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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婚事 栗祥 16689 字 5天前

第51章 年轻真好

晨曦斑驳的光打在纯白荷叶边衬衫上, 梁诗黎加快了步伐,耳垂上玲珑的珍珠耳环可爱地晃动着,她踏上主宅的阶梯。

佣人为她端上餐具, 她垂眸看了眼手表,很商务的江诗丹顿马耳他系列。

梁正业抿了一口茶, 说:“晋岱今天有事先出门了。”

梁诗黎娇嗔:“爹地, 我不想知道。”

梁正业哈哈一笑,“那你看表做什么?”

周晋岱用餐的时间一向准时。

她想问问周晋岱昨天他们告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诗黎不是喜欢逃避的人, 与其自己去猜,不如去问当事人。

今早沐浴过的牛奶香气在鼻尖萦绕着,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只是不确定她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梁诗黎被戳破了心思,低头咬了一口波士顿龙虾,再抬眸时已经一片清明, “爹地, 昨天我给你发的消息,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周晋岱预料的没有错, 昨日晚餐时骆蕴和就将计划书传给了她, 他竟然连第二天都等不得。梁诗黎当即询问梁正业是否可以召开董事会集体讨论这个事项。

正因一时喜形于色, 梁诗黎才喝多了。

梁正业睨了她一眼, “你学法律的, 难道还不清楚召开董事会要提前通知吗?”

梁诗黎撒娇:“爹地,那到底什么时候?”

梁正业叹了一口气, 问:“你是真不知道爹地想什么吗?”

梁正业想放弃颢业, 颢业只是给梁诗黎练手的工具,因为梁诗黎的到来才延长了它的寿命。梁诗黎知道,却想做出一些改变。

她正了正色, 水瞳里满是坚定,声线平直有力,“爹地,时代不同了。我知道你想要顺应时代的发展,走在时代前头。可是实业永远是基础,我们在其基础上做出符合未来经济效益的变革,不是更好吗?”

梁正业在心里叹了口气,梁诗黎和他年轻时候真的很像,天不怕地不怕,脑子里永远活跃着许多想法,天真得仿佛全世界都会为她让路,根本不畏惧失败。

也许是他老了,没有年轻时候的冲劲。太过畏手畏脚,既想改变又害怕改变,他开始畏惧失败了。

可他之所以能带领梁家拥有这样辉煌的事业版图和令人惊诧的财富,靠的真是他比别的兄弟多出的胆量。

他想年轻真好。

“下周一。你和骆蕴和一起来总部,召开董事会。”

“让他准备一下,由他来陈述整个项目的计划与流程,成本和预期经济效益。我看到计划书上讲到要重建有翡,工期预计要多久,前期要投入多少广告,以何种方式投入广告都要详细说明。”

梁诗黎的瞳孔倏地睁大,似乎是不相信梁正业这么轻易就答应她的要求,晶莹剔透的眸子轻眨,不解:“爹地,你怎么

不让我来陈述。”

梁正业抿了抿唇,“到时你就知道了。”

若是计划通过,这便是梁诗黎的计划,全是她的功劳,她是初入公司就崭露头角拥有商业天赋的未来领袖,骆蕴和只是执行者。

若是这项计划行不通,到时骆蕴和就是那个背锅的,而梁诗黎可以全身而退。这也算是为她上一课,作为管理层要如何最大程度上保全自己。

*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从电梯口传出,在Mya面前停下,从Birkin里拿出两本杂志,“Mya,送你的,最新两期杂志。”

Mya:“谢谢梁总,你今天的高跟鞋也好漂亮!”

她露出讨好的笑脸,“全身都很好看,每天都很好看。”

梁诗黎今天的蓝色细高跟很特别,缀着塞浦路斯闪蝶,是小众的中古品牌,很复古,像梁家这样的港岛老钱家族千金并不满足于买大众品牌,而是更喜欢追求那些一般人听都没听过的小众品牌。

梵克雅宝的珍珠项链上缀着碎钻,和耳垂上的珍珠耳环相得益彰,精致又有质感,优雅永不过时。

Mya:“好新,您好像还没翻过。”

梁诗黎笑的时候眉眼会弯起来,纤细睫毛如同塞浦路斯闪蝶翕动着翅膀,温声说:“每次他们都会送好几份杂志过来,这两本是全新的。”

“梁总,你也太好了。”

“对了,您的花已经在办公室了,美式我马上送来。”

梁诗黎:“好。”

清新素雅的非洲菊,康乃馨,鼠尾草,紫罗兰,清香木中央出现了肯尼亚朱丽叶塔玫瑰,渐变暖粉色的花层层叠叠开着,非常温柔。

最近梁诗黎每天的任务就是看骆蕴和和苏茵给她的资料,她像是读书时那样疯狂地汲取着知识。

午餐时,蒋淑琳似是怕她忘了,又提醒了梁诗黎一遍。

讨厌鬼蒋淑琳:【Ansley,地址是海运大厦三楼Tir J , 下午三点。】

Ansley:【怕我爽约?放心吧,蒋家大小姐的两个要求,我不会忘记的。】

讨厌鬼蒋淑琳:【你如果不说话,当个哑巴美人,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

Ansley:【谢谢你对我美貌的夸赞,我接纳了。你真是连吃带拿,还想做我的朋友?】

梁诗黎附上一个嘲讽的笑脸。

蒋淑琳正在做足部按摩,看到的时候撇了撇嘴,说:“讨厌的女人。”

