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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萱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夜。

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有喝避子药,应该不会怀孕吧?

宗凌侧目,看一眼崔秀萱,女人也正目光缱绻地望着他。

他突然冷声道:“祖母,我不同意。孩子的事,得等到我凯旋之时再说。若我真去了那边回不来,柳姝姗没有孩子,还可以改嫁。若是有了孩子,就得一辈子留在侯府。这于她,不甚公平。”

老夫人看一眼他,又看一眼崔秀萱,神情复杂,“你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宗凌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无视身边女人炙热感动的眼神。

他抿了抿唇,不会给她造成什么误会了吧,误会他喜欢她之类的。

这女人怎么这么容易感动,他只是做了一个普通男人该做的事而已。

宗凌的脖颈处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他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

不行,等会得和她好好解释清楚。

然而不等他想清楚,突然之间,一股清甜的馨香袭来。

他眼前一黑,下一刻,两片湿漉漉的柔软唇瓣压在了他的唇上。

第27章 嗯,只是闻一下崔秀萱的千层身份

崔秀萱啵了他一下,羞答答道:“夫君,你人可真好。”

宗凌:“……”

崔秀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含羞带怯地看他一眼,咬唇道:“你放心,我不会改嫁的,我肯定不会遇到第二个这么喜欢的男人了。”

宗凌:“……”

见宗凌不说话,崔秀萱也不在意,倾身想要倚靠过去,这时,他终于动了。

他仿佛重新装上了四肢,僵硬地抬手,修长的两根手指抵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靠近。

宗凌黑着脸,薄唇上还有一抹她留下的水光,他咬牙道:“这么多人看着,你适可而止!”

崔秀萱闻言,侧目望去。

老夫人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好像睡过去了。阿银和秋池也不知去哪了,外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消失声息。

她扭回头,眨了眨眼,“没人看呢,我们继续吧。”

“继续?”宗凌往后躲了一下,视线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又别开脸,唇线紧绷,哼一声,“老人家卧病在床,你还能想着和我亲嘴?”

崔秀萱若有似思地点点头,“好吧,你不喜欢,就不亲好了。那我们下一次,换个地方,偷偷亲。”

还下次?这一次都是她偷袭,谁答应她有下一次了?

宗凌拍了拍被她捏皱的衣领,冷冷道:“想都别想。”

崔秀萱假装伤心了一下,趴在床边,认真照顾老夫人。

宗凌抿了下唇,神色晦暗,走到一旁的坐榻,随手拿了本书翻看。

不一会儿,老夫人就醒了。

她脸色明显比刚才好多了,笑眯眯的样子。

崔秀萱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满意了,估摸着提出离开之事。

不过,此刻宗凌还待在此处。

等这男人走了再说好了,以免此人生疑。

老夫人望向她,“姝姗,你身子不爽利,去小榻上歇一会儿吧,一会儿用膳时,我再叫醒你。”

“诶。”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那日她声称身上酸痛,身上竟真开始觉得不舒服。

她月事确实快到了,崔秀萱蹙眉,下了脚踏,往小榻走去。

卧房里老夫人有病在身,侯夫人又在睡觉,来往的女使都轻手轻脚。

“夫人可真漂亮。”女使们絮絮叨叨,小声交谈。

又不是第一天见,至于惊讶这么久?

宗凌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书,侧目望去。

女人侧卧在小榻上,侧卧的姿势,令她曲线毕现。她的手臂垫在脸颊下,脸颊被挤得肉嘟嘟的,嘴唇也比平时挺。翘。

宗凌的视线无声地落在那处。

脑海中闪过刚才亲吻时的画面。

水润而丰润,触感很软很香。

色泽秾艳,像一片花瓣。

他眸色暗了暗,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喉结突然滚了滚。

也没有很软吧,也就一般。不过碰了一下就松开了,他都没来得及感受清楚。

她身上太香,每天搽了什么?嗯,他一点都不喜欢。

……

不如他再过去闻一闻。

他俊容一绷。

嗯,只是闻一下,然后告诉她别搽了。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容腾推开卧房的门,对他小声道:“侯爷,有人找。”

宗凌面色一变,抿了抿唇,缓缓看一眼崔秀萱,神情不虞地起身往外走去。

*

崔秀萱约莫申时醒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忽然脸色一变,歪歪扭扭站起来,“祖母,我得回去一趟。”

老夫人一眼便知她怎么了,立刻道:“快回去吧,好好歇一会儿。”

崔秀萱起身就往外跑,秋池为她罩了件披风。

她左右顾盼,“侯爷呢?”

秋池摇头:“不知,方才容腾将他叫出去,就没有再回来。”

崔秀萱垂眸思索片刻,往红英院走。

换好衣服,她捂着肚子往床榻走去,砰一声倒在床上。

夜色将暗未暗,此刻出门也不妥当,崔秀萱盖好被子,闭眼,索性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秋池推门而入,小声道:“夫人、夫人?”

