男声从旁插入,截断了她的后半句话。

齐衍礼挽起半截袖口,露出精瘦手腕,以及手腕间低调却不失奢华的江诗丹顿。

“哥,我想夹一块三文鱼寿司。”

闻言,桌上人都愣了一秒。

特别是纪恒睿。

他完全没想到齐衍礼会附和自己的玩笑话,旋即端起一盘三文鱼寿司递过去,话语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自己夹,想夹多少就夹多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没眼看纪恒睿这副不值钱的模样,纪知鸢用手掌撑着额头,侧眸。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答应桑瑜共进早餐的邀请。

她应该把齐衍礼撇在套房,任由其自生自灭。

反正也不会饿死。

“谢谢哥。”

齐衍礼没有收回筷子,而是转了个方向,把寿司送到纪知鸢面前的小碟子里,对她说,“你也尝尝。”

他注意到桑瑜吃完三文鱼寿司后,对纪知鸢比了一个大拇指,连连点头称赞。

给她夹的?

纪知鸢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碟子,又看了看为她夹菜的人。

“谢谢。”

“纪知鸢,我们是夫妻。”

“夫妻之间不用道谢。”

纪恒睿递出寿司,桑瑜自然下咽,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日常。

这才是正常夫妻的相处方式。

齐衍礼希望他们的相处方式能与正常夫妻一样。

一晚短暂的邮轮之旅结束。

与蓝钻项链有关的内容热度不减,其中讨论最多的便是‘花费一亿一千万的神秘买家到底是谁’、‘蓝钻项链最终花落谁家’……

随后,纪知鸢佩戴蓝钻项链的照片被人传到网上。

不少人心生羡慕。

【好漂亮啊啊啊!(ps:说的是人)】

【原来项链被纪知鸢拿下了,虽然有点惊讶,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姐姐,下一次演出你可以戴上它嘛,孩子想见见世面。】

有人羡慕的同时,也引来了一些因为忌妒而内心扭曲的人。

【不过是个弹钢琴的,哪儿来的那么多钱,肯定是她背后的金主爸爸买的。】

看完评论,纪知鸢忍不住笑出声。

她举起手机,放在齐衍礼眼前,刻意放缓语速地说:“有人说你是我的金主爸爸。”

齐衍礼沉默,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他眉心紧拧,沉声道:“你把这个页面截图发给我。”

纪知鸢用开玩笑的口吻问:“怎么?你想一个人悄悄地回味这些评论?”

齐衍礼却十分认真。

“我要起诉这些造谣的人。”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么就要为自己的言行举止付出代价。”

纪知鸢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过来劝说他,“没必要,比这还难听的话多了去了。如果个个都起诉,那会累死。”

继而又道:“蓝钻项链本来就是你买的,‘金主爸爸’的称号用在这里挺合适的。”

等了一会儿,齐衍礼没有说话。

“你觉得呢?”纪知鸢问。

思考几分钟,齐衍礼给出自己的理解。

“我觉得不对。金主和情人之间是见不得人的地下关系,我们已经结婚了。”

“你说得对。”

“这条项链是我老公送给我的礼物。”

——

“知鸢,听说你最近收到了一条钻石项链。”

“还是全球独一份的那种。”

纪知鸢前脚踏进乐团的琴房,乔怡后脚就抱着大提琴围了上来,展现出浓厚的求知欲望。

“对,练习结束之后要不要去我家看一看?”纪知鸢一边擦拭钢琴盖上微不可见的灰尘,一边说。

完全没有小心思被人戳破的羞愧,乔怡对她眨眨眼,“还是你最懂我。”

默契是合奏中最重要的东西。

而她们已经默契到了对视一眼,便能参透对方内心想法的程度。

“齐老板真是大手笔。”

“老天爷,能不能赐我一个长得帅、身材好、会爆金币的老公!”

乔怡感叹,不禁阖上眼眸,双手合十,摆出一副‘万分虔诚’的模样。

与此同时,琴房门口传来脚步声。

纪知鸢循声望去,抿嘴轻笑,“这不就来了。”

敲门声响起,琴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藏蓝色西服套装走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知鸢,小怡。”

“现在有个突发事情需要和你们一起商量。”

黎莉面色凝重,好似事情十分棘手。

上一秒还轻松的聊天气氛,这会儿变得严肃。

“你说。”

这个房间是纪知鸢和乔怡的专属琴房,没有多余的椅子,四人只能站着谈事。

“柠柠昨天受伤住院,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没办法跟团参加接下来的活动。”

柠柠是乐团唯二的大提琴手。

在场没人说话,屏息等着黎莉的下文。

“所以我想问问,小怡你愿意接替她的位置,完成接下来的演奏活动吗?”

不知道为什么,纪知鸢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乔怡的表情也轻松不少,点头同意,“可以。”

听罢,困惑浮上心头。

纪知鸢想:突然有人生病,另一个人顶上去的事情在团里很常见,黎莉何必亲自跑来琴房通知,而又用上‘商量’这一词。

又听见黎莉开口。

“只是这样一来,你们的合奏也要换人。”

其他乐曲都是合奏,不可能让她一人独奏,独享风头。

纪知鸢明白这个道理。

“没关系,两边我都可以兼顾。”

“我和知鸢已经合得差不多了,不会耽误那边的练习时间。”

乔怡积极地给出解决方案。

“不行。”黎莉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转而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她缓了缓,继续说:“时间上赶不及,还要换服装。”

“调一下演出顺序就好了,反正是星悦承办的活动。”乔怡再次给出解决办法。

“不行。”黎莉再一次拒绝,“演出顺序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不能说换就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自己说,你想怎么办?”

