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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

谢清棋听着黎淮音温柔清润的声音,觉得整颗心脏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一样,甜丝丝的,忍不住默念了句:傻人有傻福。

阿音在关心她!这样温柔的嗔怪来一百句一千句也行!

黎淮音看她笑得愈发灿烂,便知道这人根本没把受伤当回事,她收起眼中清浅的笑意,板起脸道:“涂药。”

“好!”谢清棋低头看向被黎淮音纤长手指握着的瓷白药瓶,伸出手打算自己上药。

黎淮音缓缓皱起眉头,没有动作。

谢清棋本来是在看药瓶的,可谁让黎淮音虚握瓷瓶的手贴在小腹与腰侧之间,她看着看着视线就忍不住转到了那柔软纤细的腰肢上。腰部被一条织锦丝带包裹勾勒,看起来只堪盈盈一握……

她心思完全不在药瓶上,思绪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便没有注意到黎淮音的沉默,一只手傻愣愣地停顿在药瓶前方。

这个动作落在黎淮音眼里,就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谢清棋手上突然一沉,那只药瓶被不轻不重地放在了上面,或者说,被拍在了上面。冰凉指尖与她的掌心一触即离,等她反应过来时,黎淮音已经转身走了。

谢清棋五指轻轻聚拢,将小瓶握在手里,愣愣望着黎淮音走向床边的背影。

她怎么觉得黎淮音有些不高兴呢?

但是现在她没有时间搞清楚,因为眼下就有一件更让她为难的事情。

涂药需要脱下衣服,可黎淮音与她同在一个房间……虽说两人同床睡了这么些天,可那都是为了方便针灸,况且每次都是穿得严严实实躺在一处,从来没有赤身|裸|体相见过……

犹豫半响,谢清棋看向脸色冷然坐在床边的黎淮音,小心翼翼道:“阿音,你可以转过身吗?我要上药了。”

黎淮音抬眸扫了她一眼,起身将两侧的床幔放了下来,两人视线被隔开。

明知道黎淮音在里面不可能看得到自己,谢清棋还是选择转过身背对着床,然后慢慢脱下了上襦。哪怕她已经放缓了动作,伤口处还是像被猛兽利牙撕扯着一般疼。

谢清棋轻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如此几次才勉强适应了背部的疼痛感。她打开药瓶,将药粉倒在手心,无比费力地将手伸向背后。

“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谢清棋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周身都在颤抖,手里的药粉也差点撒出去。

她缓缓将手覆在伤口上,一半药粉顺着手掌心撒在了外面,一半药粉被按进伤口里,白色粉末接触到被划开的细嫩皮肉,像是被水浇过的石灰粉一样,瞬间灼烫了起来。

谢清棋咬牙忍住了差点溢出的一声痛呼,微微弓起了背部,等待身体适应最强烈的痛感过去。

“嘶——呼——”

谢清棋深呼吸过后,正打算再倒出一些粉末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声音。

“把药给我。”

可怕的是,这声音很近,哪怕音量并不大,落在谢清棋耳边却像是平地炸起的一声惊雷。

谢清棋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忍住下意识想转头的冲动,错愕道:“阿音,你……你怎么过来了?”

她上半身没穿衣服的啊!

如果说刚才只是伤口处灼热,现在谢清棋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烫,由上到下,由内而外……就像是被五花大绑放进了蒸笼的螃蟹,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热意,只能感受着体内温度不断上升,却又动弹不得。

体温升高一点点,再一点点,直至熟透……

一只好看的手从谢清棋侧面伸过来,紧接着是黎淮音清冽如水的声音传来,“你再‘嘶’,我都要怀疑有蛇进来屋内了。”

谢清棋:“……好吧。”

她将瓶子递过去,双臂忍不住往中间缩了缩,妄图挡住某个地方的风景。

黎淮音站在谢清棋身后,垂眸看去,眼底神色晦暗难明。

眼前光洁白皙的背部被剖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周围的皮肤红得有些刺目,鲜红血肉向两侧微微张开,其中一小块被敷上了厚厚的一层药粉。

照她这样上药,要敷多少下才能覆盖整个伤口?

黎淮音将药粉倒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捏起一些,轻捻着撒到伤口沟壑里。

比起谢清棋粗暴地摁上去,这样的上药方式让疼痛感减轻不少,可药效发挥起来,谢清棋还是忍不住收紧了环着的双臂,修长五指用力抓在手臂上。

黎淮音看着她身子都在微微发颤,担忧道:“很疼吗?”

“没有,一点点疼。”谢清棋摇头,说出的话还带着笑意。

下一刻,一股微凉的气息喷洒在谢清棋的背部,好像滚烫的地面上陡然下起了一场小雨。

黎淮音红唇微启,轻轻吹着伤口,冰凉指尖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涂抹在伤口周围,指腹打着圈圈,沿着那道鲜红的河岸缓缓向下。

谢清棋轻咬着嘴唇,感受着全身所有神经都被背部那抹冰凉牵引着,画圈,游走,再画圈……

酥麻痒意从脊背升起,流向四肢百骸,渗进每一寸经络,融进每一滴骨血。

心跳如擂鼓。

“嘶——”

谢清棋没忍住,再次吸了一口气,却不是因为疼。

她再不平复一下呼吸,心就要跳出来了。

谢清棋察觉到在她吸气之后摩挲着背部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再动起来时力度就又轻了几分,几乎到了若即若离的地步,让她觉得更加酥痒了……

不知过了多久,黎淮音放下手,轻声道:“好了。”

谢清棋如临大赦,急忙转身想要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穿,等她意识到黎淮音还没离开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她整个上半身,前前后后,被黎淮音看了个遍……

黎淮音显然也没料到她这个举动,瞳孔放大怔在原地,与谢清棋四目相对。

几秒后,她急忙别开了眼,轻咳一声道:“你怎么……突然转过来了?”

