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蠢蠢欲动的心绪像绵密的蜘蛛网般缠绕住了她。
用过早饭后,梁诗黎没有去公司,而是先去了医院。
周夫人问到她伴娘的人选以及伴娘服的选择,梁诗黎便想去看看贺芹,亲自邀请她做自己的伴娘。
周晋岱没有陪她上去,目送着她走进高楼,直到那玲珑的身影消失,才淡淡收回目光。
纤细的指骨轻敲房门,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是一个陌生的男性,梁诗黎瞳孔一缩,不好意思地说:“sorry啊,我走错了。”
男人沉肃的脸扯出一丝淡笑,带着笃定的自信,缓缓启唇:“是梁小姐吧?阿芹刚吃过早饭,你可以去看望她。”
阿芹?
他为梁诗黎让出位置,“你们聊,我先下去一趟。”
这个男人和梁诗黎平日里见的富二代并不一样,他有一股沉稳的气质,隐约还有一丝鲜血征伐的危险气息。
带着这样的疑惑,梁诗黎看着病床上面色红润了许多的贺芹,眨了眨眼,笑问:“刚刚那个是谁?”
贺芹脸上露出一丝羞涩,接着是满满溢出的笑容,“他就是夏侯烨。”
贺家为她定下的婚事,夏侯烨。
她招呼着梁诗黎坐下,“我让苏茵姐先回家了。”
“我也不知道夏侯烨怎么知道了,他带了一大堆东西,堆满了整间病房。我和他说了之前的那些糊涂事,他说不介意。”
贺芹无奈地一笑,“即使他介意,我也没办法。他对我挺好的,每天都来看我。自从他来以后,我家里人也陆陆续续来了,谁都没提我为什么进医院的事情,可我知道他们都知道。”
“见到他之前,我有些忐忑。有一天他喂我吃饭,我们的皮肤碰到了,夏侯烨脸红了,我想和他结婚也没什么不好吧。我并不厌恶他的接触。 ”
并不厌恶接触吗?
梁诗黎想到自己和周晋岱。她好像不仅不厌恶和周晋岱的接触,她还喜欢和周晋岱拥抱亲吻,她喜欢他的唇冰凉的触感,他们的皮肤相接最后抵达相同的温度。
她的水眸里潋滟着光,整张脸腾地红了,像是夕阳那一抹霞色的艳光一路烧到天空之上。
她都在想什么,这是贺芹的病房,她是来邀请贺芹做伴娘的。
贺芹睨着梁诗黎的脸色,话题一转,“你和周晋岱呢?到哪个步骤了?”
“做了吗?”
第46章 为了你们夫妻以后的和谐生……
“阿芹, 你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梁诗黎白皙的脸上带了丝酡红,无奈地捏了捏贺芹的脸。
贺芹略带深意地说:“现在你们已经订婚了,快要结婚。你们应该婚前试爱的, 否则万一婚后生活不和”
梁诗黎忙不迭想要捂住贺芹的嘴,怕她说出更惊人的话语。
贺芹微微别过头, 睁着水汪汪的眼睛, “梁诗黎,你都不想的吗?”
梁诗黎高中读的是女校, 女孩子间有时也会谈论对面学校看到了哪个帅哥,甚至还给他们排名, 梁诗黎对这些都没有多大兴趣。
大学的时候也有许多人追求她, 不管是金发碧眼的帅哥还是黑发黑眼熟悉的亚洲人,热情开放的,含蓄隽永的, 她全都拒绝了, 那时她想以学业为重,并没有把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
她对这件事谈不上喜欢也没有厌恶, 只觉得这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她愿意顺应自己身体的悸动, 可周晋岱为什么拒绝呢?
梁诗黎抿了抿唇, 脸上神色变幻, 硬着头皮说:“是周晋岱他不肯,说要等婚后。”
贺芹捂着脸惊呼:“都什么时代了还有柳下惠坐怀不乱吗?莫非是他不行?”
“不是。”
梁诗黎抹额, 他们贴得很近时她能感受到, 不知道怎么解释并不是他不行,只是他是一个克制力非常强的人,有着超出常人的意志。
他好像倔强地在守着什么信念一般, 连被下了药都能忍住的信念感。
贺芹:“Ansley那就是你不够努力,穿性感一些!为了你们夫妻以后的和谐生活,我准备送你们一份大礼。”
“你可千万别。”
梁诗黎眼角抽筋,就算周晋岱真的不行,她都无所谓。她在乎的是周晋岱给予她的尊重与帮助。如果能一直维持合作伙伴的关系,很纯粹也没什么不好。婚后生活和谐只是锦上添花。
“我是来邀请你当我伴娘的,阿芹。不许做坏事。”
贺芹笑了笑,她知道梁诗黎害羞了。但没关系,等她收到的时候一定会感激她的。
“一眨眼我家宝贝就要当新娘了,真舍不得你。”
她还不知道现在梁诗黎的婚礼已经由周夫人负责,感慨道:“你爹地妈咪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
看到梁诗黎脸色不自然,握着她的手追问:“怎么了?”
梁诗黎将梁太装病以及周夫人全权筹备婚礼的事情告诉了贺芹。
她们之间几乎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梁诗黎垂下眼,神情淡淡的,“说句实话,妈咪这样,我才觉得正常。我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的,果然”
这句话带了些心酸,但她已经不再是小女孩了,她习惯了,也终于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贺芹伸出手,将梁诗黎环过来。
她抵在梁诗黎的肩膀上,能闻到对方传来的好闻的玫瑰花香,她的身子骨又软又好闻极了。在与梁诗黎成为亲密好友之前,贺芹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女一定是眼高于顶的,后来才知道她也有自己的烦恼与心事。
她只能轻拍着梁诗黎的背说:“我就是你的家人。”
“必须要给你的家人准备最最最华丽的伴娘服,你怕不怕我到时候抢你的风头?”
