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神被拉下人间,陨落却更……
“梁小姐, 请帮帮我。”
周晋岱腕骨又往上抬了几分,俯身靠近,迎着她的视线十分坦然。明明是请求的话语, 在他说来却显得矜贵自然。
“别动。”
梁诗黎的眼睑微微上扬,抬手按住他的肩头, 透过衬衫能感受手下就是他灼热精壮的身躯, 她似是着了火一般飞快收回,周晋岱却真的没有再动半分, 灯光下脸部表情暗昧不明,嗓音低沉好听:“嗯?”
“我帮你总行了吧。”
梁诗黎像是投降一般无奈开口。
话音刚落, 又加上一句:“包扎好你就走。”
周晋岱不以为意地笑了下, 倒是很顺从地说:“好。”
他的身子略离了几分,让梁诗黎终于能好好喘息,从西裤里拿出手机, 发了一条消息, 而后颇为认真地在床边坐下:“准备好了。”
仿佛在签订千亿的合同般郑重,梁诗黎也不好意思敷衍马虎, 示意他把手抬起, 偏偏这时候周晋岱像是没看见一般愣是没动。
梁诗黎轻哼一声, 带着股娇气, 拉过他的手, 骨节分明,完美无瑕的手上偏偏沾染了一丝血, 似是天神被拉下人间, 陨落却更似神明。
触及到周晋岱彷如深邃的海般沉邃的目光,她的耳朵
尖上静悄悄有一丝红在蔓延,用棉球轻柔地在伤口揉搓消毒。
周晋岱不动声色地噙住她的视线, 在她的耳尖轮廓打量停留。
梁诗黎无端地咽了咽嗓子,心头骤然跳了起来,故作镇定地问:“看什么?”
“原来梁小姐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很轻很淡没什么语气的一句话,即使联合语境也让人猜不透他的意思。
猜不透的干脆不猜,梁诗黎一向是直白坦诚的。
她直接问了出来:“在周先生眼里,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男人接话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细听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直没离开过,“没什么,只是觉得梁小姐很复杂,很特别。”
梁诗黎几乎是要笑出声,她提醒道:“对异性不要用‘特别’这个词,会让人误会。是不是因为周晋彦回来了,你怎么连说话都有些像他。”
周晋岱又不说话了。
眉目低敛,薄唇抿起,寂寥的起居室陷入了一阵凝滞的寂静。
梁诗黎倒觉得这样的沉默让她更舒服,在心里吁了一口气,用纱布把周晋岱骨节分明的手指包得严严实实,像个可爱玲珑的小粽子,又将纱布剪成条,绑上了蝴蝶结。
包扎得很好显示其人的用心,却和周晋岱一点儿都不搭。
她是故意的。
“噗嗤。”梁诗黎没忍住,潋滟的眸子里溢着笑意,眼睑有些潮湿,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很好看。”
西裤里震动声响起,周晋岱接过电话,声音沉淡矜贵:“嗯,进来。”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姿态,极其寡淡的面容,薄唇微扯:“梁小姐,你的晚餐到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得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就像是一直在等这一刻般,迫不及待。
等身边的琥珀味都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晚餐的浓香时,梁诗黎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亦或是他本就不想多待,一切只是为应付周夫人的“任务”,给她一个交代罢了。
珍笙酒店的餐食是出了名的好吃且难订。至少需要排期半年以上,而且他们从不外送,只因老板觉得外送会破坏食材的口感。
梁诗黎能够记住这家酒店是因为据说老板的妻子名字里有个“笙”字,于是他将酒店取名为“珍笙”,寓意永远珍惜珍贵,这在当时也被誉为美话。可也不过是两年的光景,他们就闹上了离婚分割财产,让人不胜唏嘘。
感情易逝,到最后不过薄凉一场。
这是她们这样大家族出来的人从小就被灌输的观念,宁可相信利益的捆绑也不要相信爱情。
要相信在珍珠钻石造就的冠冕下,永不流泪。
梁诗黎却不尽然相信这句话,自己的父母不就是在利益的捆绑下结合,却宛如陌生人吗?
梁太很爱梁先生,可梁先生只当她是生活上的伙伴,不给她任何的爱意滋润,让她逐渐枯萎糜烂,如同终日不见太阳的花朵压抑而失控。
那样的生活似乎也很糟糕。
主厨和侍应的到来打断了梁诗黎的遐思。
他们竟把自带餐桌搬了进来,将菜品一一摆在床前,应是考虑到她还病着,餐食很清淡,被誉为“肉类艺术品”的松阪牛肉寿喜烧搭配着酒店特调酱汁,日式黑鳗鱼,花雕乳鸽,咸蛋黄南瓜虾仁豆腐,鸡枞菌汤。
似是知道梁诗黎喜欢甜食一样,还有一份榛果焦糖奶冻和覆盆子挞,看起来很诱人。
“梁女士,感谢您选择珍笙,菜品已齐,我们就在门外等待,您请慢慢享用。”
直到站到门外,主厨才松了一口气。
他临时接到老板电话,要外出做餐,这是他没碰到过的事情,食物的口感不仅来源于食源本身,还与餐具以及主厨的熟悉度相关。他的手已经习惯了酒店的环境,乍然来到陌生的地方即使换上自己的器具也颇有些不太适应。
寻常条件下,他是不会接受“外送”这一选项的,只是这次老板的朋友来头实在太大。
梁诗黎握上餐具又放下,打电话给贺芹:“阿芹,吃饭了没?”