“等会我还要做个脸部spa,我可不能被这个讨厌的女人比下去。”

海运大厦三楼坐拥着绝佳的位置,能够看到维多利亚港绝美的海景,夕阳的时候景色会更美,落日斜晖下更感受到波光粼粼的海面染上了层层的霞光,美不胜收。

可梁诗黎和蒋淑琳并不是可以一起欣赏美景的关系。

再者她们对维港各种角度各种时刻的景色都已经近乎看腻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绝对称不上轻松,身边又没有人从中调和,两道比景色更靓丽的风景线僵硬地坐着。

侍应送上下午茶架,伊比利亚火腿,起司酥皮饼,提拉米苏泡芙,咖啡栗子草莓,芝麻蝴蝶酥和鹅肝马卡龙。

梁诗黎挑了挑眉,双手抱胸,眸里是兴味,“不知蒋小姐约我出来有何要事?”

蒋淑琳顿了顿,没有回答梁诗黎的问题,反而露出笑,问:“喝鸡尾酒吗?这里调得还不错。”

随着梁诗黎手臂优美的曲线流动,她饮了一口茶,骄矜地扬了扬下巴,散漫慵懒的调子,“不用,有事你直说。”

她可不敢再喝酒了。

至少近期不敢再喝了。

周晋岱至少是她未来老公,不会把她喝酒的醉态告诉别人,但蒋淑琳和她斗了这么多年,巴不得让她出丑呢。她才不要让蒋淑琳得逞。

梁诗黎的水眸敛起,“你是不是想灌醉我?”

蒋淑琳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气得肝疼,捂住胸口,“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然生气,还是小心机地在捂住胸口时不经意划过胸口总重约100克拉,价值将近一千万港币的钻石项链。

这条钻石项链由拍卖所得,十分巧妙地用钻石塑造出花卉的形象,美丽又精巧。

她今天的穿搭也是用了些巧思的,白色吊带裙搭着外套,再配上这条项链,清纯又贵气,她可不想港媒报道“惊!蒋梁两家千金共饮下午茶!”时她成了梁诗黎的陪衬品。

梁诗黎只是掀开眼皮,淡淡睨过去,不屑的姿态,“你和你的表姐,都算不得什么君子。”

戚筠依以前还诬陷她呢,还给周晋岱下药,她们两姐妹都是一丘之貉。

想起戚筠依,蒋淑琳的脸上有一丝怔然,表姐刚出国的那几天还会骂她,说要不是她,她的计划就成功了。后来她好像也没有那股气劲,只想回国,那样高傲的表姐低下头求她,求她帮她回国。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表姐得罪的是周家的掌权人周晋岱。

梁诗黎的未婚夫。

商场上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周董,和她们这些温室里的千金不一样。

不对,梁诗黎也逐渐和她不一样了,她开始进入公司,入主梁家管理层。

蒋淑琳没有再继续和梁诗黎吵闹的兴趣,直截了当地说:“听说你的表妹江嘉禾病了,不能当你的伴娘。我想问我可以当你的伴娘吗?”

要她当梁诗黎的伴娘,她实际是极为不情愿的,那不就相当于她要当梁诗黎的陪衬品,一整天陪她走来走去让所有人都看到她蒋淑琳没梁诗黎好看没梁诗黎风光吗?

可她妈咪蒋太非要她当梁诗黎伴娘,不然就以断绝关系为威胁。

至于吗?

蒋淑琳也能猜到。蒋太想让她通过这次机会认识一些京城世家公子,多一些联姻考虑对象呗。

很烦,但还是得撑着脸求梁诗黎。

梁诗黎当然不想让蒋淑琳当她的伴娘,这可是她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为什么要让这个讨厌的人参与,她们还要一起摆着笑脸拍合照。

她也很烦。

但她现在不止是梁诗黎,她还是颢业集团的首席执行官。

她要顾忌的不再只有自己。

梁诗黎将鬓角的头发挽在耳后,红唇慢慢掀起,淡声说:“行啊。”

“真的?”

戚筠依嘴里的鸡尾酒呛在了喉咙里,猛烈地咳嗽起来。

“真的,但我有要求。”

“又来?”

第52章 可是周晋岱也只是个人,不……

“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啊?”

梁诗黎清透见底的水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周晋岱, 在等他做出回答。

刚刚周晋岱问她在哪里,要来接她。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梁诗黎没有错过蒋淑琳眼里的羡慕, 她想她到底也是虚荣的,此时心情格外舒坦。

周晋岱捏了捏眉心, 在梁诗黎闪动的眸光中, 落下沉着的音色,“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他正眸看向脸上满是笑意的梁诗黎, 向她确认,“你如果实在不喜欢她, 拒绝也无妨。”

这是他和梁诗黎的婚礼, 蒋家就是给出再多的条件,如果梁诗黎不快乐,那就一点都没有必要。蒋家开出的条件, 他也能给, 只是这句话他暂时没有说出口。

梁诗黎用手指比着长度,拖长了调子, “我也没那么讨厌她, 就这么点吧。她就是嘴巴太讨厌了, 但我从来没在她面前输过。毕竟我可是法律专业的, 她和我比还差得远呢。”

“再说, 看她吐金币,我很开心。”

周晋岱接

口称赞了一句:“那太太真的很棒。”

他将衬衫袖口挽起, 露出遒劲有力的小臂, 随意地问:“什么叫吐金币?”