崔秀萱缓缓睁开双眼,“什么事?”

秋池道:“夜里还去侍疾吗?”

崔秀萱眨了眨眼,撑着腰痛苦道:“腰疼,不去了。”

秋池道:“好,那奴婢先退下了。”

崔秀萱没说话,卧房内,烛火摇曳。

某一刻,她翻身下床,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夜行衣,轻手轻脚地换上。

又往被褥里塞了一堆衣服,伪装成有人在的样子。

做好这些,她推开了窗棂,翻身而出,浸没在凄冷无声的夜色中。

*

崔秀萱在几日前就定好了计划。

谁是替罪羊,如何栽赃,又如何脱身。

只不过这几日事情冗杂,才拖到了现在下手。

骑程大约一个半时辰,崔秀萱将马栓在一颗大树下,行至军营周围,飞身而起。

她顺利地翻墙而入,轻手轻脚往账房走去。

不远处,有晃动的明火。

崔秀萱心底生疑,躲到一颗树后,侧身观察。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士兵的低喝声,脚步声整齐,篝火倒映出兵器在空中利落地挥舞。

他们在练兵!

崔秀萱心如鼓噪。

为什么在深夜出来练兵?究竟想隐藏什么?

不知不觉溢出了冷汗,她深吸一口气,不管了,她咬牙往账房走去。

此刻,漆黑寂静的账房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

好在账房无人,崔秀萱行至门前,抬

手握在门锁的位置,轻轻一捏,门锁掉落在地上。

这时,耳边传来整齐地踏步声,崔秀萱脸色一变,闪身进了账房内。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屏息以待,不知过了多久,才敢行动。

摸黑往里走,又捏碎一把门锁,她终于进入了吴若尔办公的房里。

几乎来不及犹豫纠结,她将书架上的书扔到地上,制造出乱翻乱找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她才推开了房里的窗棂。

差不多是时候了。

崔秀萱深吸一口气。

果然,下一刻,有人大喊道:“不好,有贼人闯入!”

她面色冷然,翻身跳上军营的外墙,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是的,替罪羊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是另一个她。

既然那日已经暴露,不如利用这一点,将盗窃账本的事情栽赃给另一个自己。

方才她进入军营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她曾比照过自己的身手与玄甲军士兵的素养。

进入军营,当然会被发现,但她就是要恰到好处的被发现,被看见,然后恰到好处的逃离。

当然,她也有失算的时候,就是她没有料到会有人在深夜练兵。

篝火的光芒越发靠近了。

崔秀萱身手敏捷,飞奔至那颗大树下,翻身上马,往京城外跑去。

没跑一会儿,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逐渐朝她逼近。

必须把他们甩了。

崔秀萱转了个弯,往右侧的树林中走去。

此处路途曲折,还有野兽出没,崔秀萱才进去没多久,就撞上了一头野猪。

她提刀刺死,不等她松一口气,突然听见有什么划破空气,下一刻,她的马惨叫一声,后蹄跪在地上。

太糟糕了!

她立刻飞身下马,跳到了一旁的树上,一颗又一颗地跳着往里走,动作迅猛。

然而听后方的声音,他们并没有放弃。

这时,她肚子骤然剧痛一下,有温暖的液体涌流而出,顿时脚步有些虚,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后方的声音越来越越近了,几乎就在她的脚下。

“就在前面,我看见他了!”

大概太过紧张,崔秀萱的眼前黑了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突然,下方传来一道男声。

“萱,跳下来。”

崔秀萱垂眸看去,瞧见另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骑着马停在她下方。

虽不见容颜,她却能立刻判断出来,是子尧。

她不做任何犹豫,跳到了子尧身前。

“走!”

子尧坐在她身后,扔给她一个东西,“前面有一个三叉口,届时你把这个东西扔出去,喷出的烟雾可以迷惑他们。”

崔秀萱嗯了一声,“子尧,谢谢你。”

子尧道:“我的职责。”

子尧是她如同“影子”般的存在,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

并肩作战这么久,他们彼此很信任对方。

子尧道:“今夜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很麻烦。”

崔秀萱顿了顿,刚准备回答他,下一刻,一把箭破空而出。

就在距离他们的背脊不到一尺的距离,子尧抱着她滚落到一侧的灌木丛。

马匹失主,无头苍蝇般拔足狂奔,转瞬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今夜有高手在此。”子尧作出结论,不断喘着气。

崔秀萱隐隐不安,很快,子尧握着她的手腕站起来,两个人继续往那个三岔口跑。

“快到了。”她压低声音道。

就在下一刻,又是一把箭破空而出,崔秀萱头皮一麻,多年习来的直觉叫她迅速闪身躲开。

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按道理来说,应该甩掉了大部分士兵。

那身后的是谁呢?