谢清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想要寻个地缝钻进去,面上还要强装淡定,“我们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我不介意。”

黎淮音不仅有,似乎还更大一些……谢清棋根据这些天的相处,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将上襦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压下脸上热意转移话题道:“多谢阿音给我上药,我帮你针灸完就去睡觉吧。”

“不了,你有伤在身。”黎淮音回头看了她一眼,因着谢清棋方才的那句“我有的你也有”,她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不平的某处,才冷冷地继续道:“你一日有伤,就一日不准针灸。”

“阿音——”谢清棋还待再说什么,黎淮音已经回到床边,看样子并不打算理她。

谢清棋跟过去,认真保证道:“我以后肯定会照顾好自己,不再受伤了。”

黎淮音抬眸看向谢清棋,脸上神色稍缓,“嗯,上来睡觉吧,今晚你要辛苦些了。”

“你的意思是,可以针灸?”谢清棋面上一喜,当即激动地要去拿针过来。

“不是,说好你受伤就不准针灸。”

谢清棋偃旗息鼓:“那你说的辛苦是……”

黎淮音轻笑:“只怕你要趴着睡了。”

谢清棋:“……”

好丢人。

——

第二日谢清棋刚回到家,就收到了入宫的旨意。

萧婉华笑道:“棋儿,你这次剿匪有功,圣上要亲自嘉奖呢。不用紧张,你父亲今日也进宫去了。”

“好,母亲在家等孩儿的好消息。”

刚出府门,谢清棋脸上的笑意便瞬间消失了。只是清剿几百个盗贼,还需要让她去宫里亲自受赏吗?

大殿内,谢清棋行礼:“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萧还笑道:“听说你只带了一百人,就将城外几百名盗贼拿下了?”

“回禀陛下,都是将士们一心为民除害,作战勇猛。”

“不必过谦,他们有功要赏,你有功也要赏。朕就封你为忠武将军,意下如何?”

“臣愧不敢当。”谢清棋连忙拒绝,低头掩下震惊的神色。

忠武将军是本朝正四品武职,以她现在的军功,再剿灭一百个贼窝也够不上正四品。

“若朕意已决,你要抗旨吗?”

“臣不敢。”谢清棋忍着后背疼痛跪下,道:“谢圣上隆恩。”

萧还这才笑道:“起来吧,朕还有一事要问你,是关于春猎围场陷阱一事。”

……

一直到回府,谢清棋都没见到谢平远的身影,心里不禁纳闷,“母亲不是说父亲也入宫了吗?”

等她回到院子,就见萧婉华满面愁色,担忧道:“你父亲,可能要去边境了。”

谢清棋心里一惊,要打仗了吗?

所以今日圣上破格嘉奖她为正四品将军,是想让她父亲安心去边境……

“母亲,你先别担心,还不一定会打起来呢。”谢清棋握着萧婉华的手劝慰道。

萧婉华叹道:“圣上封赏了你,这事基本算定下来了。”

谢清棋皱眉,前段时间她给萧明烛的消息,正是禹国派人与礼部的人接触。

礼部……礼部负责什么呢?

接待来使?筹备赠礼?

谢清棋正心乱如麻没有头绪时,忽然眼睛一亮,她想到了原书中一个被一笔带过的情节——和亲!

第52章 有人告你谋财害命

谢清棋的眼神仅仅亮了一瞬,随即就黯淡了下来。

和亲啊……

她之前只顾着讨厌萧姝嫣骄横跋扈的脾气,以为她不过是会时不时过来挑衅几句、一直无脑喜欢周昌玉的笨蛋炮灰,却忘记了原书中萧姝嫣并没有能和周昌玉在一起,而是被送去了禹国和亲。

和亲并不能代替打仗,也无法起到阻止战争的作用,最后两国还是打起来了。至于萧姝嫣的结局,谢清棋不知道是原书没交代还是她看得粗略没注意到,总之是毫无印象了。

谢清棋脸色有些凝重,哪怕书中不写,纵观历史有几个和亲公主是有好下场的呢?

看书时这些人对她来说只是纸片人,除了几个主角外炮灰们经历了什么无人在意,但现在她身处这个世界,每个人对她来说都是真实存在的,有着生命血肉和感情的。

萧姝嫣平日是娇纵跋扈了些,但好像罪不至此啊……

“棋儿?”

谢清棋思绪被一个关切的声音打断,她抬眼便见到萧婉华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急忙挤出一个笑,道:“母亲,您先别太过担心,圣上这次封赏孩儿也不只是因为剿灭盗贼,还有春猎一事呢。”

萧婉华疑惑道:“春猎?”

“是啊,我救了二皇子殿下的当日,陛下问我要什么赏赐,当时孩儿说还未想到,母亲可还记得?”谢清棋见萧婉华点头,宽慰道:“可能圣上这次就顺便一起赏了,未见得就是让父亲去边境的意思。”

“可是……”萧婉华还要再说什么,被谢清棋撒娇打断道:“母亲~既然没有定论,不如等父亲回来再说嘛,我肚子好饿呀,想与母亲一起用晚膳。”

萧婉华宠溺地轻轻点了下谢清棋的额头,“你啊你,平日叫你都不来,也不知道整天着急忙慌地吃完饭去哪里胡混了,今日倒是稀奇了!”

