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衍礼想。
李彦拿起手机去一旁打电话,齐衍礼也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
沉默几瞬,点进唯一置顶的聊天框。
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三天前发出的‘晚安’。
纪知鸢再没找过他。
消息、电话、视频,通通没有。
是不是他不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就不会想起他?
只将他当成陌生人对待。
手指在键盘间敲敲删删,如此反复十几遍,输入框仍是一片空白。
再忍耐一会儿,他就能回家了。
回家之后就能看见纪知鸢了。
“齐董,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
“楼下拍卖会现场太热闹了,一下忘记了时间。”
黄达和刘扬重新回到会议室,两人脸上同时露出如春风般得意的笑容,显然是遇上了好事。
“十多分钟后,轮到我们公司的珠宝拍卖,我还得下去一趟。”黄达又说。
齐衍礼心思不在聊天上,礼貌地敷衍,“不碍事,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邮轮还未靠岸,他真想立刻转身离开,坐上回京市的飞机。
“再下去一趟多麻烦,这台电视中可以看见拍卖会现场的画面转播。”刘扬手中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下电源键。
拍卖现场瞬间展示在眼前。
正好轮到明华集团的珠宝上场拍卖。
齐衍礼对这几样拍品不感兴趣,垂眸盯着手机,始终未抬头。
直到——
“六千六百万。”
齐衍礼滑动手机的动作骤然停住,不禁感到一阵恍惚。
怎么会听见本该在京市的人的声音?
他猛然抬头,视线锁定在面前占据了大半个白墙的电视机上。
一个手机支架、一台手机,以及宴会厅最后一排座位,这一个角度的画面。
只有邮轮里的电视机可以接收到。
或许是认为没有人会放弃邮轮上众多娱乐项目,打开电视观看无聊的拍卖会,所以整个转播画面十分敷衍且简陋。
即便画面分辨率低,模糊不清,齐衍礼却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那抹明丽窈窕的身影。
他没有听错,正是纪知鸢的声音。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魄力倒是不小,叫起价来一点儿都不虚。”
转眼间,场上竞争蓝钻项链的就只剩纪知鸢,以及坐在第一排、号码牌为1的男人。
“诶,不对呀。”刘扬骤然回神,眉头紧皱,狐疑地望向齐衍礼,“我特意将数字1的拍卖号留给了齐董。”
“嗯,那是我请的代拍。”
“她是我家的小姑娘,我的太太。”
齐衍礼轻描淡写地两句话,分别回答了两个问题。
除了见过纪知鸢,知道她的身份的李彦之外,其他人同时露出惊讶表情。
与齐董竞争叫价的人居然是齐董的太太。
拍卖金额已经来到了九位数。
看不懂这番迷惑操作。
无论最终是谁竞价成功,拍下的蓝钻项链都是进入同一个人的口袋。
不止其他人看不明白齐衍礼的内心所想,就连李彦也觉得奇怪。
发现纪知鸢也在拍卖会上后,李彦特意来到齐衍礼身旁,
悄悄告知他,和他们竞价的人是纪知鸢。
齐衍礼却摆手示意:没关系,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李彦顿时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能是他们小夫妻之间的情。趣,而拍卖会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最终,1号以一亿一千万的微弱优势竞争成功。
齐衍礼唇角微扬,黑眸深邃,仿佛爱意,吩咐道:“你让人把蓝钻项链送给阿鸢。如果她不愿意接受,直接告诉她,送她礼物的人姓齐。”
“现在吗?”
“对,现在。”
他想让她知道,此时他们在同一空间内。
他想让她来找他。
现在。
第26章 Chapter26“你的脖子怎么……
三楼宴会厅,电梯前。
“委托你的人姓齐?”桑瑜立刻反应过来,眸光顿亮,扭头道,“鸢鸢,这个人该不会是你老公吧!”
听到‘齐’这个字时,纪知鸢呼吸猛地一滞,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争相涌入心间。
眸底罩上了一层迷茫,还有某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特殊情绪。
她第一时间的想法也是:这个人该不会是齐衍礼吧。
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不求回报,上赶着为她送钱的人。
纪知鸢问:“他在哪儿?”
没等男人回答,她紧接着说:“算了,我直接去问他。”
拿出手机,找到齐衍礼的号码,拨打电话。
‘嘟嘟’声响起两秒,对面人即刻接通。
“纪知鸢?”
低醇的男声中混杂了几分喑哑,语速不急不缓,尾音稍稍上扬,自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许久没有听见齐衍礼的声音,纪知鸢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放松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不经意咬了下嘴唇。
“齐衍礼,是你吗?”
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引来齐衍礼轻笑。
笑声很轻,很短,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落入纪知鸢耳中的,只有他的肯定回答,“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纪知鸢转念一想。
不对。
这是临时决定的行程,齐衍礼不可能在邀请名单中看见她的名字。
“是有人向你通风报信,还是说你看见我了?”
意识到这一点,纪知鸢侧眸,四处张望。
齐衍礼答:“嗯,我看见你了。”
纪知鸢又问:“你在哪儿?”
齐衍礼反问:“你要来找我吗?”
纠结几秒,纪知鸢难为地望向桑瑜,语气坚定,“要,我想去找你。”
怕她反悔,齐衍礼迅速接话,“你在原地等一会儿,我让李彦去接你。”
挂断电话,纪知鸢眼神飘忽地转过脑袋,面带心虚地说:“桑桑,我可能要重色轻友了。”
前不久,桑瑜抛下她去找纪恒睿。
现在,她准备抛下桑瑜去找齐衍礼。
话音落地,纪知鸢抿嘴,接着往下说:“我不会抛下你很久,我见过齐衍礼之后就来找你。”
对于纪知鸢内心的纠结为难,桑瑜压根没有放在心上,随后给了她一个‘安啦’的眼神。
“没关系,你今晚不找我都行。”
“小别胜新婚,我非常能够理解。”
纪知鸢被说得遭不住,耳后悄悄染成娇嫩的粉红,借由长卷发的遮挡。
外人看不见,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耳后的炙热。
她为自己辩解,“你又开始瞎说了,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有些问题要问齐衍礼。我和他,与你和纪恒睿不一样,我们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感情。”
“我知道,别把我的玩笑话放在心上。”桑瑜出言解释,旋即转移话题,“你去找齐衍礼吧,我打电话让纪恒睿过来陪我。”
聊天间隙,自上而下的电梯门打开,李彦出现在视野内。
“太太,齐董在楼上等你,请跟我来。”
邮轮的体积很大,内部空间也十分宽敞。
纪知鸢跟着李彦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达齐衍礼所在的顶层全景套房。
两人停在门口,李彦拿出一张房卡递到纪知鸢面前。
“太太,这是房卡,齐董在房间里面等你,我就不进去打扰二位了。”
纪知鸢接过,将房卡紧紧握在手中,但是没有立即刷开房门。
她问:“你们今天才回国吗?”
摸不准纪知鸢询问的意图,李彦缓慢地点头。
“他……为什么回国?”