彼时的贺芹正在酒店里做脸部spa,闻言语带戏谑:“和周先生约会完了,想起我了?他怎么没和你一块吃。”
梁诗黎觉得周晋岱走的莫名,却也为不用和他一起吃饭松了口气,轻声解释:“哪里是在约会,周夫人要他来看我罢了。人家这是在完成长辈交代的任务,现在任务完成,已经走了。我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吃饭?”
只是这解释实在没什么说服力,至少贺芹并不相信,她嗤嗤地笑了两声,若真是为了应付长辈,坐坐便可离开,可从他到这里都多久了?
天都黑了!
她也不点破,只说:“那我倒是沾了光了,改天要谢谢周夫人。”
梁诗黎:“那你来不来?”
贺芹:“梁二小姐一呼唤,我马上就来。”
酒店内部的spa离这里很近,贺芹不一会儿就到了。
外头的夜色乍泄,又随着关门的动作一一收回,只剩室内华光。
梁诗黎的脸上晕出明媚的笑意,贺芹却不放过她,“果然受了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气色都好了很多。”
“哪有!”
梁诗黎急得连眼梢都泛了红,连忙否认。可她那濡湿浸润的唇和靡丽的脸颊不能说谎,明晃晃地显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贺芹根本不信的样子,上下打量她,还不住点头,“我再仔细看看哈,我走的时候你脸上还有些苍白,现在满面霞光,还说不是因为他?”
梁诗黎鼓了鼓嘴,“用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贺芹:“哈哈哈。”
第22章 小狐狸终于有了野心与展望……
夜色为灯光璀璨的周宅铺上一层暗惑的光, 微风浮动,掀开了富贵荣华的一幕。
周家的其余人早已经用过晚饭,周夫人和周晋彦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上放映着一部偶像剧。
周夫人穿着淡粉色的家居服慵懒地半靠在沙发上,她偏爱看这种谈情说爱的, 还喜欢拉着人一块看, 家里只有周晋彦有耐心陪她做这些事。
看到姜棠出场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亮, “这个姑娘真好看啊,比女主角还要好看, 制片方不担心她压了女主风头?”
周晋彦漫不经心地说:“担心啊, 所以剪了很多镜头。”
周夫人狐疑地侧目看了小儿子一眼,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认识她嘛?”
周晋彦倏地收回目光,扶了扶金丝眼镜, 声音寡淡地说:“见过, 不太熟。”
“切,我才不信。”
还没来得及盘问, 伴随着佣人们一句句“大少爷”, 周晋岱踏着静谧的月色而来。
周夫人抬眸, 端详着周晋岱的表情, 温声问:“怎么这么快回来?不是说要在港岛待几天。”
“有事, 便回来了。蒋志禹留在港岛处理剩下的事情。”
周晋岱一向寡言,周夫人都习惯了, 她眼眸流转, 想到刚刚电视剧里女二号探望生病的男主角,被女主角误会,便带着命令的语气说:“既然回来了, 记得去看看诗黎。她生病了,家人又不在身边,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
周晋岱“嗯”了一声,俊美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像是在随意应付,灯光下笼罩着一副冷色。
周夫人被他这幅样子气到,胸口剧烈起伏,“你在外面受了什么气,连妈咪的话都不听。”
周晋彦轻轻拍着周夫人的背,好声哄道:“没事,大哥不去,我陪您去。”
话音刚落,他对上周晋岱凛然幽暗的目光,温度无端降了几分,一抹凌厉的冷声传来:“你不许去。”
连周夫人也瞪他,斥道:“你别瞎掺和。”
周夫人的眼神又落在周晋岱手上,这
蝴蝶结明显是个女孩子包扎的,于是紧张地问:“手怎么受伤了?”
“被家里的小狗咬了。”
周晋岱步上阶梯,落下一句:“会去看她,放心。”
这一句话,在三天后才实现。
梁诗黎的身体已养得差不多,她让Jim先回去,自己却在犹豫不决。
法援署的同事们即使趁着空隙也不忘问候关心她,又让她不用着急回来,他们能应付得来。
可梁诗黎知道,这些天他们已经忙得脚不着地。她知道她该回去帮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可她借着病始终未决。
这次连爹地都不站在她这边。
就在这时候,周晋岱又来了。
梁诗黎没有什么心情招呼他,懒懒掀眸,皎白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声线平淡:“来打卡?”