乔怡被拒绝地脾气上来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问。

话已至此,黎莉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开门见山地说:“你顶替柠柠的位置参与合奏,知鸢和佑航合奏。”

听见自己名字被提及,祁佑航伸手向她们打了个招呼。

“虽然时间紧迫,但这是我加入乐团后的第一个大型活动,我想和你们并肩作战。”

原计划被打破,纪知鸢和乔怡心头多多少少有些不满,小声嘟囔。

“什么嘛,这哪儿是商量,分明就是通知。”

“就是,想把我们俩拆散就直说,难为她找了那么多理由。”

吐槽完,两人花了几分钟接受现实。

主要是看在祁佑航的面子上才答应,不然这次他活动只能坐在台下当观众。

“行吧。”

“你们提前定好了要合奏的曲子吗?”

“定好了。”黎莉把手中的文件夹递上前,说,“Brahms的《HungarianDanceNo.1g-Minor》。”

纪知鸢伸手接过,翻看了几眼曲谱,秀眉越蹙越深。

她狐疑地问:“你搞错了吧,这份是四手联弹的谱子。”

黎莉表情平淡,“没有错,就是四手联弹。”

纪知鸢用手指着自己,视线望着祁佑航,好像正处于状态之外。

“四手联弹?我和他?”

黎莉点头。

“不是。”纪知鸢以为她弄混了,出言提醒,“祁佑航的专业是小提琴,不是钢琴。”

“我知道。”

“但他也精通钢琴。”

电光火石之间,纪知鸢记起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

Janet是主攻钢琴的教授,祁佑航怎么会认识她?

现在知道祁佑航精通钢琴,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是四手联奏,不是钢琴和小提琴合奏?”纪知鸢又问。

“已经安排了一个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不能重复。”黎莉答。

她抬起手腕,瞟了一眼手表。

“行了,商量得差不多了,还有问题吗?”

“没问题的话,你们就自己抓紧时间练习。”

第32章 Chapter32“今晚我会早点……

黎莉离开后,琴房安静不少。

纪知鸢狐疑地盯着身穿深棕色格纹西装的男人,在心里措了一会儿辞,试探性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不好意思,没有提前和你们说一声。”祁佑航认错态度极好,语气含着歉意,“不过我也没比你们早知道多久。”

半个小时前,黎莉让他去办公室,告诉他空出了一个合奏名额,问他愿不愿意参与,还顺口提了一句是和纪知鸢的钢琴合奏。

他没有拒绝,并提出了四手联弹的演奏形式。

在乐团中,合奏人员变动和演奏曲目变动常有发生,

只是事发突然,需要一定的接受时间。

“这间琴房暂时借给你和知鸢练习,我先去隔壁了。”

乔怡有点儿吃力地搬起墙角的大提琴,一点点朝门口挪动。

“好,我帮你搬。”祁佑航上前帮忙。

乔怡没有拒绝他的帮忙,乐得清闲地放手,扶着后腰站在原地喘气。

她目光追随琴盒的运动轨迹而移动。

准确来说,目光是落在了搬运琴盒的男人的身上。

眼珠转动,露出狡黠的表情。

乔怡问:“祁佑航,你下班后有安排吗?”

祁佑航小心翼翼地把琴盒靠在门框上,腾出机会,扭头回复:“没有,怎么了?”

太好了,有希望。

乔怡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眸光瞬亮,仿若一簇烟火骤然升起,在脑海中盛放,全世界都明媚绚烂了起来。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我想请你吃饭,感谢你帮我搬琴。”

没等祁佑航出声,又开口邀请,“还有知鸢,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从邮轮下来后,齐衍礼一直留在国内。

按时上下班,一日三餐,餐餐不落地给她发照片报备。

甚至有时中午也会赶回家和她一起吃饭。

今天出门时,齐衍礼还特意叮嘱,说:“今晚我会早点回家。”

正当纪知鸢犹豫时,乔怡的一句话坚定了她的选择。

“到时候练习得天昏地暗,又不在一间琴房,下班时间不定,恐怕没什么能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了。”

纪知鸢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她有正当的理由可以鸽了齐衍礼。

“我也没问题。”祁佑航嗓音含笑,应下邀约。

乔怡拍了拍手,露出甜甜的笑容,“等我练习结束之后来找你们。”

随后趁祁佑航把大提琴搬去同楼层的另一间更大的琴房时,乔怡靠近纪知鸢,小声密谋。

“知鸢,你知道我的意图,一定要多多帮我创造机会。”

“我的幸福生活全靠你了。”

“懂。”纪知鸢下巴微扬,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几秒后,她忽而想起乔怡之前交代的任务。

打听祁佑航在感情方面的私事。

“对了,你想了解的关于祁佑航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

乔怡惊喜抬头,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催促道:“快说,快说,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脚步声再次临近,祁佑航推开琴房门,抬手拍着西装外套上不小心沾的灰尘,重复了一遍钻入耳中的话,“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什么?”

在暗地里打听别人的私事是不光彩的,纪知鸢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知趣闭嘴。

乔伊也没想到祁佑航的动作这么快,前后不过五分钟便搬完了琴。

她企图搪塞过去,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织谎言。

“我们在手机上找到了一家评分很高的法式餐厅,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家餐厅是不是真有那么美味。”

话毕,乔怡用肩膀碰了一下纪知鸢的手臂。

“嗯……对,我们刚刚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祁佑航点点头,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她们的聊天内容。

他将脱下的外套放在门口的置物架上,上身仅剩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

白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解开了几个,露出一小截胸膛,藏在衣下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往下是黑色西装裤挺阔,包裹着一双大长腿,衬得整个人的比例极好。

走到琴房门口,乔怡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她真的很想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练习。

乔怡内心抓狂,却无济于事。

“我先过去了,拜拜。”