其实,纪知鸢更加在意的是齐衍礼没有提前告知她回国的消息。
以前分明不会这样。
李彦沉默,没有回答。
回国既有要谈合作的公事,也夹杂了些许私事,李彦不确定齐衍礼是否想让纪知鸢知道他的全部。
看出眼前男人的纠结,纪知鸢没有勉强,改变策略。
“这样吧,我继续问,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你没有向我透露半个字,都是我的猜测,算不上对齐衍礼的背叛。”
“可以吗?”
犹豫片刻,接触到纪知鸢真挚的目光,李彦最终败下阵来,额间冒出细汗。
“我只能回答我知道的且能说的内容。”
“至于其他的事情,抱歉,爱莫能助。”
纪知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直接去问齐衍礼,而是辗转一圈从他助理口中寻找答案。
“你们回国是因为要谈公事吗?”
李彦点头,几秒后又否定地摇头。
纪知鸢自然而然地将这番举动理解成了齐衍礼回国是为了处理私事。
“如果今晚没有偶然遇见,他是不是不会告诉我他回国了?”
李彦没有摇头或点头,保持沉默。
殊不知他差点儿想将购票软件中的航班信息摆在纪知鸢眼前,让她自己去想。
纪知鸢鬼使神差地关心道:“最后两个问题,齐衍礼这几天很忙吗?一日三餐有没有按时吃?”
李彦终于松了口气,这是他可以出声回答的问题。
“分公司累积了很多策划需要齐董的首肯,还有很多重要的合作需要齐董亲自出面洽谈。可以从飞机落地机场那一刻,齐董便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中,只能利用碎片化时间休息。”
听罢,纪知鸢无意识地摩挲着房卡的边缘,切口光滑平整,不会割伤手指。
“谢谢。舟车劳顿辛苦,你先去休息吧,我进去了。”
邮轮的全景套房十分豪华,像极了缩小版的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里被隔开成了数个空间,生活、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视线由露天阳台往外延伸,一片漆黑。
如果是白天,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眸中必定尽是蔚蓝无边的海面,能体会到一种赏心悦目的快感,顿时忘却一切烦恼。
纪知鸢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
齐衍礼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手指自然弯曲,轻轻搭在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神色专注于电脑屏幕。
风衣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脱下,整齐地叠放在沙发上。
他腰背直挺地端坐,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绸缎质地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冷白肤调的锁骨。
暖色灯光打落在他身上,柔化了溢出的冷漠和疏离。
禁欲和温柔并存。
纪知鸢心想:如果自己是正处于青春悸动期的十几岁少女,一定会被齐衍礼俘获芳心。只可惜她早已过了盲目思春的年纪。
“齐衍礼。”纪知鸢收回远眺的视线,抬脚朝里走去。
听到她的声音,齐衍礼连忙从工作状态抽离,面无表情地应了声:“你来了。”
仅有关闭电脑时略带慌乱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稳。
通话结束,确定纪知鸢要来找他之后,齐衍礼便一直在等。内心激动,甚至无法专注地处理公事。
直到门外传来持续的,轻微的动静。
齐衍礼深呼吸几次,缓解波动起伏的情绪,竭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数不清在心里说了多少句‘她怎么还不进来’,他终于等到刷卡的声音,以及专属于她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你回国怎么不告诉我?”
纪
知鸢原本想抱怨一番,可话到嘴边,无端增添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到撒娇的意味。
齐衍礼说:“临时决定的。”
本来打算晚上带着蓝钻项链一起回家见她,给她一个惊喜。
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
“那这条项链呢?是怎么回事?”
“明知道叫价的人是我,还跟我较劲。”
明明七千万可以拿下,在两人的竞价中抬高到了一亿多。
结果还都一样,属于纪知鸢一人。
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钱,够她买好几个包了。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来了。”齐衍礼没有正面回答。
如果知道呢?
知道她来了,知道她想要拍下蓝钻项链,他还会委托别人代拍吗?
齐衍礼独自在心里给出肯定的答案。
他会。
自己买到手的东西,哪怕花费的不是自己的钱,也和别人送的礼物有很大区别,意义完全不同。
后者能感受到自己是有人爱着的,是被人重视的。
齐衍礼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纪知鸢体会到他的满腔爱意。
与此同时,纪知鸢脑海中涌现出与他截然不同的想法。
她问出内心的疑惑:“你为什么想要买下它?”
齐家的女性长辈普遍喜欢玉、翡翠这类彰显成熟稳重气质的珠宝。
那么是不是为了送给她呢?
但她也没有让他代购过宝石、钻石之类的贵重首饰。况且蓝钻项链过于贵重,他们之间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一层被法律保护的关系。
齐衍礼说:“送你的礼物。”
纪知鸢有些惊讶,真的是送给她的。
“上亿的礼物说送就送,齐董还真是财大气粗。”
“你喜欢吗?”
齐衍礼不在乎钱,只在乎她是否喜欢。
“当然喜欢,没有女人能拒绝钻石的诱惑。”
前面再加上‘限量版’、‘全球仅此一件’等量词,正中纪知鸢的喜好。
纪知鸢忽而提起,“齐衍礼,你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呀?”
这会儿轮到齐衍礼内心不解了。
送礼物还需要理由吗?
想送就送了。
怕她有压力不愿接受,齐衍礼想了几秒,编出一个理由。
“我生病的那几天,一直是你在照顾我。”
为了感谢她几近微不足道地照顾,所以送了她价值上亿的礼物。
纪知鸢有些动容,再次对齐衍礼心生同情。
到底有多缺爱,才会因别人的一点儿好意而给予这么大的回报。
来电铃声响起,齐衍礼接通电话。
“可以,现在拿进来。”
下一秒,敲门声传来,套房大门再次被人从外刷开。
李彦戴着黑手套,捧着一个红色的高级丝绒首饰盒走进来。
齐衍礼指着桌面,说:“放在桌上。”
首饰盒稳稳当当地落在桌上后,李彦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像极了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随后,齐衍礼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条璀璨夺目的蓝钻项链,走到纪知鸢面前。
望着她脖颈处被宝石蓝礼服的v领勾勒出来的肌肤,如羊脂玉般白嫩细腻,他眸底融进了晕不开的墨色,喉咙发紧。
“要不要试一下?”
纪知鸢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空荡荡的领口,嗓音清悦,“好呀,可是我看不见后面。”
话语停顿一秒,两人同时出声。
“你帮我戴。”
“我帮你戴。”
说完,房内陷入绝对的安静。
纪知鸢一手将自己的黑发虚虚握住,拨至肩膀一侧,露出光洁的后颈。
清爽的铃兰香扑面而来,站在她身后齐衍礼呼吸陡然一滞,眸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变得愈发幽深。
“嘶——”
项链的凉意接触到肌肤那一刻,纪知鸢忍不住轻呼出声,身体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齐衍礼立刻停下手上动作,紧张地问,“是不是我不小心勾到你的头发,弄疼你了?”