是在嘲讽他为了周夫人的“任务”而来。
周晋岱望着她平淡疏远的面容,眉心半折,顺着她的话“嗯”了声,便脱掉西装外套,照旧坐在她床边,他这次带了一本书,正是梁诗黎提到的《里尔克诗选》,他刚想翻开来念,梁诗黎却按下他的手。
触及到他手腕冰冷的蓝色表盘时,她僵了几秒,倏而就被他的手翻转合住,温热的掌心温度相合带着些湿意,她却并不觉得抗拒。
他的指腹一点点摩挲着她的手腕,并不是那种轻薄的意味,更像是在安抚。
梁诗黎探着他手腕脉搏的跳动,一下子天地寂然,整颗心倏地平静下来。她随着他的脉搏跳动而呼吸,就像在呼吸共同的命运一般。
周晋岱拥住了她,熟悉的琥珀味再次袭来,带着令人安稳的气息,他炽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从远处看宛如天鹅交颈相拥,不带着任何情/欲,是阳光洒落在布满青草味的床单,自然而温熙的味道。
过了很久,梁诗黎才从周晋岱怀里抽离,她的唇娇艳欲滴,眉目含着整个春天,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搓想要更多,这是从心底涌起的欲/望,是疯狂想要占有,但他却只是攥动着指尖在她手背上画着圈,声线里带着不同寻常的耐心:“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允许我帮你吗?”
她的身上依旧还残留他身上的味道,融合交织,她卷翘的睫毛如羽毛般翕动,瞳底是茫然的,“这份工作,我还应该继续吗?”
其实周晋岱在之前已经给了她建议,他以一种极其冷酷的姿态撕碎了她自以为创造的美好童话王国,他告诉过她没有实力的人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脊背的蝴蝶骨不受控制地颤动,她看起来孱弱极了,那是内心的强烈挣扎,是对命运不甘的反抗与残酷现实的碰撞,一动仿佛天崩地裂。
她纤白细嫩的手指不受控地攥紧,指甲掐进的却是周晋岱的手掌,他仿若未觉,瞳孔里是不清晰的情绪,喟叹一声,再次拥住了梁诗黎。
他这次的拥抱并不如刚刚那么轻柔仿若是在拥抱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这次犹如来势汹汹的狩猎者,手掌按压着她的蝴蝶骨要将她压进他的怀抱揉碎再重塑。
灼热到让人窒息的温度,但这种桎梏对现在迷茫的梁诗黎却是最好的解药,她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直到完完全全契合。
梁诗黎挣开他的手掌,一点一点从他的腰攀上他的脊背,指腹感受到精壮灼热的温度,脸颊抵着他的肩膀,忽然低笑了一声,声音明媚许多,“放开我。”
尾音缱绻,又带着一丝娇气,直直在人的心窝荡开丝丝波澜又向全身扩散。
“要是不放又怎么样。”
胸腔带来一股共振,梁诗黎的发丝凌乱缠绕,她把下巴抵在周晋岱的肩头,摩挲了两下,说:“那我要咬你了。”
“真是小狗。”
周晋岱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很柔顺的秀发一看就是经过精心呵护打理,他将她的发丝揉得更乱,就在梁诗黎快要生气时又放手。
梁诗黎鼓了鼓嘴,想要把头发理好,周晋岱的手掌却覆上她的手,极有耐心地帮她一起理顺。
梁诗黎斜睨了一眼过去,随着刚刚的动作,周晋岱的白色衬衫也有些凌乱,不比她好上多少,她恶作剧似的收回目光,假装没看到。
“决定好了吗?”
周晋岱懒散掀唇,一只手掌依然紧紧握着梁诗黎柔嫩的指骨,声音悠悠然闲散。
梁诗黎微笑点头,笑容淡淡的却是从心底溢出来的自信,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与野心勃勃:“我会回去帮父亲一起打理公司。我要继承梁家的产业。”
她潋滟的明眸里充满着期待和信任。
“周先生,你会帮我吗?”
小狐狸终于有了野心与展望,想要利用他,这又有何不可呢?
但还是不要让她这么快得逞。
周晋岱的眉宇中微不可察地含着笑意,他不疾不徐地掀起深邃的眸子,声音清浅又带着蛊惑:“那梁小姐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一声开门声响起,两人同时望去,与门口的人对望。
贺芹张大了嘴巴,“你?你们?”
她忙不迭关上门,隔着门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第23章 怎么突然脸那么红?
她推搡了周晋岱一下, “都怪你。”
周晋岱倒是波澜不惊,丝毫没有被贺芹影响和打扰,他不疾不徐地说:“既然都被误会了”
一场烟花在梁诗黎的脑中炸响。
都是成年人, 周晋岱剩下没说的话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他想要得到的, 交换吗?
这样很好, 他本来就是商人,在商言商。
以后她也会慢慢冷硬, 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杀伐果断。
她的心从万米高空坠落, 虚虚浮浮分不清方向,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其余的什么。
周晋岱却没再继续下去,让梁诗黎怀疑刚刚是否是她听错了。
他看上去很平静,商议的口吻:“今晚不如住在盛汀。”
盛汀是周家旗下的高奢酒店品牌。
梁诗黎警惕地酝酿措辞:“我住在这里挺好的。”
周晋岱直起身, 动作优雅地打理着衬衫, 深邃的眼神扫过她,唇角微勾, 很淡的语气:“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梁家在全球有一百多家酒店, 经济效益却并不好。你父亲今年可能想切割掉这部分业务。这对你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你先住盛汀考察一下, 多了解不同定位的酒店, 到时我会安排一个秘书来帮你。”
梁诗黎的脸陡然涨红,对面的男人却无视了她的窘迫, 凝着她的脸, 又冷静收回目光,像是真的好奇,“怎么突然脸那么红?”