这是前段时间网络流行的一个梗,梁诗黎解释:“就是要对方给点奖励的意思。一般是主播让粉丝打赏用的。”

“你知道吗?蒋淑琳愿意给这次的项目投资一个亿。”

“我知道爹地不太赞成这个项目,董事会那边估计和爹地一样的想法, 但是有蒋淑琳的这一个亿,他们的心态可能会乐观一些。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投资人。”

每次说到她的项目,梁诗黎的水眸里总是亮晶晶的,似是盈满了星河,比夕阳比夜色都更美。

周晋岱重复着“吐金币”这三个字,墨玉般的眸子微微挑起,幽幽声线传来:“我也愿意为太太吐金币。”

梁诗黎眼皮跳了跳,他倒是从善如流。

心底却泛起了莫名的思绪,她掐了一下掌心,潋滟水眸向周晋岱望去,红唇翕合,有些迟疑地问:“昨晚,我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周晋岱垂眸眺向她手部的动作,她又在伤害自己,眉心半折,音色也渐冷了几分。

梁诗黎对着面色冷若寒潭的周晋岱,不由瑟缩,笑容都塌了下来,弱弱地说:“有没有发酒疯,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说到最后,声线慢慢低了下去。

她端详着周晋岱冷峻的侧脸,可她真的一点都回想不起来了。

“太太说结婚那晚要穿白色蕾丝睡裙给我看。”

“哪件?是衣帽间那件吗?”

周晋岱偏冷的音色里带了些迷茫,中和了车内的温度。却让梁诗黎的头更低。

她快要将脸埋进膝盖里,乌黑的头发散着,只露出两只可爱的耳朵尖,上面粉粉嫩嫩如同早春新开的梅花。

那天她随手一扔,怎么被周晋岱看见了。

他给她找睡衣,肯定是要去衣帽间的,全怪她忘了这件事。

而她喝醉酒真的会和周晋岱说这样放肆的话吗?

真是不可置信。

也太丢人了。

周晋岱冷白的指骨在西裤上摩挲,在他的人生中,罕有的谎言竟然是为了这个。

蓦然想起了昨夜乍然见到的那抹莹白,周晋彦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笑他,笑他连看自己妻子的胆量都没有。

他只是更想让梁诗黎心甘情愿展露出只有他才能见到的一面。

就像现在这样,很可爱。

深邃的目光垂落在梁诗黎莹润透红的耳垂上,轻叹一声,磁性低回的声线淡淡压下,“你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带了些控诉的意味,好像是在说她不守信用。

梁诗黎倏地抬起头,丝滑的黑发随之在空中划出弧度,莹润的珍珠耳垂晃啊晃,她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重大的决定,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是我答应你的,那我肯定会做到。”

她轻呼了口气,一字一句说:“我梁诗黎一诺千金。”

刚刚她的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小人说她梁诗黎向来信守承诺,不管这个承诺有多么奇怪多么羞人她都应该做到。另一个小人说这只是喝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就算在法律层面上喝醉酒说的话也不能算数的,而且那条白色蕾丝裙真的太让人脸红了,根本什么都遮不住,又那么短。

想想都可怕。

周晋岱从容矜淡的目光噙着梁诗黎懊恼的脸,微微勾起唇,不疾不缓地说:“太太,我很期待。”

梁诗黎苦着一张脸,深深叹了口气,“我以后再也不喝多了。”

周晋岱微微颔首,慢悠悠说:“确实如此。”

从今以后,梁诗黎醉酒的憨态只有他能见到,她那没有防备的一面,只能对他流露。

怕梁诗黎沉浸在懊恼后悔中,周晋岱沉吟片刻,提议:“明天一起去选婚纱,如何?上午还是下午?”

梁诗黎斟酌了一下,回答:“下午。”

她喜欢趁上午头脑清醒的时刻办公,正好早些和骆蕴和提一下蒋淑琳投资的事情。

她细眉微挑,视线在周晋岱面上梭巡,揣度着用词,问:“你不用忙工作吗?确定要陪我看婚纱?我可以让苏茵陪我去的。”

周晋岱一大早就出了门,现在看来他虽然姿态还是一如往常般端方持重,神色里却隐约有一丝疲惫。她并不需要周晋岱配合她演一出恩爱夫妻的戏。

“陪太太试婚纱是身为丈夫的责任。”

他的声线没什么起伏,伸出清健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

既然周晋岱这么说,梁诗黎也没有理由拒绝,她淡淡点头,落下没有感情的一句,“那你也要好好休息。”

就是这么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句话,却让周晋岱无端弯了弯唇,薄唇溢出清健的声线,“太太目光如炬,对我的关心也令我万分感动。”

梁诗黎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夸赞冲昏头脑,静静等待周晋岱的下文。

“太太上次说过想帮我按摩,让我放松一下。不知现在可以吗?”