“孩儿确实忙嘛。”谢清棋挽着萧婉华胳膊,回头与华十安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谢清棋剿匪受伤的事情。

晚上,谢清棋乱了一天的心绪在进入燕府后瞬间消散了大半,甚至因为昨日被黎淮音看到了某个不该看的地方……导致她现在羞赧的心情更占上风。

“阿音。”谢清棋见到黎淮音后,莫名觉得心中安定了许多,开门见山道:“今日圣上召我进宫,封我为正四品忠武将军。”

黎淮音闻言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随即神色如常道:“那要恭喜你了?”

谢清棋苦笑:“你若真觉得这是件好事,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黎淮音不置可否,保持了沉默。

谢清棋坐到了黎淮音身旁,看着桌上隽秀的字迹夸赞道:“阿音的字真好看。”

“你说过很多遍了。”黎淮音有些无奈,“我记得曾教过你执笔,还推荐了一些古帖让你临摹,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有练习过?”

黎淮音本是随口一说,并不指望着谢清棋真的会练字。毕竟她现在不仅要经营着一家医馆,还要日日到军营训练,每晚还要来她这里针灸,怎么看都挤不出多余的时间了。

却不想谢清棋竟直接站了起来,伸手笑道:“那阿音帮我看看是否有进步?”

黎淮音将笔递给她,就见到谢清棋执笔落墨,行云流水地开始写字,第一个字是黎,第二个是淮……

第三个……她已经不需要看了。

偏偏谢清棋写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黎淮音,期待道:“阿音,我写得怎么样?”

黎淮音面色有些不自在,匆匆与谢清棋对视一眼便将视线再次落到柔软的纸张,夸赞道:“比起之前有很大进步。”

谢清棋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起了一个得逞的笑。

“阿音,你可还记得之前帮我给大公主殿下送过一个消息吗?”

黎淮音稍稍思索,点头道:“记得。”

“关于那个事情……”谢清棋张口后突然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知道和亲的事,只好开口试探着道:“我近日听到了一些消息,好像是禹国要求娶皇室公主……”

黎淮音眉头蹙了蹙,一息过后,淡声道:“那恐怕五公主殿下要过去和亲了。”

谢清棋震惊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她知道原书剧情,黎淮音可不知道啊,这就断定和亲的一定是萧姝嫣了?

“什么叫我连这个都知道?”黎淮音狐疑地打量着谢清棋,开口反问:“难道说你早就知道了?”

谢清棋急忙否认:“没,我只是听说嘛,我就是好奇阿音你是如何判断由五公主去和亲而不是大公主殿下去呢,毕竟她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

迎着黎淮音打量的眼神,谢清棋手指不自在地捏了捏,强装镇定地编了个借口。好在黎淮音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再深究下去,谢清棋偷偷松了口气。

黎淮音:“你既然早就给殿下递了消息,她肯定有所察觉,会提前准备好对策。况且,她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想来并不算难办。”

谢清棋心里暗叹,这就是原书中最强二人组的默契与信任嘛?

还不等她说什么,黎淮音问道:“你当真觉得五公主最受宠爱吗?”

谢清棋疑惑道:“难道不是吗?五公主殿下从小吃穿用度俱是最为豪奢,每次犯错圣上也不过不痛不痒训斥几句,从未真的罚过她什么。哪怕只看这次春猎,皇室子弟只有她一人敢无故退出,撒撒娇就能讨得圣上欢心。”

“这只能算宠,不能算爱。”黎淮音说完这句话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被她很好地掩去,“估计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谢清棋将她一瞬间的变化尽收眼底,心里莫名觉得疼了一下。不论是因为什么,她都不想再追问了,随便什么宠和爱,她不关心,她只想要黎淮音多开心一点,

“阿音,今日圣上忽然问我春猎围场中救了几位殿下的事情。”谢清棋转移话题。

黎淮音:“你怎么回的?”

“既然之前与几位殿下已经统一好了口径,自然是按照商定的说辞回。”谢清棋疑惑道:“只是,圣上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围场中发生了什么,反而追问我是不是也认为这件事是萧瑞所为?我当时就很疑惑,陷阱确实是萧瑞命人布置的,人证物证俱在,我们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圣上迟迟不罚萧瑞,反来问我这个做什么?”

“你应该没有说也是那样认为的吧?”黎淮音的语气带上了不易察觉的紧张。

谢清棋轻笑道:“当然没有,我又不傻,我只说自己不清楚,也不愿相信三皇子殿下会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情。”

黎淮音悄悄松了口气,转而讽笑道:“看来圣上不会重罚他了。”

“为什么?”谢清棋皱眉道:“要不是大公主殿下早就抓了吴广的家人为质,提前知道萧瑞的计划,可能真的会被陷阱害得受伤甚至丧命。三位殿下受伤的结果,都无法让圣上处罚萧瑞?”

黎淮音轻叹了口气:“你们这次演得太过了。参与围猎的四人中,三人都受了伤,圣上盛怒之下自然是想要怪罪萧瑞,可等他回去后冷静下来,面对朝中铺天盖地参萧瑞的奏本,自然很容易往党争的方向想去。而且,如果萧瑞够聪明,让他手下的人也都上本参他,更会让圣上觉得公主殿下在朝中的势力过于大了。”

谢清棋若有所思:“所以,圣上为了平衡两人的势力,让自己能更安稳地坐在皇位上,也只会将此事轻轻揭过,甚至会在风波过后暗暗补偿萧瑞?”

