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怎么样算是好好对我?
梁诗黎的脸在月光下嫩得能掐出水来, 她的表情带着几分得意,“那肯定,我小时候很喜欢在夏天的夜晚躺在泳池旁看星空。”
“其实是母亲罚我不准到屋内, 我那时以为母亲严厉,想要我修身养性, 没想到她只是想惩罚我。虽然没练就好性子, 但我比别人看到的星空更多。”
周晋岱的尾指一缩,嗓音低醇, “以后不会有人罚你。”
很轻的语气却莫名让人觉得即使在珠穆朗玛峰顶峰许下的诺言也不过如此郑重。
梁诗黎挪开视线,只是笑笑, 现在的她当然不会有任何人罚她。梁太的惩罚也只在梁正业出差的时候持续了一段时间。
梁正业回来之后勃然大怒, 以养病为名送梁太去了国外。他亲自教养梁诗黎,再没让她受过委屈。
她雾色潋滟的眸接纳着月色,声音也温柔了几分, “谢谢你呀, 周晋岱。”
“我会好好对你的。”
梁正业曾教过她,婚姻就是挑选合适的合作伙伴, 他和梁太的婚姻就是因为梁太过于执着才会迷失混乱, 理智才是婚姻生存的第一要义。梁诗黎自然要向周晋岱做出承诺。
周晋岱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 却像撒旦在与信徒签订契约般无端携着诱惑, “怎么样算是好好对我?”
这个问题,梁诗黎还没细想过。“好”是一个很宽泛的词, 怎样才算好呢?梁正业在物质上给了梁太一切, 但梁太还是不快乐,这算是好吗?周夫人身上充弥着幸福,她认为的好又会是什么呢?
但梁诗黎现在能做的大抵就是保持忠诚, 做好周晋岱太太的本职工作。
很少有人会逐字逐句寻求解释,尤其是这样难解的词,梁诗黎将之归结于周晋岱毕竟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在婚姻这件慎重的大事上,他一定不想吃亏。
于是她斟酌着语句,如同回答老师提问一般谨慎,“梁家的资源我都会与你共同使用,在这方面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现在提。”
周晋岱的眸色深了几分,声线没什么起伏,“现在说的是你,而不是梁家。梁诗黎,是你打算怎样好好对我。”
“你有喜欢的人吗?”
梁诗黎的心猛的缩紧,她怎么会有喜欢的人。
难道是周晋岱有了喜欢的人,想要探探她的口风或是要她帮他们隐瞒。
她知道的,像他们这种联姻关系,夫妻俩各玩各的也很正常。光是港圈里就有不少夫妇貌合神离,表面装着很恩爱的样子,还上了综艺。就连她姐姐,被欺负成那样,两人还是会一起出席商业活动,苏华清被拍到照片,梁妙蘅还要帮他隐瞒告诉公众他们很恩爱。
“我没有,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愿意帮你们,做好”
“不必。”
周晋岱打断了梁诗黎的话,没有任何波澜,教人分不清他的情绪。
难道还要让她继续说下去,听她说会做好周太太的本分,甚至愿意接纳他和另一个女人。
她可真大方。
梁诗黎没有说话,她在等周晋岱提出要求。
他之所以要和她成婚,也只是因为那张照片,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背影。也许周晋岱受到了多方的压力,说到底是周夫人希望他们成婚,这并不是出于他自愿。
他给她的已经足够多,他们之间并不公平。他是周家高高在上的话事人,而她没有在集团工作过,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做到。
他将她带到这样高的位置,是需要她付出的,她现在所承诺的,全都不够。
可周晋岱迟迟没有说话,她的掌心湿漉漉的,闭上眼,轻轻地问:“那你想要什么呢?”
那通电话里,周晋岱没有回答她。
*
梁诗黎整夜都没睡好,她做了一个噩梦。
她回到家便见到客厅里散落的衣裙和鞋,冲到房间充斥着男女的喘息声,是周晋岱和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抱在一起。
她气得想上去把她们拉开,大喊:“我才是周太太。”
可她的身体是透明的,她喊得嗓子都哑了他们根本没看到她。
周晋岱看着也不像会把女人带回家的那种人。
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她真是气死啦。
醒来的时候,她还惊疑未定,待到看清房间的装饰,才把体内的郁气呼出。
这是现实世界。
她一定要和周晋岱约法三章,他绝对不能带女人回家。
他也不可以让媒体知道,否则她梁诗黎的脸都要丢光了。
她才不要忍着气向媒体解释。
吃过早餐后,她给贺芹打了通视频电话。
贺芹的状态很不好,眼圈是红的,看背景不像是在家,而是在酒店。
梁诗黎又气又急,她恨不得马上飞到港岛,看看到底是谁敢欺负贺芹,她的声线都变了调,“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贺芹声音像被碾过一样沙哑破碎,“诗黎”
“家里想要我和夏侯烨成婚,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贺芹喜欢的人是苏家的私生子,苏华清的弟弟苏文星。她和苏文星纠缠了许多年,所有的分分合合梁诗黎都知道。
她知道贺芹有多放不下苏文星,可是贺家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
梁诗黎并不喜欢苏文星,她是个旁观者却能看得更清楚,苏文星在这段感情中远远不够努力,他永远是最先放手的那个人,他配不上贺芹。
夏侯烨是港岛后起之秀,港圈科技新贵,炙手可热。
梁诗黎劝解:“阿芹,你要不要试试,也许夏侯烨是个不错的人呢?”