“没有,只是项链有点儿冷。”
“刚戴上时不太适应,现在已经……”
‘好了’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一双带着温热的手掌与她后颈肌肤紧贴。
齐衍礼的嗓音似乎在磨砂纸上滚了一圈,低哑得不成调。
“抱歉。”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帮你暖暖。”
紧贴着后颈的掌心的温度逐渐升高,惹得纪知鸢一个劲地往里缩。
耳畔再一次传来低哑的男声。
“纪知鸢,你的脖子好像红了。”
第27章 Chapter27“所以你要抛弃……
低哑的嗓音仿佛为她耳朵做了一次全方位的SPA。
痒痒的,却让肌肉得到放松。
正当纪知鸢享受其中时,她又听见齐衍礼说:“你的脖子怎么红了?”
“什……什么?”
纪知鸢语气慌乱,本能伸手向颈后探去。
慌不择路之间,指尖碰到了一个软软的,带着些许温热的东西。
是齐衍礼的手?
纪知鸢回过神来,连忙往前走了一小步,拉开他们中间距离,与他面对面地站好。
这会儿不只脖子,甚至耳后和脸颊,被齐衍礼手指触碰过、气息扑打过的每处都漫上了可疑的绯红。
“可能是太热了吧。”
纪知鸢把手掌当成简易的扇子,放在脸侧轻轻扇动。
然后她偏过头,紧紧咬住嘴唇。
好想回到上一秒,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一会儿说冷,一会儿又说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身体出现问题,体感失常。
“我的意思是,你掌心热到我了。”
纪知鸢无措地舔了下嘴唇,眼神飘忽不定地为自己找补。
齐衍礼轻笑出声,无奈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
“这算是倒打一耙吗?”
“才……才没有呢。”纪知鸢没注意,说话时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齐衍礼见好就收,压下唇角,笑意敛下几分。
现在的纪知鸢像极了一只随时可能会炸毛的小猫。
把她惹毛了,到时候哄她的人还是他。
“你今天晚上有什么打算?”
“准备留在邮轮上继续游玩放松,还是等下回到码头就离开?”
纪知鸢将额前碎发挽到耳后,海风拂面,身体的热意降下来了一点儿。
她反问道:“你呢?”
按照原计划,当邮轮重新靠岸时,他会立刻下船,赶往机场,然后坐上去京市飞机,回家见她。
可是现下计划有变。
纪知鸢就在他的身边,他哪儿也不想去。
齐衍礼问:“你明天有安排工作吗?”
纪知鸢摇头。
“我们在邮轮上休息一晚再走好不好?”
“我今天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有点累。”
在她面前,齐衍礼摘下名为‘完美’的面具,袒露最真实的自己。
同情心使然,纪知鸢没有办法对由内而外发散出浓浓倦意的齐衍礼说‘不’。
“好,但我和桑桑一起过来,我不能抛下她。”
虽然纪恒睿陪在桑瑜身边,她可能也不太需要自己,但纪知鸢不想被扣上‘见色忘友’的名头。
“所以你要抛弃我吗?”
纪知鸢倏地抬眸,朝对面男人投去惊诧的目光。
很难想象,齐衍礼顶着一张禁欲的俊脸,竟然会说出这种类似于‘争宠’的话。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察觉到自己的失言,齐衍礼率先站出来打破略显微妙的气氛。
“咳。”他轻咳一声,长睫敛下,掩去眸底的羞赧,为自己在找补道,“开个玩笑。”
纪知鸢反应极快地移开视线,讪笑几声缓解尴尬。
“哈哈,这个玩笑真有意思。”
以后别再开了,怪吓人的。
会让她产生一种‘他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的错觉。
纪知鸢在心里补充。
“我
先下去找桑桑啦。“她一边拿起手机和手包,一边说。
迟迟没有等到齐衍礼的下一句话,纪知鸢没忍住,用余光偷瞟他的侧颜。
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却从他周身体会到一股难言的悲凄。
如同街头被遗弃的小狗,摇着尾巴,站在原地,等待主人回头寻找自己。
“我等会儿就回来。”
“肯定会回来。”
纪知鸢做出两次保证,就差举手发誓了。
随后,她摸了摸颈间的蓝钻项链,眼尾上扬,牵出一抹媚色,“还有,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齐衍礼眸色温柔,一如从前。
仿佛上一刻的悲凄只存在于她的幻想之中。
齐衍礼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气定神闲地走到纪知鸢身前。
继而把风衣搭在她的肩膀上。
专属于他的浓郁乌木香将她紧紧包裹,纪知鸢下巴轻轻抬起,脸上一片茫然。
齐衍礼开口:“入夜了,外面冷。”
纪知鸢没有多想,欣然接受他的好意。
只不过大一号的风衣穿在身上,显得她的体格愈发娇小,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
纪知鸢左脚踩在门外的地毯上,身后同时传来齐衍礼的声音。
他再一次叮嘱:“我等你。”
“知道啦——”
纪知鸢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转角处。
齐衍礼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一想到纪知鸢穿着那条十分彰显身形曲线,脖颈前展露大片肌肤的礼裙参加宴会,已经被他控制得极好的阴翳和暴戾争相现出原形,内心妒意横生。
他的阿鸢真漂亮。
但阿鸢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
一楼,T台。
周围‘禁止入内’的黄色警戒线拉除,人群涌入其中。
模特走秀配上快节奏的鼓点,肾上腺素飙升,气氛高涨,瞬间调动了在场观众的情绪。
纪知鸢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拥挤而喧嚷的人潮里找到桑瑜。
“鸢鸢,你终于来了。”
“再晚一点就错过了。
两人此时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音响下,音乐声直接盖过了桑瑜说话的声音,纪知鸢拉着她的手腕问:“什么?”
桑瑜凑近,扯着嗓子,如数家珍。
“身高187以上、八块腹肌、黑皮、浓颜系大帅哥。”
“喏,你自己看。”
顺着桑瑜手指的方向眺去,纪知鸢视线落在镁光灯聚集的地方。
秀台上,男模迈出健硕的步伐缓缓向前。
常年在阳光下运动后生成的古铜色肌肤,肌肉轮廓分明流畅,手臂不经意间往后拉伸,青筋和肱二头肌同时暴起。皮肤表面不知道涂了什么特殊材质,在灯光照射下,展现出蛊惑人心的光泽。
而他全身上下仅穿了一条黑色丁/字/裤。
见纪知鸢看得入神,桑瑜双手抱臂,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她,语气调侃,“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纪知鸢故作深沉地说:“看来你对纪恒睿的身材不太满意。”
“也不是,挺满意的。”桑瑜弱弱地反驳,“毕竟模特是需要进行外貌管理的人,身材自然会比一般人好。”
再说了,她每天晚上都摸着他的腹肌入睡,哪儿会不满意。
可这些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桑瑜不好意思对外透露。
纪知鸢带着桑瑜走向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找了两个空位落座。
不用扯着嗓子说话,也能听清楚对方说的内容。
纪知鸢揉了揉自己的嗓子,说:“你们俩最近感情真好,你都开始在我面前维护纪恒睿了。曾几何时,提起他,你都恨得牙痒痒。”
“他最近表现不错,没再惹我生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多注意点。但是也没关系,不管他是不是我哥,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桑瑜靠在纪知鸢肩上,黑发扫过她的锁骨,对她撒娇。
“我知道,你最好了。”
“不过,如果让纪恒睿听见他最疼爱的妹妹说的这段话,他晚上可要偷偷伤心了。”
“你的老公,你自己哄。”
纪知鸢似乎全然不在意,顺势用手机扫进桌上的点单码。
“齐衍礼呢?”桑怡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和台上的男模相比,会更胜一筹吗?”
