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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婚事 栗祥 19647 字 3天前

第41章 他愿做一位园丁,精心呵护……

如玉一般温润的声音, 在这狂骤的风席卷的夜里,静静地落下。

周晋岱向后退一步,拉开一些距离, 与回眸的梁诗黎视线在空中相交,薄唇轻勾, “晚安, 周太太。”

梁诗黎的手上还握着那枚月亮胸针,她仰着头, 雾色的眼眸轻眨,定定看了他两秒, 微微翘起饱满欲滴的唇, 声音如玫瑰花瓣一样柔软清糯,“晚安,周先生。”

窗帘轻柔地向中间合拢, 效果极好的隔音窗将窗外肆虐的风声消弭,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与寂静。

伴随着玫瑰芬芳的发热眼罩,梁诗黎入了微甜的梦。

“早安, 爹地, 妈咪。”

“早安, 周先生。”

从香甜的梦中醒来, 梁诗黎精神饱满地踏入主宅。

今天是她去公司的日子。

她穿着一身白色西装, 内搭黑色背心,腰肢没有一丝赘肉, 胸上别着的月亮胸针随着走动轻轻颤动。

周晋岱直起身, 为她拉开座椅。

“谢谢咯。”梁诗黎的声音清脆悦耳。

周晋岱雕刻般线条完美的脸上挂起一丝淡弧,中和了他强大的气场,沉邃的声线, “不用谢。”

佣人端上一杯咖啡,梁诗黎喝了一口就微微蹙眉,她虽然喝惯了美式,还是受不了它乍然在舌尖的苦味。

梁诗黎吃了一口金光闪闪色泽诱人的脆皮乳鸽,外表酥脆的乳鸽尝来肉汁细嫩。

又尝了一口叉烧包,皮薄馅多的叉烧包入口就是一股馨甜。

南澳岛的沙白贝熬出的鲜菇清汤,清甜鲜美,整个胃都暖了起来。

她侧过眸看周晋岱,他的用餐姿势极为优雅,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察觉到她的视线,偏过黑眸,望向她身上的月亮胸针,眼里泛起一丝笑意。

周晋岱今日白色衬衫上打着雾霭蓝的温莎结,端方持重,黑色的眸子里深不见底,只是浅浅坐在那里便有凛冽的气势,连他身后的佣人都小心收敛着呼吸。

随着他的一丝笑,周身的氛围都轻快了些。

周晋岱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清涧的嗓音响起,“睡得可好?”

仿佛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问候,梁诗黎却想起他昨晚送她的订婚礼物和相接缠绕的呼吸,她将丝滑的黑发挽到耳后,露出微笑,“还不错。”

梁正业看到两人的互动,露出满意的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诗黎,你今天这身打扮很漂亮。”

梁诗黎的眼里亮晶晶的仿若装了一条银河,闻言翘起饱满的红唇,娇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爹地,我哪天不漂亮了?”

“哈哈,宝贝女儿每天都漂亮。”

梁正业中气十足地笑出了声,对着周晋岱说:“你看她,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别人夸她。”

“大家都说我宠她,可你看她这个样子,不宠着怎么行。”

似是抱怨实则是十足的骄傲。

周晋岱放下茶杯,银色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色,清涧的音色毫不吝啬地溢出夸赞的话语,“诗黎很美。”

“每时每刻都很美。”

当着梁正业和梁太的面,他咽下了一句话。

其实他想宠她。

第一次见到她,

是陪周晋彦来港岛瞧瞧他的未婚妻。

那时梁诗黎还是周晋彦的未婚妻。

她不曾见到他们,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她像一个公主一样,许多人围着她,她似天鹅一样昂起高贵的脖颈,眼神矜傲疏淡。

那时周晋彦说了句,很漂亮但看起来要花很多精力打理,很麻烦。

他只是笑笑,让周晋彦慎言。

如今的他却觉得漂亮的人本就该精心打理,受人簇拥尊敬。

他愿做一位园丁,精心呵护娇艳的花朵。

一点都不麻烦。

梁诗黎的心怦然加速,是喝了咖啡后快速燃动的心脏鼓动声,一声一声震得她的耳膜发鼓发烫,她莫名有些晕胀,白皙细腻的脸颊愈发明艳。

她清了清嗓子,眼尾浮上了清浅的绯红。

一声餐具重重落下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旖旎的氛围,梁太站起身,不咸不淡地落下一句,“我吃饱了。”

说完便踏上阶梯,头也没回。

那昂首纤瘦的背影带着一丝落寞和孱弱。

梁诗黎抿了抿唇,脸上的绯红逐渐褪去,她垂下眼眸,掩住那一丝心疼与无措。

她的内心里仍然不可自抑地渴求着母爱,渴求着对方能注意到自己,给予一丝怜惜。

明明她也是妈咪的女儿。

可她同时也懵懂地察觉,父母之间有一道很深的沟壑。

也许并不是因为她。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爹地,可爹地只是望着她的脸庞又悠然地望着窗外,轻叹一口气。

他书房的窗外就是花园的方向,那儿种植着大片的蔷薇花,层层叠叠的花瓣盛开着。

周晋岱沉淡的黑瞳锁在她的面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尾指却轻轻缩起,向西裤口袋探寻,握住胸针冰凉的触感,他深抿着唇,瞳底晦暗不明。

梁正业立起身,接过管家递来的西装外套,淡声说:“该出发了。”

“好。”

梁诗黎收回心绪,拿起黑色Kelly,耳垂上的钻石吊坠流畅地晃动,她回眸对周晋岱道别,脸上已经没有了伤感的情绪,浅浅笑着,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周先生再见。”

“再见。”

周晋岱的眸光微闪,心上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笑着的梁诗黎比难过的梁诗黎更让人觉得心痛,让他想要抱住她,想要吻她的眼睑,想要虔诚吻她的热泪。

他的手掌不由自主攥紧,她的衣袖却已经飘远,只能见到她与梁正业背影的余光。

唯有身旁还残留着玫瑰花香。

很淡很浅,随着呼吸的流动又飘走了。

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出梁宅,肆虐的风早已停歇,整座住宅打扫得干净整洁,法式住宅外墙的雕刻在微醺的阳光下华美动人。

梁诗黎和梁正业一同坐在后座,车内静谧。

梁正业闭目养神了一会,缓缓睁开眼睛,问:“婚后是准备远程工作还是在内地开拓市场?”

“啊?”

梁诗黎茫茫然地出声,她对业务还只在理论阶段呢,既没本事远程工作也不能开拓内地市场。梁家在内地有成熟的产业链,既然提到开拓,可能是新兴业务,这些她也不懂。

梁正业望着女儿一无所知的面庞,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和晋岱没商量过?难道婚后还要两地跑吗?”