周晋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漫不经心的声线徐徐传来。

上次她答应了周晋岱,不会再坐得离他很远,这次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能明显感觉到周晋岱平静声线下不同寻常的呼吸节奏。

梁诗黎的乌眸乱了一瞬,望向他深邃的五官,情不自禁抬起了纤臂,带着温度的指腹慢慢抚上周晋岱的眉弓,他为了方便她按压,侧了侧身,他们的膝盖毫无缝隙地抵在了一处。

她不喜欢周晋岱蹙眉的模样,从眉弓往两边直推。她的指腹抵达周晋岱的太阳穴,清糯的嗓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向下转呼气,向上转吸气。”

“以前学过?”

周晋岱清涧的声线携着他的呼吸落在梁诗黎的脸颊。

他们靠得太近了。

梁诗黎连呼吸都放缓了,此刻很简略地答:“给爹地按过。”

梁正业有段时间被公司的事情烦得头疼,又强撑着不愿让人看,梁诗黎没办法只能和医生学了几招,自己给梁正业按摩。

许是女儿的关爱让他心情愉悦了几分,梁正业当时头痛渐渐就好了,后来让医生体检,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忧思过度。

他淡淡“嗯”了一声,阖上眼,没再说话。

逼仄的空间里,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梁诗黎的指腹在周晋岱的太阳穴顺时针方向揉了十圈,又反方向逆时针又揉了十圈。

周晋岱其实并没有因为梁诗黎的按摩而变得舒缓,反而随着柔腻指腹的摩挲更加烦躁,他压下心中沙沙作响的思绪,根据梁诗黎的说法调整呼吸,渐渐好像有些平静,他开始忘记欧洲那档烦心事了。

欧洲的罗斯家族两兄弟本来闹得不可开交,周晋岱当时利用两兄弟的间隙和罗斯弟弟签订了条约,共同合作。哪知今年,罗斯弟弟和他哥哥和好了,合约正好在年底到期,他不想再与周家合作。

他们之间的合作涉及到食品,家具,房地产各个产业,牵一发而动全身。欧洲那边的团队没有办法解决问题,跨国视频会议开了好几个小时,他连午饭都是蒋志禹给他打包的三明治寥寥吃了几口。最好的办法是周晋岱亲自去一趟欧洲,但他不放心梁诗黎一个人待在梁太身边,苏家那边可能也想有什么动作,他必须牢牢守在梁诗黎身边。

当梁诗黎指腹的温度抽离时,周晋岱所有的躁郁心情再次回归,猝然间,他拉住了她正要抽回的手,问:“太太,我的头还是很疼。你可以亲我吗?”

梁诗黎怔了怔,她想要拒绝,却在看到周晋岱那双深邃的眸子时止住了。那双眸子里有太多的情绪,可这些情绪都敛着,敛在一片深空中,像是周晋岱把身边所有人的负面情绪全都收拢到了一起,由他承受。

可是周晋岱也只是个人,不是神。

她的红唇微抿,压下惶然的情绪,用行动给了周晋岱答案。

第53章 “美吗?”

他握着她的手并没有几分用力, 她回握住周晋岱的指节,掌心的热度带着冰冷的指节蹿出火焰。

周晋岱的眼睛被这火苗点燃,沉邃的黑眸里燃起了一场火, 熯天炽地。

他的嗓音如同滚过的沙砾,暗沉。

“你可以拒绝。”

梁诗黎摇了摇头, 长发彻底散落开来, 她仰起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周晋岱看到一整个冬天没开的梅花终于在冬末初春之际开了。

他阖上眼,梁诗黎的吻极为缓慢, 柔软的唇缓缓碾过周晋岱的薄唇, 他心中的火焰慢慢熄灭,只留下平静的余烬,好似被摄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很空, 他在一座教堂内,

光透过嵌着彩色玻璃的玫瑰花窗照射进来,梁诗黎就坐在他身边, 美得令人炫目, 突然一扇门打开了, 梁诗黎循着亮光起身。

与他紧紧相贴的唇即将消失, 周晋岱睁开了眼, 在梁诗黎潋滟的瞳孔里看到了燃烧着的自己,那个世界燃烧殆尽, 玫瑰的花窗迸裂消失了, 可是他和梁诗黎却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梁诗黎仰着头,承受着他带来的炙热火焰,他的唇在她的唇畔辗转着, 敲开她的唇,强势地侵入她的口腔,那双轻健有力的手臂托起她,轻巧地让她坐到了他的腿上,面对面的姿势,她能看到其中的痛苦与欲望。

她的手臂勾上周晋岱的脖颈,心脏剧烈起伏,快要把她的耳膜震破,她觉得自己快要碎了,被碾碎或是燃为灰烬。

她不知道。

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的牙齿撞上周晋岱的舌头,惶然地望过去,他的手掌压在她纤薄的蝴蝶骨,似是在提醒她不要走神。

不要在和他接吻的时候走神。

梁诗黎没有走神,她只是要快要无法呼吸了。她的眼角渗出了泪滴,眼神控诉着始作俑者太过恶劣残暴。

周晋岱吮着她的舌尖,似是安抚却引起更深的战栗,梁诗黎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他低声喘着,再次吻了吻她的唇畔,然后吮住她的泪滴,隔着泪滴的肌肤相触既圣洁又堕落。

“疼吗?”