纪知鸢手上动作一顿,在脑海中细细思考。
片刻之后,得出结论:根本没有可比性。光是齐衍礼那张被女娲偏爱的脸,便已完胜。
再加上齐衍礼是天生的衣架子,穿衣时显得修长挺拔,脱衣后又能展现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穿衣显瘦,她见过。
不用借助外物装饰点缀,哪怕在身上披一块布都能展现卓越不凡的气质。
脱衣有肉,她也见过。
肌肉匀称,身体没有一处多余赘肉。情到浓处时,她在他身前背后留下深浅不一的红痕,而他肌肉青筋凸起,汗渍随身形线条滑落,最后隐入西装裤边缘。
“你不会是在回忆他的身体吧?”
桑瑜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纪知鸢大方承认:“是呀,不回忆怎么对比。”
“对比出来了吗?”桑瑜满脸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前些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个‘最想嫁的男人[京市版]’排行榜,引得不少人参与投票。
参与投票的原因多种多样,或是凑热闹,或是无聊时的娱乐,又或是思虑再三的选择。
无论过程如何,齐衍礼始终高居榜首,成为大家公认的‘最想嫁的男人。’
“齐衍礼。”
“他给我的体验感太好了。”
纪知鸢给出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原因。
桑瑜会心一笑,佯装羞涩地伸手捂脸,指缝张开,露出一双水亮的明眸。
“呀,应该不是我想的那种体验感吧?”
纪知鸢红唇微微上扬,答案尽在不言中。
T台上的走秀还在继续,桑瑜又瞥到了一个合眼缘的男模,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纪知鸢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刚刚坐到前桌空座的两个女人身上。
身穿红色吊带长裙的女人问:“若宜,今天晚上你是不是有钢琴演出?”
乔若宜回答:“本来有,但是取消了。”
“啊?为什么?”
乔若宜撩起额前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不经意地说:“他也在邮轮上。”
“噢。”尾音拉长,红裙女人露出‘秒懂’的表情,“是他取消的吧,不想让你在外抛头露面,怕你太辛苦。”
继而又问:“对了,你去参加了拍卖会吗?”
听完,乔若宜身体僵硬了一秒,旋即恢复正常,“没有。我的邀请函不能去三楼。”
“太可惜了。拍品里有你最喜欢的蓝钻,还是稀世罕见程度的。”
“我记得你每年生日都能收到用蓝钻做的饰品。”
“欸欸欸,齐家是不是也送过你一条蓝钻项链?”
红发女人没有点破乔若宜暗戳戳的小心思,隐去了后面‘乔若宜戴上饰品拍照,发在朋友圈让大家羡慕’的内容。
“乔若宜?”纪知鸢柔声念出这个名字。
她觉得有点儿耳熟。
谈笑间,女人的侧脸映入眼帘,她在记忆里搜寻到了与之相配的名字和脸。
原来是她。
私立医院,自己陪爷爷检查完身体,回到齐爷爷病房时见到的女人。
她说她是业余钢琴爱好者。
她问齐衍礼,结婚为什么不给她发请帖。
她还一直强调与齐家的关系密切,与齐衍礼认识的时间长。
转眼间,一道逐渐走进的身影隔开了纪知鸢的视线。
服务员端着酒水小食
走近,将餐盘整齐地摆在桌面上,“女士,你们点的餐食已上齐,祝您享用愉快。”
“谢谢。”纪知鸢礼貌浅笑,随手端起面前的香甜果酒,轻轻摇晃。
服务员离开,纪知鸢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桌两个女人的对话上。
蓝钻。
乔若宜喜欢蓝钻。
她准确捕捉到这个词,手掌本能地握住齐衍礼为自己戴上的蓝钻项链。
良久过后,快节奏的鼓点和人群的欢呼声退却,只剩轻松舒缓的纯音乐。
模特秀接近尾声。
灯光恢复至正常亮度。
桑瑜终于舍得将视线从男模身上移开。
语气带着意犹未尽的兴奋,“回家之后,我要开始督促纪恒睿泡健身房。”
半响过去,没有听见身旁人的声音,桑瑜扭头问:“鸢鸢,你在想什么呢?”
只见纪知鸢目光失焦,愣在原地,指腹轻轻摩挲着蓝钻项链。
“桑桑,你觉得我戴这条项链好看吗?”
第28章 Chapter28“再看下去,我……
“当然好看。”
察觉到纪知鸢的不自信,桑瑜立刻化身为纪知鸢夸夸团中的一员。
而后走近几步,双手捧起纪知鸢的脸蛋,眼神真挚,语气骄傲。
“拜托,你可是纪知鸢,被纪家人放在心尖尖上的纪家小公主。”
“从出生到现在,纪知鸢就没有一秒是不好看的。”
饶是与纪知鸢相处多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桑瑜,有时也会为她的倾城容貌倾倒。
闻言,纪知鸢脸上瞬间绽出甜美微笑,比蓝钻项链折射出来的光泽更加明艳绚烂。
她拿起酒瓶,为自己的酒杯盛满酒,一饮而尽。
“桑桑,你说得对。我纪知鸢从出生到现在,美貌被无数人称赞,就没有我驾驭不了的东西。”
顿了顿,纪知鸢继续说道:“我想要的,属于我的东西也没有人能够从我手中抢走,除非我自愿放弃。”
声音很轻,几近喃喃自语。
桑瑜看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所说的内容,问:“鸢鸢,你说什么?”
纪知鸢摇头,“没事,我们上去吧。”
“上去?去哪儿?”
宴会结束,她们应该启程回家,为什么要上去?
桑瑜心头冒上大大的问号。
不少参加邮轮拍卖会的游客,在观看完模特秀后,自觉走出船舱门,站在甲板上欣赏海景。
纵使夜已深,视线不如白天宽阔明亮,但两岸灯光缤纷,尽情地朝远方伸展,上演一场精妙绝伦的灯光秀。
也有继续留在舱内,享受美食美酒的人,醉醺醺地举着酒瓶与路过的陌生人碰杯。
“时间也不早了,你不想留在船上休息吗?”纪知鸢从手包中拿出一张金色的卡。
这张金色房卡是她走出顶层套房前,齐衍礼塞在她包里的。
为了让纪知鸢今晚留下陪他,‘收买’桑瑜。
美其名曰:“天色很晚了,离船上岸不安全,如果你朋友愿意,可以住在我们隔壁的套间。”
桑瑜原本没想草草度过这一晚,打算等船靠岸就离开,在海城找一家装修高档、气氛好酒吧继续下一场娱乐。
可被纪知鸢这么一问,精力好像是没有登船前那般充沛了。
从京市到海城,再参加完拍卖会和模特秀,桑瑜身体的电量极速下降,倦意遍布全身。
桑瑜没有多想,顺手接过房卡,“你什么时候去拿的房卡?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我拿的,齐衍礼给我的。”纪知鸢如实相告。
桑瑜顿时语塞。
醉翁之意果然不在酒。
她就知道齐衍礼让纪知鸢去找他,远远不止拿蓝钻项链那么简单。
“鸢鸢,你不会因为一条项链抛弃我吧?”桑瑜佯装不悦,作势把房卡塞回纪知鸢手中。
齐衍礼对她说:“所以你要抛弃我吗?”