前年港岛有个女明星结婚,邀请了五位伴娘,结果这五位伴娘群魔乱舞把新娘的风头都压下了,这场婚礼火了一周,那一周港媒天天变着花样报道,把新娘新郎,伴娘伴郎的各种情史翻了个底朝天。
梁诗黎倒不怕被抢了风头,就算她真的没有伴娘们漂亮,港媒多半不也不敢报道梁家任何负面新闻。她想让自己的伴娘们都漂漂亮亮地见证她的婚礼,挽了挽长发,剔透的眼眸轻眨,悦耳好听的声线娇声道:“那就看看大家觉得谁漂亮咯。”
低头看了眼手表,梁诗黎说:“阿芹,我要去上班咯。你好好休息,和夏侯先生培养感情。”
贺芹哼了一声,眼里带着娇俏的得意,“他缠我缠得很,医生说我需要休养呢,他还天天待在这里,真是受不了。”
话里是嫌弃,话外的炫耀根本藏不
住。
梁诗黎唇角勾出一抹笑,“好咯,到时我会把伴娘服的照片发给你,等你选定几套,我们再去试。你可要早点好,别再装病故意让夏侯先生陪着你了。”
她怎么会看不出贺芹现在脸上红润得很,哪还需要养病。
“诗黎,你坏。”
夏侯烨敲了敲房门,“在谈什么呢?这么开心。”
虽然知道隔音效果极好,贺芹还是没忍住红了脸,她可不想被夏侯烨知道自己在装病,这些天她说东他不敢往西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她悄悄瞪了一眼梁诗黎,随便找了个借口。
“诗黎在说自己在颢业工作的事情,我还没上过班,觉得很有趣。”
夏侯烨灵活地削了一个苹果给贺芹,不以为意地说:“你若是想,就来给我当几天秘书。”
又望向梁诗黎,鼓励的眼神,“如果梁小姐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和我说说,我以前在酒店工作过,后来便成了一种习惯,每到一家酒店都忍不住分析它的客房价格,入住率和未来市场趋势。”
夏侯烨和她们不同,他是一个稳靠的实干家,白手创业的人总有一种坚实的魅力,梁诗黎真对他的见解有些兴趣,扬了扬唇,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夏侯烨听完点头,先是肯定了她的思路,“我去京城的时候住过您未婚夫的酒店盛汀,体验很好,只是这需要很高的成本以及魄力。你能劝服你的父亲同意这项决议吗?”
梁诗黎对此有些迟疑,这是她不确定的地方。
她看得出来爹地并不想花费太多精力在颢业,这次也不过是抱着让她尝试的心态,她想改革必然阻力重重。
她快要结婚了,没有太多的时间。若时间拖长了,到时酒店竣工又是漫长的等待,她在京城根本不方便。
夏侯烨看出了她的迟疑,淡淡笑了笑,提议:“不如梁小姐求求您父亲,把颢业集团当成你的嫁妆,这样你想怎么改,谁都无法阻止。”
这个提议太重磅了。
简直就是突破常人的惯性思维。
她还不知道怎么回答,贺芹已经开始夸夸了。
“你的脑子果然聪明,想要我怎么奖励你?”
夏侯烨一本正经地说:“来我公司,做两天秘书。”
这算什么奖励。
梁诗黎眼眸微转,夏侯烨的表情很正常,但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否则贺芹的脸为什么会骤然发红。没给她细想的时间,贺芹已经开始赶人。
“诗黎,你该去上班了。”
被赶走的梁诗黎扶了扶镜架,按了电梯下楼。
这副眼镜没有度数,只是她为了搭配所用,金丝的边框显得她有些书卷气。
她一出大楼就被刘叔发现,利落地下车打开后车门,白手套对她比了个“请”的姿势,“梁小姐,请。”
回到驾驶座的同时按下了后座挡板。
梁诗黎觉得刘叔实在是没必要这样,她和周晋岱又不会在后座做什么。
车后座的周晋岱正敲着笔记本键盘,微微掀开眸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换回屏幕。
他们中间隔了一个空位,壁垒分明的空间。
黑色劳斯莱斯平稳地汇入车水马龙的街道,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钢铁巨兽密布整座城市,汹涌的人流中洋溢着一股精神抖擞的气息。
梁诗黎收回目光的时候,周晋岱正好阖上笔记本。
他揉了揉微蹙的眉心,面庞棱角分明似山峰般冷峻,矜贵端方,线条流畅的薄唇微抿,他好似有些疲惫阖上眼没有说话。
须臾,他轮廓笔挺的鼻尖微动,一股玫瑰的馨香袭来,壁垒分明的空间界限被打破,周晋岱睁开深邃的眼眸,能看到梁诗黎近在咫尺的脸。
薄唇轻启:“你在干什么?”
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鼻尖小巧玲珑,唇瓣粉嫩嫩的似沾了露水般晶莹,细看还是有些肿。此时这张脸微微皱着,没有任何被抓包的尴尬,理智气壮甚至带了些娇气地抬了抬手,“准备帮你按摩,看你这么累,想帮你放松下。”
“你睁眼干什么,吓我一跳。”
明明是她自己要探过来,反而怪起他来。
真是孩子气。
今天的打扮也很孩子气,她的衣物装饰真的很多,有明艳的也有今日这样清纯的,戴了这幅眼镜看着像十几岁的小姑娘,有股初晨的朝气。
想到这样的梁诗黎今日在公司会被许多人注视,他的心底就有一丝暗邃的波涛涌动,有些不爽。
周晋岱做事从来都是从心的,冷白修长的指骨穿过梁诗黎的发丝,固定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抽走了她的金丝眼镜。
不容置喙的语气。
“不许戴。”
眼睁睁看着眼镜被抽走,梁诗黎努了努嘴,语气不怎么好,“凭什么你不让我戴,我就不戴啊。我们都还没结婚,你就这样管我。”
她冷哼一声:“那结婚以后,你是不是准备把我关在家里不准我出门。周晋岱,你不许这样,你不能自己天天穿着没品老土的白衬衫黑西装就让我也这样。”
没品?
老土?