杀人诛心。
梁诗黎瞪他一眼, 控诉他,眼神在空中交汇。周晋岱却欺了上来,右手扶着她的后脑勺,按压住她嘴角,并不着急,停顿下来,问:“梁小姐想现在就预付订金吗?”
明明是非常暧昧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如同在谈判桌上一般。
低回的声线在她耳边环绕,他饶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梁诗黎眼睑染了红,却不服输地挣开他的手,直起身一点点靠近,她抚上他的颈脖,能感受到手下微微绷着的青筋跳动,不急不缓地摩挲,甚至恶作剧般倾身,她的呼吸打在上面,嗤嗤笑了起来。
声音是娇媚的,姿态却很高傲。
纵然只是手握薄弱力量的合作者,却不会服输。这场谈判,是你情我愿,她绝不要被牵着鼻子走。
周晋岱的喉结滚动,抚上她的眼睑,手下清透细腻的肌肤因他而颤动,他仿佛就此餍足了一般,只在她轻若羽毛的眼睫上近乎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低沉动听的声音:“我收到订金了,梁小姐。”
梁诗黎一时之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周晋岱始终像一个把握全局的猎人,沉稳有耐心,仿佛布下了天衣无缝的局,丝毫不担心猎物逃脱。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过分俊美的脸上,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周先生身上的香水很好闻,在哪里定制的?”
周晋岱缓缓抽身,游刃有余地处理身上的白衬衫,
回答:“母亲的芳疗店,下次我带你去。”
周夫人喜欢捯饬一些美丽的物件,旗下有好几家美容院和芳疗中心,珠宝店也有几家,开始只是因为喜好,没指望赚钱。但周家有个做自媒体千万粉丝的小辈,她某次直播的时候佩戴了周夫人送她的香囊,被粉丝见到了,纷纷打探是哪来的,倒是一举开了许多家分店。
但总店是会员制,一定要有老顾客带着才可以进入。那里的芳疗师全都拥有IFA资格证书并有从事芳疗行业十多年的经验。
梁诗黎轻轻笑了下,根本不信,他日理万机哪有空陪她做这点小事,不过是随口一说,她若是信了才是傻了,也不戳破,声音娇媚软糯:“好啊,你先发我地址。”
又来了。
她又在装。
装作乖顺的样子,只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实则这条小狐狸根本不相信他,或许本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信任的基础。
周晋岱顿住动作,蹙了蹙眉,面对她千娇百媚的笑容,不太舒服的情绪从心里扑出来,声线沉淡:“好。”
掏出手机,置顶聊天框里,他们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几天前,那时的梁诗黎为了利用他进入晚宴,甚至还欺骗周晋彦说自己怀孕了。
他的薄唇抿起,利落地在聊天框里输入地址,发送。
很轻的震动声传来,梁诗黎低下头看聊天框中的地址,扬起明媚的笑,声音轻快:“谢谢周先生咯。”
似乎是在为不用多应付他一次而感到愉快。
周晋岱的屏幕刚暗下去又亮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那头说了很多,他只是寡淡地落下话音:“知道了。”
沉邃的目光望向梁诗黎,就在她不耐烦之际,才说:“我去一趟公司。”
虽然只住了几天,梁诗黎的衣物和珠宝却很多。有她自己带的,也有周晋岱送的,细理了一番才觉得他真是散财童子,几千万的珠宝说送就送,高定服装除了她选中的之外又另外送了几件超季新品。
周晋岱派来的秘书叫苏茵,四十岁,很精致干练,对于被派到一个二十多岁没有经验的年轻女性身边辅佐她这件事,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吃惊与不满。
从进入明松集团秘书处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要服从周先生的所有决定,而这些年也都证明周先生永远是正确的。
她知道梁诗黎的身份,之前梁诗黎和周晋彦的婚事,就是由她做背调的。对于她为什么与周先生有了联系,她当然好奇,却也知道这不是她该过问的。
苏茵顺手接过梁诗黎手中的衣物,温柔地说:“梁小姐,您还病着,我已经安排了司机送您和贺小姐去盛汀。这些衣物和珠宝我会妥善为您整理安置到新的住处。”
“那就多谢你了,苏秘书。”
黑色劳斯莱斯平稳行驶,路边的街景转瞬即逝。
贺芹按下隔板,这才放纵自己的八卦之心,神秘兮兮地在梁诗黎耳边轻声说:“还说你和周先生没关系,你们到哪一步了呀?”