他隔着衣物抚着她的蝴蝶骨,声音暗哑又温柔,揉碎了所有的骄傲,只余下对爱人的温柔。

梁诗黎把头埋进他的脖子,紧紧环住他,如同环住一块浮木,喘了一会才糯糯地说:“不疼。”

这是她乖乖的样子。

周晋岱在读书时喜欢寻求最优解,最简单高效的方式才是他钟爱的,在工作中他同样要求效率。

时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很宝贵,人一天只有24个小时,一年365天是8760小时。

可是现在,他想将时间花在梁诗黎身上,他想看到梁诗黎所有的样子,不论是骄傲的可爱的还是乖巧的。

梁诗黎有那么多面,她是浩瀚的星空与海洋,他只能看到一部分,这一部分让他感到欣喜却仍觉不够。

如果这是一本晦涩难懂的经书,他想参透她。

他的金钱与荣耀将有人与她分享。

而他的痛苦也有了解药。

这样抱着的姿势有些累,梁诗黎从周晋岱的肩窝抬起脸,换了个姿势,坐回座椅上。

周晋岱摸了摸她的头,蜻蜓点水般浅尝即止地啄了啄她的唇角,饮下他的甘霖与解药,问:“我们去教堂拍婚纱照好吗?”

等到那一天,光透过嵌着彩色玻璃的玫瑰花窗照射进来,梁诗黎会站在他身边,他们会拥抱接吻,接受祝福,永远不分开。

周晋岱的薄唇微张,摩挲着“永远”这两个字。这不像他,因为他根本不会相信永恒。他读过很多诗集,却不相信诗人的浪漫,他只相信万物终会寂灭。

只是现在,他却想留住些什么。

这太浪漫,不符合他的理性。

梁诗黎对此一无所觉,她摆弄着衣角,无所谓地点头:“你决定就好。”

*

翌日下午。

梁诗黎以为周晋岱会带她到店里或是先看lookbook选购婚纱,却没想到刘叔驱车抵达了深水湾。

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蓝得沉邃的天空与大海交融,海浪亲吻着沙滩,幽静深邃。

依山傍海,绝佳的观景位置,梁诗黎眼里闪过疑惑。

周家在浅水湾有一套别墅,但这次周父和周夫人带来了非常多的人,故而浅水湾的别墅闲置,暂时住在港岛的盛汀。

刘叔为什么带他们来深水湾?

周晋岱迎着梁诗黎的视线,回答她的疑惑,“为我们新婚购置的房产,以后太太回港岛可以住在这里。”

她在浅水湾还有一套别墅。

现在她的房产又多了一套。

没等梁诗黎说什么,一群人突然出现,簇拥着她进了别墅。

别墅里摆满了礼服,一眼望过去的绮丽璀璨,如星河碎梦一般。

“周太太,我们负责您的婚礼造型,您可以叫我Florence。”

Florence统筹负责过无数的婚礼造型,像周梁两家这样豪华的也是罕见,这里的礼服全都是手工制作,材料极其昂贵,工期十分长。

梁诗黎收回目光,缓缓点头。

她们已经开始称呼她为“周太太”了,真是个新奇的称呼,不同于“梁小姐”这个称呼让她觉得自己还是爹地宠爱的心肝宝贝,“周太太”这个称呼意味着她需要长大,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但她似乎并不抗拒这个称呼。

周夫人没有来,她不想用自己的眼光左右梁诗黎,这是梁诗黎和周晋岱的婚礼,她虽然负责婚礼策划却在婚纱这件事情上有极强的分寸感,只提醒周晋岱一定要陪梁诗黎来。

当然,其实这无需周夫人的提醒。

这些天除了梁诗黎工作之外,他们几乎是寸步不离。

似乎是看出梁诗黎的踌躇,Florence微笑着说:“周太太,不如您先看一下lookbook。”

“好。”

简直是眼花缭乱,每一件都很华丽。

他们的婚礼算是有些急,但若想要定制也完全来得及,耗时巨大的人力物力对周家来说并不算什么。是梁诗黎不想要定制,她没有设计的天分,比起自己劳心劳力,她更想要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Florence,你帮我推荐一下。”

Florence很专业,早已做好准备。

饶是如此,梁诗黎还是要从六件婚纱里做出选择。

她拧了拧眉心,挑眉望向周晋岱,明艳骄矜的面庞溢出一丝笑,清了清嗓子,“周先生,来帮我选选。”

梁诗黎不知道,这里的礼服已经是周晋岱挑选过的,Florence没见过这样的新婚夫妇,一般来说是新娘对婚纱以及婚礼的期待更多一些,新郎就算再在乎婚礼也不会亲自去做这些事情。

没想到这位周先生偏偏做了。

周晋岱臂骨微曲,卷起的袖口露出银色表盘,骨节分明的指节划过,慢悠悠开口:“这套很好看。”

是复古的重工婚纱,所有礼服中用工最佳的一套,婚纱上所有的钉珠,刺绣蕾丝和碎钻全是手工缝制而成,由最顶尖的设计团队设计,独一无二,耗时半年完成。

梁诗黎也很满意,红唇轻启:“那就这件。”

重工的婚纱很沉重,用料华贵,裙摆非常大,需要三个人合力才试穿成功。

当梁诗黎穿着礼服出现,周晋岱还是惊艳了一瞬,他的瞳孔全被眼前的女人占据,宛如整个星辰全都聚在了她的裙摆上,璀璨梦幻,梁诗黎持着婀娜的身姿走来,冲他笑了笑。

“美吗?”