那是意大利手工定制,再简单的黑色西装都是从百多个限量面料卡中挑选出来的,丰富的肌理感,手感质感一眼就非常贵的东西在梁诗黎口中变得一文不值。
周晋岱深邃的视线在梁诗黎面上胶着了几秒,薄唇溢出淡音,“戴眼镜太年轻,在公司不好服众。”
梁诗黎不清楚这是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垂眸沉思了一阵,倒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撇了撇嘴,“好吧,算你有道理。”
周晋岱深邃的瞳底闪过一丝亮光,清涧的声音徐徐落下。
“你刚刚说帮我放松一下。”
第47章 玫瑰的花苞其实很柔软……
明明还是清冷沉邃的调子, 梁诗黎却隐隐感到危险的迫近。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与周晋岱拉开一段距离,低头整理着裙摆, 悠悠说道:“我看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很清醒,会抢东西。”
话里的怨气都要把车顶撑破了。
周晋岱的薄唇溢出一丝浅笑, 下一秒, 青筋毕露的长臂一用力就将梁诗黎拉到了腿上。
梁诗黎僵硬了几秒,白皙的脸颊上透了薄怒, 却挣脱不开这铜墙铁壁一样的手臂,大小姐脾气涌了上来, 冲着周晋岱的手臂咬了下去。
嘴下是厚实的衣物, 根本伤不到他半点。
她泄愤般“呸”了一声,耳侧传来一声轻笑,周晋岱松开禁锢, 将手腕递到她嘴边。
冷白的手腕上戴着中规中矩的银色百达翡丽, 他环着梁诗黎,慢条斯理地解开腕表, 喉结滚动, 清涧如玉的嗓音在她的耳廓萦回, “咬这里。”
梁诗黎说的没错, 他真的很想把她关在家里, 只想一个人见到她的艳丽,调皮可爱或清纯。
可他做不到, 周晋岱的眼神黯了黯。
梁诗黎冷哼一声, 一脸我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样子。
“我可不是狗,不会做这种事情。”
周晋岱把表随意一扔,靠近她耳蜗的位置, 不急不缓地说:“可是我记得你咬过我的。”
“我以为老婆想在我身上留下印记。”
梁诗黎眼尾挑起,没好气地说:“我不想。”
“可是,老婆我很想。”
清冽的嗓音刚落下,他的掌心覆上梁诗黎的后颈,吻了上去,梁诗黎的脖颈细嫩纤长,被冰凉的唇覆住不由瑟缩了一下,线条流畅的下颚抵着周晋岱的黑发,她被粗直的黑发硌得有些痒,红唇微张,难受地喘着,断断续续地说:“周晋岱,你别这样”
如果脖子上都是红痕,人人都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她还怎么见人?
在吻的间隙中,周晋岱抽着空回应:“别怕,不会让他们看出来的。”
他想狠狠啮咬梁诗黎,想让人所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可以,他不能让梁诗黎在下属面前的形象崩塌,所以他只是落下绵密的很轻柔的吻,所有的情绪全都藏在他深邃的眼里。
冰山的雪化了,只有他知道。
梁诗黎拗不过他,幸而他的吻克制温柔,她便随他去。只见到他原先板正的黑发略有些凌乱了,他的薄唇往上移,覆住了她的唇,涂完药膏已经不再肿胀了,很柔软,她的
口腔里带着玫瑰的芳香。
她好像很喜欢花香,玫瑰是她最喜欢的一种。
等他们结婚了,他要送她一座玫瑰庄园,他想好了许多蜜月的地方,到时他们可以边做边欣赏玫瑰。
再也不用克制,不用怕有人看见她身上的吻痕。
他可以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住在有梁诗黎的地方。
除了满眼的鲜花,他们还可以在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分开一场吻,低沉的嗓音很欲,“我们蜜月去威尼斯,好吗?”
周晋岱的呼吸就在梁诗黎的面上,他们靠得很近,嘴唇上还有彼此亮晶晶的津液,他舔了舔唇,尝着残留的滋味,又问了一遍,“老婆,我们蜜月去威尼斯好吗?”
原本宽敞的空间因为两人叠坐在一起而变得拥挤,梁诗黎不自在地挪着身体,却又被他扳回。
梁诗黎不想回答他。
她想去,却不想在这时候答应他。
刚刚他太霸道了,她不喜欢。
周晋岱又欺身上去,却只在她的唇边摩挲,梁诗黎推了推他,手掌下是紧实的肌肉,硬邦邦的。她像被灼伤了一般移开手,眼神飘忽地看向窗外,车停了下来。她看到行人有序地踏上斑马线,有人好奇地望向他们的车,限量版的劳斯莱斯一副奢贵的气息引得人们的瞩目,明明知道外面看不见他们,梁诗黎的耳尖还是红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周晋岱顺着她脸部线条从唇边慢慢移到她的面颊,耳廓,吞住了她的耳垂。
他在心头喟叹一声,涌上了一股愉悦感。
车平稳地启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整个寂静的车厢里,只有彼此喘重的呼吸声。
周晋岱改为环着她的腰,掌心拢着后腰,将她牢牢锁在怀里,他的眉心微蹙,“你是不是太瘦了。”
“哪有。”
身高一米七,体重98斤的梁诗黎,并不算胖也说不上瘦,她一直以自己的身材为傲,乍然间被说瘦,她有些不开心。
“只是想你健康,没有说你不好看的意思。”
周晋岱很敏锐,似是把在商场上目光如炬那一套用在她身上了,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心情变动。
见她的表情阴转晴,又附上一句:“无论胖瘦,老婆你都是最好看的。”
梁诗黎没信。
别说是周晋岱,这个在京城权势滔天的周家话事人,就算是一个再普通的男人都会介意。
人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她也是,所以若是周晋岱说他只喜欢美女,她也不会奇怪。但周晋岱能够花心思哄她开心,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勾了勾唇,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既然周晋岱不肯放她下来,那她就坐他腿上呗,反正到最后腿麻的不是她。
梁诗黎一点儿都不知道,在一个男人腿上这样乱动会有什么结果。
她只是想让自己舒服点,这样懵懂的样子却更诱人。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她的动作僵硬了几秒,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梁诗黎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她努力挑起新的话题,想要吸引周晋岱的注意力。
“你猜猜我刚刚在病房看到谁了?”
周晋岱大腿上是饱满如石榴的臀,柔弱地靠着他,让人想剥开品尝。判断石榴是否成熟的一点是有否棱角,有棱有角意味着果肉丰满。还有一点是看花苞是否裂开,裂开的花苞意味着口感香甜多汁。
他一向是极有耐性的人,不像周晋彦最讨厌吃的就是石榴,他只喜欢简单易得的,而周晋岱他喜欢一层层剥开如同解难解的谜题一样。他喜欢难以获得的有挑战性的。
周晋彦曾说他一贯的生活无趣得像苦行僧一样,却不知道克制本身就是一种乐趣,但如今他又觉得美好的东西不能及时品尝实在是种遗憾。可或许人生中,遗憾也是一种美,越遗憾得到的时候越记忆深刻。
他身体绷得很紧,实在是不想猜也没兴趣知道是谁在病房里,但他不能让梁诗黎看出这点,低哑讶异的嗓音顺着她的话缓缓开口:“夏侯烨?”