崔秀萱不敢回头,那劲脆的马蹄声矫健有力,目标清晰。

这时,子尧突然闷哼一声,鼻端钻入一股血腥味。

他中箭了。

崔秀萱脸色凝重,掏出袖口的那枚物件,伸手打开。

此时,子尧厉声制止道:“不,不可以,还没到那个三岔口,你现在打开,会有性命之忧。”

“你中箭了,再不用这个,你会死的!”

子尧道:“与其这样,不如死我保你。你别管我了,那个路口就要到了,你快走吧,萱,保住你才有价值。”

“……”崔秀萱咬牙。

他曾数次救她,她怎么可能这么做?

她掌心紧握,趁他不注意,快速拔掉了那个物件的线头,扭头往后扔。

而就是那回头的一刻,她终于看见了后面的情景。

他们的确甩掉了大半士兵,只有零星几个人跟在后方。

而首当其冲的那个男人面容异常俊美,棱角分明。他眼神冷静,骑在一匹气宇轩昂的高马之上,手握弓箭,右臂张弓,直直对准他们。

是宗凌。

第28章 光天化日要靠在英俊男子的身上才能恢……

白色的烟雾迅速膨胀,遮挡住视野。

最后一根箭咻一下射过来,直直对准子尧。

宗凌一定猜到她想带子尧离开,所以选择攻击子尧,让他彻底变成一个拖油瓶,拖延他们的逃亡速度,方便自己追踪。

崔秀萱抿唇,扑过去将子尧撞开。箭羽擦着她的后背险险飞过去。

她手腕一转,指尖浮现冰冷的光泽,一枚袖珍刀刃飞射而出,噗一声扎入马匹的脖颈内。

宗凌坐下的马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走。”她架起子尧的肩膀,往岔路口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清脆的马蹄声消失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顺着一个路口跑进了一片稻田。

皎洁的月亮挂在枝头,银霜般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脸上。

急促的喘气声中,她感到粘湿的汗液顺着背脊流淌而下,引起一阵火辣辣的痛苦。

她的背部有伤口。

是刚才救子尧的时候……

“萱,可以了,就到这里吧。”子尧闷哼一声。

崔秀萱带着他走到一棵树下,背靠大树坐下。

子尧喘着气道:“我衣领内藏着着一个鸣镝,你拿出来,帮我放信号出去。”

这枚鸣镝是生风门特有的,放出信号后,门主就会派人过来接应。

崔秀萱从他怀里摸出那枚鸣镝,拔掉绳栓,顿时在天空中炸开烟花。

“你可以坚持吗?我得先走了。”崔秀萱望向子尧。

宗凌也不知道何时回去,她需要立刻回府处理伤口,毁灭“罪证”。

子尧握住她的手腕,“你等一下。”

他似乎缓过神来了,伸手从袖口拿出一只小木盒,“此次宗凌北征,主上不打算让他活着回来。这里面有几颗药,你务必定期喂给宗凌。还有一颗是软骨散,届时大功告成,你可以借用它逃出来。”

药?崔秀萱蹙眉,拿起木盒端详,问:“这种需要定期服用的药丸,到底是什么药?”

子尧言简意赅:“这种药可以麻痹人的大脑。”

换言之,最终他会变成一个活死人。

崔秀萱一时没说话。

事实上,她已窥探出皇帝的本性,在他眼中,生风门的刺客们不过是一枚枚无足轻重的棋子。

若让她对皇帝誓死忠诚,恕难从命。

她深知给宗凌下这种慢性毒药,她会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

最重要的是,宗凌根本就不是那种会被轻易蒙骗的人。

在她做出任何行动之前,自身性命无疑是要放在第一位。

莽撞地给他下药,她先死还是对方死,这都不好说。

这事必须审时度势,从长计议。

关键时刻,保命要紧。

当然,这些话她不能和任何人说。

“我知道了。”她垂眸,含糊道。

子尧道:“行,我没什么事了,你走吧。”

崔秀萱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深深一摁,转身往回程的路走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

更深露重,吴若尔坐着马车抵达玄甲军军营。

“到底是何事,这般着急?”他问。

来接他的人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都不和我说。”

看来是很要紧的事了。

吴若尔面容冷凝,下车后直奔账房。

账房内,宗凌长身玉立,站在混乱不堪的书架前,唇边勾起一抹讥笑。

他修长冷白的手指托着一本书,偶尔翻看一页。

吴若尔脚步顿住,面露惊慌,“这这这……!!来贼了?””

嗯,来贼了。“宗凌颔首,嗓音冷漠,“你检查一下,少了什么东西。”

吴若尔表情凝重,蹲下身翻开地上的账本,再拿起来整理好,放进书架里。

待账本全部归位后,吴若尔道:“将军,少了去年的总账账本。”

“拿走了账本,他们就能知晓我们的底细。”他语气带着急切,“将军,这下该怎么办?我们的胜算实乃大跌啊。”

“别慌。”宗凌唇角浮现一抹笑,“知道我们的底细,该慌的是他们才对。”

吴若尔一顿,稍微冷静了一些。

这时,他脑海中浮现一个身影,不禁问道:“今日是谁来此处盗走了账本?”

