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做恨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温软的呼吸铺在他的颈侧,顿时那处泛起一片红。
宗凌的喉结滚动一下,脖颈鼓起青筋脉络,尾端没入一丝不苟的衣领中。
“你……”他的嗓音也随之不稳,发颤,似乎在隐忍什么。
他上身的肌肉比之前要硬,很完美流畅的线条,硬朗强悍,几乎要撑破这件外袍。
他睁开双眼,双眸微颤,眼白猩红,视线落在女人身上。
不得不说,她的确有几分姿色。
妖娆妩媚,娇憨可爱。
虽然人蠢,举止又奇怪,但也蹦哒不了多高,偶尔甚至会起到解乏的效果。
和她圆。房的话似乎也没什么,这样还能让她消停一些。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臂,缓缓靠近她。
宗凌滚了滚喉结,俊容紧绷住,耳根泛红。
而就在这时,崔秀萱一手就摸在他的胸。肌上。
宗凌动作一顿,神情微变。
崔秀萱完全没注意。
掌心的胸肌鼓鼓的很硬,轮廓健美,她有些爱不释手。
都是这种药物控制住了他们!
就在她玩得不亦乐乎时,头顶那股不稳沉重的气息缓缓平静了。
那双黑沉冷漠的眼眸探究地看着她的行为。
玩了一会儿,崔秀萱很克制地收回了手,偷偷地用柔软的身。躯蹭他,“你不生我的气,我就很满足了。”
宗凌:“是吗?”
她微微放缓呼吸,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粘稠暧昧的氛围消失不见,反而有些冷,令她背脊一凉。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我好怕哦。”她吸了吸鼻子,颤声道,再度伸出手,去触碰宗凌敏。感的部位。
这次,宗凌扣住了她的手腕,强硬而不可撼动。
崔秀萱浑身一僵,下意识抬眸。
他冷冰冰地注视着她,嘴里吐出一个字,“玩够了吗?”
崔秀萱倒吸一口凉气,看见他唇线紧绷,眼底缓缓生起的怒意。
她的任务要完蛋了。
她心如鼓噪,突然不断抬腿往后撤,但却也退不到哪里去,后背紧靠墙壁,她的指尖扣住掌心,抬腿下榻。
而男人却突然扣住了她的腰,她尖叫一声,两个人的身。躯顿时紧贴在一起。
这个满嘴谎言,胆大妄为,不知悔改的女人。
宗凌恨得牙痒痒。
他垂眸看着她,冷冰冰的、一字一句道:“这么想要,行。”
*
崔秀萱一度怀疑宗凌是故意把她弄这么痛。
可是看他的表情,她又觉得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人有一段漫长的磨合期,过了那一阵子,他们似乎才步入正轨。
她的双手被。迫高举在头顶,手腕因为某种东西而不得不紧贴在一起。
宗凌不和她说话,他的动作却让她想到了他在练兵场上与人对打的场景。
动作迅猛,干脆利落,不屑于任何花哨的手段。
他力气很大,爆。发着破。坏力,直到她的脑袋撞到了床,男人才骤然停了下来。
这短暂得以喘。息的时刻,崔秀萱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侧目看过去,发现是她手臂上的绷带渗出血团。
而她感受到男人的视线也落在那一处。
他冷漠的脸紧绷,汗水顺着脖颈滑落,胸肌饱。满臌胀,一起一伏,眼眸浓墨般黑沉,雾气浓重,盯着她的手臂。
“现在知道痛了?”他嘲讽。
崔秀萱有些不安,也不想和他说话,下意识往上躲,但是动不了。
下一刻,她突然被调转了个位置。
就这样坐下去,她顿时剧烈颤/抖。
很奇怪的感觉。她控制不住地用力收。缩。
实在太刺激了。
宗凌黑着脸拍了她腰下的位置,给她解开了束带。然后握住她的腰,很用力。
他突然道:“你不是一直想,那你自己来。”
崔秀萱愣住,起初没懂她话里的意思,但她人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
她来的话,当然是以自己的感受为主。她眉眼逐渐露出愉悦的光泽。
某一刻,她突然和宗凌对视上,微微一顿。