“你怎么猜到的?”
梁诗黎脸上的表情怔怔的,红唇微张,她还不知道嘴上的口红花了,像是画室散乱的油画,看似凌乱其实很美很艺术。
并不难猜到,周晋岱手眼通天,在港岛的信息网如同在京城一般星罗密布,贺芹出事后,出于对梁诗黎身边人的关心,他早就派人查过原因。
再者贺家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
港圈科技新贵,炙手可热。虽然没有背景,这样不是更方便蚕食吗?
他几不可察地笑了笑,露出讥讽的弧度。只是不知道贺家能不能吃下来。夏侯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你倒是告诉我呀。别这么吊人胃口。”
梁诗黎太想知道了,软了软语气,不免带了几分娇气。
这样的娇气不让人讨厌,分明是在撒娇。
可周晋岱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自在地松开手,伸手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波澜不惊的声线,“喝吗?”
喝喝喝喝他个头。
明知道她很好奇偏偏不回答,梁诗黎撇了撇嘴,呛声:“不喝,周先生这么闲,那你喝吧。”
周晋岱闷笑了一声,他确实在吊着梁诗黎的胃口,他像是个恶作剧的小孩想看她的脸上露出丰富多变的表情,想听她撒娇想看她生气,她连生气都这样漂亮。
他要她的所有情绪只有他能看到。
他想让梁诗黎对他产生好奇心,只对他有这种感觉,只对他好奇只对他生气。他无法囚禁梁诗黎,无法阻止她美丽地飞翔。那么就让她成为振翅欲飞的蝴蝶,她会飞得很高很华丽,可他要她只看得到他,只看到在底下渺小的他如同芸芸众生乞求着她的垂帘。
周晋岱抿了一口水,润湿他的薄唇,喉结滚动,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廓萦绕,“如果老婆答应我蜜月旅行去威尼斯的话。”
梁诗黎冷哼了一声,绕了半天就想让她答应他去威尼斯度蜜月,至于吗他又不是没去过。
神神秘秘的,和夏侯烨一样,要贺芹给他当什么秘书,他又不是没有秘书,贺芹能做得比他秘书更好吗?
不过知道周晋岱想要什么远远比被吊在空中的滞空感好多了。
她舔了舔唇,勾起笑,仰头看向周晋岱深邃的眼,那双眼如同星空一样神秘得要把人吸进去,她捏了捏手掌稳住心神,比刚才更软更娇媚地缓缓启声:“那你不仅要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是夏侯烨在,还要告诉我夏侯烨的底细。”
梁诗黎虽然查过夏侯烨,却只知道一些明面上的事情,今天和他的接触让她感觉夏侯烨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如同山野中的老虎,闭上眼时温驯如大猫,一睁眼时有着骇人的威势。
贺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想她有一天再次受伤。
周晋岱噙着她的眼眸,梁诗黎就像玫瑰,有棱角有刺,也许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可玫瑰的花苞其实很柔软。
需要有耐心的人一点点剥开她的尖刺。
他一向极有耐心。
“成交。”
第48章 她从来都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别伤害自己。”
周晋岱掰开梁诗黎的掌心, 她实在是太娇嫩了,掌心有被捏过的红痕,他若有所思地揉着她的掌心。
梁诗黎的这个习惯很不好, 她一紧张就会捏手,像只小猫, 可她不会挠别人只知道挠自己。
掌心被揉得发痒, 梁诗黎躲了下,反握住他的手, 摇摇晃晃着撒娇:“快告诉我。”
被她柔软的手握住,周晋岱神色淡定, 声线徐徐:“并不难猜, 如果是贺小姐的家人,你不会这样惊讶。如果是苏文星,你会很生气。”
“你的语气有些兴奋, 像是发现了一件了不起的
事情。隐藏在兴奋底下的, 是你的担忧。”
“全都排除以后,只剩下夏侯烨了。”
“你好厉害。”
梁诗黎清透水润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周晋岱从小到大得到过太多的赞美与阿谀, 相比较而言, 梁诗黎的夸赞太过朴实无华, 可他的薄唇还是微微勾起弧度。
梁诗黎见他笑了, 趁热打铁,扯着娇软的调子问:“那你肯定也查清楚夏侯烨的底细了咯?”
摘下眼镜的梁诗黎毫无掩饰地露出她的秾艳, 那双水润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周晋岱, 清透白皙的脸上仿佛有一层光。
鼓着嘴,眼巴巴的样子,好似周晋岱若是不说, 小猫的爪子就要伸出来挠他。
周晋岱喉结滚动,不轻不重地捏着她柔嫩的手,想要再多听她用这样的调子说话,可他也知道再吊着她胃口,恐怕她会生气。
他重新拿了笔记本电脑,梁诗黎能感受到他结实手臂肌肉猛烈地贲张,手臂泛起清晰可见的青筋,打开屏幕,修长的指骨按动几下,倏而梁诗黎的手机震动声响起。
周晋岱阖上屏幕,低眸望了她一眼,掌住她的细腰,好整以暇地说:“所有资料我已经传给你,我先交付了。”
“还有酒店项目的可行性分析报告也发给你了。”
得到资料的梁诗黎脸颊更是明艳了几分,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周晋岱的腿上逃走,她甫一动作,周晋岱就已察觉,他没有反应任由她坐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倒是梁诗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快到公司了。”
“太太,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小小的奖励,以犒劳我为你奔波。”
周晋岱清冷的声线溢出一点笑音。
小小的奖励?
梁诗黎潋滟的眸子轻眨,很是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你老婆,为我办事是你的荣幸,你还好意思要什么奖励?”
话是这么说,梁诗黎也知道周晋岱一直在帮她,眸光闪闪,倾身俯过去,她准备在他的侧脸落下一个小小的吻算是对应小小的奖励。
周晋岱的脸猝然在她视线中放大,他一侧头,她亲到了他的下颚,吃痛地捂住嘴唇,娇声抱怨:“你干嘛突然动了。”
“太想知道太太想给我什么奖励。”
周晋岱伸手揉了揉她的唇,温声问:“要涂药膏吗?”
梁诗黎咬牙道:“不用。难道你车里还备着药膏?”