梁诗黎垂下眼眸,如实回答:“没商量过。”

又弱弱的小声说:“结婚也不妨碍我回港岛工作吧。”

梁正业的声音立刻拔高了,板着一张脸,“你当婚姻是儿戏吗?”

“哪有夫妻两地分居的道理?到时候外界会怎么传你们这段婚事?他们会说你们是商业联姻,夫妻感情破裂。”

“那你们这婚还不如不结。”

可你们不也是常年两地分居吗?

梁诗黎停顿几秒,到底还是咽下了快到唇边的话语,闷闷憋出一句,“他也可以陪我来港岛。”

梁正业觉得女儿这些年念书念得过于板正了,有些事情只讲逻辑不讲人情。

逻辑上周晋岱当然可以陪她来港岛。

可这现实吗?

周晋岱是家族掌权人,他可能放下京城的产业陪梁诗黎来港岛吗?

看着梁诗黎郁郁不乐的样子,没把话说太直白严峻。

“若是你们感情深厚了,倒是可以这样。”

见梁诗黎眉梢有了神色,顾及到她平日骄矜的性子,又厉声转折,“但你们婚姻前几年,你必须住在京城。你将来是周家的当家主母,有你的责任,切忌肆意妄为。”

第42章 忽然很想吻她

梁诗黎揉了揉耳朵, 没放在心上,敷衍地笑笑,“知道了。”

大不了先在京城住一个月, 周晋岱工作那么忙也不会真管她回不回港岛。等她自己回了港岛,爹地还能把她赶出来不成?

一双白手套轻轻拉开后车门, 先落下的是一双银色细高跟上娇嫩无暇的脚踝, 梁诗黎整理着表情仪态,露出浅浅微笑。

“梁董, 二小姐。”

颢业集团的高管早早就等在门口迎接老总和二公主,恭敬地问候, 垂下的眸子不免好奇地转动。

梁董这是准备以后把公司交给二公主?

他们已经能够想象出一场家族的腥风血雨。

听说梁二小姐和京城的周家掌权人订婚了, 难怪能压苏家一头。

梁诗黎若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一定会哭笑不得。

梁正业在这种事情上,并不是一个偏心的人, 这些年来他给梁妙蘅和梁诗黎的生活费都是一样的。若是有一天他要分家产, 也一定会公平公正对半分,而不是像旁人以为的那样全都交到梁诗黎手里。

梁诗黎能敏锐地感知到, 爹地没有把公司全交给她的意思。爹地在私下里确实宠她, 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他之所以迟迟不松口让姐姐进入集团是因为他对苏家不满。

与苏家的这门婚事, 是梁太当初匆忙定下的, 梁正业对此并不满意。苏家家主野心勃勃且为人无情, 他有许多儿子,却像养蛊一样让他们竞争, 想要争出蛊王。

苏家和梁家的联姻已经不是单纯的“合二姓之好, 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了,苏家想要的是吞并梁家, 成为港岛首富。

梁正业在心里叹了口气,压下了他的种种担忧,面上表情丝毫不显,对着骆蕴和和一众高管介绍:“这是我的二女儿,梁诗黎。以后由她担任颢业集团首席执行官(CEO)。”

“骆蕴和,现任颢业集团执行总裁,将来就由蕴和帮衬帮衬诗黎。”

颢业集团是梁氏嘉宜天华旗下的子公司,主营业务为酒店服务,旗下三条线,白鹭,霓金和有翡。执行总裁骆蕴和毕业于伦敦大学,拿到经济学学位后加入鼎盛集团工作两年,帮助鼎盛集团成功上市,后被哈佛大学录取获得工商管理硕士,毕业后被梁正业高薪聘请进入颢业集团,工作至今。

骆蕴和的工作能力并不差,算得上年轻有为,这也是梁正业高薪聘请他的原因。但加入颢业集团后,始终没有做出实绩,这和总部决定的业务方针有关,梁正业现阶段更多的是求稳,与其改变酒店业务的现状,他其实更想换条轨道,把更多资本投在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

骆蕴和原先是执行总裁兼任首席执行官,梁诗黎的空降无疑收缩了他手上的权力,但他却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虽说他即使不满也没有用,梁诗黎和梁董才是自家人,整个公司都是梁家控股的。

他欣喜之处在于,他只要哄好梁诗黎,总部就不会把颢业当做弃子一般丢弃,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

骆蕴和笑意盈盈地领着梁正业和梁诗黎走上专用电梯,温声说:“已经为

梁总准备好了办公室,这是门卡,待会可以去录个虹膜和指纹。”

他的余光瞥了一眼梁诗黎,他早已经查过梁诗黎,看过她的照片,那是她的毕业照,乌泱泱的一群人里,她是最醒目的那个,莹莹孑立,落落大方。

饶是如此,真见到本人才知道什么叫天姿国色,清透昳丽,连纯色西服都能穿出一种肆意洒脱和明艳端庄结合的味道。

梁诗黎似是若有所觉一般,视线慢慢向他划去,明眸流转,温和地笑了笑。

骆蕴和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美丽便轻视她,牛津大学法学院一级荣誉毕业生并不会是一个空有外表内里空空的草包。但他也不太信她能真的对公司做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事情,专业相差太远。

只能期望她不是一个固执不听劝的人。

第一天的上任只是摸清楚大致的组织架构与公司高管见面,梁诗黎又问骆蕴和要了近十年的财报资料,骆蕴和仿佛早有准备一般。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针锋相对,却相互掺杂着试探。

仅是一天,梁诗黎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份工作与之前法援署工作的明显不同,在心力上是不同的劳累。

这种有挑战的滋味让她的心隐约有些亢奋。

连周晋岱约她吃午饭,她都拒绝了。中饭是骆蕴和为她打包,就这么凑合五分钟吃完的。

等她从电脑前抬起头,微眨了酸涩的眼睛,滴上两滴眼药水闭目养神,抬手看表盘,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终于厘清颢业这些年的报表和业务经营方向,脑海里有了一些新的思路。

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她给周晋岱发去一条消息。

Ansley:【有空一起喝个下午茶吗?】

她心中没抱什么希望,周晋岱估摸在忙。

梁诗黎只是很想和周晋岱分享,也想听听他的建议。

没想到周晋岱回得很快。

周:【可以。】

下一条消息,他发来了地址,是梁诗黎公司附近的茶餐厅。

梁诗黎把平板装进黑色Kelly,到楼下骆蕴和的办公室,说:“骆总,我出去一趟。”

骆蕴和站起身,道:“粱总慢走。”