黎淮音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轻轻点头。

谢清棋眉头拧得愈发紧,果然对于皇室来说,什么血浓于水、亲人情分,在权力的天平上都不过是微毫之重。

更不用提那些因为围场出事被砍头的兵士,包括吴广在内,他们都只不过是这些人争夺权力过程中可随意抛弃的棋子……连放在天平上的资格都没有。

谢清棋想到,自己的参与似乎也是推动他们死亡的一环。

“萧瑞不会有事,反而是那些被他威胁做事的人会死。可是即便你不帮公主殿下,他也不会留那些人活口的。”

谢清棋望向黎淮音,嘴角扯出一个笑:“我知道。”

——

谢清棋上午打算先去医馆看看,免得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却不想走近后竟然发现她的掌柜并一群姑娘和小二全站在外面。

谢清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戴上了行雪给她新做的人皮面具,接着又戴上了那副银白药兽的面具。

“怎么回事?”谢清棋皱眉看着门上的封条,“谁查封的医馆?”

“东家!”于掌柜见她来,当即哭喊着扑了过来,被谢清棋一个侧身避开。

“有话直说。”

还不等老于开口,一队官兵忽然从街后冲过来,为首之人看向谢清棋,“你就是这悬壶堂的东家?”

“是我。”

“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有人告你谋财害命。”

第53章 “她对我很重要。”

这话一出,人群中先是有人发出一声低呼,接着有人开始指着谢清棋小声嘀咕,悬壶堂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我也吃过悬壶堂开的药,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那药不是一月前就吃了吗?要有事早就有了。”

“都说谢大夫医术高明,没想到是庸医啊!”

“你看她那千金美*容方的价钱都要高到天上去,掉钱眼里了,不把人命当回事。”

老于看不惯,大声反驳道:“我们东家才不是这种人!除了你说的那个方子,我们悬壶堂看病抓药哪个不是京城医馆中最便宜的?做人要凭良心说话!”

谢清棋淡淡扫过人群,看向官兵中说话的那人,平静道:“官府也不能随意抓人吧,你既说我谋财害命,可有证据?”

“有人亲自到府衙状告你悬壶堂的药害死了他的家人。”

“就这样?”谢清棋嗤笑一声,说道:“仅凭他一面之词就封了我的医馆,还要将我带走审问,若是有人故意针对,拿钱买通数十人隔段时间就状告一次,我这医馆还开不开了?”

“谢大夫说得有道理,万一有同行看不惯我这香满楼的生意红火,故意找人去衙门说我的饭吃死人了,岂不是也要封我的店?”

有人闻声看去,就见香满楼二楼阁台上有一妇人,眉眼飒爽,身穿榴色红裙,头戴钗环,双腕各戴一个金亮亮的粗镯子,正随意地倚在凭栏上。

人群中看热闹的小二听到自家东家的声音,急忙低头溜回店里。

“呸呸呸。”那妇人身后走出一人,不悦道:“说什么呢,哪有这么咒自己生意的?”

她声音小一些,没有被底下的人听见。眼尖的人只看到酒楼那最是性格暴躁的东家见了她便笑得眼角都出现了几道皱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相携着离开了阁台。

经妇人这么一说,周围各店的掌柜开始纷纷为谢清棋说话,他们可不想哪天就这么被无缘无故地带走审问。

来针灸的小姐坐轿到了百米外就发现前面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丫鬟回禀说医馆被封,官兵正要带走谢大夫。

“不过,那官兵人证物证都没有,只凭一句话就要拿人呢。”

不一会儿,有一家丁打扮的小厮挤进人群,竟是直接走到了那队官兵前:“我家小姐说,你们若是随意冤枉谢大夫,朝中杨御史会参府尹大人一本。”

那官兵一个头两个大,他当然知道这次封店抓人既无人证也无物证,根本不合律法,可是府尹大人亲自吩咐他过来,很明显眼前这大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人证就在府衙内,等着与谢大夫对质。”他硬着头皮上前,看样子是非带走谢清棋不可。

谢清棋皱眉看着眼前的人,以她现在的武功,一个人打一队官兵也不是不行,但是事情闹大了指不定就要暴露真正的身份,那样的话……医馆这条获得消息的通道就断了。

她不能冒险。

谢清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总之原书中的科举时间提前了,打仗似乎也要提前了,她必须要知道朝中尽可能多的消息,才能在接下来的变故中保护好黎淮音。

谢清棋安抚众人道:“诸位,我谢红行得端做得正,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请相信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悬壶堂绝没有草菅人命。”又对于掌柜道:“照顾好她们,在我回来前你们就先休息一下。”

“东家!”

众人忧心忡忡,谢清棋反而看起来最不以为意,跟着官兵离开了长乐街。

到了府衙后,谢清棋却根本没有见到所谓的人证,连府尹升堂的环节都没有,官兵直接将她带到了牢里。

谢清棋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能亲眼看一下古代升堂的场景呢。

她被带着向里面走去,越往深处环境越是阴暗潮湿,空气里似乎能滴出水来,其中还夹杂着腐烂和血腥的气味,谢清棋忍不住皱眉,脑袋被浓烈的气味冲得有些发昏。

路过其中一片牢房时,里面的人看到她们来便开始冲到牢门处,手臂使劲够向谢清棋的方向,大声地喊冤叫屈,声音嘶哑又难听。

谢清棋有些后悔过来了,心里正暗叹失算时,里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凄厉程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前面的人转头看向她:“怕了?”