不止是美,她像是天上的神女缓步向他走来,每走一步,星河璀璨。

周晋岱握住梁诗黎的手,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其实他更想吻她的唇。

坐到Florence这个位置,能为在周家服务的,当然是人精,她夸赞:“周先生和周太太眼光真好。”

并试探性地想要结束,以便给这一对新婚夫妻单独相处的空间。

卸掉婚纱之后,梁诗黎呼了一口气,有一种任务完成的如释重负。

造型团队准备带着礼服离开的时候,周晋岱指了好几件礼服说:“这几件留下。”

梁诗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纤长的睫毛轻眨,没有说话。

等所有人撤离别墅后,周晋岱修长的指骨划过梁诗黎的脸颊,环住她的腰线,薄唇在她的娇嫩的唇上流连,舔舐之后探入她的唇齿搅动,今天的梁诗黎身上有一股牛奶的香味,他们鼻息交缠着,周晋岱有力的手掌按上她的腰肢将彼此的距离拉得很近,梁诗黎呜咽了一声,抱住他。

她扬起孱弱的脖颈,白得发光,周晋岱的手掌慢慢抚上纤细的脖颈,青筋毕露的手掌仿佛一捏就能把孱弱的蝶翼捏碎,可他只是轻柔地摩挲着,以情人之间爱抚的姿势,让她的皮肤起了战栗的鸡皮疙瘩。

她只觉得过了很久,周晋岱才放开她,黑眸染了几分邃色,低喘着说:“老婆,试试黄色那一件。”

梁诗黎靠在他身上喘息着,她和周晋岱接吻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好像越来越会吻,这次差点让她站立不稳,整个人都有些昏沉,眼睑飞着胭脂红,似是沉溺其中的蝴蝶。

第54章 可是现在他和梁诗黎的心脏……

而周晋岱会是缠住蝴蝶的那张网吗?

她几乎要分不清欲望与现实, 潋滟的眸子迷蒙地望向周晋岱,似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周晋岱摸了摸她的头,在她唇畔辗转, 哑声重复:“老婆,试一下黄色那件, 穿给我看好吗?”

梁诗黎透过周晋岱看向那件礼服, 愣了几秒,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舔了舔濡湿的唇,望着周晋岱不解的眼神一字一句说:“老公, 这是金色。”

拖长了尾音的调子, 多了几分缱绻。

她的眼睑和嘴唇都湿漉漉的,睁着无辜的乌瞳,娇滴滴如林中鹿, 让四周璀璨华美的礼服都黯然失色。

明明是在嘲讽他连颜色都认不清, 周晋岱却只注意到了她的称呼变了,长眸微敛, 掌心贴上她的腰线, 冷白肤色下的青筋若隐若现, 声线压在梁诗黎耳边, “谢谢老婆提醒。”

“老婆”两个字咬字很清晰, 像是在提醒梁诗黎她刚刚说过了什么。

梁诗黎装作没听见他说的话,她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才不需要他提醒。否则刚刚Florence喊她周太太的时候, 她一定会纠正的,但她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周晋岱喊她“老婆”, 喊她“太太”。

她挣脱周晋岱箍着的手掌,迈步走到金色礼服面前。

那是一件很耀眼的金色一字肩鱼尾礼服,很明显的异域风情,无数的亮片,钉珠和钻石点缀在上面,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流光四溢。

梁诗黎眼里闪过赞叹,她参加过无数晚宴,见过各种风情的礼服,但这件礼服不仅在颜色上很夺目耀眼,它设计里的异域风情能把人的眼睛牢牢锁住,就像神话故事里美杜莎的眼睛,任何人见到了都会被石化。

“既然你要求,那我就试试咯。”

这件礼服虽然很华丽,缀了许多装饰,但和刚刚婚纱的款式并不同,梁诗黎可以自己一人穿上。

她将金色礼服穿上身,拉不上身后的拉链便作罢,她望着落地镜面前腰臀比完美的身影,沉沉吸了一口气,暗骂了周晋岱一句。

这件衣服该遮的一点没遮,根本不需要走动,只要她一有动作,大片的肌肤若影若现。

当她想要脱下的时候,又不自觉再次看向镜中。

仿佛电流涌过一般,镜中摇曳明丽的身影也望向了她,她的心跳得很快,林中鹿般的眸子沾染了雾气,华丽光影下若隐若现的靡丽。

她仿佛化身为克利奥帕特拉,那位史上著名的埃及艳后,美艳同时充满智慧,诱惑又致命。

绯红色一点点蔓延上耳廓,她才不要穿这件礼服给周晋岱看,她想要将这件礼服扔在角落里。

不,她要将它销毁,不要让周晋岱看到这件礼服穿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

她被自己这绵延的想象震撼到了。

梁诗黎的眸色暗了暗,蝶翼般的长睫轻颤,捂着胸口猛烈地吸了一口空气,克制住自己信马由缰的思绪。

“出什么事了吗?”