贺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摇头,“诗黎,你没有喜欢的人,你不懂,人怎么可以放
下喜欢的人呢?不可以的。”
梁诗黎确实不懂。
她的人生好像很简单,没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受过伤。感情里最激烈的时刻也不过是被周晋彦退婚,可她当时连他长什么样都不太记得住,更谈不上感情。
她情绪最波动的时刻也不过是和周晋岱亲吻,可也止步于此。她想那并不是爱情,她只是不讨厌和周晋岱的接触。而她预想的爱情是绚烂的,是像贺芹这样有撞南墙的勇气的。
可这些通通都没有,不仅如此,她马上要步入所谓爱情的坟墓。
她需要对这有新的认知。
但此时的她只能收缩心绪,安慰贺芹,“别住酒店了,住我家。”
“爹地去年把浅水湾的别墅过给了我,你心情不好就去沙滩晒晒太阳浴,万一碰到个帅哥,还想什么苏文星。”
哪知梁诗黎一提到苏文星的名字,贺芹的眼眶又泛起了泪珠。
爱情真不是个好东西。
*
梁正业一早就派了管家来京城,大家族的婚事没那么简单,换到现代礼仪规矩虽简化了不少,但流程并不可少。周晋岱昨日只是征求他的意见,正式的提亲是要周家父母一块来的,两位当事人也需要在场,梁诗黎该回港岛了。
梁诗黎和贺芹的行李装了几车都没装完,刘管家带来的人做这些事很麻利,他先和梁诗黎以及苏茵坐着梁正业的私人飞机回了港岛。
刘管家给苏茵安排好了住处,花园道的一处高层住宅,他们在机场分开,另给苏茵安排了车和司机。
刘管家:“苏小姐,一路劳顿,辛苦。”
苏茵对她的工作转换适应得很快,更何况梁家人做事很妥帖,让她有被重视的感觉,她笑着说:“应该的,麻烦刘管家。诗黎,有什么事都可以call我。”
刘管家给梁诗黎打开车门,她今天穿了全套的Fendi,polo衫,金属戒指,金属项链,peekaboo soft中号手袋和浅蓝色皮革低跟凉鞋,是不那么正式的职业装扮,她回头,声线温甜,“会的,苏茵姐。”
上车后,梁诗黎吩咐司机:“先去金钟道66号。”
真正踏入法援署的时候,梁诗黎的心反而完全平静了,她自如地和同事们打招呼,每个人都在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从扎堆的资料中抬头温和地冲她微笑,“Ansley,身体好些了吧?”
梁诗黎一一和她们打招呼,“Angelia,你养的鸟怎么样啦?”
“William,前天看你的动态,求婚成功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在等Bella她爸妈请人算日子。”
等到了署长办公室门口,梁诗黎深呼一口气,清透的脸上漾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敲门。
“请进。”
看到梁诗黎,署长先问了她的身体状况,知道她没事之后颔首,给她倒了一杯茶,再问:“这回是来递交辞呈的吧?”
梁诗黎眼皮慢慢垂下,道:“是的,署长。”
她还记得刚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署长把她当做自己的学生一样细致交代,可到现在她却要放弃了。
没有后悔,却有些对不住眼前的老人。
很少有大律师愿意去做法律援助,这里工资并不低,但相比于高大的律师行来说,赚的实在是太少了,能承接的业务体量也完全不同。
署长却没有责怪的意思,送了她一副自己书写的字,温和地说:“潘太太要我向你道谢,泊岛建设赔了他们许多钱,潘太太和她的孩子可以用这笔钱得到很好的生活。涉事的负责人我们这边会继续跟进,他们将面临刑罚。”
“诗黎,你已经做得很好。”
第32章 她怎么会是我的附庸,她是……
周晋岱陪梁正业用过午饭, 梁正业说陪他去花园走走。
梁家的花园是上世纪的古建筑又在这世纪重新翻整过,没有大改还保留着整体的法式风格,精致的外墙雕刻和装饰丰富了建筑的整体层次感, 所有的一切包括雕塑和绿植的搭配都是请意大利名师团队打造,拥有极高的工艺水准和艺术品味, 力求在保留建筑古韵的前提下打造得更为华美优雅。
刘管家正带着人将行李如流水搬送到梁诗黎的那栋别墅。
梁正业心情很好, 玩笑般问:“诗黎呢?她放心让你搬这些宝贝啊?”
刘管家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二小姐去法援署了。首饰全都在我这保险箱保管着。”
“尤其是这只帝王绿玻璃种翡翠手镯, 二小姐仔细交代过我。”
他跟着梁先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只手镯成色惊人, 透绿润泽, 价值不菲,主要是这料子不是一般人能得的。
梁正业只是开玩笑,没有盯着刘管家工作的意思。刘管家从上一辈起就为梁家服务, 行事最为稳妥, 他笑笑说:“嗯,辛苦。”
周晋岱的耳廓微动, 面上没露出什么表情, 却在路经花园喷泉时凝视着池中少女的雕像, 停顿片刻, 低沉清冽的嗓音响起:“我去接诗黎。”
他昨日平白对梁诗黎生了气, 很是不该,他比梁诗黎年长, 应该包容她体贴她。梁诗黎很喜欢这份工作, 她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他该去接她宽慰她。
梁诗黎给法援署的前同事们买了下午茶,出门的时候, 遇见了金枝和缪天逸。
金枝一看到梁诗黎,便把公文包丢给缪天逸,冲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久久不撒手,“呜呜,诗黎,我好想你。”
梁诗黎轻拍她的背,软声说:“我也想你。”
缪天逸的眸子微敛,轻声提议:“要不我们一道吃下午茶。”
怕梁诗黎不同意,又附加了一句:“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
金枝一听,忙点头,“对的对的,我请你!”