为何感觉他没有那么生气了,甚至眼神中对此刻的她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不过,这相对和谐愉悦的氛围在她的身体突然发烫发热意识模糊的时候戛然而止,宛如平静的海水突然波涛汹涌,她视野模糊而跌宕,宗凌极具侵。略感的凶狠眼神在眼前晃来晃去,她只能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一起迎接海的浪潮。
*
门还是打不开。
两个人汗津津地躺在榻上,崔秀萱枕着他的手臂,缓缓闭上双眼。
终于完成任务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到她的唇边,不停摁揉,似乎在好奇地摸索。
揉了还不够,把手伸进去捣,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动作逐渐粗鲁。
崔秀萱蹙眉,嘴里呜呜咽咽。
男人动作不停,似乎带着恶作剧与惩。罚的意图。渐渐的,她的唾/液顺着唇。角留下来。她面露厌烦,翻了个身。
可下一刻,她又被抱回了他身边,那只手也重新揉上她
的唇,继续捣。
崔秀萱忍耐片刻,假装不小心张嘴咬了他一口,他动作一僵,才收回了手。
*
天色渐明,崔秀萱缓缓睁开双眼,顿时感到浑身的酸痛感,而卧房里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久居深宅,该锻炼一下了。不过两个时辰的运动量,她居然有些起不来床。
但她今天得去找皇帝。
她坐起身,突然发现她身上换了一件寝衣,身上也清洗过了。
绷带似乎也换过了,很新很干净。
她顿了顿,没想太多,抬腿下了床榻。
换好衣服,崔秀萱独自一人行至养心殿,对门口站着的侍卫道:“臣妇定远侯夫人,求见陛下。”
侍卫道:“夫人,陛下今日不在养心殿。”
崔秀萱一愣,“那他在哪里?”
侍卫木着脸,不说话了。
崔秀萱抿唇,只好转身往乾清宫走去。
谁知走到一半,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陛下今日在怀仁园。”
怀仁园,是皇室的离宫行苑。
崔秀萱回眸,瞧见韩颜站在台阶之上,对她微笑。
她脚步下意识往他走去,却硬生生顿住,规规矩矩道:“多谢这位大人。”
韩颜道:“夫人是想过去吗?”
崔秀萱道:“是。”
韩颜:“恰好韩某正要过去,不如送夫人一程?”
崔秀萱弯唇:“那就多谢了。”
二人往宫门外走去,大概是有韩颜在身侧,一路畅通无阻。
宫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韩颜站在马车旁,抬起手,示意她搭着他的手臂。
崔秀萱再次道谢。
她走近,踩着脚踏上马车。她微微地弓腰,露出雪白的后脖颈,上面点点红印。
韩颜浑身一僵,气息逐渐不稳,伸出去的那只手,手背青筋凸起。
这时,崔秀萱已经撩开了车帘,对韩颜道:“大人,你快些吧。”
韩颜微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夫人乃有夫之妇,韩某坐在外面就好。”
他向来是滴水不漏的,崔秀萱没多说什么,钻入马车里。
约莫一个多时辰,马车停至怀仁园入口。
崔秀萱在韩颜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而就在那一瞬间,韩颜快速低声对她道:“时刻注意‘羽’带过去的消息。”
崔秀萱动作一顿,低低嗯一声,下了马车。
怀仁园是皇帝的离宫行苑,虽规模不比皇宫大,却胜在环境宜人,甚至比皇宫更加雅致奢华。
二人在一处分叉口分开,女使领着崔秀萱往一处宅院走去。
远远的,看见侍卫分成两列,守在宅院门口,如同镇宅的狮头雕像。
崔秀萱走到门口,还没说话,门口见的侍卫便道:“陛下又要事在身,不便见客。”
她心里一紧,想了想,还是说道:“既然陛下在这里,我等一会儿便是。”
侍卫没再说什么,视线平视前方,站得如瘦竹般笔直。
不知过了多久,崔秀萱的腿有些痛了,瞧见院落处有一个秋千,便腿走过去。
就在这时,宅院门内突然爆发一声尖叫。
是女人的尖叫,“你别碰我!”