周晋岱视线垂落到梁诗黎的唇,沉邃的眸子深了几分,低笑落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自从上次知道太太的嘴唇很娇贵,便备了。”
梁诗黎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缝。
还不是因为他又是亲又是揉的。
上次就是被他亲肿的,这次他非要乱动,害她被磕到了。
见梁诗黎一副拒绝说话的面孔,周晋岱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衬衫和西裤,一点淡笑映上唇角,慢悠悠地说:“你的口红花了。”
刘叔拐了个弯,快要到颢业集团楼下,梁诗黎瞪周晋岱一眼,拿出镜子才发现只是唇角有一丝晕染,拿出粉饼补了个妆,又仔细涂抹好口红,在刘叔拉开车门之际忙不迭下了车,“周先生,再见。刘叔,再见。”
“太太,再见啊,慢点走。”
刘叔摸了摸后脑勺,不解地问:“太太怎么那么急?”
周晋岱重新整理着领带,恢复一丝不苟的模样,语气散漫,“许是慌了。”
每次利用完他,都想跑,就像他是张着巨口的野兽。
【慌了?有什么好慌的?他开车一向很稳啊。难道是老板欺负太太了?】
可这句话刘叔只敢在心底默默腹诽,神色自如地关闭车门,问:“老板去哪里?”
“深水湾。”
深水湾与浅水湾相邻,却更为幽静,私密性很好,可以俯瞰南山海景,是港岛顶级豪宅区。
周晋岱只落下一句话,便阖上双眼闭目眼神,欧洲那边的生意有些动荡,这些日子天天网络会议,确实有些累了。但他并不想回京城也不想去欧洲,只派了一个团队去欧洲出差。
没有人知道,他数着日子等待结婚那一天。
梁诗黎到达顶楼的时候,行政助理站了起来,笑着说:“梁总早,喝咖啡吗?美式,拿铁,摩卡?”
“有位苏小姐在等您,我把她安排在第一会议室了。”
苏茵半小时前告诉她,会在颢业办公楼等她。
梁诗黎利落地点了下头,“一杯美式,一杯拿铁,送到我办公室。有新的办公室吗?给苏小姐安排一下,她是我的秘书。”
她又停下脚步,问:“你叫什么名字?”
“Mya,焦曼雅。”
梁诗黎:“Mya,帮我通知骆蕴和上来一趟。”
“好的,梁总。”
梁总可真有气质啊,灰色西装也能穿得这么靓,还有棕色短裙不知道是怎么搭配出来的,真想和梁总学搭配,Mya晃了晃脑袋,可是她不敢。梁总很有气势,虽然并不凌人但那可是老板,恐怕不会回答她吧。
Mya唉声叹气了一会,给骆蕴和发去一条语音信息,便去了茶水间。
还有骆总的,他喜欢喝冰美式。
骆蕴和其实没想过梁诗黎会在上任的第二天找他谈话。
他交给梁诗黎的那些资料,够她看一星期了。
不是他瞧不起梁诗黎,只是一个法律专业出身从未接触过经济学的人要看懂这些确实需要一些门槛。
难道梁诗黎也是那种做事冲动的富二代,只想要马上展示自己的权威,在合适的时机向她那群富二代朋友们炫耀?
当他走进办公室,听到梁诗黎吩咐Mya每天买些鲜花来装点办公室,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Mya倒不觉得梁诗黎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梁诗黎很亲切会和她讨论这些别的老板根本在意不到的细节,生了些亲近之心,借机鼓足勇气问:“梁总,我看你穿搭这样好看,有什么秘诀吗?”
梁诗黎想到被周晋岱夺走的那个金丝边框眼镜。
周晋岱真是可恨极了。
她明明可以更好看的。
Mya看着梁诗黎神色变幻,以为自己逾矩了,马上道歉:“对不起,梁总,我”
梁诗黎回过神,露出抱歉的神色,“我走神了,我订购了国外的一本杂志,里面有很多搭配,明天我拿给你。”
Mya:“好呀,谢谢梁总。骆总来了,那我先下去了。您吩咐的事情我会办好的,马上联系花店,保证每天的花都不重样。”
梁诗黎点头,向骆蕴和介绍:“骆总,这是我的秘书苏茵。”
骆蕴和望向梁诗黎,她今天的搭配风格和昨天又不一样,充溢着阳光,他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一看就是富家千金,但他想要的不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他想要的是行事果敢有魄力的老板。
他骆蕴和是一个有梦想有进取心的青年啊。
他在心头哀叹,是不是应该接受猎头的建议,港岛不少家族一直想要挖他,苏家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骆蕴和更想去明松集团,但许是因周梁两家的关系,周家话事人周晋岱之前拒绝了他,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露出公式化的笑容:“苏秘书好。”
又关切地问:“苏秘书的办公室可安排好了?若是没有,我再去通知。”
梁诗黎挽了挽鬓角碎发,递给骆蕴和一份计划书和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露出明艳的笑容,“骆总,您先看看这份计划书。”
这是她昨晚赶出来的,有些急细节上还未敲定,刚刚又和苏茵讨论了一下,苏茵觉得细节上可以先不管,大方向上再让骆蕴和把把关。
骆蕴和刚拿到计划书的时候不以为然,以为只
是富二代网上随便找人做出来糊弄糊弄人的。
这种事他同学就遇到过,不怕富二代混就怕富二代太有想法,公司都是人家的,人家想怎样就怎样,最后还得他同学背锅。
短短几秒钟他已经想好怎么把梁诗黎糊弄过去,让她别太碍事就行了。
可是当他翻开内页看到整洁有据的计划书以及用红线标注的看法时,他忽然觉得眼角有些灼烫。
他家里也有一份计划书,写着他这些年汇总的密密麻麻的建议,只是他刚拿去董事会便被驳回。总公司只想守成没兴趣看他变革。
梁诗黎的这份计划书太过稚嫩,一看就是初学者写的,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但却比那些在行业打滚多年的老油条都真诚很多。
她太有勇气,还未站稳脚尖就想要变革。这样大成本的投入,一旦失败,必须有一个人出面扛下来。她有可能失去梁正业和董事局的信任,被踢出高层。
骆蕴和突然想到了他曾经看过的梁诗黎的简历。
她从来都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否则她不会念法律,不会去法援署。
一声清浅温柔的声音传来:“骆总,是我的计划书有什么问题吗?”
第49章 所以?