梁诗黎剔透的眼眸轻眨,迟疑,“不会妨碍你们工作吧”
她知道法援署又接了个案子,工伤雇员的雇主没有购买保险,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也并非长期雇佣关系,雇主不肯偿付雇员的医疗费。
缪天逸连忙接口:“没事的。”
金枝也跟着说:“大不了加班,天逸你会帮我做的对吧。”
缪天逸清隽的脸溢出笑,目光却是看向梁诗黎,声音很温柔,“一定。”
缪天逸比她们年长两岁,是梁诗黎的同校的师兄,很乐于助人,平时谁让他帮忙都不会拒绝。
梁诗黎不再扭捏,“那就去洋洋冰室。”
洋洋冰室是他们常去的茶餐厅,几步路的里程,已经在这开了十几年,店面不大却很温馨。
老板认出他们,问:“还是三份猪扒菠萝包,三杯奶茶吗?”
金枝:“再来一盒蛋挞,我那份奶茶换咖啡,真的太困了。”
老位子坐下后,金枝问:“以后打算做什么?”
缪天逸正整理着公文包,他坐在她们对面的位置,正对着门口,闻言抬起了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梁诗黎。
冰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双锃亮的手工皮鞋先踏进门,全身意大利大师手工定制的黑色西服,万宝龙银色玛瑙袖扣下是同色腕表,整张脸如同艺术家雕刻般轮廓锋利绝伦,腰身比例完美无瑕不多一分不少一份,最绝的是那股矜贵持重的气质。
缪天逸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赞叹一声,压下惊异,继续看向梁诗黎。
梁诗黎红唇抿了抿,答:“先去家里的公司。”
金枝倒是也能猜到,以梁诗黎的家世不可能去别人的公司打工,继承家业也很好,总比一般人奔波劳碌要幸福,她真诚地祝福,半带了些开玩笑的性质,“我要是混不下去了就来找你。”
梁诗黎笑着刚想应答,缪天逸的神色忽然有些激动,“Ansley,你忘了你的梦想吗?你说要和我一起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就像这次的泊岛建设,以你的性子早该回港岛的,你不知道他们的人有多难搞。”
“还有这次的新案子,我们要找以往的判例,要确定他们确实存在雇工关系。油麻地又发生了一件家事纠纷,涉及了外籍人员和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他们要争夺子女的管养权,这些你都不在乎吗?”
金枝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强硬地别开,音调都抬高了不少,那位新来的先生就坐在离他们两桌的位置,抬眸看向他,冰冷的眼神连空气都要冻结,有股无声的压迫感。
缪天逸咽了咽唇,却还是倔着脸,质问:“Ansley,你现在就和泊岛建设那群为富不仁的人没什么两样,因为他们实际控制人是你姐夫,你就和他们铿锵一气,你最终就是会成为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梁诗黎张了张唇,她当然想反驳,她不会成为这样的人,她会让公司变得更好,让手下的员工得到应有的待遇,不会成为她接触过的人遇到的那种无良的雇主。
但缪天逸从英国到港岛,帮过她很多,亦师亦友,她甚至不能对他发火,质问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金枝气愤地说:“你都在说什么啊,缪天逸!”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响起震动声,梁诗黎看也没看便接起,“你好?”
“我来接你回家。”
工作日的冰室,并没有多少人,大多数都是周边退休了的阿姨阿公,周晋岱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梁诗黎若有所觉地回头,潋滟的眸子亮起,冲他招了招手。
周晋岱放下电话,迈着长腿走来,周身气场凛凛,却只是立在桌前没坐下,不是刻意却有种袭人的压迫感,金枝倏地站起来坐到缪天逸身边,友好地说:“你坐诗黎旁边。”
低头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抬头打量,好奇地问:“诗黎,这位是?”
梁诗黎正在喝奶茶,洋洋冰室的港式奶茶一如既往的醇厚香浓,闻言呛了一口,不住地咳嗽。
周晋岱接过她手中的奶茶,温热有力的手掌轻拍她的孱弱的脊背,动作轻柔地为她顺气。
待她停歇下来后,他顺着她蝴蝶骨的位置环上她的肩膀,仿若把她囊入怀中,幽深的黑眸睨向对面的缪天逸,低沉的冷声耐人寻味,“我是梁诗黎的未婚夫。”
金枝捂住惊呼,嗔道:“诗黎,恭喜你们啊。”
周晋岱:“到时给你们发请帖,欢迎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金枝:“在港岛办吗?您的长相不像是港岛人。”
周晋岱骨节分明的手虚虚实实搭在梁诗黎肩上,刻意去了几分力道,却有着极强的灼热感,琥珀的木质香缠绕而上,姿态矜傲的男人不疾不徐出声:“我是京城人,但随诗黎在港岛办。”
梁诗黎闻言讶异地抬眸,周晋岱接住她的视线,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白皙柔嫩得能出水一般,清冷如溪的声线,“到时再到京城办一场,婚礼一定要隆重才行。你们若想来京城参加,飞机和酒店我都会安排好。”
缪天逸没说话,重又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真的有一副顶绝的气质,很明显的优渥家世和耀眼的外表,说话也很客气。缪天逸望着他搭在梁诗黎肩上的手,神色黯了几分,说出的话不免带了几分阴阳怪气,“这位先生好大的口气。”
周晋岱只是笑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根本算不上他的敌人不配做他的对手。
很显而易见的轻蔑让缪天逸动了火,他说:“有钱人的把戏就是联姻,根本没多少感情。Ansley,你确定要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一个你完全不喜欢的人,以后成为他的附庸,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周晋岱淡淡瞧了他一眼,依旧没半点把他看在眼里的意味,转眸对上梁诗黎的目光,依旧云淡风轻的声音,“她怎么会是我的附庸,她是我的公主,我的女王。”