第24章 那是永不坠落的月亮
贺芹没有在梁诗黎乌沉沉的眼眸里看到激动或者是羞怯, 莹白粉嫩的肌肤好似发着光,即使大病初愈也掩盖不了的妍丽。
梁诗黎的眼眸眨了眨,声线是平静甚至有些疏离的, “我觉得他有所求,但不能确定他想要的是什么, 也许他想要与梁家合作。”
“阿芹, 我要辞职了。”
贺芹怔愣了几秒,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红唇微张,“为什么?你不会后悔吗?”
在梁诗黎问她是否选错了路的时候, 她就有这样的感觉。那样的梁诗黎好像脆弱到整个人就要碎掉, 可这不是她认识的梁诗黎。她认识的Ansley骄傲又坚强,所有事情都要做到极致,绝对不会认输。
梁诗黎会在deadline周打视频电话安慰她, 会在同学被霸凌时勇敢站出来, 她在毕业致辞里说要永远坚持走自己的路。
梁诗黎只是安静地笑笑,纤长卷翘的睫毛如雪般覆盖, 她轻声说:“不会, 我想去公司做事。”
贺芹敏锐地捕捉到, 梁诗黎变了。在一瞬间她好像藏起了所有的锐利和棱角, 却能感受到内里被温柔包裹着的力量, 那是永不坠落的月亮。
梁诗黎的眉尖拧着,垂下眼睫, 说:“阿芹, 你要为我和周先生的事情保密。”
她想起周晋岱落在她眼上的那个吻,克制到让人以为他无所求。仿佛她是至高无上的神灵,只有仰望不可亵渎, 他只想将她虔诚供奉。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这只不过说明他是一个更沉着稳重的猎手。
她并不排斥和他的接触,不可否认,他长得那样好看,清冷矜贵,在人群中永远是最醒目的那个。她甚至喜欢和他接吻,炽热得让人发颤的吻,让她失控,她怀恋他拥抱里那股沉稳的琥珀气息。
但他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仅此而已。
四平八稳的声音,脸颊却染上了飞霞,昳丽不可方物。
贺芹不忍看她,别过头,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憋笑,“好。”
倏尔,她回过头,眼睛放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梁诗黎,“所以你们真的做了?”
梁诗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耳尖延伸到白嫩的脖颈全都呈现粉红色,几乎是气声:“你在想什么?没有!没有!”
贺芹不解:“你为什么不和周晋岱结婚,他能保护你,给你更多。当周晋彦嫂子,还能气死他,每天在他面前晃,让他后悔逃婚。”
她没有在开玩笑,论家世,港岛首富之女是足以配得上周家的,若有周家帮助再加上梁正业对梁诗黎的宠爱,她接管梁家也是水到渠成,两人事业上强强联手一定是一桩佳谈。
梁诗黎失笑,她脸上的红还未褪下,明媚的脸将沿途的风景全都比了下去。
因为,周晋岱拒绝过她了呀。
权势滔天的周先生或许是还没玩够亦或是想要找个更合适的人,可这些都与她无关。
盛汀是周晋岱在二十岁那年创立的酒店品牌,在随后的十年时光,打破了别人对它的偏见与不看好,成为全球高奢品牌。
他不仅在实业上非常有眼光和见地,在资本市场上的投资与运作也极为熟练,多次高位套现得到大笔现金流。
在这十年间,周晋岱的名字再也不用成为“周家大公子”或“周董儿子”的附庸,而仅仅是他自己。他是周先生,在商场百战不殆,胜者为王,商业教科书般的人物。
踏入华丽的旋转门,涌入鼻腔的是一股无人区玫瑰香氛。早早就有一位穿着职业的女管家等在门口,她露出温和又不失恭敬的笑意,轻柔地问候:“两位女士,欢迎入住盛汀。我是你们的专属管家,我姓季,你们可以叫我Maggie。”
“贺女士在66层,6666房。梁女士在88层,8888房。”
Maggie递给梁诗黎房卡的时候,不由多看了几眼。8888房一向是周先生自留的房间,不外售的。
从行政酒廊坐电梯到66层楼,贺芹摆摆手,说:“你们先去88层,等会我来找你。”
套房整体的基调是低调奢华的黑色,角落里放着一架黑色钢琴,门口会客厅的桌子上摆上了大马士革玫瑰,一进屋就能闻到新鲜馥郁的玫瑰芬香,淡化了这种冷凝的黑色调。
拉开窗帘,88层高的套房采光极好,透过落地窗就能将整个京城的厚重底蕴尽收眼底。
没多久,苏茵就带着工作人员将梁诗黎的礼服和珠宝放入更衣室和化妆间。
“梁小姐,您今天就先休息,明日我再带您参观酒店。”
梁诗黎点头微笑,俯身嗅闻玫瑰香,
声线骄矜,“叫我Ansley或者诗黎就好。”
苏茵微点头,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张黑金邀请函放在桌上,“诗黎,这周六是盛汀十周年纪念晚宴,周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当天的礼服和珠宝,我会为你准备好。”