梁诗黎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摸索着珍珠手链, 这是她在中古店淘到的,外圈镶嵌着钻石,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 美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骆蕴和下意识说了句:“好美。”
他只是太过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夸赞出口, 看到苏秘书的不虞的眼神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解释:“我是说您的手链很好看,Mya和公司里那些小姑娘肯定被晃花眼了, 别让她们打扰你工作。”
苏茵淡淡笑了笑,她和梁诗黎都没说话。
“这份计划书只是雏型吧, 梁总若是不介意的话, 给我两天时间来完善,可以吗?”
骆蕴和正了正色,说起工作的事情严肃许多。
梁诗黎微微颔首, 语气自然, “可以,辛苦你了。”
骆蕴和:“那我先走了。”
梁诗黎看资料等时候, 苏茵偶尔在旁边讲解几句, 等她们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的时候, 已经是中午了。
颢业集团有自己的食堂, Mya问过她们喜好, 给她们带了外卖。
吃饭的时候,梁诗黎也没有闲着, 打开了夏侯烨的资料, 周晋岱给的资料非常全面,从夏侯烨出生到现在,家庭背景求学背景再到工作履历全都涵盖。
苏茵就在她的办公室吃饭, 梁诗黎没有要防苏茵的意思,苏茵好似并不奇怪梁诗黎会调查这些,思忖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夏侯先生对贺小姐很有耐心,贺小姐见到夏侯先生到来也很开心,我看她们的婚事应该是完全确定下来了。夏侯先生是个聪明人,但在她们的相处中反而处在了下风,事事都顺着贺小姐。”
梁诗黎精致的眉间蹙了蹙,托着腮,似有似无地摇头,“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他不介意阿芹的过去,事事顺着阿芹,就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可他在商场上又这样杀伐果断。这两种性格可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共存吗?”
她越看夏侯烨的资料越心惊。
苏茵抿了抿唇,“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梁诗黎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微微叹息,“好吧。”
心底却暗下决心,她要看护好贺芹,绝不让她再次受伤。贺芹嘲笑过她好像有圣母情节,总想帮助身边的人,想让身边的每个人都过得好,但这往往很难实现。
周夫人是个行动力很迅捷的人,操持婚事这件事她虽没有经验,却有无数次主持晚宴的经验。
她温柔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诗黎,伴娘服我选了一些,每人六套让她们选择两套,一套在港岛穿另一套在京城穿,我们必然是不可能让她们挑选彼此剩下的,所以剩下的四套也是送给她们的。”
苏茵听着暗暗乍舌,五个伴娘,那就是三十套礼服,寻常人家哪有把剩下的礼服送给伴娘的,不过周家和梁家也不是寻常人家,果然富贵迷人眼。
梁诗黎仔细听着,脸上保持着笑容,适时开口,“麻烦周姨了。伴娘的人选还差两人未敲定。”
原是除了港岛电影大亨许滨海的女儿许莺韵,港岛华润船舶管理公司周华润的千金周思琪,贺芹外,还想要请梁太的娘家江家的表妹江嘉禾和梁诗黎大学同学Cloe做伴娘。
江嘉禾身体不太好,又住院了,再请她不合适。Cloe的家人刚去世,和婚事相冲。
这就差了两个人。
梁诗黎若要再从其他港岛千金里选择,选了这个人另一个人难受。京港两大豪门联姻,谁都想趁这个机会展示自己,在媒体面前多亮亮相,她实在难以平衡,故而还未下决定。
她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很讨长辈喜欢,说话又客气规矩,周夫人心里像淌了蜜一般,温柔地说:“哪里麻烦,都是一家人。我也喜欢研究这些漂亮物件,你放心,婚礼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伴娘的人选我倒想推荐一个给你,晋岱的堂妹,很伶俐的一个小姑娘。前年运营了一个账号,今年就已经有千万粉丝了。本以为是小姑娘爱玩,没想到倒是做出了些成绩。”
梁诗黎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那就太好了。”
与周夫人视频结束后,苏茵怕梁诗黎心里不舒服,觑着梁诗黎的脸色,缓缓说:“周夫人是想让你给个顺水人情,早些融入周家。你在京城不比港岛,有人护着还是好。”
梁诗黎失笑,有意开玩笑,“她是我未来婆婆,我就算心里不满也只能受着了。”
见苏茵脸色微变,才笑说:“苏茵姐,我骗你的。周姨处处照顾我,我知道的。”
苏茵:“不准再吓我,我年纪大了开不起玩笑。”
梁诗黎:“明明还很年轻。”
两人这才笑作一团。
日落时分,玫瑰色的火焰来临了,夕阳的港岛似是一副极具艺术性的油画,层层叠叠的摩天大楼,金光和红光交映,美轮美奂。
梁诗黎坐得很拘谨,在离周晋岱最远的距离看着外面油画般的风景,一想到很快就要嫁到京城,很久不能见到这样美丽的景色,她的喉咙就有些堵塞。
她在看窗外的风景,周晋岱那双幽深黑眸注视着她,有如实质一般,梁诗黎只好抽回目光,却只是看着自己膝盖前的位置。
她才不想再坐在周晋岱腿上被他亲。
“周伊若要当你伴娘?”
车厢后座,男人西装笔挺,松弛散漫地坐着,看似只是随口一问。
话腔一打开,梁诗黎再也无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抬起漂亮的眸子望了身边端坐的男人一眼,才缓缓应声:“是的。”
“为什么?”
他淡睨来一眼,低沉的嗓音清晰入耳。
梁诗黎眨了眨眼,难道周夫人没有和他说清楚么。
视线在他脸上打转,蝶翼般的睫毛翕动,耐着性子解释:“原先定的两个伴娘出现了变故,周姨给我推荐了你的堂妹,我觉得很好。”
周晋岱微微颔首,噙着梁诗黎的视线,迫着她也要回视他,声音波澜不惊,“若是你觉得不好,别强求。我们的婚礼,你的意见最大。”
梁诗黎有些摸不清楚周晋岱说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他觉得她是被迫的,觉得她受委屈了?
梁诗黎压下心里道不明的情绪,再次解释:“我真的觉得这样很好。苏茵姐也这么认为。”
“我是真的不知道再在哪位港岛千金里选伴娘了,她们一个个都和孔雀开屏似的,我选哪个都会得罪人。”
她眉眼弯弯,唇角勾起弧度,语气娇软了许多。
周晋岱长眸微眯,打量着她话中的真实度,似是在确认她有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梁诗黎的呼吸乱了一瞬,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问:“你的堂妹,是个怎样的人?”