宗凌微微眯眸,似在回忆,“我猜测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人。”

“果真是他?”吴若尔道,“可恶,看来那位手下的人才仍旧不少,没有我们猜测得那般一触即溃。千万不可轻敌。”

宗凌沉默了一会儿,行至吴若尔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辛苦你了,我送你回去。”

二人往军营外走去。

折腾了一夜,天色将明,露水顺着荷叶滚落而下,溅起剔透的水花。

宗凌一回府,便有小厮前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身体抱恙,叫他过去见她最后一面。

如此蹩脚的借口,宗凌却不得不从,抬腿便往文碧院走去。

才踏进隔扇门,便见崔秀萱脸色苍白的站在床边。

他心下狐疑,视线淡淡扫过她雪白的面容,眉心微拧,一种酸酸胀胀的感觉在心里蔓延而开。

他抿了抿唇,下一刻,便听老夫人道:“辛苦我的姝姗,来了身子还要过来照顾我这个老人家,好孩子,快去坐着休息吧。”

崔秀萱僵笑了笑。

今日她刚逃回府,就把门关好,脱了衣服给自己包扎伤口。这伤口并不深,只是很浅的擦伤,恰好上回涂抹胳膊的药膏还没用完,她对镜子涂在背脊的伤口处,然后用绷带缠起来。

这才缠了一半,秋池就敲门说,老夫人快不行了,喊她过去探望。

不用猜,她和宗凌一宿没过去,老夫人必然不满,才想方设法把他们二人叫过去。

此刻对上宗凌那双深邃冷静的双眸,她不免心头一颤。

谁能想到自己的枕边人就是今日午夜和自己大战过三百回合的刺客呢?

“夫君不坐,我就不坐。”崔秀萱咬唇,眼神坚毅地站在宗凌身侧。

宗凌冷嗤一声:“我才不陪你傻站着。”说罢,他行至一旁的坐榻,坐下。

崔秀萱看一眼老夫人,也行至宗凌身后坐下,头靠在他的背上,轻声道:“夫君的背好舒服,我靠着睡一会儿。”

宗凌倒没推开她,估计也是习惯了。他问:“你很困?”

崔秀萱一个激灵,差点弹起来,她抖了抖睫毛,“你不知道吗,我们女子来这个都会乏力啊,要靠在英俊男子的身上才能恢复精力。”

宗凌脸一黑,越说越离谱。

她是妖精?要吸食男人的精气才能活下去?

若真如此,他立马推开她。

身后的女人没再说话,似乎真的深深睡去了。

安静的卧房里,他的感官越发清晰。

感受到她摄人的香气,温软的躯体。

还有紧紧压着他的两。团。

此时此刻,宗凌发现自己已经破例太多,莫名其妙忍受她的触碰,莫名其妙和她亲嘴,还莫名其妙地上。床了。

这和他计划中的婚姻生活一点都不一样。

宗凌唇线紧绷。

就在这时,身后的女人动了一下,身前不停地顶。他。

宗凌俊容一沉,回头想要呵斥她。

而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崔秀萱也正好抬起头,唇精准地印在他的脸颊上。

湿。润柔软,飘来着她特有的香味。

她惊叫了一声,移开了唇。宗凌便看见了她红润丰盈的唇,妩媚潋滟的双眸。

这一刻,真活脱脱像个女妖精了。

宗凌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喉结往下压了压,置在膝头的手背青筋浮现。

崔秀萱却侧目,看见了宗凌后背的衣料处有一片不易察觉的水渍。

这不能怪她,是这个睡姿太奇怪,不流口水都不正常。

她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唇,不打算和宗凌说。

在文碧院吃过午膳,老夫人大概看她上午睡得别别扭扭,便放她回去午休。

“凌儿,你也回去歇歇吧。”

宗凌站起身,作揖道:“孙儿告退。”

二人一齐退了出去,站在门口。

回宗凌与崔秀萱的院落,他们需要共路一段。

崔秀萱忙活了一夜,实在是困,只想回去舒舒服服地躺一会儿。

她有一搭没一搭找宗凌说话,终于到了分叉路口,她抬眸,依旧用依依不舍的语气道:“侯爷,那我走了,夜里见。”

宗凌面无表情,“嗯。”

崔秀萱咬唇,转身往红英院走去,走着走着,她突然回了个头。

宗凌站在原处,恰好与她视线相撞。

他瞳孔微震,难以无视这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

她居然想让他去红英院一起睡觉?

宗凌冷哼一声,唇线紧绷。

光天化日,举止大胆,臭不要脸。

*

当时,崔秀萱走着走着,似有所感,回头看了宗凌一眼,心中一震。

他居然还没走吗?