她顿了顿,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秘书,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
梁诗黎以为周晋岱只是把苏茵借给她。
苏茵很优秀,培养这样的员工需要花很长时间。
阳光把梁诗黎的脸晕染得更加明丽,她的轮廓笼罩在淡金色之中,白皙粉嫩的肌肤透着光,虽然惊讶还是很快自然又优雅地道谢:“麻烦你了,希望我们之后相处愉快。”
苏茵:“一定。”
梁诗黎刚一登记入住,周夫人就收到了消息。
彼时的她正和闺蜜陈太在全封闭豪华璀璨的商场里逛街,空气中漫着一股香气,身后浩浩荡荡地跟了十余人。
在周夫人接连走神之后,陈太好笑地问:“你今天怎么了?晋彦不是都回来了么,还有什么可烦的。”
“听我家那位说,晋彦已经在公司做事了,他总会成长的,你也该放心了。”
“至于晋岱就更不用你操心了。”
她哪知道周夫人愁的就是周晋岱。
穿着粉格裙姿态优雅的周夫人眉心半折,扯出苦涩的笑,“就是晋岱,公司的事我和他爸一点都不担心。可他都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之前我都怀疑他是不是”
话音一转,“最近倒是接触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却一直没什么突破性进展。”
她们关系极好,年轻时候就是好友,更是先后嫁到京城,做了几十年闺蜜,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可以说的。
陈太拍了拍她的手,指着一件古法蓝色开襟旗袍说:“我看这件不错,适合你。”
身后的工作人员马上小心翼翼地将旗袍递到她们眼前,又后退,给她们留下足够的私密空间。
陈太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周六是盛汀的十周年纪念,这件很配你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
“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一定会去吧。晋岱性子沉稳不擅长表达心意,你这个做母亲的何不帮他一把。”
“给他们制造一些私人的空间。”
第25章 这层窗户纸要不要戳破,终……
周夫人还在考虑陈太的前一句话, 想着这件蓝色旗袍和她的珠宝首饰怎样搭配才适宜,衣服合不合身,是否需要让师傅改改尺寸, 随口问道:“怎么制造私人空间?”
陈太保养良好的手指轻点周夫人的额头,嗔道:“你呀。”
“还是像以前一样。”
周夫人的父亲是沪城有名的实业家, 从小家境优渥, 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是被宠溺着长大的, 造就了她天真烂漫的性格。
依随家里的意思嫁到京城之后,丈夫疼爱, 儿子优秀, 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苦就是锻炼之后的拉伸。
陈太则不同,她家里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从小历经百战, 她既能做到贵妇的知性优雅, 在必要的时候也会用一些非常手段。
比如此刻,她就能够毫不避讳地说:“能狠下心就给他们下点儿药, 孤男寡女在房间什么都能成了。”
看着周夫人瞬间涨红的脸, 她意味深长地说:“但我知道你做不来这事。不如以彼此的名义让他们到一个房间, 年轻男女喝酒上头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了。”
周夫人皱了皱鼻尖, 不赞成地摆手, 语气郑重:“虽然我想要这个儿媳,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再说晋岱是个有主见的人。”
陈太掩唇一笑, “只是互送礼物罢了, 这层窗户纸要不要戳破,终究还是看他们两个人的。”
“好吧,那我试试。”
陈太自然地挽上周夫人的手臂, 面容明艳,“盛汀十周年宴请了多少人,我可要打扮得好看些,别被那些年轻人比得太惨。”
周夫人:“你呀,也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争强好胜。”
戚父手一甩把请帖直直丢向戚筠依,请帖划过她的侧脸,留下一道红痕。
她却不敢去捡,也不敢动。
脸上烫极了,除了异物擦过的痛意,更多的是被羞辱的灼热感。
戚父很明显在气头上,他音色低沉:“周家明年不想和我们继续合作了。现在送来请帖算什么意思。”
戚筠依颤着身走向前,动作轻柔地为戚父续了杯茶,撒娇:“爸,那说明我们还有机会”
戚父胸口剧烈起伏,声音扬高:“还能有什么机会?周晋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要不是你说有把握能嫁进周家,我怎么会费那么多心血培养你,废物!你看周晋岱看得上你吗?”