周晋岱收回目光,半晌,清雅的嗓音不疾不徐说道:“有些调皮,有点小聪明,但人不坏。”
“嗯。”
梁诗黎张了张嘴,她没见过周伊若,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溢出一个音节。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窗外的夕阳落在黑色车身上,给车身增添了层次感。夜灯亮起,霓虹交错,落在周晋岱深邃的眸底。
冷白纤长的指骨摩挲着腕表,薄唇微启,慢悠悠开口:“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就如同平常丈夫询问妻子的口吻。
提到工作,梁诗黎倒起了和周晋岱分享喜悦的心情,她抿了抿嘴,故作神秘地说:“我把计划书给骆蕴和看了,你猜猜他说了什么?”
周晋岱指骨敲打着表盘,慢条斯理地说:“夸你聪明?很棒?”
那拖长了的尾音似是带着些宠溺。
梁诗黎小声嘟囔了句“浮夸”,又扬起笑脸,红唇微启:“他说我这份计划书是雏型,他回去改改过两天交给我。”
周晋岱忽然俯身过来,呼吸扑在梁诗黎的面颊,带来的热度让她的面上泛了霞光,不急不缓地掀唇,磁性的嗓音萦绕在她的耳廓,“老婆,我听得见。”
“我也看得见你,你可以不必靠我这么近。”
梁诗黎用手撑着他的胸膛,掌心下是他坚实的肌理和赤热跳动的心脏。
胸腔鼓动透过皮肤传递,声震如鼓,沉淡嗓音沉沉落下,“只是想告诉你,骆蕴和今晚就会联系你,上交计划书。”
梁诗黎的耳尖动了动,她瞪圆了眼睛,周晋岱却慢慢退回原先的位置,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周晋岱,可气得很。
又吊她胃口。
可是梁诗黎真是太好奇了。
于是以极快的速度挪到周晋岱身边,卷翘的长睫轻眨,摇晃着他的手,逼他睁开眼睛,笑意娇媚,语气里满是讨好,“你就告诉我吧,为什么骆蕴和今晚就能把计划书交给我?”
“我可不信他能把所有东西都完善好,这可是要交给董事会的,总不能把一份半成品交上去吧。”
周晋岱深邃的眸子划过她的娇面,接住梁诗黎的目光,轻勾唇角,缓缓开口:“这份计划书,他已经准备了很久。”
“只是你父亲是个稳重守成的人,不肯接纳他的计划书。”
“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你准备了很久,会在你父亲那里收到挫折。”
若不是知道颢业集团有骆蕴和这样一位能人,他之前也不会建议梁诗黎进入酒店行业。
“说,你是不是在我家公司安插了间谍,连这都知道!”梁诗黎诧异地瞪大双眼。
周晋岱视线随着梁诗黎移动,他的唇息变重,问:“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所以”
“所以?”
第50章 斑马条纹的睡衣
夕阳的霞光散发着最后的余波, 玫瑰色的火焰蜿蜒在梁诗黎的脸上,眼尾都浸了几分薄红。
周晋岱懒懒掀眸,望进她清透水润的瞳孔里, 声线平直,“以后不准坐得离我这样远, 周太太要坐周先生身边。”
不容置喙沉沉落落地匝下来, 匝进梁诗黎明灭不明的眸子里。
她晃了晃神,眼里有一瞬间的茫茫雾色, 很快又笑了起来,比窗外的霓虹灯影更绚丽, 唇角轻轻勾起, 娇声说:“好啊。”
他们似乎就是这样近又这样远的关系。
周晋岱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梁诗黎的手,从她的手指缝隙穿过, 十指相扣。
他淡淡瞧了她一眼, 能看清梁诗黎晶莹的瞳孔,脸上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和鬓角的碎发, 金光在他的眉间晕染出温色, 他也笑了笑。
有些懊恼梁诗黎的不走心, 却还是被她明艳的笑靥打动, 浇养玫瑰本就需要耐心。
霓虹灯影远去了, 去往山顶的路上唯有他们。
晚饭只有他们两人,梁太“病”了, 梁正业有应酬。
梁诗黎略有遗憾, 她还想和爹地提一下颢业旗下酒店改造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听夏侯烨的,去和梁正业说把颢业集团当作她的嫁妆。爹地给她的嫁妆本就比给姐姐的多,如果她再提显得恃宠生娇, 太过贪心。
只能从其他方面打动爹地了。
佣人送来了梁诗黎早上定好的法餐,前菜是烤蛤蜊配香草黄油,海扇贝慕斯搭配海胆,主菜阿尔巴白松露鸡肉,新西兰海鳌虾塔塔,鹅肝蜗牛,比目鱼叠雪蟹腿。
甜品是蓝莓果冻,栗子可丽饼和海盐焦糖,佐酒是威士忌。
白色餐具上简约却精致的摆盘,华丽灯光下,一时寂静无声。
主座空着,梁诗黎和周晋岱面对面坐着,显得有些空旷。
从主宅出来的时候,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南洋杉旁的路灯照得这座幽静山顶豪宅灯火通明,两道人影被灯光拉长,仿若依偎交颈的天鹅。
梁诗黎修长的脖颈在斑驳影绰的灯光下更白皙了些,喝过威士忌的脸颊带了丝酡红,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点点晶莹,声线里拖着惫懒的调子,“我回房了,周先生再见。”
她昨晚为了看公司资料熬夜,今天又精神紧绷了一天,实在太需要泡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
周晋岱凉凉的目光往下眺,眸色比月色更深,清冽沉声落在她的发顶,“太太,晚安。”
他的嗓音如流水淌过,梁诗黎仰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一时发起了呆。
西班牙赫雷兹产区的雪莉桶陈酿的威士忌,口感醇香层次丰富,蓝莓果冻太好吃她又多尝了两杯酒,呼吸里都带着股巧克力,肉桂,葡萄果干和橡木的香气。
他总是喊她“太太”或“老婆”,可她总是喊不出那两个字,而是喜欢喊他“周先生”。他好像不再更正她,仿佛一直在等她自然而然改变。
许是香草冰淇淋和巧克力的味道太过甜馨,甜橡木的气息又令人回味无穷,她重复着周晋岱的话。
“太太”两个字在她的舌尖跳跃,她弯了弯眼角,瞳孔里有粼粼波光,眼梢染了霞光,血液里流淌着灼热感,她好像嗅到了一股冷香,粉嫩的鼻尖动了动,这股冷香可以压制她身上的灼热感。
她摇摇晃晃地走向排排的南洋杉,周晋岱在她身后虚虚扶着。灯火下他们的影子交叠缠绕,梁诗黎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红唇微微嘟起,娇声抱怨:“香味呢?”