谢清棋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有点。”

那人哼笑一声,带她沿着原路返回,最后打开一间空着的牢房让她进去,“在这里老实一点,不然就把你和那些人关在一起。”

呵……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啊。

谢清棋环顾四周,墙壁已经有些发霉,但好在地面还算干净,说明这些人并没把她真的当做罪大恶极的犯人。她呼出一口气,盘腿坐在了角落的茅草上。

她本来以为是那天来找茬的男人要状告她,但现在看来,想对付她的另有其人。

其他医馆的人眼红她赚钱?还是因为她药材卖得太便宜影响别人医馆的经营了?

谢清棋摇摇头,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第一,那些人应该不至于这么恨她。第二,他们也没有能让府尹大人帮忙抓人的实力,否则也不用靠医馆赚钱了。

正当谢清棋毫无头绪地猜测时,外面传来了一道讨好的声音:“陈公子,那大夫就在里面,您请。”

谢清棋没有起身,看着外面的人脚步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了她的正前方。

隔着铁栏杆,谢清棋抬头看去,眼前的人倒是真的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陈织。

——

“小姐,不好了,我方才听说姑爷她被官兵带走了!”

黎淮音正在作画,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狼毫因为颤动滴下一滴浓墨,画上清幽淡雅的墨色因为这个意外变得有些污浊,好似宁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打乱了原本的平静。

墨韵灵动的水墨画刹那间毁于一旦,有些令人惋惜。

黎淮音却毫不在意。

“官兵怎么会——”她反应过来,那些人自然是不敢带走有世子身份的谢清棋,抓她的人肯定是将她当做大夫,转而问道:“官兵抓人的理由是什么?”

红莺急道:“说是有人状告姑爷医死了人。”

不等黎淮音问,红莺又补充道:“可围观的人说他们人证物证都没有,那官兵只说人证在衙门,非要姑爷跟他走一趟。”

“京兆府尹。”黎淮音轻念一声,皱眉道:“让人备轿。”

萧明烛在家中听下人通报燕小姐求见,惊喜道:“快请燕小姐进来。”

见到黎淮音,萧明烛上前笑道:“真是稀客啊,我正有事想要与你商量,信都写好了大半,不想你就亲自来了,萧瑞他……”

“先不管他。”黎淮音脸色算不上好看,问道:“殿下知不知道京兆府尹把谢清棋抓了?”

萧明烛一愣,黎淮音鲜少有这样直接打断她说话的时候,更不会在人前直接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我不知道。”萧明烛疑惑道:“陈方阜有这么大胆子?”

黎淮音冷声道:“谢清棋还有一个大夫的身份。”

萧明烛略一思索,仍没有理会谢清棋被抓的消息,只意味深长道:“你对她的关心程度似乎有些不一般啊。”

萧明烛心里暗笑,果然是关心则乱。京兆府尹陈方阜认识谢清棋,若是到了紧急关头,谢清棋表明身份就是,哪里真的会有危险?黎淮音平日心思缜密聪慧胜她数倍,现在却在这件事上犯了傻。

黎淮音没有在意萧明烛的打趣,蹙眉道:“殿下不打算让陈方阜放人吗?”

萧明烛:“我可以让他放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是我想知道,你急匆匆地赶来就只为了这件事?”

“是。”

“你对谢清棋……”

黎淮音看她一再问自己这个问题,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迎着萧明烛探寻的目光认真道:“她对我很重要。”

第54章 “阿音,我好热”

昏暗的牢房里,谢清棋看着眼前的陈织,问道:“是你让他们带我过来的?”

陈织笑道:“是,家母和小妹曾亲自邀谢大夫来府里做客,可许以重金也无功而返,我只好出此下策,还望见谅。另外我实在想亲自见见阁下是何方神圣,能将这京中众多夫人小姐都吸引到你那小小医馆里。”说到后面,陈织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谢清棋:“神圣不敢当。反倒是你陈公子,能够指使京兆府尹替你抓人,本领不小。”

陈织直言道:“既然你知道是陈家相邀,为何不来?”

“为何要来?”谢清棋坐在茅草上,手腕随意地搭上曲起的右腿,故作不解道:“几万两银子很多吗?”

“呵,别人十辈子也挣不到的钱,谢大夫却不屑一顾,当真是视金钱如粪土。”陈织微微眯起眼,“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与我陈家合作研制出新的香料,我保你这辈子荣华富贵,以后也不必再经营你那小小医馆了。”

“你笑什么?”陈织见谢清棋不仅不表态,还摇头笑了笑,觉得她是在挑衅自己,看向谢清棋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怒意。

谢清棋站起身,掸掉衣服上的几根茅草,勾唇道:“我也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让人打开门。”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我不吃酒。”

“好,好,好。”陈织连说了三声好,哼道:“我那妹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草包?我给你机会那是你小子祖坟冒了青烟,放着翻身的大好机会不要却自找苦吃!李大人,过来吧。”

他话音刚落,拐角处就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带谢清棋过来的官兵。

陈织退后两步,指着牢门道:“麻烦二位先将她面具摘下来,一个大夫整日装神弄鬼的,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谢清棋挑眉看向开锁的两人,问道:“还没升堂定罪,二位就要动用私刑了?”