守在门口的侍卫眼神却没有一丝变化,似乎是习惯了。
崔秀萱侧目望去,微微蹙眉。
她坐上秋千,心神不宁。
某一刻,隔扇门砰一声被推开,崔秀萱下意识望过去,猛然一僵。
她看见了一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那女人满脸泪水,撑着门框,站在门口,显然也看见了她。
两个女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
这是崔秀萱第一次见到柳姝姗,看着这张脸,她心中的感受十分微妙。
柳姝姗衣衫有些凌乱,正要抬腿出去,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咬唇,转身关上了门。
崔秀萱从秋千上站起身,往宅院门口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早在成为一个刺客那一刻,她就舍弃了多余的恻隐之心。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福至心灵,转身回望,看见了宗凌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生了一张冷漠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此刻正站在院落入口,探究地看着她。
崔秀萱动作逐渐僵硬,宅院里面,就是和她长相一致的柳姝姗。
不能被发现!可她该怎么做,才能把宗凌引走?
看着宗凌那双黑沉的眼眸,明明昨夜交/欢,她却觉得仍旧捉摸不透对方。
就在这时,宗凌突然开口:“你居然跟踪我?”
第24章 呵,跟踪他等他气消了再说吧……
宗凌今日一早便被太后叫去了慈宁宫。
“凌儿,许久不见你在宫里住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太后低头抿茶,似是对外界发生之事一无所知。
宗凌道:“内子有伤在身,便叫她在宫里修养一阵子再回府。”
太后面露担忧:“伤势如何?”
宗凌抿唇道:“小伤。”
“虽是小伤,却也不可……你们年轻人,得悠着点啊。”她道,看着不像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样子。
宗凌:“……”
“这样。”太后放下茶杯,“你既然在宫里小住,不如替哀家一趟怀仁园,上回哀家去那处小住,将你送哀家的那枚银鎏金嵌宝石花卉发簪落在那了,你可否帮哀家取回来?”
宗凌突然抬眸望向太后。
太后打量手中的护甲,意味深长道:“凌儿,麻烦你了。”
一个发簪,找下人过去拿就是,何须劳烦他?
怕是别有用心。
“臣遵旨。”宗凌缓缓起身,朝太后作揖,抬腿往外走去。
刚到怀仁园,带路的下人便有意无意将他往一处宅院引,他也未制止,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叫太后费尽心机将他找来。
然而,路过茂密葳蕤的树丛,便瞧见崔秀萱站在宅院门口。
她看向他,眼底闪过不已察觉的局促不安。
很快又面色赤红,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感觉在动歪脑筋,还是那种一眼就会被人看穿的歪心思。
不必多问,她就是在跟踪他。
呵,昨夜给他下药还不够,今天又是想做什么?
因为昨夜闹得不太愉快,她着急说和?这个可能性很低。
很有可能是想借着和他说和,企图再次下手。
……啧。
宗凌面色沉下来。
……
此时,崔秀萱已经蹦蹦跳跳朝宗凌走过去,站立在宗凌身前,羞答答道:“侯爷,好巧啊。”
宗凌冷冷道:“不巧。”
他越过她,往那处宅院走。
崔秀萱转身就挡在他的身前,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娇滴滴道:
“侯爷在这里遇见就是有缘,你连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你松手。”宗凌脸一黑。
话刚说出口,他垂眸,瞧见女人抬眸望着自己。
她的个头恰好在他的下巴处,抬头说话时,温软的气息呼在他的脖颈处。
她咬唇,唇上泛起水色,喋喋不休道:“你还在生昨晚的气吗,我道歉,你别这样对我,我会很难过的。”
宗凌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晚。
她就是这样故作无辜地引。诱,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扭来扭去。
他猛然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过一丝无措。
不是,她忘了昨晚吗?