他的眼里蕴含着深色的风暴,像是随时要把人卷进去,尾音上扬几分,“对吗?诗黎小公主。”
梁诗黎避开他灼烫的视线,手脚无处安放,一片粉红色从耳尖蔓延至白皙的脸庞,连眼睑都泛着潋滟的红波,无端明艳了几分,“别这么喊我。”
一声气音,却没什么力度,更像是在撒娇。
周晋岱倒是认认真真地答,“好,听你的。”
他捏着梁诗黎的手,好似来了兴趣,对比着手掌的大小,待听到对面的一声冷哼,才懒懒抬眸,黑眸一片沉邃,面容淡了些,冰冷的语调,仿佛一下子穿越到寒天雪地里。
“这位先生,泊岛建设的事情我也略有一些了解。你是港岛人,既然知道苏华清是诗黎的姐夫,应该也知道苏家势力庞大并非一般人能对付,这件事能这么快解决,你应该要感谢诗黎。诗黎是个很善良的人,这也是我们选择彼此的原因,在婚后我也会和诗黎一起保护她这项良好的品质,这点不劳你费心。”
“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你把自己的无能为力撒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反而显得你太过懦弱。”
蒋志禹推开冰室的门,站到周晋岱身边对他耳语几句,缪天逸认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将Tanta带到法援署的人,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直到周晋岱和梁诗黎离开,他也没能再说一句话。
倒是金枝很开心地和他们道别,“我会参加你们婚礼的,再次恭喜你们啊。”
她推了推缪天逸,看他没什么反应,怨道:“你到底有没有把诗黎当朋友,刚刚这么说她。我知道你喜欢诗黎,但诗黎根本不知道而且她也不喜欢你,你不该这么不体面的,怨不得周先生怼你。”
缪天逸失神地捂住双眼,掌心一片潮湿,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助,“周先生没有怼我,他说的都是实话,是我把龌龊的心思强加到诗黎身上,我认为诗黎变坏了。”
“可变坏的是我的心,从黑暗中滋长的心。我配不上诗黎,也根本不配喜欢她。”
他像迷路的小孩一般,“你说周先生会生诗黎的气吗?诗黎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了?”
金枝思忖片刻,倒是不以为意,淡定地安慰缪天逸,“你别想太多,我看周先生没有生气,走的时候还拉着诗黎的手,两个人不要太/恩/爱哦。”
“至于诗黎,其实你别看她有时候有些娇气,脾气真的很好啦!她以前就和我说你是个很好的人,在她刚到英国的时候会做了菜招呼她一起吃。过段时间你和她道个歉,又是朋友啦!”
金枝警惕地看着缪天逸,低声警告:“最重要的是收起你的心思。你看到后来来的那个男人了没,当时就是他送Tanta过来的,苏华清跟在他身后,半点没吱声,不仅如此,还同意高额的民事赔偿金甚至和潘太太道歉。”
“他对周先生毕恭毕敬,你还看不出来吗?恐怕连苏家都攀不上周先生。”
一到冰室外,梁诗黎便挣开了周晋岱的手,她还不太习惯与人牵手,即使这个人自己的未婚夫。
蒋志禹为他们打开车门,低调的黑色宾利。
周晋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梁诗黎坐上车后,琥珀的沉香紧随其后侵入密闭的空间。
梁诗黎蜷着手指,没话找话般问:“你怎么来了?”
周晋岱长指微微搭在膝上,身体松弛地靠向椅背,一字一句回答:“来接我的未婚妻。”
第33章 还是你要以下犯上吗?……
梁诗黎像被噎住一样, 俏丽明艳的脸肉眼可见的急促起来。
周晋岱能不能别这么搞突如其来的精神袭击,刚刚他在洋洋冰室里说的话,快让她没法见人了, 当着人前秀恩爱也就算了,难道当着蒋特助的面也要演吗?
那她以后不是要累死啦。
周晋岱的手很自然地搭上梁诗黎的肩膀, 细细临摹她的蝴蝶骨, 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其中的形状和手下轻微的战栗,他沉稳出声:“你在害怕?”
“你怕我?”
梁诗黎又好气又好笑, 弯了弯眼,眼梢上扬, 扯了扯唇角, 偏甜的声线如同小狐狸翘起的尾巴,“怕你作甚,周先生,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公主, 你的女王吗?哪有女王怕臣子的道理,还是你要以下犯上吗?”
开着车的蒋志禹差点连方向盘都握不稳, 老板会说这样的话?他忍不住往天上望, 今天的太阳不会是打西边出的吧?
琥珀沉香和梁诗黎身上的忍冬味相合, 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却诡异的并不难闻, 甚至还有很强的后劲。
这是梁诗黎在周夫人的芳疗中心配的香水,忍冬的香味是很淡的, 留香也比较短暂却很适合夏天, 清淡却让人忍不住多闻的味道,如今和浓醇的琥珀香缠绕在一块,另有一种浓稠的滋味。
周晋岱的呼吸慢慢靠近梁诗黎的脖子, 像是在确认她是否拒绝,炽热潮湿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很轻的嗅闻动作,却没离开,低醇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新调的香水?很好闻。”
梁诗黎轻轻“嗯”了一声,很骄矜的样子。
她调的香当然好闻啦。
下一秒,周晋岱浅浅地吮了她的耳珠,很轻很浅的动作却让她忍不住身体发颤,唇角微张却在看到前排蒋特助的时候收了声。
耳朵是那么敏感的部位,周晋岱就是故意的。
表面正经,实际蔫坏呢。
她的纤薄的手往周晋岱的身上靠,想要掐他的手掌要他松口,却不期然碰触到了庞然大物,仿佛是在满是迷雾的大海中一搜小船撞到了另一搜装满货物的大货船,是她孱弱身躯不能承受那般巍峨,她倏地收回手掌。
周晋岱也在此时松开了口,嗓音暗昧,包含着无限的诱惑,似是海上塞壬致命的歌声引诱着海上的舵手,“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啊!