两人动作一顿,看向身后的陈织。

“我说,要看她的真实面目。”陈织一字一句,颇有警告意味,不忘贴心地补充道:“二位也不必担心,我们有人证,也有物证。我家护院的小妹喝了她的药的确在家卧病不起,就算她今日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有我身后之人呢。”

咔哒。

锁被打开,两人进来,一步步靠近谢清棋。

谢清棋也是没想到从前她不屑搭理的人居然能给她带来这样的麻烦,对一旁看热闹的陈织道:“我要见二皇子殿下。”

陈织心里一惊,猛然抬头,刚想问她怎么会认识二殿下,随即想到肯定是自己那个一心想嫁人的妹妹说的,心里暗骂了一句。

他嗤笑道:“就凭你也配见二皇子殿下?先挺过去今天再说吧。”

其中一人径直上前要摘谢清棋的面具,手刚伸出去就被一股大力攥住,手腕处骨头咔咔作响。

“疼疼疼——”

谢清棋没管他的鬼哭狼嚎,将他胳膊反拧到身后,一脚踹到了墙上。

另一个人见她会武功,急忙拔刀,只是刀刚出鞘一半就被谢清棋按了回去,接着便是一拳。

谢清棋这一拳打在他面门处,将这人打得连退几步,倒在了刚打开的牢门上,牢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陈织在外面看着满脸鲜血、痛苦倒地的两人,早就吓得两股战战,打算先跑为敬了。可见牢门突然被关上,他心生一计,转身快步将牢门锁上了。

“陈公子,你不能这样!”刚才被踹倒的那人见自己被关在了里面,旁边的犯人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拍着铁栏嚎叫道:“救命啊,快来人!”

谢清棋走到他面前,看着眼前之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伸手道:“钥匙。”

“哦,对对对,我有钥匙!”方才还是对立的两人这时候反而成了盟友,衙役对犯人点头哈腰,看起来滑稽又讽刺。

“是哪一个?”谢清棋看着手中的一串钥匙,皱眉道。

“您稍等片刻,我这就找出来。”

里面的三人都没注意到陈织已经凑着不远处的火盆点燃了一支竹筒,去而复返。

“什么味道?”谢清棋立刻警觉地屏住了呼吸,可还是吸入了一口,心里暗道不好。

“谢大夫闻到味道才发现那就已经晚了。”陈织说着将冒着烟雾的竹筒扔进了牢中,笑道:“酥筋软骨散,一般人我不卖他的,闻一口就能让人手脚无力,身若无骨,只是药效过后还有些小小的副作用,谢大夫您担待一下。”

陈织说完自己先嗅了一口解药,紧接着将它扔进了火盆中。

谢清棋哪怕屏着呼吸,只吸了一口,就已经感觉到手脚发软,完全使不上力。两个衙役已经躺在了地上,满是鲜血的脸上流露出舒服的神情,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惊悚怪异。

谢清棋没想到陈织的手段这么卑鄙,她扶着墙艰难越过瘫在地上的两人,一点点挪到了牢门处,手颤抖着试了好几次才将锁打开。

陈织已经完全不怕她了,径直上前将她面具粗暴地扯了下来,谢清棋的头发被带得有些散乱,落下了一缕在脸侧。

陈织随意地将面具扔在地上,打量道:“我以为你是个丑八怪才戴面具,没想到不是啊。知道吗,除了这种香,本公子那里还有很多你见都没见过的,想让你乖乖听话易如反掌。”

谢清棋庆幸自己在来之前先戴了行雪给的人皮面具,她现在也不顾牢房还充斥着烟雾,深吸一口气,抬腿将陈织踹出了数米远。

这一脚她使出了全力,要不是中毒,陈织应该能飞得再远一倍。

陈织落地后吐出一口血,指着她惊恐道:“你,你为什么还有力气?”

谢清棋没说话,将那只竹筒拿过来,塞到了陈织的嘴里,冷声道:“这么喜欢闻你就闻个够。”她还想把陈织下巴卸掉时,却发现手抖得更厉害了,根本使不上力。

刚才手脚无力是半真半假,现在她是真的中毒了。方才运功打人,又深吸了一口气,哪怕她有一些抗药体质也抵不住。

谢清棋晃了晃脑袋,急忙向外走去,打算尽快回悬壶堂配制解药。刚过大牢转角她脚下一软,向前栽了过去。

没有预料之中的倒在地上,谢清棋被一只手扶住了胳膊,她下意识便出拳打人,只是拳头软绵绵的,打在身上像是给人挠痒痒。

还没等她抬头看此人是谁,有另一只手伸了过来,代替了前一个人。

前后不过一瞬间,谢清棋的攻击性和不安却在此刻消失了,面前,是非常熟悉的一只手,鼻侧,是非常熟悉的香气……

她抬头,果然见黎淮音站在她面前,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还夹杂着少见的慌张。

谢清棋眼睛一亮,很不合时宜地想,原来蓬荜生辉一点都不夸张。哪怕是在这种又昏暗又潮湿的破地方见到黎淮音,都忍不住觉得周围变得美好了。

谢清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怎么来了?”

黎淮音隐约感觉到谢清棋说话有些不对劲,而且她似乎有些站不住,蹙眉道:“回家再说。”

萧明烛和黎淮音一起扶着谢清棋向外走去,这时候谢清棋才发现自己刚才打的是谁,一时有些心虚。

送两人上了马车,萧明烛承诺道:“今日之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谢清棋看着对面的黎淮音,指甲死死地嵌入手心,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道:“阿音,让车夫先去悬壶堂可以吗?我需要吃点药,麻烦你晚些回去了。”

黎淮音听到后半句话神情僵了一瞬,眼底有一丝失望闪过。但听着谢清棋虚弱的声音,她终究没说什么,只点头道:“嗯,我从前也麻烦过你许多次,就当偿还了。”

“阿音,你这话也太见外了。”谢清棋无奈道:“我不需要你还。”

“是你先的。”

谢清棋疑惑道:“什么?”