泰成茶餐厅的环境很幽美,侍应打开门,引领梁诗黎进入包厢。

周晋岱面前打开着笔记本电脑,他戴着蓝牙耳机,好像正在开会。

梁诗黎没有出声,笑着和他点头,在周晋岱对面落座。

周晋岱沉淡的嗓音从对面传来,“点了港式鸳鸯无花果挞。”

梁诗黎漂亮的眉眼弯了弯,她喜欢吃甜品,尤其是经过高压的工作之后,她更是喜欢那种甜味从喉间慢慢沁入心房的滋味。

周晋岱正在进行集团会议,他人在港岛只能进行视频会议,听高管的总结下达命令。刚刚临时暂停半小时,集团的高管还在纳闷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原来老板在约会。

一时间,人心也散了。只有市场部负责人在胆颤心惊地做报告,其他人端着脸做出认真听讲的模样,实则都竖着耳朵想听老板那里还有什么动静。

但周晋岱没有给他们探寻八卦的机会,冰冷的眸子隔着屏幕都淬着深邃,待市场部负责人报告完毕,便散了会。

老板糊涂。

为了美色都忘了人力资源部还没有做报告呢。

港式鸳鸯无花果挞是泰成的特色,内陷的奶油茶香浓郁,整体清甜不腻。

梁诗黎尝了两口,看到周晋岱关闭电脑,带了几分关切地询问:“开完会了?最近很忙?”

她想周晋岱在港岛应是诸多不便,他本就事物繁忙,有太多人要仰赖他的意见做决议。

今早她只是应付爹地,而实际情况是他们迟早是要两地分居。不知怎的,其实她有些遗憾。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这样的,但他们两人都有更重要的任务。

梁诗黎迫切地想要变得更强大,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她也想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以属于自己的身份站在周晋岱身边。她希望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她也可以帮到周晋岱。

平等的婚姻才能走得更长远平和,她想要和周晋岱长长久久过下去。

周晋岱揉了揉眉心,白皙指节上的祖母绿方形戒指很惹眼,是他们的订婚戒指。

他温淡应声:“开完会了,不忙。”

他半点没问梁诗黎为什么不戴订婚戒指,但不知道为什么,梁诗黎却有些心虚。

祖母绿戒指实在是太过高调华美,她第一天去公司,不想表现出那么多不同。

她抚上中指,有些失措。

定了定心神,想到了她约周晋岱的目的。

梁诗黎将长发挽在耳后,温润暖糯的声线泛了丝笑,“我想到一个方案,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带了些隐约的小得意,很是俏皮可爱。

周晋岱抿了一口奶茶,他不爱吃甜食饮品,只是见梁诗黎很喜欢,便尝试一下,竟觉得口感醇厚并不太甜,是可以接受的味道,准备让家中厨师学着做,以后方便梁诗黎饮用。

再招徕一个专做港岛菜系的厨师,家中食材更为新鲜可靠,也不至于让她太过思家。

他的袖口位置卷起,露出遒劲有力的腕骨,手背上有些许青筋鼓动,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鹦鹉螺满钻手表璀璨优雅,清朗的声线从薄唇溢出,“说来听听。”

梁诗黎舔了舔唇,她倏地有些紧张,拿出平板递给周晋岱,等他看完后,剔透的眼眸轻眨,缓缓出声:“这是我粗略做的方案,我打算把有翡打造成高奢酒店品牌,一个城市只有一家有翡,与当地文化结合,成为区域性地标建筑。”

她眉眼弯了弯,“这是我从安缦学到的。”

周晋岱从平板上移开视线,抬眸看到梁诗黎上挑的眼睑,微微颔首,凛然沉静的面容现出一丝浅笑,认同她的话,“我觉得你的方案还不错,蒋助会找人做可行性研究。你和骆蕴和提过这件事没有?”

一旁的蒋志禹默默抬眸望了周晋岱一眼,老板不是早就想到这点并交由咨询公司做了这件事情吗?

他咽下这不知趣的话语,笑着点头说:“好的,老板。”

梁诗黎为周晋彦的肯定而欣喜,双眼明亮了起来,语气雀跃,“我没有和骆蕴和说,怕这是初期的幼稚的想法。”

说完又加了句:“谢谢你。”

周晋岱松了松系得板正的领结,解开衬衫上端两个扣子,露出微微隆起的锁骨和喉结,别有一种倜傥的气质,有深意地说:“夫妻本是一体,是我该做的。”

梁诗黎红润的唇角抿了抿,心脏因他这句话而强烈鼓动,怦然作响,耳尖燃烧着火焰,竟又说了句“谢谢”。

说完忍不住捂着烫红的脸颊,低下头去吃四角的果冻,很香醇她却没尝出多少味道,心不在焉。

蒋志禹的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他就不该贪吃。老板让他去接梁小姐,梁小姐问他要不要一块尝尝,他想着老板可能还有事吩咐又禁不住食物的诱惑便来了。

好后悔。

“去打包四份甜品,送到梁家,我父母处以及贺小姐的医院,就说是梁小姐送的。”

周晋岱沉邃的嗓音如天神般降临拯救了蒋志禹。

哪四份?

当然还有一份是给他的。

老板真好,要给老板打一辈子工。

蒋志禹忙不迭站起身,应声:“是!老板。”

随着蒋志禹的离开,包厢内只剩他们两人。明明冷气打得很足,梁诗黎却觉得逼仄闷热,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看周晋岱的方向。

周晋岱觉得这样的梁诗黎很有趣,以前没看出来她这么容易害羞,洇着红的圆润耳垂可爱极了,比甜品更让人想品尝。他喉结滚动,咽下突如其来的欲/望,遮住瞳底邃色,平静自若地开口:“你可以和骆蕴和谈一谈,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恐怕已经在连夜准备计划书辅佐你。”

梁诗黎被他的说法逗笑了,抬起粉红色的眼睑,湿糯的嘴唇启声:“不至于吧?”

“你们都是哈佛的,你认识他?”

周晋岱微微颔首,骆蕴和之前在颢业过得并不开心

,虽然高薪却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于是借着校友的关系找过周晋岱,只是周晋岱拒绝了。

那时梁诗黎正在和周晋彦订婚,他从梁家抢人,并不合适。

周晋岱的尾指蜷缩,抚上中指的订婚戒指,祖母绿宝石闪着光韵,现在梁诗黎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他望着梁诗黎绯红的脸颊,一种欢乐兼着痛苦的麻痹感掠过他的全身,冷白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薄红,呼吸重了几分。

忽然很想吻她。

想吻他的妻子。

第43章 亲自己老婆,不是坏事。……

他一贯懂得克制, 从他很小的时候起就知道自己是周家的继承人,要带领周家走得更高更远。他需要不露声色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软肋,他需要冷酷理智地看待一切事物。这些他全都做到了。

只是当梁诗黎懵懂地看着他, 那双泛着红的迷蒙的眼瞬间让他溃不成军。

他决定缴械投降,顺应自己的内心。

梁诗黎不懂为什么周晋岱的眼神就像泛起盐气泡的海水, 沸腾了起来。

但她马上就懂了。

因为周晋岱问她:“老婆, 我可以吻你吗?”