桑瑜对她说:“你不会因为一条项链抛弃我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把她塑造成了‘负心渣女’的形象。
说到底,她的魅力还是太大了。
“放心,我肯定不会抛弃你,我才不是见色忘友的人。”
纪知鸢唇角一勾,脸上笑意更盛。
紧接着,话锋一转,她边靠近边眨眼。
“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九位数的顶级钻石摆在你面前,你会拒绝吗?”
桑瑜不假思索地摇头,“不会,傻子才会拒绝。”
“我不是傻子,我拒绝不了。”
“去陪齐衍礼吧。”桑瑜捂着胸口,恋恋不舍地说。
没过几秒,又切换成轻松愉悦的声线,“到时候借我戴一下,我就原谅你的见色轻友了。”
“借你戴,想戴多久都没问题。”纪知鸢大方地答应。
她们共享衣帽间,借穿对方衣服饰品不用提前打招呼,是早已默认的事情。
现在多问的一句仅是表面礼貌。
“我们上去吧。”桑瑜迫不及待地拉着纪知鸢朝电梯方向走,倦意上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好困呀,想睡觉了。”
路过转角的楼梯间,灰白色大门微敞,光亮透过狭小的缝隙渗入其间。
纪知鸢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
乔若宜。
楼梯间没有窗户。
墙边的紧急避险小灯和从缝隙泄入的一缕轻微光亮,映出模糊的人脸。
“乔若宜,什么垃圾都送给我,真把我当成垃圾桶?”
“我很明确告诉过你,我要参加拍卖会。”
“睁大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别不分场合不分大小地发疯。”
乔若宜一把甩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管你是谁,老子只知道自己进不去拍卖会。原本指望找几个冤大头,为公司混点投资。”
“这下好了,全完了。”
“如果当初你能抓牢齐衍礼,凭借你们小时候的交情,齐乔两家完全可以结亲成为一家人,我哪儿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卑躬屈膝地到处求人。一切都是你的错。”
男人越说越愤怒,音量越来越大,整个楼梯间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
“鸢鸢?”桑瑜张开手掌,伸到纪知鸢眼前晃动,“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桑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视线内只有楼梯间紧闭的门。
纪知鸢眼睛眨动频率加快,长睫敛下,轻声回了一句:“没看什么,电梯来了,我们快走吧。”
真奇怪,她今天晚上为什么会频繁碰上乔若宜?又为什么总能从乔若宜身边人口中听见与齐家有关的事情?
等会儿,她要去一定要去问问齐衍礼,乔若宜和齐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的如他,如齐爷爷所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认识和小时候邻居的关系吗?
思考完毕,萦绕在纪知鸢心头的迷雾消散了些许。
几秒后,她猛然回神,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纪知鸢,你在想什么啊!
怎么这么关心齐衍礼、以及与齐家有关的人和事!
大概是因为今天她收到了他送的贵重礼物,暂时想起来她现在多了一层身份——‘齐衍礼妻子’。
两人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带路,掏出金色房卡,轻贴在感应区上。
专属电梯直达顶层套房,一路畅通无阻。
前后不过三分钟,纪知鸢再次回到齐衍礼的套房门口。
“1609。”桑瑜默默念出金卡上的房间号,然后抬头望向墙上的指示牌,“在哪儿呢?”
四个数字明晃晃地摆在墙上,桑瑜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径直忽略,继续往前走。
纪知鸢实在看不下去,开口提醒:“桑桑,再走就要错过了。”
她对着隔壁房间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桑瑜。
桑瑜后退的脚步中带着几分惊喜,旋即刷卡推开房门,问:“那你呢?”
“我今晚住这里。”
纪知鸢指着自己面前的房门,浅浅一笑。
“齐衍礼应该正在里面等你,我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先去休息了。”桑瑜向她告别。
‘砰’的一声,房门关闭。
霎时间,纪知鸢感受到了走廊的空荡,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她闭了闭眼,秀眉微蹙,缓缓呼出一口气。
用卡刷开房门。
没有人?
难道他出去了,不在这里?
纪知鸢走进客厅,视线环顾周围,没有发现齐衍礼的身影。
“什么嘛,再
三叮嘱她结束以后一定要回来找他,结果自己先走了。”
她轻声嘟囔着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把手包放在身侧空位上。
算了,不管齐衍礼了。
不在更好,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更自在。
纪知鸢拿出手机,刚一解锁屏幕,新闻消息瞬间弹出。
【世上仅有一颗的蓝钻被匿名人士拍下,成交价为一亿一千万人民币。】
新闻也太迅速了吧,离拍卖会结束不到一小时,相关内容便已上传至网络。
热度不低,不少网友参与讨论。
【谢谢博主带我见世面,这颗蓝钻太漂亮了,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的魅力。】
【拍卖会果然是有钱人的游戏,我还没有一颗钻石值钱。】
【万一是假钻呢,这年头连人都能造假,什么都不能相信。】
翻到说蓝钻项链是假钻的评论,纪知鸢一下没忍住,笑出声。
且不说,拍品经过层层的鉴定才出现在拍卖会上,单是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这一点,就显得十分可笑。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颈间戴的蓝钻是假的,看在它各方面表现都属于顶级的份上,纪知鸢也认了。
假的就假的呗。
千金难买她开心。
洗手间传出轻微响动。
下一秒,半透明的玻璃门打开,水雾悉数涌出,飘浮至半空,朦胧了视线。
纪知鸢脸上笑意未散,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去思考能力的木偶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愣在原地。
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掌中脱落的,掉到厚实的地毯上。
屏幕朝上,页面内容是她方才翻看的评论区。
齐衍礼全身上下仅在腰间围了一条松垮垮的白色浴巾。
往上,腹肌块块分明,健硕有力,显而易见的人鱼线顺着腰窝两侧,一点一点地引入浴袍边缘。再往上,五官深邃,轮廓锋利,恰到好处地修饰了他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最上边,头发半湿,水珠要落不落地悬挂在发梢间。
完全是一副荷尔蒙爆棚的画面,帅得格外具有侵略性。
心跳速度加快,震得胸腔发麻,纪知鸢情不自禁地抬手捂着胸口。
怎么回事,心脏怎么跳动得这么快?