梁诗黎都快疯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蒋特助,还好,蒋特助正在全神贯注开车。
实际上,从之前周晋岱说出那句话开始,蒋特助再没敢往后看一眼。他是一个有专业素养的特助,才能突破重重的精英围剿成为老板身边最重要的人。
梁诗黎没忍住瞪了他一眼,霞色蔓延至眼尾,水泠剔透的眼眸深藏着某种诱惑,周晋岱蜷缩了下尾指倒是没再惹她,反而郑重其事开始说起婚礼事宜。
冷白的手掌自然而然地覆住她的,玛瑙袖扣轻触她的手腕带来凉凉的触感,梁诗黎的秀眉微折却没睁开,她静静听着。
“刚刚还没问你,你是想办得隆重些还是低调些。”
冰室里他说要在两处都办酒宴,并没问过梁诗黎的意见,万一她想要低调一些,不想抛头露面。
梁诗黎对此倒是无所谓,想必他们要请些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两家的婚事对于彼此的生意而言也很重要,不管是大的投资者还是散户看到这样利好的局势,两家公司的股价都会大涨。
她勾唇浅笑,“你和父亲做决定便可。”
周晋岱唇角弯起淡弧,音色温润如玉,“这是我和你的婚事,一切以你的意见为先。那就像我今天说的那样,我们先在港岛办一场,你到京城再办一场。算好双方的亲戚要来多少,京城那边估计会有不少人,有生意往来的全都要请。”
“你在法援署的同事也要发请帖,你再看看都要请哪些牛津的同学?”
周晋岱的嗓音很好听,说起这些无聊的事宜如同念诗一样,娓娓道来。但被他这样一合计,梁诗黎顿觉结婚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要考虑的人情往来比学习和工作都要麻烦。
周晋岱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捏了捏她柔弱无骨的手掌,靠近她就像是一件上瘾的事情般稀松平常,他风淡云轻地说:“你只需要把握大概,提出意见就行,其他的自有人去做。”
梁诗黎这才松了一口气。
纤细的眼睫微眨,声线清软,“不知道牛津的同学能不能聚齐。日子可定下了?”
周晋岱淡然自若地答:“还没有。要交换过双方的庚帖,也就是生辰八字,放在红木盒子里,请有名的先生算算是否相配,这就是成功定亲。接下来才是下定,选择一个良辰吉日订婚,通知亲友来喝喜酒。”
“订婚时邀请两位有地位的人做媒人,进行纳彩。”
梁诗黎也参加过几次婚礼,港岛富豪的婚礼一向比较隆重遵循古礼,但她没了解过细节,她只知道所有的吃食鲜花全都是当天空运而来,极其盛大豪华,新娘的礼服都要换上十几套,繁琐却耀眼。
至于在英国参加当地同学的婚礼,他们只是请了几个相熟的亲朋好友一块吃了顿饭庆祝。
这是两地截然不同的文化,梁诗黎想到当初她也是和周晋彦换了庚帖的,思及此,脸上不免郝然,不自在地问:“这次请的先生不会还是上次那个吧?上次那位也说我和周晋彦是天作之合。”
接下来的话梁诗黎没有再说下去。
周晋岱的眸色深了几分,声音镇定自若,如判官执笔断言:“上次那个不准,名不符实。以后不会再有人上当受骗了。这次的先生为人很低调,师承名门。”
他没说这次是他亲自请这位先生出山的。
梁诗黎这才放下心来。
车子行驶得极为平稳,却在蒋特助极为不平稳的心态中抵达了梁宅。
回到熟悉的家,梁诗黎的心情松快几分。
蒋特助为他们打开车门,阳光洒落在两人拾级而上的背影,投下一处斑驳的影子,他不由赞叹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嘛。
佣人们整齐又忙碌地搬弄着餐具和鲜花,遇见梁诗黎和周晋岱时,停下脚步,唤声:“二小姐,周先生,下午好。”
梁诗黎轻轻颔首,见到刘管家时,问:“东西可都送到浅水湾的别墅?她的状态怎么样?”
周晋岱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却还是跟着她停下步伐。
刘管家先与他们问了好,立着身子回答:“已经全都送到贺小姐处,贺小姐的心情好像不大好,没有及时清点东西。”
贺芹一定还在伤心难受。
梁诗黎的呼吸一窒,脚尖微转,想要去找贺芹。
周晋岱温热有力的臂膀拉住她的手腕,迫使她靠近自己,磁性温沉的声音萦绕在她耳廓,带着一股迫使人镇定的力量,“你父亲在等我们,他很重视这次的见面。”
“不如让苏茵和蒋志禹去看看,苏茵去比你更合适。有些话对着陌生人可能更好倾诉。”
梁诗黎这才勉强停住脚步,点头说:“行,我打电话给苏茵。”
梁正业确实很重视这次见面,梁太不想参加找了借口说要去陪梁妙蘅,他为此放下狠话,说她要是去了便别再回来。
梁太虽是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在梁宅待着。
灯火辉煌的梁宅会客厅,骨瓷的餐具在淡黄色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温润如玉,晶莹剔透,桌上精心布置着暖房种植的鲜花传来阵阵的芬芳,家庭乐师演奏着悠扬的旋律
梁正业的脸上泛着光亮,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温和地问了梁诗黎在京城的事宜,“可适应那边的气候,见过周董和周夫人吗?”