秉承着‘早点开始早点结束’的态度,纪知鸢迅速进入练习状态。

她翻开曲谱,用手掌压了压中间的缝,接着把曲谱放在谱架上,神情专注地说:“我之前练习过几次《HungarianDanceNo.1g-Minor》,你先在钢琴上熟悉一下曲子吧。”

以往这间琴房仅供纪知鸢和乔怡使用,房内只有一架钢琴。

这会儿显然不够用。

他们都需要熟悉曲谱。

再者,他们合奏演出的次数不少,可从未试过四手联弹,纪知鸢无法确定练习效率。

“不用,直接合吧。”

祁佑航拒绝了纪知鸢的提议,直接给自己上难度。

“你真的不需要先用钢琴弹几遍吗?”纪知鸢依然保持怀疑态度。

“真的不用。”祁佑航笑了笑,先一步坐在钢琴凳上,还不忘为纪知鸢留出一半的空间,又说,“我之前也练过。”

他不仅提出了四手联弹的建议,合奏曲还是他选的。

不过祁佑航没有选择在纪知鸢面前透露这些事,他隐去了自己的小心思。

手指按下琴键,悠扬的琴声响起。

两人对照曲谱,尝试合奏几遍后,纪知鸢眨巴着眼睛,面露喜色,“以前只知道你会拉小提琴,没想到你的钢琴水平也这么好。”

虽然比不上她这种世界级别的专业人士,但同其他会弹钢琴的人相比,绰绰有余。

“过奖了。”祁佑航收下她的夸赞,虚虚搭在琴键上方的手指微颤,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继而悄悄在心底补充:你没想到的事情远不止于此。

纪知鸢没有注意到他刻意隐藏的变化,伸手把曲谱翻回第一页。

“看来我们能提前结束练习了。”

“合作愉快。”

“合奏愉快。”

暮色漫上天空,将云层一点点地晕成淡金色。

秋风呢喃而过,树影婆娑轻晃,映照在斑驳的矮墙间。

路上的行人这才意识到。

晚秋来了。

乔怡迈着轻盈而又愉悦的脚步回来时,琴房里的四手联弹练习正好结束。

纪知鸢起身,拿起手机走向门口,“我去打个电话,你们在这里等我几分钟。”

“好。”乔怡的视线下意识投向墙角。

出神地想:少了她的宝贝大提琴,整个琴房变得空荡荡的。

为了不让自己和祁佑航之间的气氛生出几分尴尬,乔怡绞尽脑汁地找了一个话题。

进门前,她听见了他们的琴声。

“你们的效率好快,合练一个下午就能把曲子顺下来了。”

“我那边还看不到半分胜利的希望。”

“总有个过程,最多的努力才能配上最好的结果。”

男人坐在琴凳上,手掌握着手腕转动了几圈,言辞温柔,开口宽慰。

乔怡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道理我都清楚,就想吐槽两句罢了。”

说到后面,她的音量越来越小,几近喃喃自语。

他肯定没有女朋友,一点儿花言巧语都不会说。

可是怎么办呢?她完全是一个颜值至上的人。

既然改变不了自己,那就只能改变别人了。

“你说什么?”

祁佑航没听见乔怡的下半句话,更不知道她复杂的内心想法。

走廊尽头的茶水间。

正值练琴时间段,大家都在对应的琴房练习,茶水间里十分安静。

纪知鸢依靠在窗边,手指轻轻缠绕住纱帘间迎风飞扬的飘带。

视线远眺,欣赏夕阳隐匿于山峦的美景。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男声顺着电流传出,“我在车上,还有十分钟到家。”

“我不是要催你回家。”纪知鸢出言解释,“今晚同事请客,我不回家吃饭了。”

对面陷入良久的沉默,纪知鸢看不到对面人的表情,摸不准他的情绪,迟疑地问:“齐衍礼,你没有生气吧?”

话音落下,又迅速地接话,认错态度极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鸽你的。”

“同事实在太热情了,我没有办法拒绝。”

爽约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毕竟她答应齐衍礼的邀约在先。

“没有生气,一餐饭而已。”齐衍礼淡淡道。

声线平静,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单从语气里听是没有一丝生气过的迹象。

他又说:“你们在哪儿吃饭?结束之后要不要我去接你?”

已经鸽了他一次,纪知鸢狠不下心再拒绝他。

况且有人上赶着当免费司机,她也不想拒绝。

“好呀,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

“嗯。”齐衍礼沉沉吐出一个音节。

安静几秒,没有等到他的下文,纪知鸢默认结束通话。

正欲按下红色挂断键时,对面再次出声,带着几分犹豫,好像又有几分试探。

“你……和哪个同事一起出去吃饭?”

纪知鸢不假思索道:“就是之前一直和我约饭的同事,我应该在你面前提过她几次,我们俩的关系还不错。”

“知道了,早点吃完早点回家。”

“记得给我发消息。”

通话结束前,齐衍礼反复叮嘱,生怕她忘记。

纪知鸢把手机收回口袋。

一起收回的,还有远眺的视线。

她转过身,准备回琴房找乔怡和祁佑航。

走到走廊时,轻柔温婉的女声拦住了她往前的脚步,犹如港湾拂来的和煦微风,吹得人心里暖暖的。

“纪小姐,请留步。”

第33章 Chapter33是他不够热情吗……

纪知鸢从未想过,她会在京市与叶芊卉偶遇。

更没想过偶遇的地点还是她工作的乐团。

“纪小姐,请留步。”

闻言,纪知鸢在原地驻足。

眼前女人乌发垂顺,半丸子头的发型配上法式发带,显得人十分温柔。

她的脸很小,五官却很精致,细眉弯弯,双目清澈澄亮,如初生小鹿,而高挺鼻梁上小黑痣点缀了她美貌的独特性。

“你是……”

纪知鸢一时卡壳,她不知道女人的名字,她们没有互相做过自我介绍,只记得两人曾在邮轮上相遇,女人还帮她解决了眼前的窘境。

“纪小姐,你好。”女人伸出手掌,浅浅一笑,“我是叶芊卉。”

纪知鸢打量叶芊卉的同时,叶芊卉也在打量纪知鸢。

与上

次邮轮初遇的明艳张扬不同,纪知鸢脸蛋白净,粉黛未施,敛去了几分攻击性,长发被黑褐色木制发簪挽在脑后,额前不经意留出的一缕碎发,柔化了脸部轮廓,活脱脱像一个邻家小妹妹。

“你好,纪知鸢。”纪知鸢伸出手回礼。

这会儿,她们才算正式认识。

可叶芊卉为什么知道她的姓氏?