她顿了顿,没想太多,毕竟她太困了,便对男人弯唇一笑,回眸继续往红英院走去。

抬腿迈入门槛,她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见明晃晃的日光在她身后投下一道高大修长的黑影。

崔秀萱微微蹙眉,缓缓回头。

宗凌迈腿走进来,神情淡淡,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滚,走到一旁的圈椅坐下,手中把玩一只茶杯,他手指修长,茶杯被捏在掌中和玩具似的。

这是?

崔秀萱心下狐疑,缓缓走过去,深吸一口气,用十分惊讶又略带一点惊喜的语气问道:“侯爷,你怎么过来了?”

第29章 亲亲你抱抱我好吗

宗凌面无表情,看向她的视线似乎饱含深意,薄唇轻启:“你别废话那么多了。”

啥??

崔秀萱顿了顿,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好先缓缓颔首,“行,我准备睡一会儿,侯爷你呢,你困吗?”

宗凌眸光闪了闪,缓缓移开视线,懒洋洋道:“不困。”

他不困,难不成她得在这里陪他?

崔秀萱太困了,只想睡觉,她揉了揉眼睛,去拉他的手,“躺着躺着就困了,走吧,我们去歇一会儿。”

本以为宗凌会冷脸生气,谁知很轻而易举地就把他从圈椅内拉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卧房走。

行至床榻前,崔秀萱回头,瞧见宗凌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

“那我要脱衣服啦。”她莫名其妙很想这么说一句。

宗凌的神情发生了很细微的变化,但还是不为所动的冷漠模样。

崔秀萱打了个哈欠,把衣服脱了,爬上了床。

把被子铺好后,宗凌还是笔直地站在床边。

她伸出手,在空中停顿,最终还是收回来,整个人平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好了,我们快睡吧。”

她也不去管宗凌了,把头埋在枕头里,呼吸逐渐均匀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靠近床榻。

男人略略弯腰,视线在崔秀萱的脸上来回观察。

真的睡着了?

不会等他把衣服脱了,突然之间就一跃而起跳到他身上吧?

宗凌神情古怪,伸出手,修长的两指掐住女人的脸,雪白的脸肉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松手时,留下红色的两道指印。

崔秀萱发出一声呓语,翻身面向他,雪白俏丽的脸,丰润红艳的唇,毫不设防的模样。

宗凌脸色微变,脑子里突然没再深究为何她把他叫过来又自己睡着了这个问题。

他缓缓伸手,

指腹压在崔秀萱的唇上,摁下去,似要掐出水,触感幼滑。

他喉结不自觉滚动,指腹来回碾压,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床边,一手支在床沿,这个动作似将崔秀萱困在在身下。

他垂眸看着她的脸,眸色沉沉。

亲她一下怎么了,他们都已经成亲了。夫妻间亲嘴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他亲她,说不准她会笑醒呢。

而且她都亲过他那么多回,甚至做过更过分的事情,任意妄为,可恨至极。

今天他要让她狠狠感受一下!

这么想着,宗凌的手扣住女人的下巴,摆正,面向他。

唇微微翘着,色泽诱人。

雅致无人的卧房内,男人坐在拔步床沿,一手掐住女人的下巴,缓缓俯身。

他先是碰触,唇柔软诱人,他的心脏猛然塌陷一角,动作轻柔如碰触一个易碎品,又忍不住将她生吞活剥,急促地在她唇上印下烙印,他张唇咬住她的下唇,吮吸,似在品尝,动作迷乱。

宗凌微微阖上双眸,唇的触感便更是明显,呼吸不自觉加重。

他动作越来越重,将她整个人都拢在身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够满足。

他微微撤开,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眼底透露着烦躁,情。欲浮动。

此刻,身下的她面颊潮红,眼角妩媚,嘴唇红艳,他竟一点不想叫第二个人看见她这副模样。

就在他再度压下去,底下的女人发出一道不轻不重的轻吟,他呼吸骤停,下一瞬,有什么湿。滑的东西钻出来,舔了一下他的唇。

他呼吸瞬间变急,脖颈处青筋分明,不经思考,也飞快卷了她的一下,喉结滚了滚,似在吞咽。

崔秀萱的呼吸逐渐紊乱,在她睁开双眼之间,宗凌起身坐直,颇为冷静地看向别处,浑然不见方才的沉迷。

冷峻的面容上,薄唇的水渍泛起亮弧,有些涩情。

崔秀萱从梦中惊醒过来,支着胳膊坐起来,头发分外凌乱地垂落在肩膀上。

她抿了抿唇,觉得嘴有些没知觉了,十分麻木,伸舌。头舔了舔。

不过她刚醒,脑子浑浑噩噩,浑身都软绵绵的,表情木讷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宗凌在此时道:“醒了?”

崔秀萱歪头看着他,心中疑窦丛生,“你还没睡?”