“以后别想让我再给你一分钱。”
戚筠依的脸上失了血色,她绝不要这样,绝不能落魄,沦落到让人嘲笑。她的眼里迸发出一束光,“爸,再信我一次。”
回了办公室,她喊来秘书,递给他一张卡,“盛汀的十周年宴,想办法买通几个人,帮我做些事。”
秘书接得有些迟疑,面露挣扎,却被戚筠依的神色吓到。
她好像在绝境中饿了三天必须要吃掉对手才能活下去。
森冷的眼神让人从心底发颤,他带着沉甸甸的卡离开了办公室。
戚筠依冷笑一声,翻开通讯录,拨通电话,“王记者。”
“我要你周六的时候帮我跟着一个人,只要他和女性有亲密接触,拍下照片,马上发上网。”
“但不要拍到他的正面。”
电话那头的声音游移不定,“您这不太好办啊。”
“50万。”
“行!你把照片发给我。”
虽然苏茵说会为梁诗黎准备好晚宴当天的礼服和珠宝,但她还是没有自作主张,而是拿来了lookbook让她挑选。
梁诗黎正在查阅酒店管理的资料,浅浅抬眸,只是略看了一眼,就说:“那就这件吧。”
苏茵望过去,是一件黑色连衣裙,脖颈处一条米色镶钻珍珠项链连接着连衣裙,增加了色彩感也使得整件衣服不过于暴露,整体是黑色细纱与珍珠交织而成,性感中又带着一丝俏皮可爱。
“诗黎,你的眼光真好。我想到一双鞋子很配这件衣服。”
苏茵翻出另一册,华伦天奴的细高跟,脚踝处点缀有黑色古典蕾丝,整体细节做得精致绝伦。
阳光浸染在梁诗黎姣好的面容上,她露出明艳的笑容,“那就这双。”
看得出来,苏茵早就做足了功课,能在几秒中时间内想到搭配并迅速找到,足以证明她的心思缜密,记忆超群。
梁诗黎笑意加深,声线软糯,“苏茵姐,有你在我真的很放心。多谢你来帮我。”
虽是出于老板的任务,但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嘴又甜的姑娘呢?
苏茵抿嘴笑了笑,看梁诗黎正在翻阅酒店管理的资料,于是提议:“书本上的知识终究是不如现场实践简易明了。不如和我一起下去看看。”
梁诗黎眨了眨眼,“好。”
走廊里充斥着一股淡雅的鲜花芬芳,通体白色的墙壁上挂着雕琢精致的小灯。
苏茵为梁诗黎介绍:“这是酒店的安全通道,可以直接抵达88层,但门外还有一层安全门只有您的门禁卡才能打开,也是为了保护私隐。”
“即使是安全通道,每天都有工作人员更换鲜花。高奢酒店就是要做到极致,给顾客最极致的体验,才会让顾客在下一次依旧选择我们酒店。这个极致是从全方位体现的。”
踩着厚实的意大利手工地毯,梁诗黎感受到了苏茵这句话的力量,赞同地点头,眼里流露出欣赏,“周晋岱真的很厉害,他在二十岁时没有守成,而是选择创立自己的品牌,很有魄力与远见。”
苏茵带着梁诗黎逛了一圈,又返回参观了宴会厅。
盛汀的宴会厅面积非常大,厅内人流涌动,工作人员热火朝天忙着手里的事,见到梁诗黎和苏茵也并不惊讶,只是微笑点头致意又继续工作,保持着良好的工作素养。
苏茵解释:“盛汀有五个宴会
厅,这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平时酒店也有业务接待公司晚宴和私人晚宴,客人可以尽情提出自己的要求,这也算是高端定制了。”
“员工们对布置场地很熟练。”
“晚宴的前一天还会进行彩排,在恰当的时刻播放音乐等等。”
听着苏茵娓娓道来,梁诗黎心中松快不少,软软的嗓音悠悠响起:“那我真的很期待周六的晚宴了。”
周六的京城,下起了雨。
天空突然暗下来,雨溅打在窗户上,激起一朵朵水花,整座城市仿佛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
梁诗黎纤细的手指划过窗户,留下一道痕迹。似是来了童心,又借着雾气画了一副简笔画,隐约有雷电闪过,劈开了黑暗,楼下的行人和车辆遥不可及。
“诗黎,可以下去了。”
“好。”
碧湖宴会厅布置得十分精致华美,灯光横泻下来,梁诗黎黑色的连衣裙仿佛泛着光一般,手上戴着宝格丽珠宝腕表,满满铺陈的钻衬得她手腕纤细洁白。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间的周晋岱。
一身斯文的衬衫和藏蓝色西装包裹住他精悍的身体,做功考究的意大利手工定制,线条流畅,西裤下长腿笔直,领口系了个板正的温莎结,如同其人一般肃穆矜然。
对面的男人仿若察觉到她的注视,懒懒抬眸,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看到他的口型——
“晚上好。”
第26章 人家都是喝酒壮胆,他哥喝……
周晋岱身边围了许多人, 穿着剪裁得体西装和精致华美的礼服的富豪们弯腰敬酒,各色的酒杯蜿蜒流淌着黄金的气息。
梁诗黎没说话,她微微抬起修长白皙的颈, 很是娇衿地露出一个笑,在他们顺着目光望过来之前离开, 只留下一个交叉镂空的纤美背部。
她脚踩着美丽的刑/具, 若隐若现的蝴蝶骨似要展翅一般轻盈,袅袅余香。
很有一股公主般的骄傲。
厅内随处可见的古董物件, 穿梭其中的富贵人家,落地窗外的霓虹雨景, 无不彰显着富贵。有些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必须有十足的底蕴,是好几辈的积累。梁诗黎略一扫过全场,厅内的人非富即贵, 平常三邀五请都请不来的人全都聚在了这里。
周家当真是权势显赫。
盛汀在周家涵盖衣食住行的产业链中并不是最主要的, 却依旧办得很郑重,就像苏茵说的事事要做到极致。
老熟人蒋淑琳也在, 她穿着淡粉色抹胸短裙, 手臂处缀有同色衣料, 脖颈处是钻石项链, 颇有一股林间精灵的味道, 却在见到梁诗黎的时候面色一冷,挽着戚筠依走过来, 神色甚是倨傲, “Ansley,你怎么在这?”