纪知鸢问出心底疑惑。

“那天邮轮上最重要的活动是拍卖会,拍卖会上最瞩目的拍品是蓝钻项链。”

“而纪小姐你是蓝钻项链的主人。”

沸沸扬扬的新闻报道,叶芊卉不可能没所耳闻。

“我倒是忘了。”

距离下船有段时间了,齐衍礼拍下的蓝钻项链也被她封存在衣帽间的首饰盒里,只有桑瑜试戴时拿出来过一次。

纪知鸢问:“叶小姐今天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一层全是琴房,除了团里的人,很少有人会来此参观。

各项工作皆是由八楼的工作人员处理交接。

纪知鸢领着叶芊卉重新回到茶水间,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叶芊卉双手捧着一次性水杯的外壁,缓缓道出自己的来意。

“黎经理说她有点事情,让我先上来欣赏一下乐团各位音乐家的演奏。”

“我想为我的舞蹈制作一条专属乐曲。”

纪知鸢从交谈中了解到,叶芊卉是一名专业的芭蕾舞演员,从刚会走路时接触芭蕾舞,到现在已经跳了二十余年,毕业于俄罗斯最好的芭蕾舞院校,回国后更是得到中央芭蕾舞团递出的橄榄枝,由于离家太远,她选择加入港城本地的芭蕾舞团,成为舞团首席。可后来她又因结婚退团,随丈夫来到海城定居发展。

现在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她想拾起自己的热爱,继续跳舞。

“我想找一位与我的编舞理念有共同点的音乐家,最好能精通钢琴。我想以钢琴作为主旋律的伴奏。”

“纪小姐,你主要演奏的乐器是什么?”

叶芊卉向纪知鸢道出自己的要求,顺势提了一句。

“我是弹钢琴的。”正好是叶芊卉想要的专业领域的权威型人物,纪知鸢进一步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交流一下你的编舞理念以及对伴奏的要求。”

能帮得上叶芊卉的忙最好。

趁此机会,可以还她当时在邮轮上,借给自己备用礼服的人情,纪知鸢想。

闻言,叶芊卉的喜悦溢于言表。

她放下一次性纸杯,握着纪知鸢的手掌微微有些激动,好似准备进行一场深层次的谈心。

“如此一来甚好,我不用费力找人了。”

短款毛呢外套的口袋突然传出震动,拿出手机,瞥见到来电显示时,纪知鸢蓦地记起被自己抛掷脑后的事情。

脑海内瞬间浮现两个加粗的黑色大字。

完了。

她出来打电话的目的是给齐衍礼报备行程,而乔怡和祁佑航还在琴房等她一起出去吃饭。

纪知鸢站起身,面带歉意地笑了笑。

“叶小姐,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失陪了,我忘记我朋友还在琴房等我。”

叶芊卉跟着起身,手指握住放在双膝上的浅粉色Lindy。

“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忽然把你叫住,耽误了你的事情。”

“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可以吗?等你有时间我们再约。”

电话自动挂断,想着马上就回琴房了,纪知鸢没再回拨,转而打开好友码。

“没问题,随时联系我。”

“还有上次你借给我的那条礼裙,你还要吗?或者我转钱给你?”

回到家的第二天,纪知鸢便让人在官网找到了同款,得知了礼裙的价格。

但最大的问题未解决,她不知道女人的联系方式,女人也没有主动联系,她没有办法转钱,所以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叶芊卉不甚在意地摇摇头,“我说过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纪知鸢不喜欢这种处理方式,欠人情不还总归是不好的。

她思虑几瞬,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顿了顿说:“这样吧,我可以免费为你伴奏,如果你愿意选择我。”

“成交。”叶芊卉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睛。

手机的震动再次响起,如同无声的催促,震得纪知鸢心脏发颤。

一边招手,一边朝门口小跑。

“我真的要走了,下次见。”

几秒后,纪知鸢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唯有余声回荡。

——

齐氏大楼。

今天的工作气氛特别好,员工们的工作效率极高。

就连坐在办公桌前的李彦也在出神。

等他缓过神来,下意识将视线投向电脑屏幕的右下角。

四点半。

居然才四点半!

是电脑出了问题?还是他眼花了?

这个时间点他居然如此清闲,还能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内线座机也没有一丁点动静。

齐董出门了吗?