纪知鸢,有点出息行不行?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好不容易劝说自己平缓心绪,纪知鸢做了一个深呼吸。
但开口还是暴露了深藏的不平静,她说话带了点儿结巴,“你……你在呀。”
“嗯。”齐衍礼手中拿着一条全新的毛巾,在头顶擦拭,“我说过,我会在房里等你。”
他刚洗完澡,声线染上了些水汽,还有带着点儿鼻音,清润干净却又有磁性。
即便隔了几步距离,但纪知鸢耳中一热,好似被他说话的气息灼伤。
纪知鸢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落入耳中的炙热,通过眼眸展现地淋漓尽致。
她视线的目标不是他的脸,而是寸/缕/不着的上半身。肩宽腰窄,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腹肌匀称紧实,线条流畅清晰,冷白调的肤色为整个身体增添了几分艺术感。
肌肤上不知道是还未擦干的水珠,还是顺着肌理滑落的汗珠,落在眼中格外诱人。
是比她在楼下观赏到的男模的身材更胜一筹。
纪知鸢抿着唇,看得入神,就连被她炙热目光关注的对象走到眼前,自己都没察觉到。
齐衍礼轻笑出声,胸前肌肉随之轻轻震颤,继而调侃。
“再看下去,我要收费了。”
第29章 Chapter29“要脱,还是要……
“咳——”纪知鸢慌不择路地收回目光。
微微侧过脸颊,清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处境。
两颊肉眼可见地变红,粉粉的,嫩嫩的,像极了果肉甜软的水蜜桃。一口咬下,汁液瞬间爆出,整个口腔都是甜津津的滋味。
安静片刻,纪知鸢后知后觉地捂着自己双眼,推卸责任。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就走出来了?”
齐衍礼没有回答,身体稍前倾,两人之间距离骤然缩短。
纪知鸢睁圆了双眼,眸底浮上慌乱,鼻腔充斥着他的气息。
很清淡的乌木香,只有离近了才能闻到。
齐衍礼沐浴露的味道和香水味是一样的吗?
在洗完澡,没有穿衣服的情况下,还能有淡淡清香,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香气愈发浓郁,占据所有思考的能力,纪知鸢骤然回神。
不该呀不该。
男色当前,她居然还有心情分神想其他事情。
男人身体越靠越近,完完全全遮住了从天花板的吊灯上洒落而下的光线,视野被黑影笼罩。
纪知鸢本能闭眼,轻咬了一下嘴唇,抓着沙发边缘的手指不断紧缩。
心跳如鼓,耳朵只能听见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意料之中的吻并未降临。
齐衍礼下颌堪堪擦过纪知鸢变得红热的脸颊。
他说:“衣服在外面,忘记拿进去了。”
下一秒,悉悉索索的细响声传入耳内。
等到纪知鸢再次睁开双眼,齐衍礼已经换好了套房内的干净睡衣,坐在她身旁沙发上。
纪知鸢用手指勾起一缕慌乱之中飘到眼前的碎发,挽在耳后。
她面色从容地吐槽,“在家也没见你这么丢三落四。”
不仅没见齐衍礼做出过丢三落四的事情,还会把用完的东西放回原位,偏移一点儿都不行。
纪知鸢觉得他肯定有强迫症。
“喜欢吗?”齐衍礼蓦然开口。
“什么?”纪知鸢一头雾水。
齐衍礼转过头,眼尾上挑,勾着唇低笑,慢条斯理地说:“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些男模?”
闻言,纪知鸢立马望向身旁男人,旋即撞入他如幽潭般深不见底的黑眸,其中满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纪知鸢不由地咽下口水,问:“你知道我去看了模特秀?”
齐衍礼点头。
如果早知道纪知鸢下楼的目的是和桑瑜一起观看男模走秀,他压根不会给她走出房门的机会。
男模有的,他都有。
甚至他的更好,更具有观赏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些男模的身材?”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桑瑜问过,她也暗自在心里问过。
答案都是一样的。
各个方面,皆是齐衍礼更胜一筹。
可同样的问题从当事人口中问出,纪知鸢却有些张不了嘴。
目光不觉带上些许躲闪。
正当纪知鸢提起一口气,准备给出齐衍礼想要的答案时,他再次出声。
“我从沙发上拿衣服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这一次的问题很好回答,纪知鸢脱口而出。
她才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齐衍礼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倒是显得她自作多情。
齐衍礼又问:“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脑海里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纪知鸢腰窝两侧感受到温热的触感。
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她身体腾空,转而坐在一双紧实强劲的大腿上,与齐衍礼面对面。
“我在想,你的嘴唇很好看。”
“想亲。”
纪知鸢眸光亮了几分。
同时,她看见了面前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
愉悦。
呼吸沉重,扑在她锁骨处,热吻紧随其后。
齐衍礼温柔地含着她的唇,撬开她没有丝毫防备的唇齿,舌尖一点一点地往里探。
握着那道细腰的双手紧了紧。
舌根发麻,身体酥软到快要坐不稳,纪知鸢下意识攥住身前人的衣领,脑袋高仰,尽情回应他的温柔。
海面无波,满室寂静,唾液交换的水声和不受控的吸吮声回荡,空气中充斥着使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因子。
“还想继续吗?”
一个悠长的深吻结束,齐衍礼侧开脸,把头埋在她颈窝,一边沉重地喘气一边问。
纪知鸢还没从缺氧的状态恢复正常,双臂揽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大口呼吸。
眼眸晶亮,犹如被清澈见底的湖水洗涤过,眼尾泛起惹人怜爱的红润。
齐衍礼嗓音带着轻哄的意味,耐心地重复道:“要不要继续?”
他低头,怀中女人唇瓣红红的,还有点儿肿,在灯光下泛着诱人光泽,媚而不自知。
欲/望冲出牢笼,轻而易举地撞破理智。
身体紧绷到发/硬发痛。
沉默片刻,纪知鸢从唇齿间溢出一个音节。
“嗯。”
她知道,他所说的继续不再是搂搂、抱抱和亲亲。
况且气氛酝酿到了这个份上,没有理由中断。
下一秒,失重感袭来,纪知鸢身体腾空。
齐衍礼将她圈在怀中,步伐稳健地朝主卧走去。
迈进房门,齐衍礼脚下动作一顿。
纪知鸢察觉到他的意图,先一步开口:“不要开灯。”
开灯做的感觉很奇怪。
太亮了,她不喜欢。
齐衍礼沉默,却也没有其他动作,继续往前。
没走几步,纪知鸢被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床上。
她咬了下唇,眼前闪过齐衍礼从浴室走出来的样子。
如果当时提出想要摸摸腹肌的要求,他会拒绝吗?
仅是想一想,还未降下的热意愈发汹涌地席卷而出,将纪知鸢肌肤染成白里透红地娇粉。
‘唰——’
灯亮了。
两人的状态一览无遗。
齐衍礼静静地站在床头,只是头发稍有凌乱,挂在腰间的浴巾往下移了几分。
纪知鸢本能闭眼,手臂搭在眼皮上,染上几分粉调的皮肤,白得晃眼。
“齐衍礼,你干什么呀?”缓了几秒,纪知鸢不悦地说。
本是质问的话语,可不由自主地拖长尾音后,却成了毫无威慑力的撒娇。
“你……干什么?”她又问了一遍,无意识地吞咽,直勾勾地盯着床边男人。
齐衍礼手臂交叉,手指带着衣角一寸一寸往上移。
几秒后,睡衣被主人随手扔在墙角。
“我想开灯。”
黑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掩去了那些隐秘的、卑劣的情绪。
齐衍礼的语气含着几分执拗。
算了,他想开就开吧。
换个角度想想,边做边欣赏男色,也是一种享受。
正这样想着,床身骤然下陷。
天花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健硕腰身。
“男模好看吗?”