她的上下牙齿隔着唇碰撞,她咬到了自己的唇, 有点痛。

梁诗黎没好气地嘟囔:“好疼。”

周晋岱以前亲她的时候怎么没问过,这次偏偏问她。

难道以后都要问她吗?

那她是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

周晋岱立起身, 健步走向梁诗黎, 绸质衬衫带着一阵风,裹着他常年健身的好身材,他站在那里带来一种深邃的压迫感。他是山涧的风, 是磅礴的雨, 是巍峨的高山,只是静静停留, 便有不可置喙的存在感。

没有继续等待梁诗黎的回答, 仿佛知道她无法回答。

他伸出清健的小臂, 指腹轻轻压上她的唇角, 柔软温热的触感, 摸出旖旎的一抹红,是梁诗黎口红的颜色, 周晋岱的唇角慢慢掀起一点弧度, 眸色更深邃,声线缱绻,“疼吗?”

梁诗黎没有说话, 只是怔怔地望向他,眼睑带着晶莹的泪珠,美丽极了也脆弱极了。

周晋岱再一次意识到,这是一朵美丽娇贵的花,他哑着声哄她,“老婆,让我亲一下。”

他的细指再次抚上那薄弱温热的唇,慢条斯理的动作,在他做来堪称优雅,梁诗黎的视线只到他的腹部,能看到周晋岱绸质衬衫和隐约的肌肉,她感到一阵电流划过,微微仰起头。

天鹅般的脖颈那样细弱那样娇美。

周晋岱的指腹不疾不徐地压着她的唇,摩挲着她的伤处,冰凉的触感,引起她的一阵颤栗,盈盈的水眸蒙上一层昳丽之色,含糊不清的糯声,“那你亲嘛。”

周晋岱眼底眸色更沉邃了些,身体突然绷紧,顺应自己的内心,他慢条斯理坐下,青筋毕露,迸发肌肉的力量,在梁诗黎的惊呼声中将她拉到自己腿上。

梁诗黎微仰头,视线缓缓和他的对上,周晋岱清绝精致的脸慢慢在她的瞳孔里放大,噙住了她眼睑残留的一滴晶莹的泪珠。

舔舐的温度令她感觉不适,轻轻嘤了一声,他的呼吸打在她脸上仿佛在笑,呼吸慢慢下移,他的瞳孔一凝,落在了胭脂红的小巧耳垂。

两人的呼吸同时滞了一秒,周晋岱的手托着梁诗黎的后脖,虔诚地吻了下去,从她的耳廓一点点往下移,不疾不徐,两人战栗的呼吸融为一体,冷香侵袭梁诗黎鼻翼,带来微痒的触觉,他摆弄着钻石耳坠却不得章法。

梁诗黎轻笑一声,伸出手腕摘了耳坠,语气有些微妙,“看来周先生没有为女士摘过耳坠呢,很不熟练。”

钻石耳坠被随意放置桌上,周晋岱暗邃的眼眸亮了一瞬,清淡的声线徐徐打在她的侧脸,“老婆,你是第一个。”

说完便含住了她莹白圆润的耳垂。

什么第一个,她才不信。

难不成周晋岱没谈过女朋友吗?

可她不能够再思考了,耳朵是她的敏感部位,她被这份吮吸和挑弄乱了心绪,胭脂色更深,轻微的喘息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异常清晰。

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以后别再公众场所亲我。”梁诗黎重新涂抹着口红,抱怨着。

可这抱怨着实没什么力度。

娇滴滴的声音,比起抱怨更似撒娇。

周晋岱拿出口袋巾,拂去梁诗黎眼角的湿润,低声温笑,“这不是公众场所,这是包厢。”

梁诗黎细眉微挑,拨开周晋岱的手,嘲弄的口吻,“好啊,怪不得你喜欢幽静,原来是喜欢趁没有人做坏事。”

清润的声线跟上,“什么坏事?”

梁诗黎差些被口水呛到,他怎么好理直气壮问的?

他好意思做她还不好意思说呢。

她涨红着脸,整张白皙的脸被这胭脂红衬得更明艳照人,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如蝴蝶的羽翼翕动,纤薄却美好。

周晋岱在梁诗黎面上梭巡,如餍足般露出一丝淡笑,将方巾放回胸前口袋,不疾不徐地出声:“亲自己老婆,不是坏事。”

“是好事。”

梁诗黎闭上眼。

修长指骨拉开房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先露出的是一张昳丽明艳的脸,纯色西装难掩的芙蓉美面,礼貌地向身旁人道了声:“谢谢。”

他们走过一段路,侍应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小声喘喘,“女士,您的耳环。”

梁诗黎顿住脚步,往包内摸了摸,笑着说:“还在,谢谢你提醒啊。”

侍应摸了摸鼻尖,说:“那女士,先生,你们慢走。”

她在这位女士进门时便注意到了她的耳环,很漂亮很闪的钻石耳环,比她一年的工资都要贵,很少有女孩子能够忍住不看,所以在梁诗黎出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她的耳环消失了。

她怕耳环落在包厢里,让顾客闹个不开心,于是出声提醒。

出门后,梁诗黎秀眉蹙起,脸上蕴着一丝娇怒,“以后不许亲那里。”

差点被看出来了。

周晋岱冷白的腕骨将梁诗黎微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指腹捻过她的耳垂,声线悠悠,“你是说这里吗?”

梁诗黎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动作,微微侧眸,没敢与周晋岱对视,顾左右而言他般问:“你觉得我的方案可行吗?有多少把握?”

“老婆的方案,一定是百分百的把握。”

周晋岱就站在那里,淡若青山的眉眼有着一股天然的上位者的自信,长指慢慢滑下,捏住她的手心,从手心处穿到手指,十指相扣的姿势,祖母绿戒指指环咯住她的手指。

来接他们的还是刘叔,他见到梁诗黎很是欣喜地喊了声:“梁小姐。”

上次见面还是送梁小姐去医院,他那时就觉得先生对梁小姐格外不同,否则先生的车怎么会随便让一个女性坐呢?