李彦开始在脑海中搜索有关记忆,齐衍礼是不是趁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出去了。

搜索无果。

答案出现在下一刻。

齐衍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眼前。

“你可以下班了。”

他可以下班了。

李彦花了半分钟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应该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齐衍礼用实际下班行动回应他。

正是他想的那样。

这间办公室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齐衍礼什么时候下班,作为董事长特助的他就什么时候下班。

回报是,他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加班费和年终奖。

“芜湖——”李彦欢呼出声。

嘴里哼着小曲,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没有停过。

提早下班,内心激动的人不止李彦一个,还有刚乘上专属电梯的齐衍礼。

提前看了工作安排,早已做好把自己的工作效率提到最高的准备。

鉴于此,出门时他才有底气对她承诺,“今晚我会早点回家。”

满心满眼地期待,齐衍礼在工作时都带着喜悦。

无论谁推开董事长室的门,他摒弃往常的严肃,皆含笑相迎。

齐衍礼今天也给司机放了半天假,他想自己开车。

回家的心情无比迫切,很想一脚油门踩到底,朝他和纪知鸢小家所在的方向飞奔。

冲动的想法被理智压下,齐衍礼一手弯曲搭着车窗,另一只手转动方向盘,缓缓驶入主路,融进车流当中。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他提前踩下刹车,逐渐减慢车速,直到逼近路口白线,车身稳稳停住。

搭在车窗上的手跟随路口红灯数字地闪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车窗边缘,似乎在读秒。

齐衍礼自己开车出门时,不喜欢车内有声音。

除了导航之外,一切声音都被他归类为噪音。

此时的车厢十分安静。

不和谐的来电铃声响彻,打破了这份安静。

手机蓝牙和车连接,铃声响彻整个车厢。

齐衍礼无意识地拧紧眉头,而不悦的神情在瞟见屏幕显示的姓名时,骤然消散。

接通电话的一瞬间,绿灯亮起。

他慢慢踩下油门,车身压向路口白线。

“我在车上,还有十分钟到家。”

“我不是要催你回家。”女声清悦,尾音拖长,像是趴在他耳畔撒娇。

话音落下,齐衍礼右眼皮忽而开始跳动,脸上笑意凝固,仿佛猜到了纪知鸢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他想听到的内容。

纪知鸢,能不能别说。

齐衍礼在心里阻止。

“今晚同事请客,我不回家吃饭了。”纪知鸢没有放过他,完整说出来电目的。

无法形容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齐衍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脸色也沉郁的骇人。

又是同事,又是不回家。

熟悉的情节再次上演,他依然没有立场劝她不要去,让她留在家里陪他。

许是久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纪知鸢问:“齐衍礼,你没有生气吧?”

紧接

着又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同事实在是太热情了,我没有办法拒绝。”

同事太热情了,没有办法拒绝。

那他呢?

是他不够热情吗?

还是他是能够被她随意抛弃的,无关紧要的人?

齐衍礼不敢问,呼吸紧到发疼,身体卸掉全部力气。

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大度的“没有生气,一顿饭而已”。

没勇气问与自己相关的问题,但他还有其他的问题。

“你们在哪儿吃饭?结束之后要不要我去接你?”

等待回复的一分一秒都很煎熬,他怕被拒绝。

这样低颓的状态不适合开车,齐衍礼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车。

车厢空间封闭狭小,空气不流通,闷闷的。

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齐衍礼抬手扯了扯领带,解开白衬衫领口的扣子。

“好呀,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

纪知鸢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与他截然相反。

齐衍礼又问:“你……和哪个同事一起出去吃饭?”

他承认,每次从纪知鸢口中听见‘同事’一词时,心头都会警铃大作,整个人进入一级防御状态。

他也知道,她的同事不止一个,说不定不是他想的那个,而是和其他关系好的同事吃饭。

齐衍礼轻声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放松,不要反应那么大。

只不过希望被纪知鸢亲口击碎。

“就是之前一直和我约饭的同事,我应该在你面前提过他几次,我们俩的关系还不错。”

是在他面前提过几次。

他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甚至还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她可能还叫过那个男人学长。

齐衍礼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不愿意放纪知鸢走,不愿意别人分走自己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

但是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他耐心地叮嘱。

“知道了,早点吃完早点回家。”

“记得给我发消息。”

这是齐衍礼最大的让步。

也是他用尽全力克制的结果。

挂断电话后,车内重回寂静。

主驾驶位上的人靠着后背,手臂搭在额头上,嘴唇紧抿不曾松懈,周身流露出浓浓的无力感。

路边不能久留,齐衍礼颓废片刻,坐正身体,发动车子。

轰鸣声响起,大脑一片茫然。

他现在应该去哪儿呢?

他现在能够去哪儿呢?

齐衍礼不知道。

他不想回家。

没有她的地方只是空壳,他不想独自面对满室冷清。

半分钟后,齐衍礼拨出一个电话。

同时,重新驾驶汽车汇入车流。

得知可以提早下班,李彦高高兴兴收拾好东西,还破天荒地为自己预约了全身按摩。

刚走到公司地库,他接到自家Boss的打来的电话。

嗯,他很好。

只不过是天塌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取消预约吧。

第34章 Chapter34丈夫对妻子理应……

深秋寒凉,染红了不远处山坡上的枫叶。

路过老城区由青石和红墙组成的羊肠小道,在一片寂静的橘红中,一幢小洋楼出现在眼前。

眼前画面与手机照片重合,乔怡感叹。

“我在京市生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走过这条路。”

“能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的人,肯定是超级无敌大吃货。”

纪知鸢赞同地点头。

偏离中心主路,进入连一辆车都无法驶入的人行道,摒弃城市的繁华,自然之意勃发。

没人能想到这里坐落了一幢极具欧式复古风格的建筑。

“欢迎光临本店,请问有预约吗?”