“什么香味?”散漫清冷的声线徐徐传来。
梁诗黎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寥寥几颗星星,她有气无力地叹气,“我不知道。”
昂着头的天鹅颈那样美丽又那样脆弱,连她的脖颈也开始泛起红了。
周晋岱的呼吸都敛了下去,俯下身问:“我送你回房间好不好?你该休息了。”
梁诗黎就像个找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努着嘴一脸不开心,“我不要。”
“啊!”
在惊呼声中,她被周晋岱打横抱了起来。
尖锐的声音似乎震响了她自己,梁诗黎愣了两秒,喊道:“周晋岱,你放我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好像听到二小姐的声音了。”
康贝从花园里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一旁的佣人拉过他,打趣道:“是二小姐和姑爷,他们可真恩爱,刚刚二小姐在找什么东西,姑爷的手啊可是一直托着她的腰就怕她摔了。别看啦,看得眼睛都直咯。别光羡慕人家,我看你个靓仔也不错,要不要我替你介绍个对象?”
“刚刚姑爷轻轻一用力,就把二小姐抱起来了!”
“身材肯定顶顶好!”
“哇啊啊!”
康贝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落下一句:“别乱谈主家的私事。”
“嘁。和我
们摆什么谱。”
“二小姐人可好了,才不会怪我们。”
“好了,收拾东西吧。”
夜风把嘈杂的人声全都落在身后,梁诗黎什么都听不见了。
“原来在这里。”
梁诗黎攥着周晋岱的衬衫,眉眼弯得如同月牙。
“什么?”
梁诗黎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喃喃自语:“香味,在这里,你的,衬衫。”
她的眉眼漂亮极了,被酒意染得酡红的脸,冒着热气,整张脸舒展开来,梁诗黎埋进周晋岱的胸口,额头被什么东西顶着,鼓鼓的,她好奇地捏了两下。
周晋岱倏地顿住步伐。
“太太,别摸这里。”
酒香醺得声音里带了丝哑意,幽邃的眼里蕴含着海上的风暴,随时都能掀起巨浪,却被理智压在瞳底。
“我没有摸!我是在捏!我在捏!”
梁诗黎在他的怀里乱动了起来,她想站起来好好和周晋岱理论一番,明明是他的胸口邦邦硬,她才想捏一下的。
都怪周晋岱。
全都怪周晋岱。
至于为什么全都怪他,她也厘不清。
她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想要摆脱脑海里缠绕着的蜘蛛网。
于是梁诗黎伸出手,探进了衬衫里。
冰凉的手带着她特有的香气侵入新的领地,肌肤相触的时刻,她的身体像着了火似的冒起阵阵火焰。
冷香味压了下来,爆裂的灼热被抑止,周晋岱沉邃的声音落下。
“太太,你再摸,我会起反应。”
幽幽冷冷的清香缠绕住她的鼻尖,周晋岱如玉的骨节就在她的腰侧,她失了神地望向他,也停滞了往下探的手指,再次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鼻息全是清冷他清冷的气息。
在静谧的夜色里,身姿挺拔气质优越的男人的目光一直凝着梁诗黎,斑驳的光影下,他沉静的脸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周晋岱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眼睫覆下一片阴影,他的唇齿间捻过她的名字,掌住她的腕骨微微用力,他们之间距离更为紧密,引起皮肤的一阵战栗。
“太太,下次让我陪你去母亲的芳疗店,你就知道香味在哪里了。”
他曾和梁诗黎提过,可梁诗黎只当他是随口一说。
这一次梁诗黎没有拒绝他,而是小心地把头探了出来,长睫轻颤,潋滟靡丽的瞳孔里仿佛有一轮又一轮漩涡。
将人狠狠吸进去,却概不负责。
“芳疗店?香味?”
梁诗黎无意识地重复着,她揉了揉眼,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周晋岱身上,眼尾勾起一点旖旎之色,周晋岱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她失去了焦距。
她亲了上去。
柔软的巧克力橡木香气覆上了他的唇,似是玫瑰的花瓣抚过,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就在男人的眸光沉下去,想要加深这个吻时——
这朵娇艳的玫瑰却携着月色沉沉睡去了。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梁诗黎悠悠转醒。
她打了个哈欠,自然地伸起懒腰,手抬到一半忽然怔住,垂眸向下望了眼,乍然尖锐的惊叫在空中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唇。
半分钟后,梁诗黎站在落地镜前,一副惺忪的模样,穿着睡衣。
没穿内衣。
谁帮她换的睡衣?
还是斑马条纹的睡衣。
这是爹地送给他的,中年人日益可爱的审美。
她根本不会穿的!
可她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她和周晋岱在门口分开。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愣神。
屏幕上明晃晃的六个字。
“讨厌鬼蒋淑琳。”
“喂?找我什么事?”
梁诗黎的语气明显的不耐烦。
蒋淑琳:“不许对我这么凶~”
梁诗黎扯了扯斑马条纹睡衣,没好气地说:“蒋小姐,拜托,我们之间不应该是你可以撒娇的那种关系。”
“有什么事快说。”
她忍了忍才没说出脏话,否则又要被蒋淑琳添油加醋一番了。
蒋淑琳并没有因为梁诗黎恶劣的语气而生气,温声说:“Ansley,你不是喜欢吃甜点吗?我新开的餐厅很棒,邀请你来品尝。要不就约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她们之间也不是能和平喝下午茶的关系。
只是按照她们以往的关系,梁诗黎只要稍微露出些不耐烦,蒋淑琳早就炸了,哪有今天那么好说话,还邀请她去喝下午茶。
是鸿门宴吧?
梁诗黎:“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
蒋淑琳在她撂电话之前快速开口:“别。梁诗黎,和我见一面,我欠你一个要求。如何?”
她知道梁诗黎的脾气,所以语速很急,说完整个人咳嗽了起来。
梁诗黎望着落地镜前斑马条纹睡衣的自己,太阳穴鼓膜震动,整个人烦躁极了。
迫切想要找件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两个,蒋淑琳你欠我两个要求,我们才可以见面。”
蒋淑琳咬着牙说:“成交。”
“梁诗黎,你个葛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