黎淮音:“没什么。”

谢清棋此时全身酸软,觉得连听力都弱了,整个人像是被半透明的云朵包裹着,周围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她光是维持正常的样子就已经费尽全力了。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似乎是碾过了一颗小石头。车内晃动幅度本不算大,可对谢清棋就不一样了,她直接倒向了一侧,差点摔下去。

“小心。”黎淮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顺势坐在了谢清棋的旁边,担忧道:“没事吧?”

谢清棋摇摇头,她模糊地辨认出黎淮音说的话,回应道:“就是有些没力气,不碍事。”

黎淮音见她手指紧紧抓着身下坐垫,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便知道谢清棋又在骗她。这个人永远都是说没事,上次浑身是血是没事,现在中毒了也是没事。

黎淮音心里有几分生气,只是她也说不清楚这气从何来。

在谢清棋又一次差点向前栽过去的时候,黎淮音轻吸一口气,将人拉过来躺在了自己腿上。

谢清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了一丝挣扎的力气,但也仅仅有一丝,下一刻又被黎淮音摁了回去。

“躺好别动,我不想再扶你了。”黎淮音将脸转向一侧。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个角度,红透的耳尖刚好可以被谢清棋看个清楚。

谢清棋浑身僵硬地躺在黎淮音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可后脑勺能清晰地感受到下面的柔软,清淡梨香不断地渗进她的每一口呼吸,谢清棋觉得喉咙越来越干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谢清棋忍不住握住了黎淮音垂在身侧的手。

在黎淮音疑惑的目光下,她牵着她的手慢慢贴在了自己脸上。

“阿音,我好热。”

第55章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清棋此刻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干净清越,像被薄薄的水汽浸润过,微哑缱绻,语气还带着浅浅的慵懒和撒娇,听起来反而分外撩人。

黎淮音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垂眸看向怀中的人。

谢清棋感觉身体内有一团热气,在里面横冲直撞,却如何都无法散发出去。她忍不住用一侧的脸蹭了蹭黎淮音的手心,身上的热意却完全没得到纾解。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抓向脖颈,几下就将细嫩的皮肤抓出数道红痕。

黎淮音覆上她乱动的手,轻拍了两下,“是要揭下面具吗?不要抓伤自己,我帮你好不好?”

谢清棋听着她温柔清冷的嗓音,感觉体内的躁动都轻了一些,乖乖点了点头。

黎淮音食指指尖轻轻滑过她的颈侧,带着凉意一路向上到了下颌处,找到了面具贴合的位置,慢慢将面具揭了下来。

谢清棋的脸上浮着一层病态的潮红,清秀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非常难受。

刚才脖颈只是与黎淮音的手指接触,就已经缓解了一丝体内的热意,谢清棋食髓知味,忍不住再次牵了黎淮音的手。

常年冰凉的手掌此刻完全贴合着谢清棋一侧的脸颊,手背也被谢清棋的手心紧紧覆盖,过高的温度差让黎淮音差点忍不住抽回手。

谢清棋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贴得愈发紧了,就像是沙漠中渴了几天的行人总算找到了绿洲。

“谢清棋?”黎淮音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最终还是放弃收回手的想法,由她牵着了,低头小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热。”谢清棋说话的声音很小,黎淮音耳朵几乎要贴上谢清棋的嘴唇,才听到了她后面半句,“那个烟好像是……催|情用的”

呢喃的话语伴随着灼热紊乱的气息一同喷洒在黎淮音的耳畔,她下意识坐直身子,背部因为后退的动作撞到了马车上,发出一声闷响。

催|情?

黎淮音忍不住蹙眉,没有被谢清棋抓着的那只手渐渐握紧,心里升起一阵后怕。

要是她今日没有来,谢清棋碰到其他人……再或者被抓回去……

黎淮音不敢再深想,趁着谢清棋还有几分理智,安抚她道:“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馆,很快就不难受了。”她的另一只手主动贴上谢清棋的额头,帮她降温。

“落霜,再快一些。”

谢清棋闭上了眼,感受着脸上的凉意,身体仍然很难受,四肢百骸像是有被烧红的钢铁蚂蚁在爬,可她心里竟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时刻。

这时,谢清棋的手突然没力气,沿着黎淮音的手背滑下,垂到了身侧。

黎淮音几乎是立刻去牵起了她的手,连带着关切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怎么了?那个烟有毒对不对?毒性开始发作了吗?”

谢清棋眼神越来越迷离,想要摇头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不止头部,她全身都没有一丝力气。只有神智还清醒着,时时刻刻真切感受着身体的灼烧,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看着黎淮音被吓到的样子,忍着难受安慰道:“我没事……小时候吃过很多草药,真有毒……也毒不死我的。”

刚才的话似乎一点安慰效果都没有,黎淮音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谢清棋急忙继续道:“我感觉那个药没有毒,就是会让全身力气……一点点消散,好在前些日子习武……不然我可能早就瘫在地上了。”

“你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黎淮音忍不住看向车外,怎么还不到医馆?