马上先生都要和梁小姐成婚了,时间过得好快。

梁诗黎盈着笑,道:“刘叔。”

已到了下班时分,华灯初上,车缓缓行驶汇入车流中。

刘叔自觉地按下车挡板,随着视线里刘叔身影的消失,梁诗黎咽了咽唇,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周晋岱淡淡睨她一眼,只淡淡一眼好似把她看了个底朝天,一览无余。他捏着手指中央的戒指,勾起浅浅的弧度,拿出笔记本开始看资料。

梁诗黎这才缓缓放下心,回复贺芹的消息。

QQQ:【谢谢你的甜点,很好吃哟。】

Ansley:【不用谢,快把身体养好,我明天来看你。】

QQQ:【不用啦,baby。听说你已经进颢业工作啦,最近还是忙工作为重,而且你还要忙婚礼的事情。等一切尘埃落定你再来陪我也ok的,加油哟。】

Ansley;【好,好好休息,你可是要当我的伴娘的。】

QQQ:【安啦。】

摁灭屏幕,一阵疲惫袭来,梁诗黎打了个哈欠,在车内适宜的温度中缓缓闭上了眼。

再睁眼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她动了动,发现自己靠在周晋岱的身上,略带沙哑的声线问:“到哪里了?”

刚睡醒的她还有些懵,眼里茫茫然的像迷路了的孩子,既天真又魅惑。

周晋岱咽了咽嗓子,眼眸微动,古井无波的声线,“在你家停车场。”

“哦。”淡淡的一声,好像还是没醒的模样。

“再休息会。”

不疾不徐的声线徐徐传来。

“不了,下车吃饭吧。”

梁诗黎拧开门,利落地下车。

纯白色西装在风中飘起衣角

,两边的灯光把人影放大了,她和周晋岱的身影像是交叠在了一起。

晚饭时,梁太没下楼。

梁诗黎才知道梁太生病了。

她莹润粉白的纤指捏紧,关切地问:“家庭医生去看了吗?是什么病,怎么引起的?”

又放下碗箸,道:“要不我现在就去看看。”

周晋岱的目光落在梁诗黎焦急的脸庞上,冷白的腕骨压住她起身的动作,摇了摇头,意味沉沉地说:“你现在去也没有用,不如让伯母好好休息。”

梁正业也附和:“先吃饭。”

一时间,静寂无声,只有偶尔出现的餐具碰撞声。

梁诗黎只吃了橙香三文鱼沙拉,喝了一杯鱼骨高汤,其他的蜜汁叉烧、法式羊排、炖牛肉、蒜香奶油虾,她一口没尝,心里惴惴不安实在是没有胃口。

等梁正业和周晋岱吃完,她的眼睫轻轻嗡动,缓缓起身,清糯的声线带了丝颤意,“那我先去看妈咪了。”

她真的很担心。

梁正业微微颔首,没有其余的动作,没有丁点要和她一起去的意思。

等梁诗黎走后,他的深眸对上周晋岱的,略有深意地说:“你也看出来了吧。”

华丽吊灯冷色的光芒洒在男人身上,白衬衫下矜贵的身影,俊美无铸的脸庞没什么表情,黑眸抬起,无波无澜的声线,“我会保护好她。”

梁诗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不安。

为了不让这份不安蔓延,她加快脚步,走到梁太房间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为她打开房门的是家中保姆,梁诗黎的视线越过她身后,见到了面色红润的梁太。

第44章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捧起了……

梁诗黎的眼尾轻轻垂着, 笑容有些僵,嗓子眼像是被灌了铅,最后她在梁太的注视下, 端不住笑容,嘴角往下垂了些。

妈咪没有生病。

梁诗黎嘲弄般扯了扯唇角, 硬生生将眼底的热潮压下去。

是啊, 若是妈咪病了,姐姐怎么可能不回家。

梁太没有一点装病被戳穿的难堪, 露出一抹笑,凉薄的语气, “看完了吗?”

她白皙的手从绸缎睡衣袖口伸出, 端着一杯红酒,摇晃酒杯,轻抿一口, 没再开口, 美丽眸子里的嘲弄却如同世间最具威力的武器击倒了梁诗黎。

她毫不掩饰对梁诗黎的厌恶,一如往昔。

梁诗黎舔了舔唇, 心脏膨胀的痛感让她忽然想大笑, 笑自己这些年的荒诞, 笑自己竟然还在乞求妈咪的爱。

可是她装病只为了不筹备自己亲生女儿的婚礼。

这场京港瞩目的婚礼, 若是在筹备上有任何失误, 两家人脸上都不会好看。当周家人知道梁诗黎在梁家不受自己的母亲喜爱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他们会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梁诗黎头上。

她想让她丢脸, 想让她在周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想让女儿的婚姻和自己的一样发烂发臭。

爱是乞求不来的。

梁诗黎扬了扬下巴, 唇角弧度慢慢翘起,她的声线与梁太的嘲弄截然不同的平直,声音很轻却坚定, “sorry啊,妈咪,我可能会让你失望。”

如初晨乍现的光,冉冉升起,最终光耀夺目。

那一刻,梁太觉得自己的女儿很陌生。

她很像一个人,梁诗黎和周晋岱的身影莫名地重合了。

梁诗黎的眉骨微抬,很平静的语气,“妈咪,我以前一直不懂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你说是因为爹地宠我,可我觉得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她极淡地一笑,像是完全释然了,略带了几分轻松。

“可是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在乎了。”

梁太冷哼一声,薄唇微张,“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并不相信梁诗黎的话,那个黏在自己身后不管怎样冷言冷语都不赶走的小女孩又怎么会这样轻易离去,她只是故意用这样的话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这种小招数,她看腻了。

梁诗黎微微颔首,极轻地呵笑了一声,似是在嘲讽,细听又消于寂无。

纵是嘲笑,也是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悠然地吐出一口气,笑容明艳端庄,缓缓开口:“那么,妈咪就等着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会风风光光出嫁。”

“若让你失望,那我很抱歉。”

没再看梁太的表情,梁诗黎挺直着脊背,纤薄的背影却异常地坚强,仿佛无坚不摧一样。

直到走到拐角处,无人能见的角落里。

她才掩饰不住那股潮胀的痛意,落下一滴泪,又很快擦去,擦到眼眶都快红肿,才被一只清健有力的手掌拉住,一道劲瘦的身影立在她身前,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

梁诗黎垂着头,一副不想说话不想见人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好好笑,每次和妈咪闹得难堪都能被周晋岱看到。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会不会暗笑她们这可怜的家庭氛围,是不是会后悔和她成婚。

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是要风风光光出嫁吗?”