思及昨晚,男人的脸色怪异,控制不住地滚了滚喉结。
在这种地方她还……?
这女人脑子里都是什么?!
下一瞬,他扒开她的手,脸色也恢复正常,冷声道:“够了,我还有事,没空陪你玩。”
男人快步离去,崔秀萱缓缓转身,凝重地望向他挺拔的背影。
这时,前方宅院的大门打开来,皇帝从里面走出来,面露诧异:“宗凌,你怎么在这?”
宗凌缓缓道:“太后娘娘让我来帮她拿一只发簪。”
打开的隔扇门内,摆设规矩整洁,宁静悠然,全然看不出方才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皇帝站在门口,笑了一声:“我知道母后说的是什么。”
他转身往里走,再出来时,手里握着一枚发簪,顺着台阶走下来,“交给她吧。”
宗凌接过。
皇帝的目光在宗凌的脖颈处停留,那里有一条不起眼的红痕,没入衣领内,暧昧旖旎。
他悠悠将视线落在后方的崔秀萱身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你们夫妻俩,来这里私会啊?”他问。
宗凌:“……不是。”
皇帝道:“既然来了,就在这里玩会儿?”
宗凌没说话,崔秀萱缓步来到他们身边。
方才她刻意叫大声,就是为了提醒他们宗凌过来了。
只不过……她抬眸看向皇帝,欲言又止。
三人往湖心亭走去,怀仁园冬暖夏凉,湖面还未结冰,几人打算垂钓。
崔秀萱抛下鱼饵,瞧见宗凌还站在她身侧,脸色比以往更冷,看都不看她一眼,似乎还在生昨天的气。
不过她暂时顾不得他了,一会儿还要找机会同皇帝说,让他给开个后门,今日夜里就潜出宫。
三人坐在一起,宗凌夹在中间,皇帝突然道:“许久不曾有这般惬意的时刻了。”
宗凌淡淡嗯一声。
“今日午时留下吃饭吧,自己钓上来的鱼,才美味。”
“行。”
几人又聊了几句,皇帝突然说了什么,急匆匆离开了。
崔秀萱换了个姿势坐着,很随意地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
如果她借故离开,很容易叫人怀疑。
若是把宗凌支走,幸运地话可以碰上皇帝回来的时间差。
“你别老动来动去的。”宗凌突然开口,他冷冷道,“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鱼竿扰起了湖面的波澜,崔秀萱又距离宗凌很近,自然干扰到了他的思路。
崔秀萱的心思根本不在钓鱼,听见他的话,骤然反应过来,立刻稳住手中的鱼竿,嘴里说道:“对不起,我屁股有点痛,就忍不住动了动。”
她随口找得借口,掩饰心中的纷乱。
谁知,此话一处,宗凌立刻转头盯着她,瞳孔振动,神情古怪,唇动了动,又紧绷住,不知道在想什么。
冰冷的空气吹向炙热的面容,此处无人,只有他们坐在湖心亭钓鱼,随便生出的动静都可以惊扰到对方。
在这呼吸可闻的寂静中里,无端生出几分暧昧。
“够了,你别老想方设法和我搭话了。”宗凌开口道。
崔秀萱:“啥?”
呵,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宗凌臭着脸转头盯着湖面钓鱼,不再说话。
崔秀萱茫然地收回视线。
罢了不想了,她估摸着时间,皇帝快回来了。
得想办法把宗凌气走。
就在她准备贴过去骚。扰宗凌时,一个内侍迈着小碎步走过来,附耳对宗凌说了些什么。
宗凌拧眉,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来这里。
待他走后,皇帝慢悠悠回来了。
他看了看此处,问道:“宗凌呢?”