宗凌冷冷道:“我不是说了,我不困。”

崔秀萱盘腿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懊恼道:“你知道我刚才梦见什么?”

宗凌脸有异色:“……梦见什么?”

崔秀萱捂着嘴,倒在床上,“梦见狗扑过来舔我的嘴,啊啊啊!!”

宗凌:“……”

“我不能再睡了,我要忘记这件事。”崔秀萱还在咆哮,“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我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感觉。”

宗凌突然问:“什么感觉?”

崔秀萱的脸色简直像吃了苦瓜,吐了吐舌头,“就是很恶心的感觉嘛。”

宗凌的脸色莫名变得难看。

他的吻技很差吗,居然把他和狗比较?

分不清是胜负欲还是别的什么在作祟,他双眸下移,直直盯着她的唇,眼神分外直白。

他是要亲上来吗?

崔秀萱顿时双眸瞪圆,有些消化不了宗凌突如其来的改变。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正欲反问,秋池低垂着头跑进来,面露焦急,“不好了,侯爷,夫人,出大事了。”

*

文碧院内,一直为老夫人医治的郎中拎着医药箱,垂着脸往外走。

谁知恰好撞见赶过来的宗凌,顿时脸色一变,跪在地上,“侯爷,草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啊,求您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宗凌把他一脚踹开,冷冷道:“将他绑起来,别让他跑了。”

“是。”

宗凌抬腿往屋内走,容腾从里面走出来,作揖道:“回禀侯爷,已经让人去请徐军医了,人马上就到。”

宗凌神色沉重,行至卧房内,坐在老夫人床边,望着祖母苍白消瘦的脸,一言不发。

“奴婢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变成这样了。”阿银在一旁拭泪,“今日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就……”

宗凌问:“她今日上午吃了什么?”

阿银道:“吃了碗粥,还有汪大夫开的药。”

宗凌视线一转,抬手端起桌案上的药碗,观察里面的药渣。

过了会儿,他开口道:“一会儿徐军医来了,把这个药渣给他检查。”

“侯爷的意思是说……”阿银满脸震惊,拿着那只药碗,喃喃道:“我知道了。”

她突然又道:“侯爷,能不能把宫廷御医请过来,老夫人刚犯病那会儿,陛下有派御医过来为老夫人医治,效果十分显著。”

这事还是宗凌等人回来时,才知道有这么一段插曲,当时御医已经走了,难以追究。宗凌让人将与那御医有关的药材全都烧尽了。

男人唇线紧绷,冷冷命令道:“不必,此事不可声张。”

阿银顿了顿,“是。”

崔秀萱看着眼前的场景,默不作声,心中却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

她的直觉告诉她,此次事故一定与皇帝有关。

卧房里分外安静,那是一种危险即将爆发前的死寂,隐藏暗潮涌动的杀机。

不多时,军营里的徐军医赶过来,他先行了个礼,为老夫人把脉,表情逐渐凝重。

他问:“今日老夫人吃了些什么?”

阿银立刻将药丸端给他,“请您察看。”

徐军医先是嗅闻,又伸出两指探入药碗内,沾上一些药渣,放入嘴中品尝。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这药有问题,老夫人吃了多久了?”

阿银眼圈通红:“这几日一直在吃……”

徐军医起身,拿了纸笔,坐在桌案前,神情冷肃的写上几个药材的名字,然后起身交给容腾,“去买这些药材来,一定要快!”

“是是是!”容腾忙不迭地跑了。

崔秀萱心底一沉,突然望向宗凌。

却见宗凌颇为冷静地问:“我祖母有几成几率能活着。”

徐军医长叹一口气:“将军,你我相识多年,我就和你实话说了吧,最多三成。”

“这种毒药名为天石丹,是一种慢性毒药,可以麻痹人的大脑,最后变成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的活死人,十分歹毒,是一种禁药,失传已久。”

“不过好在,我师傅活着的时候救过这种病人,当时我记下了药方。只是老夫人的症状颇为严重,也不知有没有用。”

宗凌缓缓闭上双眸,揉了揉眉心,“你尽力就好。”

徐军医抿唇,“是。”

不多时,容腾回来了。崔秀萱站起身道:“我去监督他们煎药。”她想出去透透气。

宗凌没说话,背脊靠着圈椅,手指支着脸颊,一言不发。

崔秀萱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煎药的人是阿银,徐军医也站在一旁指导。

见她过来了,徐军医问道:“侯爷还好吗?”