他伸出遒劲的手掌,银色表盘的光一闪而过,他轻轻地抱住了梁诗黎,将她的脑袋放在他胸膛的位置。

“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梁诗黎。”

伴随着他坚定话语的,是震动起伏的胸膛,梁诗黎能听见他的心脏稳稳地跳动,她挺着的脊背忽然软了下来,似是天空中的鸟儿想要找一块栖息地。

她承认自己其实没那么坚强。

包裹在外层的壳已经碎了。

她曾将外层的壳打扮修理得很精美,不可以太坚硬,太坚硬的壳她所爱的人无法剥开,但也不可以太脆弱,太脆弱的壳易碎。

于是那是无比精美璀璨的外衣,装饰着华贵的宝石和羽毛。

在今天,这件外衣碎片纷飞,羽毛散落了一地,华贵的宝石摔成了碎片,满地狼藉。

原来亲情不是理所应当,因为渴求所以脆弱。

人的欲望是刺向自己锋利的刀刃。

不管外壳坚硬或脆弱,那把匕首是从心脏穿出去,照样鲜血淋漓。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捧起了她伤痕累累的心。

但梁诗黎的第一反应是——

这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成为射向她的弓箭。

她不想再受伤了,绝不。

求生意志极强的梁诗黎垂落的手指动了动,她回抱住了周晋岱。

若周晋岱脚下是唯一的陆地,她拼劲全力也要站在他身边。

梁诗黎的脑袋从周晋岱的胸膛探出,她踮起脚尖,吻了周晋岱。

微软的触感,她调皮地舔了一口,她闭上眼,纤长浓密的睫羽落下,可爱卷翘,如同舔舐着甜品一般撬开了周晋岱的薄唇,唇瓣微凉,掂着脚尖的姿势并不舒服,她拧了拧眉,手臂上移勾住了他的脖子,眉眼这才舒展。

梁诗黎的舌尖在他的口腔内部横冲直撞,像是骄傲的公主在拿自己的卫兵撒气,而她卑微的卫兵又怎么会不听从心爱的公主的命令。

他温热的手掌往下移,掌根托住她圆润的臀往上一撑,梁诗黎惊呼一声,声音却被他整个吞没涅于无声,脚脖颤颤地缠住他有劲的腰肢,双手抱得更紧,两个人整个贴在了一起。

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周晋岱极轻地咬住她的唇尖,好似对她的分心不满,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着,全面进攻不留一丝余地,仿佛要将她整个囫囵吞枣咽下肚。

他吻得用力,不再温柔,而是粗暴地

想要占有梁诗黎的全部,想要通过她的唇舌进入她的心脏,彻底占有她,让她的心里塞满他。梁诗黎被他吻得出了汗,她被吻得昏昏沉沉,她快要无法呼吸,在即将窒息之中,她更深地抱紧了周晋岱,很快却惊慌地放下了环着的双手,除了他紧实有力的肌肉,她感受到了隔着衣物的是更澎湃的欲望。

是欲/望,是渴求,是想要撑满想要盈溢,是最深的占有。

梁诗黎慌了神,她的手掌在周晋岱的后背胡乱摸索着,周晋岱放开了她濡湿柔软的唇,轻笑出了声,低沉的嗓音很欲,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每一下震动,能感受到他胸膛有力的跳动,矜贵的面容已笼罩着一片旖旎的雾色,她的血液蓦地涌上了全身,不敢再看他汹涌又性感的脸庞,埋在他的脖颈里喘息着。

他依旧不知疲惫地托着她。

在这种时刻,梁诗黎的心里闪过的竟然是——

周晋岱体力真好。

她不想服输,骄傲占了上风,她气喘吁吁地移动着濡湿甜美的唇,如同水墨画家挥舞着毛笔般在他的脖颈留下一段墨色的痕迹,她扬着唇恶作剧般含住了他锋利的喉结,只听见周晋岱闷哼一声,却绷着身子宠溺地任由她的动作,梁诗黎红唇描摹着蓬勃性感的喉结,意乱情迷地感受着对方因她而无法掩饰也不准备掩饰的变化。

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

扯了扯周晋岱的手掌,骄矜出声:“放我下来。”

身段劲瘦的男人俯下身缓慢温柔地放下他心上的公主,梁诗黎满意地勾起唇角。

可公主的卫兵却不满足于此,望着她潮湿潋滟的眸子,修长指骨重新攀上纤细柔软的腰侧,那里没有一丝赘肉,不多一分也不少一份的柔软触感,随着他的不容置喙的动作,他们之间的身份已经颠倒,他再不要只做她的卫兵,他想要品尝他的公主,想要尝尝梁诗黎最爱的甜品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梁诗黎刚落下的心又快速跃起,仿若在坐过山车一般。

蝶翼轻颤,眼睑还残留着刚刚摩擦的红,她小声说:“你的手表咯到我了。”

声音又软又娇,带着绵绵的情意,又骄矜又欲,勾着人往地狱沉沦。

若是能永恒拥有,一同坠入地狱也无妨。

周晋岱的视线缓缓下垂,噙住她的剔透水润的眸子,极轻地笑了一声,仿佛还迷离在刚刚意乱情迷中的嗓音异常性感,他没有放开梁诗黎,依旧环着她,慢条斯理地解着表带的搭扣,慵懒随意地放进裤袋,自然地接口:“解了。”

不给梁诗黎任何找借口的机会,吻上了她慌乱的眸子。

带着冷木香的沉重呼吸覆在蝶翼上,轻柔地啄着她的眼睛,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酸胀的泪意涌出,却被他的舌尖迅速掠夺,一点咸意在舌尖滚烫,他的黑眸更深邃了几分,细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的发丝,喉结滚动,吞下了她晶莹的泪珠。

“梁诗黎,以后我不会让你哭。”

他从她的乌浓的眼睫往下,经过她高挺的鼻翼,在她的鼻尖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看着她红肿的嘴唇,指腹压了上去,摩挲那份烫意,绷紧的肌肉说明他在极力克制,他又重复了一遍。

“梁诗黎,我不会再让你哭。”

她睁开雾色湿润的瞳,吮肿的红唇微胀,她伸出手压住了胸口,只有这样才能压下从身体涌出的连绵不绝的痒意,又痒又酸。

想让人落泪。

她想要止住这份泪意,她才不要哭,不要在周晋岱面前示了弱,不要这么狼狈。她是港岛最尊贵的千金,她会带着十八亿的嫁妆和8%公司股份风风光光地与周晋岱成婚。

梁诗黎顶着犹如艺术品般精雕细琢的脸,微肿的红唇张合,发布施令:“抱我回房间。”

第45章 “做吗?”