谢清棋开玩笑道:“还好这个药会让人没力气,不然万一唐突了阿音……我的罪过就大了。”

黎淮音着急道:“什么叫还好会让人没力气?万一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出了什么事让我——”

“燕小姐,到悬壶堂了。”外面传来了落霜的声音。

黎淮音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收敛神色对落霜道:“过来帮我扶一下她。”黎淮音说完先看向谢清棋,接着视线扫过马车,轻声问道:“你的面具呢”

谢清棋知道她说的是那只药兽面具,有气无力道:“被陈织扔在大牢了。”

陈织。

黎淮音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她将方才的面具拿起来,蹙眉道:“我知道你很热,但是先忍一忍,进去房间之后就摘下好吗?”

谢清棋扯出一个笑:“阿音你怎么像哄小孩子一样啊?只管戴,我没事的。”

黎淮音帮她戴着面具,忍不住嫌弃道:“一个世子被人抓进牢里下药,本事还不如小孩子呢。”

谢清棋笑了笑,没有反驳。

下了马车,街上人并不算多,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

黎淮音和落霜扶着谢清棋到了医馆门口,落霜将门上的封条一把扯下扔在了地上,三人立刻走了进去。

谢清棋坐下后给自己把了把脉,放弃了抓药的打算。陈织那个烟没有毒,只是会让人全身发软,附带了一些催|情的效果。

谢清棋在心里骂了一句下流。

不知道是她有耐药性还是吸入的烟雾比较少,亦或者前段日子总是受伤,忍痛能力直线上升了。谢清棋觉得现在身体虽然难受,但是还在忍受范围内,就算配了药等煎好起码还要两个时辰,毒药的作用时间都过了。

至于针灸,她现在没有一点力气,显然也不现实。

迎着两人关心的目光,谢清棋放下了把脉的手,看向落霜请求道:“可以帮我个忙吗?”

落霜点头:“你说。”

谢清棋:“二楼最里侧房间有一个池子,麻烦你帮我倒进去几桶冷水。”

黎淮音皱眉看向谢清棋,不解道:“你要做什么?”

“阿音别担心,这个药没有毒,我泡个冷水澡缓解下就好了。”谢清棋担心她不信,解释道:“这也是一种治疗方法,我有特制的药,吃下去后不会被寒气侵体的,你放心。”

黎淮音半信半疑,“你不骗我?”

“骗你是小狗。”谢清棋扯了扯黎淮音的袖子,“阿音,麻烦你扶我上去了。”

落霜见两人意见达成了一致,起身去后院打水去了。

黎淮音看着眼前“禁止入内”的牌子,径直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正中央的一个浴池,或者说“玉池”。

它比平时沐浴用的木桶大了许多,更特别之处在于,这竟然是用一整块玉挖空中间部分制成的水池!

说价值千金都太低估它了。

“是为给我针灸准备的吗?”黎淮音看向谢清棋,“你之前不让我进来看,是怕我觉得你……图谋不轨?”

谢清棋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不是给你准备的,是我自己喜欢泡澡。”

黎淮音没有反驳她拙劣的借口,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水来了。”落霜看着气氛有些奇怪的两人,默默将水倒入了浴池中,心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也太奢侈了。

等水到了池子大概一半的高度,谢清棋忙对落霜道:“水已经够了,多谢啦。”

谢清棋走到池子旁,刚想下水,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不仅说话没那么有气无力了,还能起身走路了。

谢清棋开心道:“阿音,我好像好很多了,看来不用洗冷水澡了。”

黎淮音心里悄悄松一口气,随口道:“不用就好,冷水澡还是会伤身的吧?”

“多少都有点的,一般不到紧急的时候不要用。”

谢清棋一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心想完了。

黎淮音冷笑着走到她旁边:“骗我是小狗?”

“汪……”很心虚的一声。

黎淮音赌气不看她,瞥了眼房间内隔出来的小卧房,冷声道:“去休息吧。”

谢清棋见她生气要走,急忙拉住黎淮音衣袖讨饶道:“阿音,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下不为例嘛。”

见黎淮音不为所动,谢清棋露出委屈巴巴的眼神,小声道:“阿音,我还是有些难受,你可不可以借我一只手冰一冰?”

……

谢清棋躺在床上,黎淮音坐在床边的椅子,手掌轻轻覆上她的额头,温柔道:“睡吧,我在这里。”

谢清棋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虽然恢复了些力气,但是热意仍然没有消散,她尝试着给自己把脉,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的脉象对应的是什么病症。

“怎么了?”黎淮音听着谢清棋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站起后俯身在谢清棋上方,想要听清楚她讲话。

可耳畔只有灼热的气息,谢清棋迟迟没有开口,就在黎淮音打算直起身子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带向床的方向,压在了谢清棋身上。

谢清棋发出一声闷哼,绕到黎淮音背后的手却仍然紧紧抱着怀中的人。

黎淮音突然想起谢清棋背部还有伤口,急忙想要起身,但是谢清棋的力气却大得吓人,完全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谢清棋,放开我!”黎淮音蹙眉看向身下的人,谢清棋也正望着她,眼梢潋滟着薄红,幽深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炙热,底下彷佛蕴藏着千层潮涌。

“阿音……”

两人的距离很近,紊乱的气息源源不断传向黎淮音,洒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处,黎淮音有些慌乱了。

“谢清棋,松手!”

话音刚落谢清棋突然翻身将黎淮音压在身下,手臂撑在她身侧,牵唇笑了笑,“阿音,我松手了。”

黎淮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