她捂着嘴笑,“见到周二少不尴尬吗?”
梁诗黎大大方方任她打量, 掖了下头发,露出漂亮的耳朵尖,圆润粉嫩的耳垂上吊着David Morris串珠流苏耳坠,摆动的线条极美,她的唇扯起一个很淡的弧度,问:“你怎么像那个什么动物一样,别人走到哪你黏到哪里。”
蒋淑琳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梁诗黎骂她是苍蝇,在阴阳怪气她是跟着梁诗黎才来的京城。
“你。”她只吐出一个字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种场合发火。
扯了扯表姐的手,却发现戚筠依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周晋岱。
那是一种鬣狗般的眼神,有着咬碎猎物坚硬骨骼的能力,专心致志等待猎物出现弱点,一出现就要将它撕咬吞食。
蒋淑琳不由打了个寒噤。
她忽然觉得梁诗黎也没有这么讨厌了。
可梁诗黎好像不想理她,骂完她就走了。
她的心里开始酸酸涩涩的。
梁诗黎倒也不是故意不理蒋淑琳,是周夫人看到了她,招呼她过去。
她谦逊又温婉地笑着说:“周姨,你今天好靓。”
“靓”这个词多用来夸小姑娘,如今得到这个赞美说明她显得年轻,周夫人很开心,对着身边的陈太说:“我就说诗黎人漂亮嘴又甜吧。”
周夫人今天穿了一袭蓝色的开襟旗袍,脖颈上戴着工艺繁复的蓝宝石项链,主石极其张扬夺目,她保养得当的手拉过梁诗黎的,给她介绍:“这是华泰资本陈佑生先生的太太丁清昶,也是我多年好友。你喊她丁姨就好。”
华泰资本的业务涉及投资银行、股票、资产管理、私募股权和财富管理,是资本圈有名的大鳄。
梁诗黎知道周夫人是想要为她拓宽交际圈的意思,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
她乖顺地问好:“丁姨。”
陈太眼里的光芒流转,她温温地笑着,“阿颖和我说有你这样一个漂亮姑娘的时候,我还不信。我寻思能有多好看呢。见到你才真真知道了什么叫做肤白如瓷,不像是真实的,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她秀挺的鼻梁微皱,“我家里只有一个混蛋儿子,可喜欢你这样聪颖漂亮的小姑娘了。阿颖不早点介绍我们认识,肯定是怕我把你拐回家当儿媳妇,你说她是不是太坏啦。”
这话梁诗黎不太好接,只好笑笑没说话。
周夫人懒洋洋地嗔道:“你呀”
又对梁诗黎说:“你可别被你丁姨这幅样子蒙蔽了,她可狐狸着呢。”
陈太听到这句话,反而嗤嗤笑了起来,看着梁诗黎身姿笔直的样子,拢紧身上的薄纱披肩,挽上周夫人的手,说:“知道你喜欢诗黎,让年轻人自己玩会。”
梁诗黎倒也没什么可玩的,这样的晚宴和商务会差不多,大多抱着结交的心思,以在社交场上展示自己为目的。
多是谈论自己又投资了什么项目,赚了多少钱。亦或是又拿下了哪套高定,买了哪座小岛,要去哪里玩诸如此类。
她接过侍从手里的红酒,温凉的酒液顺着咽喉滑下,美丽动人的瞳孔因染上酒意而起了雾,她的酒量不好不坏,只是很容易脸红,这是身体里缺少乙醛脱氢酶,不一会儿白皙嫩白的脸颊连接着脖颈都泛了红意。
她刚想走动,就有一位侍从拦住了她,不敢看她潋滟明亮的眸子,只好低下头轻声说:“是梁小姐吗?周先生有东西要给您,放在您的房间等您去取。”
会送她东西的周先生只有一个,那就是周晋岱。
她往场上看了一眼,周晋岱周围的人终于散了,他姿态松弛地靠在椅背上,对面坐着周晋彦。
周晋彦看到她还做了个鬼脸。
梁诗黎收回目光,倒也没起疑,周家的局还敢作妖那真是活腻了。
周晋岱顺着弟弟的视线望去,却只捕捉到一抹姝艳华贵的背影和一头锦缎般滑腻柔弱的长发,他咽了咽喉,修长的手指攥着另一只手的尾指,声线平直地问:“在公司做的怎么样?”
周晋彦揉了揉头,抱怨:“大哥,出来玩还谈工作,伤感情。”
倒是不敢不回答。
“没出什么差错。”
很敷衍的一句话。
周晋岱却轻易地放过了他,没再继续问下去,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周先生是吗?”
周晋岱只是慵懒抬眸,没说话,定神看着眼前的人,侍应被注视得声线有些发颤:“周先生,梁小姐让您去一下她的房间,她说有礼物要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