“遵命, 我的公主陛下。”

耳边传来低哑的嗓音,似是平静海面下蕴含着的暗涌波涛,随时可能迸发出恐怖的力量, 可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又那样温柔,醇厚得让人迷醉。

他对她的指示照单全收, 让梁诗黎剔透的眸子溢满着笑意, 那是无言的餍足。

梁诗黎能感受到随着对方腰腹的发力他的肌肉纹理更清晰,他精壮的手臂青筋绷起, 兼具力量感与美感。

随着他下楼的动作,梁诗黎的身子一晃, 她纤白的手紧紧环住周晋岱的脖颈, 抱怨道:“别让我摔了。”

若有似无的馨香侵入他的鼻尖,带着一丝霸道,却是甘之如饴的甜。

在她柔软腰骨处的手掌用力了几分, 两人贴得更近, 楼下仅有几个佣人鱼贯收拾着精美的餐桌,收纳摆放餐具, 看到他们不由低下了头。

二小姐他们真恩爱。

夜晚的风微微吹拂, 抬头就能看到维港的风光, 在这片意乱情迷的月色中, 梁诗黎把头轻轻埋进他的肩窝。

在无人见证之处, 她扬起了自己的唇角,是黑暗中滋长的最美艳的花朵, 向着光的方向伸张着枝丫, 舒展着花瓣。

电梯里,梁诗黎抬起纤柔的手指按下“3”,周晋岱微垂下眼, 暗哑着声线问:“你别墅电梯里有监控吗?”

伴随着梁诗黎的一声“没有”,他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下,又重又急,梁诗黎的身体倾斜又被抬起,背后是电梯冰凉的触感,可整个身体如同淬了火一般滚烫。

修长指骨穿过她绸缎般的秀发,掌心下出了薄汗,他迫着梁诗黎睁着剔透的眼眸与他对视,她的眼梢还泛着迷醉的胭脂红,周晋岱眼里邃色更深,那片波涛汹涌的海终于展现出他的暗面,卷起一个又一个漩涡,激烈地扑打着沙滩。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里面的男女踩着迷乱的步伐走入浅蓝色奶油风的房间,那是之前他未能进入的秘密地带。

她的唇如吸饱露水的玫瑰花瓣,微微启着,任由他的舌席卷她口腔的每一寸角落。她额头都沁了薄汗,散发着玫瑰的芬芳,周晋岱的手掌往下滑,撑着她细嫩的脖颈,吻得更深更密,不同以往的缱绻,而是肆虐的风暴,吻到她无法喘息,发出轻颤的嘤咛,如同浪涛中求生的人抓住浮木般无意识地掐着他的臂弯。

她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时间在他们周围凝滞了。

梁诗黎阖上眼,粗喘着,周晋岱的呼吸也沉乱了,在她的唇角啄了啄,又顺着蝶翼似的睫毛游曳到她濡湿的眼睑,她的睫毛不自在地颤了颤,睁开游离的瞳,甜甜地撒娇,“够了。”

周晋岱的视线缓缓定在她的唇角,落下轻轻一吻,低沉的嗓音响起:“够了?”

她的心蓦地顿了半秒。

梁诗黎仰着脸,水盈盈的眸子泛着雾光,他的指腹划上她红肿的唇,摩挲得发烫,她拉开周晋岱的手,轻轻地问:“做吗?”

周晋岱平静无澜的瞳孔震了一下,目光悠悠地望向梁诗黎绯红的面颊,低回磁性的声线萦绕在她的耳畔,“老婆,不要急。结婚的时候再做。”

他是坐怀不乱了。

倒显得她很猴急。

到底是谁把她亲肿了。

又急又狠。

梁诗黎扯了扯唇角,眼尾勾起,指尖划过周晋岱块垒分明的腰腹,按压了一下,往上偏移,停在他的喉结处,有意识地画着圈,直到他按住她的掌心,发出低微的喘息,梁诗黎扯出手拉开两人的距离,客气又疏离地说:“你该走了。”

是个有仇当场就报的。

周晋岱也不恼,慵懒地笑了笑,睨了一眼她偏红的耳尖,扯上一丝淡弧,梭巡着浅蓝色的墙壁和装饰,梁诗黎的房间装饰得很温馨,随处可见的玩偶熊,粉色的床套。

他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下,不疾不缓地问:“来都来了,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

梁诗黎抑下想要把周晋岱赶走的冲动,来都来了,再赶他出去确实不太像话,敷衍地扯起笑,“也没什么可看的。”

“里面还有一间化妆间和小的衣帽间。”

她眼角挑起一丝兴味,“你对这些有兴趣?”

梁诗黎以为周晋岱一定会因为无聊而走,毕竟大多数男性对化妆品和衣服都没有多大兴趣。

更何况周

晋岱这样无趣的人,他身上只有衬衫和西装,而且总是白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批发白衬衫的。

却没想到他眉尖微挑,竟微微颔首,说:“有兴趣。”

梁诗黎脸上敷衍的笑都端不住了,抿了抿唇,腹诽几句,不情不愿地比了个“请”的姿势。

等进了化妆间,梁诗黎彻底后悔了。

早上走得急,她的睡衣还挂在椅背上。

白色蕾丝。

梁诗黎忙去捂住周晋岱的眼睛,他的睫毛扫在她的掌心,酥酥麻麻的。

其实周晋岱看见了。

他倏地想起同学们讨论过的内容。

他不爱参与讨论这些,只是记忆力极好。

那是一个酒会,那些同学喝多了,开始谈论自己谈过的女朋友。周晋岱无意去听,借口抽烟要走时,酒醉的同学攥住他的衬衫。

意味深长地说:“都说黑色蕾丝性感,其实白色蕾丝才是最性感的,又纯又欲,心爱的公主穿上白色蕾丝,天神难抵。”

这句话,他在今天悟了。

梁诗黎红唇轻启,忐忑又带了丝恼意,“周晋岱,你没看到吧?”