原来不是他叫走的,是真有急事。崔秀萱道:“回陛下,方才被人叫走了。”
皇帝哦了一声,盘腿坐好。
见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崔秀萱忍不住道:“陛下,我完成任务了,那今夜……”
皇帝似乎才想起来似的,对她意味深长地笑道:“朕知道了,你放心吧。”
崔秀萱抿唇:“是。”
就在这时,皇帝似是想起什么来,说道:“过阵子宗凌要上战场了,你得去随军,记住了吗?”
什么,她去随军?
宗凌怎么可能带她去随军?
崔秀萱拳头不自觉握紧。
为什么总是交代她这种高难度的任务?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低头跑过来,对崔秀萱道:“夫人,侯爷喊你回去。”
崔秀萱还没说话,皇帝突然道:“怎么,宗爱卿不是要留下来吃饭吗?”
内侍颤颤巍巍道:“侯爷又说不吃了。”
就算不吃了,也该过来亲自告别,这样随便打发个人来说,和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简直就是蔑视皇权。
皇帝却并未露出任何不悦,只笑道:“宗凌这家伙,就是仗着朕宠他,行吧行吧,姝姗,你快些过去,别让宗凌等太久了。”
崔秀萱望他一眼,福了福身,告退了。
而在她离开后,皇帝的眼神顿时一片阴霾。
那名回禀的内侍还跪在地上,浑身打着摆子。
“陛下……”
皇帝笑着回头:“你来,下去湖里试试水温。”
内侍不断磕头:“奴才不会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然而不等他说完,一旁的侍卫已经走过去,面无表情地抬起他的四肢,扔进了水里。
*
怀仁园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崔秀萱往那处马车走去。
掀开车帘,瞧见宗凌修长的手指支着侧脸,双眸轻阖,闭目养神。
就算闭上那双冷漠的双眸,也没有柔化冷硬的俊容,棱角分明,凌厉俊美。
崔秀萱在他身旁坐下,马车很快动了动,往皇宫方向去。
想到还要去随军,她决定套套近乎。
“侯爷,你方才去干什么了?”
宗凌道:“和你没关系。”
他听上去情绪不佳,大概是惹他心烦的事情。
崔秀萱抿唇,那换个话题好了。
可是说什么呢?
说昨天的事,他肯定不喜欢,还生着气呢。
想起这个,崔秀萱又陷入沉默。罢了,等他气消了再说。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崔秀萱步行至紫铭宫,宗凌没跟过来。他不跟来倒好,免得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而且,她今夜要偷跑出宫,有他在场也不方便。
到了紫铭宫,她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秋池走进来,说道:“夫人,洗个澡再睡吧。”
崔秀萱颔首,褪下衣服洗澡。
这个时辰,天色虽暗,皇宫内外却有不少人在活动。
待到子时之后,她再离宫。
泡了一刻钟,崔秀萱面色红润地从浴桶里站起来。
圆润的水珠顺着细滑的肌肤滚落而下,泛着盈盈光泽。
最终悬挂在她的指尖,落回浴桶内。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屏风之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朝此处逼近。
崔秀萱一愣,叫了句:“宗凌?”
第25章 梦境生气的宗凌一脸生气地走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桶面光滑,崔秀萱险些趔趄一下,她伸手扶住浴桶边缘,站在浴桶内,问道:“侯爷?”
外面的人静默片刻,说道:“是我。”
崔秀萱扯了扯嘴唇,轻声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话时,她始终保持站立的姿势。
福室外有一块屏风,隔绝外面的视野,此刻,灯烛明亮,她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上。
外面站着的人几乎看得见每一个细节。
宗凌唇线紧绷,直直盯着那块屏风,瞳孔振动,整个人似乎僵直住了。
呵,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引诱他。
他挑了挑唇角,想露出一抹冷笑,但脸太过僵硬,只轻轻眨了一下睫毛,似乎有些无措。
某一刻,宗凌冷着脸,缓缓移开了视线,冷声道:“准备回府了,你动作快点。”
崔秀萱大为吃惊,“不是说要在这里待七日吗?”
宗凌反问:“你病好了,待什么?”
崔秀萱顿时哽住。
不是,那她这几天白干了?