梁诗黎一一回答:“还可以,周董和周夫人都是很温和的人。”
他笑得更为开怀,语含深意,“那便好,以后你在那过得舒服,我这个做父亲的便放心了。”
周晋岱接口,声音沉邃动听,“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诗黎。”
听到周晋岱的承诺,他总算放下心,表明态度,“放心,诗黎是我宠爱的女儿,她的嫁妆绝不会比京城的任何一个姑娘家少,我要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梁诗黎闻言,眼睛如小鹿般湿漉漉,声音软糯,“父亲”
梁正业的眼里也有了湿意,他知道像他们这样显赫的家庭比之一般人肯定是过得要舒服很多,可到底也不能事事称心如意,嫁去京城不比在港岛,他当然会担心梁诗黎。
所以他要准备最丰厚的嫁妆,让所有不满意的人闭嘴,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重视自己的女儿,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梁太的脸色变了又变,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给梁诗黎多少嫁妆,当初梁妙蘅结婚的时候他又是怎么说的。碍于梁正业今天的警告,她把心中的气压了
下去,极其勉强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周晋岱淡矜的脸上含着郑重,握住梁诗黎的手,“父亲,请放心。不论嫁妆与否,周家和我对诗黎都是认真的。”
连称呼都变了。
梁诗黎在餐桌下纤嫩的脚脖禁不住踢了周晋岱一下。
说什么呢,还没结婚就叫上父亲了。
梁正业却对周晋岱的态度很满意,瞬间想到了什么,玩笑般说:“怪不得你之前说要给我介绍女婿,这是”
没等梁正业说完,梁诗黎的手机震动声响起。
电话那头,苏茵焦急的声音传来——
“诗黎,贺小姐她割腕进医院了。”
第34章 周晋岱,我们会成为怎样的……
周晋岱将视线挪到梁诗黎身上, 她的小腿都是颤着的,手紧紧攥着餐具,却还是挺直着脊骨, 温柔坚定地说:“别怕,我这就来。”
他的手指摩挲着表盘, 眼里晦暗如深海。
梁诗黎很快挂断电话, 维持着体面的微笑,说:“爹地妈咪, 周先生,你们请继续用餐, 我朋友出了点事。”
梁正业望了她一眼, 今天的晚餐虽不正式却是他们四个人第一次一起用餐,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诗黎不会贸然离开。
虽然讶异还是微笑着点头面色不变,温声说:“去吧, 不如让晋岱陪你一块去。”
周晋岱立起身, 西裤下的双腿修长笔直,刀削斧凿的轮廓没什么表情, 接过佣人手中的外套, 淡声说:“好, 父亲母亲请继续用餐。”
桌上的空运而来的活鲍, 白葡萄酒烩青口贝, 龙虾瑶柱炖鱼翅,新西兰帝王鲑, 东坡肉, 蟹黄虾蛊,粉蒸鸡,广式烧鸭动了没几筷。
梁太见他们离开, 撂下餐具,语气咄咄,“她这是什么意思?你看到没,脸色那么难看,我惹她了?”
梁正业挥退佣人和乐师,只留了刘管家,侧目睨她一眼,语气不太好,“诗黎朋友出事,她该去看。倒是你,哪有母亲这样针对自己女儿的,让女婿见到,脸还要不要?”
结婚二十多年,他猜都猜得到,刚刚他提嫁妆的事,让她不高兴了。
果不其然,梁太的下一句就是——
“知道你最宠她,连嫁妆都是港岛独一份,妹妹的嫁妆比姐姐的还要多。”
梁正业给梁妙蘅的嫁妆是五亿和公司2%的股份以及一栋楼。这次却给梁诗黎准备了十八亿和公司8%股份。
梁正业已经有几分不耐烦,“周家给的又是苏家的多少倍?”
“想要嫁妆多,就让女婿争气点。在周晋岱面前,苏华清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对你客气叫你一声母亲,可你别忘了他是谁。对诗黎好一些,她以后不仅是你女儿,更是周家当家主母,是周太太。”
夜风带了些凉意,周晋岱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梁诗黎穿着紫色新中式纱裙,裙上的蝴蝶在风的吹拂下仿若张了翅膀般跃跃欲飞。
她轻声道了谢,回头的瞬间,眼睑有一丝晶莹的珍珠划过。
周晋岱扯了扯脖前的温莎结,瞳底的眸色更深了几分,很有耐心地说:“别担心,有苏茵在。”
梁诗黎随意地点头,显然没有听进去。
她现在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任何话,她只想知道贺芹到底怎么样了。
阿斯顿马丁飞驰在港岛的街头,周晋岱沉稳有力的手掌把控着方向盘,穿过霓虹的灯光,越过熙攘的人群,轰鸣声在一家私人医院面前戛然而止。
梁诗黎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顿了顿,回身道谢:“谢谢你,周先生。我想一个人上去,可以吗?”
周晋岱幽深的眼眸在夜幕里更显深邃,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清冽冷润的音色很淡地应了声。
让人觉得也许他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梁诗黎来不及多想,关上车门,以一种近乎仓皇的姿势进入vip通道。风吹动她的裙摆,携着蝴蝶飞向不具名的远方。
到了病房门口,梁诗黎平缓了心跳,问:
“她,怎么样了?”
苏茵握住梁诗黎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湿漉漉一片,用力捏了捏,安抚地说:“幸好发现得及时,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需要好好休息。”
“我自作主张,没有告诉她的家人。”
她知道在大家族里很避讳这种事,尤其是贺小姐有了婚约,苏茵怕走漏风声都只敢来私人医院。
梁诗黎轻轻拧开门把手,放低声音,“好,我去陪她。”
直到凌晨两点,贺芹才苏醒。
梁诗黎刚想叫医生,贺芹按住了她的手,声音沙哑,“我没事了。”
梁诗黎反握住贺芹的手,剔透的眼眸里盈着闪闪泪珠,咽了咽嗓子,“阿芹,别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贺芹的脸色还是苍白,她问:“他知道吗?”