平素沉静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忐忑。

梁诗黎在里面太久了,久到让人怀疑出了什么事情。

梁诗黎心尖猛跳,白皙的脸颊上是止不住的胭脂色,她舔了舔唇,声线有些飘,“没事。”

她又望向了镜中,传闻中美杜莎连自己都能石化,当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的眼睛时,她也化为了永恒的雕塑。

迟疑半晌,软软的声音传来:“我拉不上拉链。”

不一会儿,伴随着两下敲门声,周晋岱山泉般清涧的嗓音在门外落下,“我可以进来吗?”

梁诗黎咽了咽口水,手指不由自主捏紧,“可以。”

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周晋岱沉邃的眸子更深了些,一点淡笑出现在唇角,注视着梁诗黎的眼睛,低声说:“老婆,你真好看。”

梁诗黎靡丽的眸子眨了眨,没说话,看着周晋岱缓步走到她身边,感受到宽厚的手掌按压上她的纤细的腰线,贲张的青筋和白皙滑腻的肌肤像是两个世界的产物,却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盈盈一握的腰在他的掌心下更显得孱弱,周晋岱的动作是慢条斯理的,拉链通过他骨节分明的指节一点点上移,摩挲着她的肌肤,引起微弱的颤栗,他的目光很专注,动作也很温柔,就像在完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他看到这条裙子的第一眼,就想让梁诗黎穿上。

想要梁诗黎为他穿上。

随着拉链上移到最顶端,礼服牢牢贴合着梁诗黎的肌肤,露出她挺翘的臀线,就像专门为她量身定做一样。

梁诗黎的身材一向极好,直到穿上这条裙子才完全展露令人惊愕的鬼斧神工般的腰臀比。

她的身上散发着牛奶的香味,微微后仰起脖子,乌黑顺滑的头发散落开来,明艳流转的眸子嗔了周晋岱一眼,“穿给你看咯?”

本就极近的肩宽腰窄的身形慢慢寸寸逼近,冷冽的冷香涌来,他利落而清晰的下颌线靠在梁诗黎的发顶,微垂眸便能将一切最美好的风景尽收眼底。

在梁诗黎娇呼声中,他双手托起了她,带着冷香的声线缓缓落下:“很美。”

“老婆,抱住我。”

梁诗黎听话地环住他的脖子,随着两人的呼吸,周晋岱不急不缓地脚步带她来到落地镜前,大片雪白的肌肤若影若现和乌黑的发丝缠绕在一起,靡丽妖冶。

周晋岱的西装早已挽起,露出清健的手臂,这双手臂因为抱她而青筋毕露,梁诗黎好奇地戳了戳他鼓着的肌肉,淡笑着问:“抱过多少人?”

梁诗黎为自己问出这个问题而感到羞耻。她这样问岂不是说明她好像很在意他,周晋岱都没问过她。

虽然他们即将结婚,但梁诗黎绝对不要成为那种在婚前翻遍对方情史,一个个核对他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并问对方到底是自己好看还是前女友好看的人。

这样显得她好像很在乎他,很在乎他的感情经历。

她才不会在乎呢。

但她还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直到听到他说:“从过去到现在只抱过你一个人,将来你也是唯一一个。”

过去现在将来。

这三种时态加起来等于永恒。

梁诗黎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也能感觉自己明显乱了一瞬,她瞪圆了眼睛,连环着周晋岱的手都松落了下来,“你骗我?”

周晋岱黑眸里露出一丝无奈,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小未婚妻好像总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深叹了一声,胸膛的震动在两人身上震荡,噙着梁诗黎的眸子不允许她避开,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梁诗黎,你记住,我没有抱过别的女人。”

“我也没有女朋友,我只有你,梁诗黎。”

“满意吗?周太太。”

什么叫她满意吗?

好像她很在意他的回答似的。

梁诗黎不自

在地别过眼,又觉得这样好像证明她这个“小心眼”的女人真像他说的那样在意他,真的败下阵来了。

于是她又转过眸,锤着周晋岱的胸膛,没什么力度只引起他笑了出来,胸腔的起伏让梁诗黎的脸颊白里透红。

“那如果你的堂妹比如她摔倒了,你会抱起她吗?”

刚问完她就满脸懊恼地说:“对不起,我不是在咒她,我只是在打个比方。真的对不起。”

她怎么可以扯到一个陌生的姑娘呢,就算只是假设也不应该的。

就在她懊恼自己莫名其妙说错了话时,温润的声音再次落下,像是深邃又温柔的大海包裹她的一切,她的好她的坏她的聪明她的无措。

“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她有保镖也有男朋友,我不会和她单独出现在任何场景中。”

“所以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周晋岱如海般深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在认真回答她无逻辑的问题。

梁诗黎的心房剧烈地鼓动,重新缠绕住周晋岱的脖颈,清甜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我也没有过男朋友,我没谈过恋爱。”

她没谈过恋爱,所以她其实不懂爱情。

过去她也不相信爱情,她相信理性,相信利益的结合,这就是她和周晋岱结婚的原因。

但是现在如果有人问她是否相信爱情,她可能会回答不知道。

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所以她不能一味地从别人的失败中总结出这并不存在。她只能说她不知道。

她将头深深埋在周晋岱的颈窝,吸着他身上缠绕着的冷香,声线染上了空灵。

“只有你,周晋岱。”