“……知道了。”
崔秀萱换好衣服走出来,宗凌已经不在外面了。
往紫铭宫外走,远远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外面的地面仍旧积存一层薄雪,她踩着霜雪走上马车,里面比外面暖和许多,她走进去,坐在宗凌身侧。
二个人谁也没和谁说话,崔秀萱端正地坐在马车里。
臀下垫了厚实的坐垫,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天寒地冻,百姓们都进屋了,只有车轮安稳滚动的声音。
顿时困意袭来,她后脑勺靠着车壁,闭上双眸。
风雪呼呼,掀起车帘,里面暖融融的,女人双眸紧闭,呼吸平稳,她无知无觉,脑袋缓缓滑倒在男人的肩膀上。
宗凌蓦然侧目看过去。
她睫毛纤长,鼻尖小巧精致,嘴唇红润而丰沛,胸口一起一伏。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漆黑而专注,仿佛在用视线描绘她的每一
寸肌肤,喉结滚了滚。
半晌,他突然神色一变,臭着脸移开视线。
表情厌烦,但又没推开对方。
崔秀萱毫无察觉,就这么靠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不多时,马车在定远侯府门口停下。
“喂,到家了。”
崔秀萱的耳边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双眼,打量着眼前的画面。
这时,她微微起身,发现自己靠在宗凌的肩膀上,而对方满眼嫌弃地看着她。
遭了,不小心睡着靠他肩膀上,他一定又要生气。
果然,生气的宗凌一脸生气地走出了马车。
崔秀萱微微叹一口气。
要是出征前他还这么生气,她该怎么去随军啊。
她出了马车,就注意到侯府不大对劲。老夫人的女使阿银站在门口,神色焦急地同宗凌说些什么。
然而本该站在这里接他们回府的老夫人却不见踪迹。
“除夕那晚你们没回府,老夫人着急得不行,站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回去后就病倒了。”
宗凌道:“我不是派人回来通知了吗?”
阿银道:“侯爷,你的人回来时,老夫人已经病倒了……”
宗凌脸色阴沉,立刻往文碧院走去。
崔秀萱也是一惊,跟着他走过去。
文碧院里,下人们人来人往,手里端着铁盆、毛巾,皆是面带愁容。
卧房里,老夫人的床边围坐了好几个女使,用手帕拭泪,嘴里一个老夫人老夫人的叫。
“人还没死,哭什么?”宗凌冷冷开口,他走进去,坐在老夫人床头。
下人们立刻止了哭声,惊疑不定地望着宗凌。
“郎中怎么说?”他问道。
阿银回答:“说是受了风寒,只是老夫人年纪大,便也没有那么容易好罢了,若是照顾不周,还有性命——”
宗凌警告道:“住口。”
阿银:“是、是。”
这时,昏迷的老夫人睁开了双眼,视线迷迷糊糊地在宗凌身上停留,眼眶泛红,“凌儿、凌儿,你没事就好。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爹娘交代。”
宗凌握住她苍老的手,低声道:“祖母,我没事。”
老夫人尤在病重,嘴里絮絮叨叨:“可怜的孩子,你自小就没了爹娘,比一般孩子能吃苦……”
宗凌罕见地颇有耐心,坐在床边听她絮叨。
老夫人:“若我真走了……”
宗凌皱眉,“祖母。”
老夫人微微一笑,“傻孩子,这是早晚的事。你已娶妻,我也能安心去了。”
她的目光微微侧过来,突然朝崔秀萱招了招手。
崔秀萱一震,立刻走过去,跪坐在床边。
老夫人把她的手和宗凌的手交叠放在一起,轻柔地拍了拍,“记住了,你们夫妻二人,只需齐心协力,就没有对付不了的困难。”
崔秀萱望着交叠的双手,没说话。
宗凌沉默许久,低低嗯一声。
家中长辈生病,子女都要侍疾。
由于宗凌父母皆过世了,便由宗凌代劳。
下人们将枕头,被褥搬进来,宗凌道:“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显然,这话是对崔秀萱说。
侍疾需席地而睡,几乎全天都要待在老夫人的卧房里,一直到病体痊愈。
这对崔秀萱的行动无疑是不利的。
于是她揉了揉双眼,眼睛红红的,很是不舍道:“这、这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老夫人突然开口道,“规矩不可废,况且凌儿公务繁忙,他不在的时候,需劳烦姝姗来照顾我这个老人家了。”
“……”崔秀萱顿了顿,“妾身自是愿意的。”
话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不太符合她的人设。
宗凌也没说什么,待到下人们铺好地铺,他才突然明白了老夫人的意图。
阿银站在他们面前,蛮不好意思地说道:“暂时只找到一床被褥,侯爷,夫人,你们凑合睡一晚吧。”
定远侯府家大业大,连两床被褥都找不到?