他是谁,不言而喻。
梁诗黎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打过苏文星电话没告诉他实情只说贺芹找他,苏文星没听完就说没空。
电话那边听着很吵闹有女人的声音,八成是在玩。
她勉强笑笑,“没告诉他,等你身体好了自己找他,我可不替你去。”
贺芹多看了梁诗黎两眼,声音十分平静,“诗黎,你不太会说谎。”
“我知道苏文星不爱我,他很花心,他会骗我,可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了他违抗家里,我当时真觉得为了他我死都愿意。”
梁诗黎红唇翕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懂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更何况贺芹并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她一直是包容她的那个人。
贺芹的声音很轻很悲伤,她擦了擦眼泪。
“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贺芹扯起唇角,笑说:“你身上的衣服,周先生的?”
梁诗黎视线低垂,意识到她身上还套着周晋岱的外套,琥珀沉稳的味道不自觉抚平了她的心跳,西装外套上仿佛还有周晋岱的温度,心中涌起几分奇怪的情绪,声音却平静,“周先生送我来的。”
贺芹好似忘了伤口,像是在掩饰自己心情一般问:“你和周先生,现在是什么关系呀?”
梁诗黎心疼贺芹,也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实回答:“我和他,要结婚了。”
说到结婚的时候,梁诗黎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她马上要进行一种实质性的转变,却有一种失重和陌生感,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了要踏入婚姻。这一切其实很突然,既不像平常男女朋友自然而然地相识相恋成婚,也不像联姻那般只见过几面。
贺芹:“我觉得周先生是个不错的人,他对你很好。”
“你爱他吗?”
梁诗黎白皙明艳的脸怔住,漂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半晌,不自在地笑了笑,很平静坦然的语气,“阿芹,我不爱他。”
“我爱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和理想。在我心中这些都比爱情更重要,我当然也会憧憬也会好奇,但爱情在我的生命里只能占据一丁点位置。”
“我妈咪和我姐姐都太信仰爱情,妄图在联姻中找到真爱,她们都失败了。”
“但我不会,因为我根本不会爱上他。”
苏茵陪着梁诗黎走到住院部楼下,叮嘱:“我陪你等司机来接,再上去陪贺小姐。你放心吧,我年纪比你们大,经的事多。”
夜色浓重,梁诗黎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天上似蒙了一层浅纱,一个高挺肃然的身影踏着浓稠的夜色而来。
梁诗黎的杏瞳睁大,惫懒的嗓音透着讶异,“你怎么来了?”
她后知后觉,她们没有通知过周晋岱,他是根本就没走。
周晋岱的面上没有波澜,沉声吩咐苏茵,“上去吧。”
他宽厚有力的臂弯拢起梁诗黎瘦削的肩膀,即使是凌晨依旧保持着冷静清涧的音色,“饿了没?”
“不饿。”
刚说完,她的肚子响了起来,很轻,只是在平静的夜晚异常突出。
梁诗黎不自在地别过头,面颊红了,在浓稠的
夜色中格外艳丽。
周晋岱微梁诗黎拉开车门,唇角上扬几分,声音倒是很淡,“港岛我不熟,请你帮我指下路。”
梁诗黎偏过头去看他,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周晋岱,我们会成为怎样的夫妻?”
第35章 系妹妹仲系老婆?
周晋岱略偏移视线, 似是想在梁诗黎脸上看出什么。
梁诗黎胆战心惊地看着她的爱车笔画着歪歪扭扭的行驶线条,脸都黑了,咬牙切齿地说:“算了, 你专心开车。”
能成为相敬如宾的夫妻已经是一件幸事。
只要他不是苏文星这种人就好。
想到苏文星此刻正在灯红酒绿,她天灵盖开始蹦迪, 一突一突的。
凭什么贺芹为了他吃苦, 他能心安理得地潇洒快活。
望着周晋岱线条流利的侧脸,她心底突然涌起一个“坏念头”, 眨了眨眼睫,恶作剧般说:“去兰桂坊。”
驶过中环皇后大道, 凌晨的街道依然车水马龙, 平时难得一见的豪车停了半马路,霓虹灯光洒在年轻男女身影上,她们交谈拥抱, 靡丽暗昧。
一个蓬勃旺盛充斥着荷尔蒙的地方。
周晋岱几不可查地蹙眉,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降下车窗露出缝隙, 一股凉风吹淡他的燥意。
她喜欢这种地方?
刚露半张脸就有两个女孩挽着手上前, 脸颊泛着明显的醉意, 问:“靓仔, 要唔好一起饮酒?”(帅哥, 要不要一起喝酒?)
周晋岱眉心半折,望了眼梁诗黎, 她正低着头捣鼓着手机, 翻找着好友列表。
明明记得列表里有苏文星的好兄弟,叫什么来着,Dennis, James还是Louis?
找到了!是Thomas!
【Thomas,你在哪里玩呀?我可以来找你吗?】
周晋岱落下全部车窗,锐利的眼神往外扫,一股生人勿进的意味,声音如淬着寒冰不可靠近,“我有老婆。”
一个女孩露了怯想走,另一个女孩拉着她,说:“先生,你呃人,你冇戴婚戒。旁边坐嘅系你妹妹吧。”(先生,你骗人,你没有戴婚戒。旁边坐的是你妹妹吧。)
声音很甜很嗲,梁诗黎饶有兴致地抬眸,只是笑笑,一副看热闹不插手的样子。碰到俊男靓女上去问联系方式很正常。
“系妹妹仲系老婆?”(是妹妹还是老婆?)周晋岱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懒散地摘下理查德米勒随意放置,沉邃的眸子望向梁诗黎,很矜淡的调子。
他的港普不太标准,却很有磁性。
梁诗黎头一回看到周晋岱被搭讪,正看着热闹呢,猝不及防被他抓了包,舔了舔唇,娇娇地喊了声:“哥哥。”
“哥哥?”