齐衍礼双手撑在她身侧,整个人悬在她的上方。
虽然是第二次提起的话题,纪知鸢依然有点儿心虚,转过脑袋,避免与他对视。
原来他很在意她看男模这件事情。
纪知鸢轻咬着嘴唇,憋笑。
“还不错,我喜欢长得帅,身材又好的。”
齐衍礼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唇角扬起浅笑弧度,眸底却寻不到半分笑意。
“这样呀。”
他张开的**,是她合拢的双膝。
双腿一点点地往里面紧缩,她动弹不得。
齐衍礼的手指在她后背游走,摸到礼服上的飘带,稍稍用力,往下一拉。
‘刺啦——’
是布料裂开的声音。
胸前一凉,纪知鸢连忙抓住始作俑者的手,制止他进行下一步动作。
“别扯。”
“这是我借来的裙子,不能扯坏了。”
齐衍礼置若罔闻,带着她的手一起抓住岌岌可危的飘带往下。
“坏了就坏了,我赔你一条新裙子。”
“齐衍礼。”纪知鸢厉声唤出他的名字,企图与他讲道理,“不行,这是别人的裙子,我们没有随意处置它的权利。”
他停下手中动作,没有说话。
用一双黑眸沉沉地望着她,好似下一秒就能把她吸入深不见底的神秘海底。
齐衍礼敛眸,松手。
举止间带着一点儿遗憾。
纪知鸢轻轻推开他,提起裙角起身。
继而张开双臂,转头道:“你帮我脱。”
礼裙设计繁琐,不好穿也不好脱,只有好看这一个优点。
不过好看就足够了,此外的一切缺点都不重要。
“先把我背后的蝴蝶结解开,然后跟着飘带的方向,一层一层扯出来……”
在纪知鸢悉心指导下,齐衍礼顺利完成她交代的任务。
脱下的礼裙被遗忘在房间角落,和睡衣一起躺在地板上。
同样被遗忘的还有他送给她的蓝钻项链。
礼裙落地的瞬间,纪知鸢附在身前人耳畔低语。
“别人的东西我们不能做主。”
“但我的东西,要脱,还是要撕。”
“随你。”
顿了顿,她刻意放缓语速,说:“现在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的。”
‘呲啦——’
没有丝毫犹豫,单薄的布料一分为二,被齐衍礼握在手中。
“我赔你。”
接下来的话音湮没于缠绵热吻。
纪知鸢没有开口的机会,只剩下不成调的娇/吟。
失去意识,陷入昏睡的前一秒。
她心想:还说要欣赏男色呢,结果自己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清晨,太阳越过海平面,缓缓爬上湛蓝的天空。
日光落在床榻上,女人睡颜更显柔和。
她的呼吸声极轻,半张脸蛋埋在枕头里,如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透出阴翳,鼻梁小巧精致,嘴唇红润,看上去睡得很香。
齐衍礼睁开眼便看见了这幅画面,心脏瞬间变得软软的,热热的。
他换了个姿势,与身旁人面对面侧躺。
一手撑在枕头上,托着脖颈,另一只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指尖轻轻描绘她的香甜睡颜。
“嗯。”
许是感受到有道炙热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纪知鸢无意识地皱眉。
见状,齐衍礼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
他捧着她的脸颊,大拇指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摩挲,心里眼里都盛满了对心爱人的爱慕。
早上醒来就能看见她在自己身边的感觉真好。
每天早起都能看见自己的爱人。
更好。
他认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不过如此。
齐衍礼的手指慢慢往上,留恋在纪知鸢的红唇间。
红润饱满,还有点儿微肿。
昨晚,这一抹殷红无端拱起了他体/内的火。
摩擦生热,一点即燃。
最后烧得理智尽失,只能遵从本能。
第30章 Chapter30“你也知道你是……
“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齐衍礼手中捧着首饰盒,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面带羞赧,道了声谢,伸出双手准备接过。
手指尚未碰到首饰盒,对面人便收回了递出的手。
纪知鸢扑了个空。
“喜欢吗?我来帮你戴。”齐衍礼自告奋勇地取出项链。
她点头,抬手挽起散落在背后的秀发,露出瓷白纤长的后颈。
“齐衍礼,我很喜欢这件礼物。”
“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送我蓝钻呀?”
齐衍礼眉眼含笑,说:“因为她喜欢。”
“她?”
“她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她惊愕失色地后退几步。
眼前场景忽变,四周灯光骤暗。
齐衍礼眼神中的温柔不再,脸上一片漠然。
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淡。
下一秒,一双镶着水晶的银白色细高跟出现在眼前。
女人亲昵地挽上齐衍礼的手臂,微微一笑。
“当然是我了,我最喜欢蓝钻了。”
“难道你以为齐衍礼真爱上你了?”
“纪知鸢,你太天真了。”
“他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结婚的。”
女人的笑声在耳畔回荡,含着浓浓嘲讽。
这个女人是——
乔若宜。
纪知鸢倏地睁开眼,心跳频率失常,眼神毫无焦距。
“怎么了?”
有人拍了拍她的脸。
熟悉的五官映入眼帘,慢慢与梦中人重合。
“纪知鸢,怎么了?”男声愈加急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随后男人伸手,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
纪知鸢眸底慌乱未散,一把挥开男人的手,下意识地往后退。
她阖上双眸,稳了稳心神,脑海中闪过昨天遇见的事情。
原来是一场梦。
梦中的齐衍礼淡然冷漠,难以靠近;
梦中的乔若宜以胜利者自居,语气带着傲慢嘲讽。
可是她为什么会同时梦见齐衍礼和乔若宜呢?
纪知鸢无意识地摆出的防御姿态,狠狠刺入齐衍礼的眼睛。
浓烈的厌恶顺着眼眶向身体四处延伸,最终细刺遍布的藤蔓紧紧包裹住心脏。
仅仅是最简单的呼吸,都能带来丝丝麻麻的痛意。
她不信任他。
但这份不信任从何而来?
他不知道。
齐衍礼抑制住满溢而出的酸楚,柔声轻问:“做噩梦了吗?”
“嗯,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有点儿害怕。”
纪知鸢扯着被子坐起,半靠在床头上。
声线平淡,兴致不高。
齐衍礼抬手揉了揉身旁人的发顶,安慰道:“没事了,我在你身边,一切不好的事情我都会帮你摆平。”
尾音落下那刻,他明显感受到她身体僵硬了一秒。
难道梦中出现的不好的事情,与他有关系?