崔秀萱顿了顿道:“他挺好的,情绪很稳定。”

徐军医不语,药煎好后,他将药倒入药碗内,然后端给了崔秀萱。”

“夫人,你送过去吧。侯爷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很了解他。他对老夫人的感情,不能用只言片语来形容。只是他向来不将情绪外露,所以看上去很冷静。但我知道,他其实很慌乱,很害怕老夫人离他而去,我恳求你去他旁边照顾照顾他,好吗?他现在一定很需要。”

崔秀萱接过托盘,神情复杂。

最终她点头,“好。”

走过长廊,她迈入门槛。

宗凌蹲在床榻边,双手握住老夫人一只手臂,靠在额头上。

崔秀萱一步一步走过去,宗凌侧目看向她,立刻起身接过药碗,在女使的

帮助下,给老夫人喂了药。

崔秀萱靠近他,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头也靠上去。

男人的肌肉在那一瞬间紧绷住。

第30章 这么舍不得他?残酷

“宗凌,你抱抱我,然后我也抱抱你,好吗?”

崔秀萱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

她心如鼓噪,时刻注意宗凌的反应。

男人身形一僵,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嗓音冷漠:“行了,一边去,祖母跟前,别和我腻歪。”

崔秀萱歪头,困惑道:“可是我怎么觉得,祖母就喜欢看我和你腻歪啊?”

宗凌冷下脸,正要说话,谁知女人抱住他的力气更大,紧紧贴住他的手臂,身躯温软:“那我们多抱一会儿,没准祖母就乐醒了。”

他推拒的手僵在空中,缓缓收回,心脏微微发麻,声响鼓噪。他薄唇紧绷,眸色闪动,半点都看不出他此刻混乱到狼狈的心绪。

许久,他冷笑一声:“每天净会胡扯。”

崔秀萱道:“哼哼,你等着吧,祖母马上就醒过来了。”

她还真是……呵。宗凌吐出一口气,不知是不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她当然会醒。”他道。

房间内沉痛的氛围散去许多,二人就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动作,守在老人床前。

烛火摇曳,他们依偎的身影投射在床帐上,有几分温馨。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容腾的声音:“侯爷,杨柏副将带消息过来了。”

宗凌神色微变,正欲起身,却见女人仍旧抱着他一动不动,面露不满。

“行了,松手。”他脸一黑,好不容易抽出自己的手。

他起身,欲往外走,不经意地撞见女人幽怨的目光,顿时唇线紧绷。

啧,也太黏人了,一刻都离不开不成,他每天都忙得很,哪有那么多时间顾忌她。

宗凌望向她,缓缓道:“我会尽快回来。”

崔秀萱认真地点了点头。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才抬腿离开。

待宗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收回视线,心中思忖起来,杨柏突然过来侯府,恐怕是带来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她有些好奇,只可惜此刻青天白日,不好过去探听,只得做罢。

*

此时,书房内氛围紧绷。

宗凌一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呜呜呜的叫声。

他迈进门槛,神情冷漠,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地上,捆成粽子的男人。

容腾为他关好门,过去将男人口中的纱布摘掉,厉声道:“你最好老实说话,胆敢有任何遮掩,不会叫你好过。”

此人便是那日前来侯府医治的宫廷御医吕风。虽说当日让他溜了,但出了这样的事,怎可放过他?

出事后,宗凌派人蹲守,趁此人归家之际,将其打晕绑了过来。

“侯爷,冤枉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吕风不停地磕头,“我向佛祖起誓,此生若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全家不得好死!”

“不说?”宗凌不为所动,神色淡淡,指骨抬了抬,“将人带上来。”

“是。”容腾走到书房内的一支花瓶前,朝左扭动,很快书架后出现一间暗室。

一个男人被绑在刑架上,衣衫褴褛,浑身都是鞭痕,血肉模糊。

是之前给老夫人疗伤的郎中。

容腾道:“这人你认识吧,我多番审问,他吐露此前确实与你有过联络,而且是你主动联络的他。事已至此,你还不认罪吗?”

“真是胡说八道!”吕风大惊失色,指责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不成?我可是宫廷御医,每日要给陛下请平安脉,深受器重,你们若敢对我动手,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看我们敢不敢。”容腾冷笑,拿着鞭子走过去,甩在地上,啪一声响。

吕风脸色骤变,筛糠似的抖,语气略微软了些:“定远侯,就算动手也要讲点道理吧,开药的人是他,你审问他便是,为何怪到我头上?就因为我当时来了侯府一遭吗,我可是听说,你将我给的药材都给扔了。这人就是故意给我泼脏水!”

“侯爷,你的确如日中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不可漠视王法,为所欲为!”

宗凌本一直闭目,听他们说话,此刻缓缓睁开双眼,冷冷道:“你倒是会颠倒黑白。如今我祖母无故中毒,命不久矣,我欲抓住幕后真凶,不放过一丝一毫线索,却成了我的错?可笑。我遭人暗算,必会想办法问出真相,绝不放过。来人,此人行径可疑,带他下去审问。”

容腾道:“是。”

他走过去,将吕风从地上拽起来,扣在掌心,二人往书房外走去。

而就在他打开书房大门时,吕风却不知何时将麻绳解开了,嘴里叫了句:“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宗凌,你持强凌弱,不得好死!”