周晋岱薄唇轻轻重复这两个字,在梁诗黎的浓稠昳丽的脸上停留几秒,伸手将她的顺滑的发丝拢在耳后,倏地俯身向前轻轻地啄着她的唇珠,肆无忌惮地吮着,在她喘息不及之际惩罚似地咬了她一口,很轻却带来阵阵酥麻。
梁诗黎的眼睑湿漉漉的像潮湿的月亮,她的胸口起伏,瞪了周晋岱一眼,没什么力道倒是添了几分媚色。
周晋岱饱满的喉结滚动,轻笑一声,眯了眯眸,似是来了兴味,好整以暇地再次问:“系妹妹仲系老婆?”
梁诗黎别过头,不想再理他。
一声震动,是Thomas的语音回复。
“Ansley,要玩就来亚格找我咯。”
亚格是兰桂坊一带最奢华时髦的酒吧,也是最贵的。
会员制,专供港岛的富家少爷小姐们消遣。
周晋岱停好车,梁诗黎招呼那两个女孩,“请你们喝酒!”
“不咯。你们玩好。”两个女孩潇洒地挥手。
门口站着四个一米九的壮汉,正在处理喝醉酒耍酒疯的人,其中一个望见梁诗黎,很客气地打招呼:“梁小姐,好久不变,又变漂亮了。”
梁诗黎很自然地颔首,“谢谢你啦,Will。劳烦,我找Thomas。”
周晋岱在霓虹碎影下也是一副恬淡的面容,视线凝在梁诗黎身上,仿佛周遭的喧闹并不存在,连那个耍酒疯的男人都没夺去他半分目光。
她好像对这里很熟。
Will好奇地看向梁诗黎身后的男人,他有着英俊卓越的外表,身上没有带任何装饰,却能看出衣品不凡,必定是大师量身定做,深邃的眼眸一眼就能把人丢进冰天雪地里,是上位者睥睨众生的气息。
他收回目光,向梁诗黎提醒:“今天苏少请客,来的人多,有些闹。”
不是怕吵到梁诗黎,她的脾气不算差,好哄。
怕的是得罪她身后那位祖宗。
做他们这行的,眼睛最是刁钻。看不出来路,却能看出他比楼上的所有少爷都难惹。
刚上楼,就能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掺杂着男男女女的笑声,梁诗黎脸色不变,对Will说:“你去忙。”
“梁小姐有事喊我。”
这话也是客气话。
里头有的是人哄这位大小姐。
他却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并不是来玩的。
等他一走,梁诗黎一脚就踹开了微掩的门。
身后的周晋岱只是怔愣一秒,旋即很绅士地接过她手中的包,扫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她是谁呀?敢在这里闹。”
“嘘!不要命啦,是Ansley梁诗黎啊,她来找谁的?”
“管她是找谁,别找我们麻烦就行。这种时候,苏少怎么不在。”
一声刻意压低的嗓音:“我看到他抱着个女生去那边的房间了”
Thomas小跑过来,手中的酒杯晃出几滴液体,来不及擦拭,他忙告罪:“我的大小姐哎,是我不好,我该下去接你。”
梁诗黎没理会他的讨好,微微勾唇,问:“苏文星呢?”
“哎?苏少呢?谁看到苏少去哪里了?”
“苏少刚刚喝多了,可能回家了。”
谁信他的鬼话?苏文星就不是提前回家的人,他只会喝得醉醺醺,最后让贺芹送他回家。
贺芹就是受不了他这样才分手。
谁受得了这种男人?
梁诗黎一把夺过Thomas手中的酒杯,手一松,落了一地玻璃。周晋岱眼眸一紧,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有酒液溅上他的裤脚,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骨节分明的腕骨抬起。
只是一个抬起的动作就让Thomas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可不是我摔的啊。”
周晋岱薄凉的声音响起:“苏文星在哪里?”
没有多余的话,却无端让人发怵。
昏暗靡丽的光线里,时间停驻在这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Thomas心里不断闪过港岛那些名人的长相,和眼前的男人对不上。但他凭直觉就知道这个男人非常不好惹,真正握权的人与他们这些靠着家里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完全不是一种姿态。
周晋岱只是目光沉静地站在那里,Thomas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的心脏如鼓般剧烈跳动,酒是完全醒了。
“在里面的房间!”
似是怕再迟疑一秒就会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
周晋岱慢条斯理地对梁诗黎做了个“请”的姿势,经过Thomas身边时,勾起唇角,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Thomas哪敢受啊,他捂住眼睛,在心里默默为兄弟祈祷。在梁诗黎踹门的时候他就打电话给苏文星,可他根本不接电话!
他怕发生什么,可也不敢找人来救场,就怕事情闹得更大。
周晋岱半垂着眸子,跟在梁诗黎身后,好似对她要
做什么全然不在乎。
就在梁诗黎准备打开房门时,他拉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后,对Thomas说:“你去开门。”
“怎么了?”梁诗黎轻声问。
到现在为止,周晋岱不仅没有过问她来这里的原因,也没有阻止她做任何事,她对他的知情识趣非常满意。
“不要看到脏东西。”
Thomas就在他们身前,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不要看到脏东西,难道他就想看了吗?
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脸苦瓜色地敲了敲门,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他听不清里面有没有说话,隔了几秒,在周晋岱具有压迫感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房里一片狼藉,一条藕臂挂在被子上,周文星正在穿衣服,听到开门声,不满地抬头:“要死啊?”
在看到梁诗黎的时候,凝滞了半秒,声音放低,“祖宗啊,你来这干嘛?我和贺芹都分手半年了,她提的。现在我是单身,想玩什么你也要管我?”
梁诗黎哼笑一声,声音凉凉的,“分手半年,那你还隔三差五给她发什么消息,和前任纠缠不清,又在这里和妹妹玩,你要不要脸?”
拿起门口的装饰,就甩了过去。
苏文星抬手挡,虽没破皮还是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痕迹,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