气得把他全名都喊出来了。

她的掌心下能感受到对方清浅又均匀的呼吸和鼻尖的形状,以及随之而来清润好听的声音。

“老婆,我看到了。”

梁诗黎真想剖/开周晋岱的身体,看看他的心脏是不是黝黑的。

怎么蔫坏蔫坏的。

“老婆,你整理好了吗?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没有给梁诗黎更多思考的时间,清冷的声线泻出了一丝笑意。

梁诗黎手掌紧紧地覆在他的眼上,又轻又恼地说:“再往前走两步。”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覆在周晋岱眼上的手掌离去,光线再次涌入。

他勾着好看的唇,低笑落在她的耳畔。

视线挪到她脸上,那是一张极力克制的脸,可耳朵尖的胭脂红出卖了她,白里透红,美得潋滟惊绝,对上他沉色的黑眸,不自在地别开眼。

静谧中生出了几分缱绻。

一声电话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旖旎。

“等我一下。”

周晋岱沉淡的声线落下一句话,便匆匆下楼。

梁诗黎淡淡收回目光,从西裤上抽出蕾丝睡衣,扔进了衣帽间。

幸亏有西服挡着。

也不知道周晋岱去干嘛了。

她猜不透周晋岱,他会在近乎水到渠成的时刻克制住自己,如同端方君子一般,同时他又像烧红的烙铁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求,灼烫了彼此却又能在关键时刻停止。

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周晋岱回来了。

在梁诗黎讶异的目光中,他漫不经心地解释:“给你上药。”

梁诗黎舔了舔唇,她身上唯一受伤的部位就是她的嘴唇,血液加速流动,涌上她的唇,显出更美丽的姿容。

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她身体里的弦绷紧,盯着周晋岱深邃的眸,表情丰富极了,红唇微启:“我自己来就行。”

周晋岱的深眸微敛,不容置喙的声线淡淡传来,“你看不到,不方便。”

梁诗黎认输一般叹了口气,她抱怨过,却没成想周晋岱会为她买药,帮她上药。

她倒也没那么娇弱。

她坐在粉色的凳子上,一整套家具都是她亲自挑选了图案定制的,非常少女风的基调,梁诗黎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周晋岱从袋子里拿出药膏和棉签。

周晋岱没有坐下,袖口已经撩起,露出坚实有力的臂弯,衬衫下是硬邦邦的肌肉,他携着沉木香俯下身,用棉签沾了药膏,极为细致耐心地抹上梁诗黎的唇。

棉签带来的摩挲感让梁诗黎有些不舒服,眉心微蹙,露出整洁锐利的牙齿,“够了,涂太厚了不舒服。”

她伸手想要把药膏抹去,却被周晋岱握住,他遒劲的手掌带来灼热的温度又一触即离,冷白的指骨划上她的唇,细细涂抹均匀,从唇上涌动着传遍全身火辣辣的触感,梁诗黎的双眼失神地放空。

她的血液已经痛苦得沸腾起来,隔着药膏的触感与肌肤相触的触感又完全不同,梁诗黎的视线变得朦胧,像是被酒水泡过,微醺,她想要快点儿结束又渴望着那抹温度为她停留。

周晋岱细细描摹着她嘴唇的轮廓,喉结滚动,梁诗黎的失神全映在他的眼底,有什么困住了她也困住了他。

他似在令人晕眩的海上承着澎湃的巨浪,那是他心底的滔滔海浪。

要是能快点结婚就好了。

*

翌日一早,周夫人便来了梁宅。

她听闻梁太“病了”,来探病。身后的一大堆礼物几乎把梁宅的大门吞没。

说是来探望梁太,却径直找了梁正业,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梁正业笑容满面地出来,吩咐佣人再加套餐具。

周夫人喝下一碗法式奶油蘑菇汤,抿了抿唇角,笑意盈盈地称赞:“梁家的厨师技艺很好,晋岱你以前在饮食方面不在意,婚后可要多准备几位名厨,你自己委屈可以,千万不能委屈诗黎。”

“知道,八大菜系各请了两位,还有三位法系两位日系,甜点厨师也请了两位。”周晋岱微微颔首,挺括的白衬衫上系着艾伯特王子结,灰色西装外搭着蓝色口袋巾,很是隽秀儒雅。

挺拔如竹般的身姿板正地坐在梁诗黎身边。

闻言,梁诗黎侧头望了他一眼,周晋岱必然是不喜欢吃甜点的,那两位甜点厨师应该是为她请的,她收回眼神低头尝了一口叉烧,唇角微扬起一抹弧度。

周夫人对大儿子的知情识趣非常满意,有了媳妇到底不一样,那颗封印的冰凉的心总算打开了,懂得关心人了。

她的目光转向梁诗黎,巧合的是,她也穿着和周晋岱同色的西装外套,搭着棕色短裙,似是只抹了唇膏,淡淡一点晶莹,青春又靓丽,白皙指节上饱满浓郁的祖母绿戒指为她增添了一份明艳贵气。

“诗黎,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梁诗黎抬起眸,朝周夫人笑了笑,温软甜糯地说:“周姨,您说。”

周夫人:“你母亲生病了,我想你们年轻人都很忙,不如婚礼的筹备就由我来做。”

梁诗黎没有立刻回答,她先看了周晋岱一眼,他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惊讶,想来这件事他早就知道,或许就是他拜托周夫人的。

本来港岛的婚礼由梁太筹备,京城的婚礼由周夫人筹备,这样的分工是最好的,又不会有各方意见打架的情况。梁太生病后,梁诗黎已经打算请婚庆公司筹备自己再看着点了。

婚礼筹备的事情,一堆冗杂的事,实际做来吃力不讨好,她感激地望向周夫人,水眸潋着光,笑得很真诚,“这样真是太好了,谢谢周姨。”

周夫人一直对她很好,她被这份温柔的情绪笼罩,脸色更加明媚娇艳。

周夫人微笑着点头,接受了她的道谢,又问:“可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你若有什么想法尽可和我说,我全都会做到。你呀,就好好工作。”

“现在和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了。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很要强,家庭工作通通都要做到最好,这些我全都是支持的。”

她迟疑片刻,启唇:“只是新婚夫妇不宜长期分居。”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几分,梁诗黎不太确定,周夫人是要让她放下港岛的工作吗?

和爹地说的话一样,他们都爱她,却都要让她放下工作,去为周晋岱做牺牲。

周夫人有这样的顾虑并没有错,她只是关心她的儿子,关心他们的婚姻,可梁诗黎的心像是堵住了一般,很难受。

她咽了咽嗓子,喉咙里有一股涩意,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她的工作强度以及贡献都远远不及周晋岱,但作为弱势的那一方就必须要放弃自己的野心与梦想

吗?

周晋岱也是这样想的吗?他骗她,他说要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

她的胸膛胀起阵阵酸意,层层叠叠荡漾开来,弥漫四肢百骸。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失神与彷徨,周晋岱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向她传递,试图温暖她冰凉的纤指,他们手指中央的祖母绿戒指交映生辉,似是合二为一。

他微微抬起眸,扫过众人的面庞,如玉般清润的声线淡淡落下,温润却不容置喙,“作为丈夫,我会全力支持诗黎的工作。”

“也会安排好我们的婚后生活,请不要担心。”

梁诗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要她放弃工作的意思。

从两人手掌的交接处,传来澎湃温暖的力量,直直往她的心上钻,包裹住她的心脏,在令人晕眩的大海上有一股力量始终支撑着她。

她朝周晋岱笑了笑。

也许这场婚姻并不完美 ,是利益亦或是欲望的结合。可她的丈夫,在此时此刻,做到了他承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