服务员穿着统一的法式复古制服裙,头发用双花边发带点缀,增强顾客的体验感。

乔怡打开手机,把预约成功的页面递给她,“我在网上预约了。”

服务员微微躬身,摆出一副‘请’的姿势,礼貌地笑着说:“三位是吗?请跟我来。”

店内装修主要以黑白色调为主,方形白瓷餐桌表面呈现出天然的大理石纹理,为空间增添了艺术气息。沿墙而设的黑色真皮沙发线条流畅,质感细腻,与白色墙面形成鲜明对比。入口是半弧形拱门设计,为整体环境增添了一抹优雅气质。无一不在彰显餐厅的高贵。

乔怡与纪知鸢手挽手,小声地说悄悄话。

祁佑航默默无言,跟在两人身后。

“快快快。”

“知鸢,没时间了。”

“你先和我透露一下,上次我让你打听的事情。”

乔怡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话语间透着隐隐的焦灼。

知己知彼,有针对性地制定战略才能大大提高取胜概率。

“祁佑航没有在大学期间谈恋爱,但是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和他走得很近,毕业以后就不太清楚了。”

“他好像比较喜欢亚洲面孔、学音乐、长发的女生。”

此消息来源于某次院里举办的联谊活动,祁佑航输了游戏,选择了真心话,不过纪知鸢和好友都没有亲耳听他说过,不知道消息的真实性,只能用‘好像’之类的含糊不清词语带过。

“至于联系方式,我也没有。”

“你等会儿自己要吧。”

乔怡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服务生已经把她们带入座位,她没有再往下问的机会。

“本店不支持扫码点单,选好菜品后示意我来点单就好。”

顾客用餐地点在二楼,她们的位置正好靠近窗边,可以把前院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

可靠窗的位置只有两个。

纪知鸢与乔怡同坐一边沙发,她的旁边是过道。

祁佑航在她正对面。

点完单,等待上菜的间隙,乔怡努力找话题与祁佑航畅聊。

纪知鸢尽量不插嘴,保持沉默,把自己当成一个来蹭饭的透明人。

但不是单纯地蹭饭,她有任务在身。

“祁佑航,我能不能和你换一下位置。”趁着两人聊天停下来的声音空白期,纪知鸢指了指对面窗户,“我喜欢靠窗的位置。”

祁佑航脱口而出,“可以呀。”

说完,他站起,腾出空间让纪知鸢走进里面靠窗的空位。

见事情没有按照预设步骤发展,达不成心中所想的目标,纪知鸢又说:“我和你换位置,我坐过去,你和小怡一起坐。”

‘换’字被她加重语气的强调。

对于纪知鸢这番麻烦复杂的举动,祁佑航不理解地问:“这里有空位,可以直接坐,为什么要换来换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我要为你们俩制造机会啊。

纪知鸢心想。

她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我喜欢一个人靠窗坐,不喜欢和别人坐在一起。”

话音落下,对面男人的表情更加迷茫,眼神在她和乔怡身上来回徘徊。

“可是你们坐在一起有一会儿了,开始怎么没听你说?”

“咳咳咳——”

纪知鸢正好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水,听完他的话,水猛地呛到气管里。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因为她在撒谎之前,忘记打草稿了。

纪知鸢干脆破罐子破摔,从祁佑航面前走过,坐在里面靠窗的空位,并且将黑色Birkin放在他刚坐的地方。

“你是异性,我害羞。”

不知道祁佑航是否相信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他顺着她的意在乔怡身旁坐下。

算了,不管他怎么想,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纪知鸢恢复成了安静的蹭饭人,默默倾听他们聊天。

与祁佑航之间的距离被骤然拉近,乔怡脸上笑容灿烂,幸福的泡泡从心底冒出。

“祁佑航,今天我对你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原来你不止会拉小提琴,还会弹钢琴呀。”

乔怡口中的‘会

‘,并不是指简单地弹出几个琴音,而是精通。

学习音乐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接触被誉为‘乐器之王’的钢琴。

只要掌握一点入门的音乐知识,便能弹奏出家喻户晓的《小星星》。

“一个小小的兴趣而已,没想过能展现在大家面前。”

“献丑了。”

这话不假,除了小提琴之外,钢琴是祁佑航最感兴趣的乐器。

乔怡侧过身体,双手托着下巴,痴痴地盯着眼前人。

“我也想学钢琴,你能不能教我呀?”

思考了一会儿,她拿出十成的真心拜师,掰着手指头,对祁佑航细数自己的优势。

“我很聪明,学习音乐的能力很强,我也可以为你提供各种情绪价值。”

“或者你有什么别的要求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

祁佑航没有回答她,淡淡开口:“对面坐着一位现成的钢琴大师不拜,反而来找我学习弹钢琴。”

他轻笑一声,反问:“乔怡,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钢琴大师坐在对面没错,她也没有找错人。

但她应该怎么和祁佑航说自己不合常理的想法呢?

一时间,乔怡有些苦恼。

见好友左右为难,纪知鸢出声打圆场。

“小怡没有找错人。”

“我一般不收徒,收费也很贵。”

有不少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托了几层关系,辗转联系到纪知鸢,表示想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她学习钢琴,只不过被她拒绝了,无一例外。

一来,纪知鸢认为自己毕业不久,除了音乐之外,各方面能力都不成熟,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教学,她不能误人子弟。

二来,与人打交道很麻烦,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然后上菜了。

菜品十分丰盛,卖相也很好,大大小小的碗碟铺满了整个大理石餐桌。

纪知鸢谨记自己蹭饭人的身份,专心享受美味的食物,仅在快要冷场时开口缓和餐桌气氛。

再然后齐衍礼的消息弹出,分散了注意力,她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齐衍礼:[图片]】

【齐衍礼:今晚也在好好吃饭。】

他发来了一张自拍。

罕见的自拍!

男人身着白色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领带好像被人用力扯过似的,褶皱明显。单薄的衬衫面料紧贴着他健硕的身躯,隐约勾勒出胸肌的轮廓,在若隐若现间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往上是深邃立体的五官,虽然拍摄角度有点儿让人迷惑,但好在脸能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论怎么拍都不会出错。

他手里举着一次性的透明饭盒,饭盒里面只有寥寥几块牛肉和盖住米饭的青菜。

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不对呀。

保姆在家做了晚饭,他怎么还吃得这么寒碜?