嘴唇张开又合上,齐衍礼终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他掀开被子起身,拿起床头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物,背对着纪知鸢换上。
“让人送早餐上来到房里吃,还是起床下楼,去餐厅自己选?”
“去餐厅吃。”纪知鸢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点点,神情十分专注,“正好桑桑和我哥也在餐厅里。”
齐衍礼指着床头的另一套女装,说:“好,你的衣服在床上,我先去洗漱。”
走进卫生间前,他转身提醒了一句,“我昨晚没在你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不用担心。”
纪知鸢用手机相机当镜子,仔细检查颈间吻痕的动作停下,眼神略含幽怨地应声。
“你也知道你是狗呀。”
“在床上时,总喜欢抱着我啃。”
纪知鸢小声嘟囔。
本来打算当着齐衍礼的面吐槽,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下手比他下嘴还狠。
齐衍礼换衣服时,后背深一道、浅一道的红痕遍布,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是她昨晚用手指留下的成果。
想到这儿,纪知鸢忽而记起一个细节。
齐衍礼肋骨下方好像有一块类似于纹身的东西。
但他在换衣服前拉上了窗帘,室内光线昏暗,视野模糊,她不确定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纪知鸢也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她不会好奇并打探别人的隐私。
——
二十分钟后,纪知鸢和齐衍礼走出电梯。
“等一下。”
齐衍礼叫住正准备往前走的人,手臂弯曲,放在身侧。
瞬间看出他的意图,纪知鸢却没有任何动作表示,“宴会已经结束了,应该不用在乎这种多余的礼节吧?”
“船上的大多数游客都参加了昨晚的宴会。”
“而你是我公开于众的配偶。”
齐衍礼说的是事实,纪知鸢无法辩驳。
她靠近,把自己的手臂搭入齐衍礼的臂弯,重复他的话。
“公开于众的配偶。”
“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齐衍礼皱眉反问:“为什么别扭?”
纪知鸢快步走到他身前,与他对视,调侃道:“你是不是还有未曾公开于众的配偶?”
闻言,齐衍礼表情轻松不少,顺着她的玩笑话往下说:“齐太太,你先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纪知鸢好整以暇地说:“所以呢?”
“重婚是违法犯罪的行为,所以我没有。”
这一句不是玩笑话,齐衍礼的语气十分真挚。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也没关系,不用藏着掖着,可以直接告诉我。”
“毕竟我们签了婚前协议。”
齐衍礼没有接话,眸色却明显深了几分,阴晦难辨,脸上闪过一抹自嘲。
她到底有没有心?
还想将他推给别人。
“没有。我也没有藏着掖着。”齐衍礼语速飞快地带过,又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纪知鸢没往深处想,不假思索地回答:“暂时没有。”
这个回答让他松了口气。
她暂时没有喜欢的人。
她暂时不会向他提出离婚。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他也被她排除在外。
她不喜欢他。
齐衍礼心脏又开始抽痛,连正常呼吸都成了奢侈。
“齐董,好久不见了。”
“竟然会在这儿碰上,我们俩太有缘分了。”
迎面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
齐衍礼礼貌地点头,“江总,好久不见。”
“这位是?”男人略带疑惑的目光落在纪知鸢身上。
齐衍礼说:“纪知鸢,我的妻子。”
“我还有点纳闷,你前段时间怎么一下班就往家里跑,原来家里藏着仙女。”
“要是我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妻子,我也没心思上班了。”
礼貌闲聊几句后,纪知鸢十分有眼力见地留时间让他们寒暄。
她轻拍了一下齐衍礼的手臂,温婉浅笑。
“我朋友还在等我。”
“你们聊,我先失陪了。”
说完,没给齐衍礼反应的机会,纪知鸢从他臂弯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邮轮六楼全是餐饮,世界各地的美食齐聚于此,犹如一场盛大的美食交流会。
纪知鸢点开桑瑜发来的定位,是一家日料店。
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后,来到转角处,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鸢鸢,这里!”
担心自己不显眼,被纪知鸢一扫而过的目光忽视,桑瑜站在原地,踮起脚,努力朝门外招手。
纪知鸢点头挥手,朝店内走去。
“你们选的位置真好,一不留神就错过了。”
如果不是桑瑜的呼唤声,她完全不会在意角落这间不显眼的店铺。
“他选的,他想吃日料。”桑瑜把矛头指向纪恒睿,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紧接着,她又从纪恒睿手中‘抢’过专门用来点单的iPad,递给对面的纪知鸢。
“喏,想吃什么直接往上加。”
纪知鸢结果过iPad,点了一碗豚骨拉面。
“好了。”
桑瑜瞥了一眼菜单,犹豫地问:“你只点一碗中份的拉面吗?”
“我早上没什么胃口,这碗面都不一定能吃完。”纪知鸢回答。
“桑桑的意思是,你不用帮齐衍礼点一份吗?”终于寻到彰显存在感的机会,纪恒睿出声解释。
起床后,桑瑜给纪知鸢发了条消息。
【桑瑜:鸢鸢,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过了一会儿,纪知鸢的回复弹出。
【纪知鸢:可以呀,你把餐厅位置发给我。】
【桑瑜:OK,我等会儿发,你哥也在。】
得到肯定的回复,桑瑜以为她会和齐衍礼一起来。
但是没有。
出现在餐厅门口的只有纪知鸢一人。
纪知鸢嗓音淡淡,“用不着,他不是小孩子,自己会吃早餐。”
桑瑜和纪恒睿两人对视一眼。
得,这对小夫妻俩肯定是吵架了。
纪知鸢现在的表情上写着一排字——‘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齐衍礼欺负你了?”
“齐衍礼在哪
儿?我去找他算账。”
相处多年的默契,桑纪夫妻俩同时开口。
想起今早梦里的场景,纪知鸢欲言又止。
一件仅存在于幻想中的事情,讲出来没有任何意义,说不定还会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没有吵架。”
“齐衍礼在和熟人聊天,等会儿就来。”
纪知鸢双手撑在桌上,手掌托着脸颊,视线盯着对面的女人。
桑瑜换下华丽的礼裙,身穿藕粉色系的简约套装,缎质衬衫和垂感极佳的长裙,休闲却不失高贵。
只不过脖子上那条黑白格的丝巾分外突兀,倒像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纪知鸢唇边晕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红唇微启:“桑桑,我记得你昨天上船的时候没戴丝巾。”
话音落下,对面两人脸上同时浮现赧色。
桑瑜清咳一声,为自己辩解:“今天温度有点低。”
“原来是这样呀。”纪知鸢忍住笑意,佯装严肃地说,“船上的空调是不太好。”
桑瑜的脸蛋和耳朵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纪恒睿揉了揉她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严厉,“得了啊,别得寸进尺。”
纪知鸢见好就收,伸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眨巴着眼睛仿佛在说:知道了,我闭嘴。
鲜香浓郁的骨汤萦绕,顺着鼻腔飘飘入胃。
纪知鸢瞬间被吸引。
本来没有别的感觉,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阿鸢,你都不等等我。”
温柔的男声从后背传来,飘入耳中,话语间满是宠溺。
好像还有点儿撒娇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