在梁诗黎看不到的地方,周晋岱黑沉如海的眸如同阳光下的蔚蓝的海逐渐闪起波澜和微光,似是星河坠在海底。

他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猛烈跳动起来。

他曾在巴黎遭遇过持x抢x劫,即使枪口对准他的脑门,当时他身边没有任何保镖,神色依然巍然不动,当时如果有心跳检测仪一定会发现他的心脏跳动频率和平常并无不同。

可是现在他和梁诗黎的心脏好像交汇了。

第55章 他忽然相信了命运。

他的心脏好像失序的钟摆, 混乱地敲击着内壁,响声不断放大,震出胸膛。

梁诗黎听到了。

明明已经是潮红的一张脸, 得意地扬起头,眼里囊括星空闪闪发着光, 纤细的手指点着周晋岱的胸膛, 眉眼弯弯,像个骄傲的公主。

他的公主。

于是周晋岱亲了他的公主。

开始是浅尝即止的, 可是梁诗黎睁着眼睛看他,眼里的迷雾太过醉人。她酡红的脸, 潋滟的眼, 湿漉漉的唇全都溢满他的心脏,冲击着他的大脑。

那根紧绷着的弦断了。

“今天的你是牛奶味的。”

周晋岱啜着梁诗黎的唇角,在她唇边摩挲着。

明明胸膛里像是有千军万马来袭, 他表面上还是那个淡定端方的周晋岱, 不急不缓地在间隙里问。

梁诗黎酡红着脸,双唇嗫喏, “唔, 你能闻出来呀。”

她望着周晋岱幽幽的黑眸, 嗤嗤笑着, “你的鼻子太灵啦。你是小狗, 周晋岱。”

说着在他的鼻尖啄了一口。

又笑了起来,“小狗周晋岱, 我早上泡澡了。”

这是周晋岱生平第一人被人叫做“小狗”, 平素里外人连说他是“凶猛的狮子”,“恶狼”都只敢在背地里说,更遑论当着他的面叫他“小狗”。

被梁诗黎说来却有了亲密旖旎的意味, 仿佛他真的缩小成了在她脚边求宠的小狗。

“你的手臂不会酸吗?”

梁诗黎顺着周晋岱手臂的曲线比划着,他的肌肉线条很流畅好看,她忍不住在肱二头肌捏了捏。

周晋岱咽了下发干的喉咙,喉结滚动,不动声色地慢悠悠说:“不酸。”

可他还是把他轻巧地放在了地面,如同置放一只轻盈的蝴蝶,双脚触地的那一刻实感反而让梁诗黎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骄矜地抬起调子,“刚刚不是说”

她的下半句话被周晋岱吞在了唇里。

梁诗黎明白周晋岱为什么要放下她了。

他想要更用力吻她,想要揉碎她,落成满地的花瓣,与这天地共享人间。

明明刚刚还在讲话。

他的舌尖探进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她柔软的嘴唇乖顺地翕合,手臂很自然地攀上他的脖颈,踮着脚仰起头,仍觉得不舒服。

周晋岱实在是太高了,明明她也有170,有时候在他身边又像很娇小。

她将脚尖踩在周晋岱脚上,又完整地落下,这才满意。

周晋岱对她的小动作全都了若指掌,为她的分神感到不满,惩罚似地加重了吻,水声清晰可见,梁诗黎闷哼了一声。

冷冽的香伴随着他的亲吻铺天盖地地席卷着她,带着她的牛奶香往上飘,梁诗黎似乎看到两股香氛纠缠在一起,冲上头顶,又渐渐隐没了。

周晋岱的掌心压上柔软的腰肢,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惹来梁诗黎一个白眼,她的眼尾氤氲,红润无暇的脸美极了,唇上有他吮吸的痕迹,像是最新鲜采摘的娇艳玫瑰,惹得游人驻足。

他觉得她不该被采撷,她应是盛开的怒放的。

他想要他的玫瑰永远盛开,永不落幕。

他的玫瑰睁着氤氲潋滟的眸子,声线打上了颤,“周晋岱,你的手放在哪里?”

她纤柔的眼睫随之颤动,“你是不是在脱”

他在脱她的衣服!

刚刚被周晋岱拉上的拉链,此刻已到了最底端,她的脚尖不自在地蜷起,吃力地捏了下周晋岱的腰,他的腰腹是充满力量感的,没有一丝赘肉,被她不轻不痒地捏了一下他没觉得痛只觉得酥酥麻麻的有一股力量从腰腹直冲向云端。

梁诗黎的手还在他的腰上,周晋岱的薄唇勾起浅浅弧度,牵着她的手往下,填满了他们之间的间隙。

梁诗黎的睫毛颤了颤,他全身都是充满力量的,不是小狗,而是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要把猎物吞下肚。

而周晋岱的猎物就是她。

她的心跳很快,不自在地咽了下眸子,几秒后忙不迭甩开手,连声线里都染上了几分氤氲,“周晋岱,你,你不知羞。”

“别动。”

周晋岱喊得已经晚了。

随着梁诗黎的动作,金色的礼服滑落了大半,露出牛奶色的铃铛,铃铛晃了晃,晃得他眼花缭乱。

梁诗黎慌乱地遮掩着,可整座世界里只余下雪白。

周晋岱目光微顿,喉结滚动,声音暗哑,“老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