【纪知鸢:保姆把做好的饭菜放在一次性饭盒里了?】

对面秒回。

【齐衍礼:没有,我在加班。】

齐衍礼不在家,在公司加班?

之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还说自己十分钟后到家,这会儿又跑到公司去了。

他是不是绑定了什么加班系统?

还是说他真的对加班有什么执念?

【纪知鸢:你没回家吗?】

隔了十几秒,新消息跃入聊天页面。

【齐衍礼:回了,走到一半突然有事,又打道回公司了。】

纪知鸢没有多想,却也不愿结束与齐衍礼的闲聊。

听对面两人聊天,实在有点儿……无聊。

【纪知鸢:太敬业了,你是我见过对工作最热爱的人,没有之一。】

【纪知鸢:如果我是你的老板,我一定会很舒心。】

【齐衍礼:我愿意。】

齐衍礼抛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惹得纪知鸢心脏倏地轻颤。

“愿意什么?”她小声嘟囔,眼底笑意未散,“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就愿意了。”

视线不经意地飘过自己发出的上一句话。

——如果我是你的老板。

——我愿意让你成为我的老板。

纪知鸢低下头,长睫颤动,没忍住轻笑出声。

“原来他说的‘愿意’是这个意思。”

对面正在进行‘拜师’前的交谈,她的轻笑引起对面两人的注意。

乔怡不明所以地问:“知鸢,怎么了?”

“啊,没事。”听见自己的名字,纪知鸢抬头,摆了摆手,上扬的尾音含着浓浓笑意,“我在和齐衍礼发消息,你们继续。”

随后她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手机屏幕上。

【纪知鸢: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我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刚说完自己带徒弟的费用很高,一般人承受不起。

现在轮到她的钱包承受不住了。

要开多少次独奏会、接多少场音乐会、上多少节钢琴课,她才能踩在齐衍礼头上,当他的老板。

大概到职业生涯结束都赚不到能请动齐衍礼的钱。

齐氏集团的财富不可估量,齐衍礼的身价更是不可估量。

【齐衍礼:请得起。】

【齐衍礼:我愿意免费为你做事。】

说内心没有触动是假的,这一刻,纪知鸢真陷入了他的甜言蜜语之中。

齐衍礼从哪儿学得这些话?

和她之前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

纪知鸢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对面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齐衍礼:丈夫对妻子理应如此。】

这句话像一根长长的麻绳,牵引纪知鸢离开甜蜜陷阱。

什么深情,什么感动都是假的。

她彻底清醒。

齐衍礼对她一切的优待都建立在‘齐太太’这层身份上。

如若失去此头衔,她于他而言,仅是不相识的陌生人。

与齐衍礼闲聊的热情顿时退却,纪知鸢反手甩给他一个定位。

【纪知鸢:[位置]】

【纪知鸢:十五分钟之后来接我。】

第35章 Chapter35自己的老公,不……

一行人吃饱走出藏在巷子深处的小洋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来的时候是祁佑航开车,但巷子内部的空间太狭窄,汽车无法开进来,只能停在入口处,步行入内。

这会儿顺着来时路离开。

好在一路上都有路灯,驱散了对于未知黑夜的恐惧。

“我们都喝了红酒,不能开车。”

“一个代驾,加上三个人不会超载。”

祁佑航提议找代驾。

“不用,你们正好顺路,可以一起回家。”纪知鸢婉拒。

祁佑航正准备在代驾软件里下单。

闻言,手上动作一滞。

乔怡担心地说:“不顺路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晚一点儿到家,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她用手指戳了戳身旁隐入黑夜中的男人,让他也帮忙劝一劝纪知鸢。

而祁佑航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纪知鸢先一步出声。

她眉眼弯弯,眸光点点,仿若抬头便能看见的星空般耀眼。

“有人来接我。”

“喏,就在那儿。”

男人身形颀长挺拔,从斑驳的树影走出。私人定制的纯手工漆面皮鞋,剪裁得体的西装长裤完美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透露出几分禁欲般的克制与严谨。

纪知鸢不由自主地踮脚,朝男人的方向小跑,“齐衍礼,你好快呀。”

齐衍礼亲昵地揉了揉扑向自己的人的脑袋,伸出手臂把她揽入怀中。

“你发完定位我就来了。”

话毕,他转而对着在场另外两人说:“你们好,我是纪知鸢的老公,齐衍礼。”

纪知鸢愕然地望向他。

她没想过齐衍礼会对她的同事做自我介绍,也没想过

为他们做介绍。

因为没必要。

一是,他们都知道她已婚的事情,也知道她的结婚对象是齐氏的掌权人。

二是,他和她的同事之间不会产生交集。

乔怡恭维道:“京市谁不知道齐总的大名啊,我经常能听知鸢提起你。”

漂亮的表面话张口就来,话中真假参半。

真真假假,没有人会执拗地去证实。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齐衍礼却从中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纪知鸢经常在她同事面前提起他?

他心脏一紧,脸上浮现了一层被巨大惊喜砸中后的茫然无措,再有声音入耳都变得恍惚不清。

“我是乔怡,他是祁佑航,我们都是知鸢的同事。”

“我们今晚只是简单的聚餐,没有准备其他活动。”

乔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补充这句多余的话,好像在帮纪知鸢开脱。

“小怡,今晚谢谢你的招待。”纪知鸢说,“祁佑航,我把小怡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她安全地送到家。”

上一刻的热闹仿若只是幻觉,纪知鸢和齐衍礼离开后,洋房前的小巷子重归宁静。

没有人声传出。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祁佑航眼睛微微眯起,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危险气息。

方才那段话哪是齐衍礼的自我介绍,眼底的满满防备分明就是对他宣示自己的主权。

祁佑航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嗤笑了一声。

他就这么害怕纪知鸢被抢走吗?