说完,他拔腿往一颗树跑去,砰一声,撞上去,鲜血横流,缓缓倒在地上。

书房内的人一惊,皆站了起来,容腾脸色大变,跑了过去,将手探在他的鼻子下,片刻后,语气沉重:“没了。”

一直旁观的杨柏冷笑出声:“还真是李从南养的一条好狗!”

“现在他死了,我们就无法直接质问李从南,怎么办?”

宗凌道:“他也是这么想的。”

杨柏双目瞪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那句话喊得凄厉又响亮,书房外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皆面露惊吓,还有几个吓跑了。

杨柏有种不祥的预感,此时,宗凌起身,缓缓道:“你回去吧,这事先别管了,我去陪陪祖母。”

“啥?”杨柏顿了顿,都这种时候了他还?!

不过一起共事这么年,杨柏到底是相信她的,只好道:“是。”

*

文碧院,崔秀萱站在脸盆前,挤干手帕,再走过去为老夫人擦拭身体。

擦拭了一道,摸了摸水温,觉得有些凉了,便端着脸盆出去,叫人换水。

她推开门,絮絮叨叨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那太医脑门前好大一个血窟窿,哎呀,叫得可惨了。”

“还能干嘛,被侯爷逼死的呗!”

“不会吧,我们侯爷性格虽冷厉,却不至于残害无辜之人。”

“诶,你这人,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侯爷这几年权势滔天,罔顾王法,怕是越发嚣张。不成不成,我得想办法拿到身契,再这么折腾,焉知那日祸事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

交谈声逐渐远去,崔秀萱才抬腿走出去,神情凝重。

那个太医死了?

一个企图谋害老夫人的太医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惨死在侯府,崔秀萱再次见识到宗凌的冷血残酷。

如果她的身份被发现……

崔秀萱哆嗦了一下,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如果被发现,她一定——

跑!

立马跑。

正思忖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崔秀萱抬眸看去,见宗凌神色冷峻,朝这里走来。

崔秀萱莫名有些胆寒,老觉得下一刻她就会被抓去扒皮抽筋了,于是她端着脸盆,一动不动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垂眸隐藏情绪。

等宗凌不屑一顾地路过她,无视她。

那双漆黑的鹿皮靴一步步靠近,最终停在她身前,不走了。

崔秀萱端着脸盆的手微微一颤,水面泛起涟漪。

下一刻,宗凌的声音响起:“干什么,我不是尽快回来了吗?”

崔秀萱一顿,抬眸望去,“什么?”

宗凌站在她身前,他个子很高,肩膀很平直,五官锋利而俊美,正垂眸望着她。

如果崔秀萱平视的话,看见的是他形状健美的胸口。

崔秀萱觉得脑子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这种时候她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胸肌。

她下意识回避宗凌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移动到他

的胸口,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又移回他的脸。

“侯爷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她随口问道。

宗凌胸口起伏一下,瞳孔微颤。

居然真的生气了?

方才一走过来,就觉得她在假装不理他,面无表情摆脸色。

果然是觉得他回来得太晚了。

半个时辰而已,有这么舍不得他吗?

这女人是不是太粘人了点?

这么想着,宗凌的唇角控制不住地勾了一下,沉声道:“我是有正事要办,你不要无理取闹。”

崔秀萱蹙眉,无理取闹?她有吗?

“我只是问一句,哪有无理取闹。”她幽怨地看着他。

宗凌拧眉,都明摆着一脸不开心,还说没有?女人的嘴都这么硬?

在官场上他如鱼得水,但他如今发现,处理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比官场上的事麻烦多了。

他心脏麻麻的,嗓音放缓道:“半个时辰,很快了吧。”

崔秀萱立刻道:“我也觉得挺快的,放心吧,我没有生气。”说完,她端着脸盆就走,想要从方才的事缓过来,一个人静一静。

谁知下一刻,宗凌飞快拉住了她的手,手中的水差点倒出来,崔秀萱倒吸一口凉气。

她回头,有些生气看着男人。

望着一脸愤怒的女人,宗凌瞳孔骤缩。

居然气成这样了,就因为离开了她半个时辰?

他以前不理解,现在更不理解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他觉得应付一个妻子就已经很头疼了。果然当初他就不该听祖母的莫名其妙就成亲了。

“下一次我早点回,行了吧?”他的眼眸紧紧盯着崔秀萱的反应,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崔秀萱艰难地扯开自己的手臂,只想离开,对他僵硬一笑:“好好好,侯爷,你怎么样都好,行吗?”

但没走两步,她的手再一次被擒住,动弹不得。

这般敷衍而阴阳怪气的语气,宗凌额角青筋直跳。

只走了半个时辰,还是去办正事,她为何不停地生气,到底怎样才能不气了?!

“你喜欢什么,我送你,什么都可以,就当做我给你的赔礼。”

而崔秀萱看着被紧紧攥着的那只手,蹙起眉头。

都说她没有生气了……啊啊啊!!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