穿过老旧的小巷子,来到主干道,城市的繁华绚烂重现。

上车后,齐衍礼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汽车,佯装不经意地问:“你们今天怎么突然想要一起在外面吃饭?”

“祁佑航帮了小怡的忙,小怡请他吃饭。”

“我是去蹭饭的。”

纪知鸢小幅度地侧身,抬手扯出座位旁边的安全带。

第一次没扯动,带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

她又试了一次。

依旧没扯出来。

正当纪知鸢与安全带作斗争时,身旁男人凑近,清冽的木质香随之萦绕在周身。

齐衍礼稍稍倾身,附在她身体前方。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清晰地看到他耳垂下方的小黑痣,轮廓流畅的下颌堪堪擦过她鼻尖。

呼吸声放大传入耳中。

纪知鸢双手放在衣领前,手指紧攥着毛呢外套的领边。

纵然知道齐衍礼突然靠近是为了帮自己系安全带,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失神望着他。

深邃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温热的唇瓣。

她用目光细致地描绘男人的俊颜。

‘啪嗒——’

安全带卡入副驾驶座旁的卡扣里。

齐衍礼扯了扯,帮纪知鸢调试到舒适的长度。

“好了,坐稳了。”

“噢噢。”纪知鸢的语气没有一点儿波澜起伏,像是还未从发愣的状态回神,“我坐好了。”

她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抬手挽了一下耳边碎发。

没出息。

不就是帮你系了一下安全带,至于一直盯着他看吗?

没过一秒,纪知鸢偃旗息鼓,气势弱了几分。

好吧,她承认自己没出息。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盯着齐衍礼的脸。

反正是自己的老公,不看白不看。

顶灯关闭,视线骤然变暗,汽车缓缓启动。

车厢内太安静了,仅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从旁响起的汽笛声。

纪知鸢双手交叉抱肩,眼睛半阖,身体靠在副驾驶靠背上,表现出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

“那个祁佑航,咳。”齐衍礼通过路口第一个红绿灯后,试探地开口询问,“感觉你们很熟,关系还不错。”

齐衍礼不想在两人单独相处时,提起其他男人的名字,但他又十分迫切地想知道纪知鸢心里的想法。

意识恍惚中听见齐衍礼的声音,纪知鸢重启将要关机的大脑。

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身体往上挪动几分,坐正。

“什么?你说我和祁佑航吗?”纪知鸢反问。

齐衍礼嘴唇抿得很紧,唇色微微泛白,表情被黑暗掩饰得很好,没让纪知鸢察觉出异样。

他从喉咙中挤出一个音节,“嗯。”

沉默片刻,似在思考。

纪知鸢说:“挺熟的,大学就认识了,同台合奏过很多次。”

越说越来劲,如同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她和别的男人的故事在车厢中回荡。

“我有时真觉得世界很小,我和他很久没见过了,毕业后几乎断绝了联系,没想到能在京市重逢,还成了同事。”

“他是小提琴专业的。我今天才知道他不仅小提琴拉得好,钢琴还弹得很厉害。”

实在听不下去了,齐衍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轻颤,手背青筋虬结,沉着声线打断,“祁佑航弹钢琴?”

“对呀。”纪知鸢依旧没察觉到身旁男人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往下说,“乐团还给我们俩还排了一个四手联弹的节目。”

话音落下,路口红绿灯变色,但车速没有慢下来。

眼见汽车即将冲过白实线,纪知鸢连忙出声提醒:“前面是红灯——”

齐衍礼动作比大脑更快地踩下刹车,车轮与柏油地面摩擦,拉出一道刺耳的噪音。

最终车轮擦着白实线边缘停下。

在惯性下,纪知鸢的身体猛地往前冲,还好被安全带及时拉回。

汽车停下,后背撞上车椅,发出沉重的闷声。

她还没缓过神来,齐衍礼已经焦急开口:“没事吧?没有哪里受伤吧?”

他双手钳住她的肩膀两侧,扳过她的身体仔细检查,表情里满是担心。

纪知鸢没有回答,默默地摇头。

路口红灯变绿,后方车辆鸣笛催促。

再三确认纪知鸢没有明显受伤迹象后,齐衍礼继续驱车前进。

“对不起。”

他为自己方才的失误道歉。

因为嫉妒分神,差点儿闯了红灯,也差点儿让她遭遇危险。

“今天加班很累吗?”

纪知鸢没有问齐衍礼,为什么看见红灯不停,而是提前为他找好了理由。

加班累吗?

齐衍礼在心里问自己。

好像很累,好像又不累。

无法分辨。

他早已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

但无法直言自己分神的原因,只能接受她提前为他找好的理由。

齐衍礼说:“是有点累了。”

离香山樾还有一段距离,纪知鸢贴心地提出建议。

“要不要换我来开车?”

“我的技术还不错,应该不会出问题。”

疲劳驾驶不可取,纪知鸢不想因此丧失性命。

二十岁正是闯的年纪,她还没活够呢。

齐衍礼接受了她的提议。

“好,下个路口换你来开车。”

“我相信你的车技。”

“放心大胆地开。”

如果不幸出现意外,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护住她,哪怕放弃自己的生命。

齐衍礼想。

秉承‘安全第一’的原则,纪知鸢开车稳当,并且格外遵守交通规则,遇见黄灯便开始踩刹车减速,最终安全到达目的地。

回到家,纪知鸢迫不及待地甩掉高跟鞋,不顾形象地扑向沙发,嘴里催促道:“齐衍礼,你快去洗澡休息。”

她还记得他加班很累,差点闯红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