宗凌盯着那床被褥,臭着脸。
“我去洗澡。”他扔下一句,进了福室。
卧房里的炭盆噼里啪啦地燃烧,崔秀萱脱了外衣,只余一身白色寝衣。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阿银端着一只药碗走进来,往床边走去,“老夫人该喝药了。”
崔秀萱也从被褥里爬起来,坐在老夫人床边给她喂药。
老夫人喝了一口,蹙眉道:“苦,给我拿些蜜饯来。”
阿银低声道:“老夫人,你不能吃那个。”
老夫人雄赳赳道:“我又没有每天吃。”
阿银叹气一声,推开门走出去。
崔秀萱接过她的药碗,坐在床沿。
这时,老夫人望向她的手臂。
老人家精明得很,一眼就看出来那处缠着绷带,抬手虚虚一指,“姝姗,你这里怎么受伤了?”
崔秀萱一愣,思及那夜的行刺,她含糊其辞:“不小心摔倒了,小伤而已。”
老夫人蹙眉道:“小伤也不能怠慢,不然就像我一样,小伤变大病了。”
崔秀萱点头,“知道了。”
老夫人催促道:“好了,你快躺下休息吧,这里不用你服侍,别又让伤口裂开了。”
崔秀萱抿唇,低低嗯一声,转身回到地铺上。
宗凌不知何时从福室里出来,正静静看着他们。
崔秀萱小声叫了句“侯爷”,这时,阿银从门外走进来,行至老夫人床边给她喂药。
宗凌脸色微变,也快步行至床榻边,侍奉老夫人。
崔秀萱侧卧在地铺上,看着他们的动作。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只听见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与嘈杂的交谈声。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去的,罕见地做了个梦。
梦见六岁那年,她刚进生风门。
韩颜是个很温柔的男人,他很喜欢抱着她,教她吃饭、说话,写字。
她从一个面黄肌瘦的孤儿,被养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女童。
就这样过了半年,她越来越喜欢韩颜。男人一过来,她就紧抱着他的大腿撒娇。
韩颜全部纵容。
直到那一天,韩颜带她来到了一个地方。
“阿宣,你太弱小了,我希望你可以拥有自保的能力。”他紧紧摁着她的肩膀,认真道。
崔秀萱愣了愣,点头道:“好,等我变强大,然后就可以保护你了。”
韩颜弯唇,笑得很温柔。
然后就把她扔进了一个地牢里,上了锁。
在这里面,有十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孩,自她被关进去,便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他们手上拿着木棍,或者石子,似乎是他们的武器。
面容阴鸷地朝她走来。
崔秀萱哼一声,威胁道:“你们不要过来哦,韩颜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孩听见韩颜这个名字,更加急迫地朝她逼近,眼中浮现杀意。
崔秀萱终于有些慌了,这种慌乱在看见一个小孩手中的刀刃时,瞬间崩溃。
她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她不敢相信如此爱护她的韩颜,把她扔进了这种地方。
这种从天堂骤然跌到地狱的滋味,叫她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一把刀自她头顶高高举起,小男孩眼中寒光四溅。
就在她以为要命丧黄泉时,地牢的门突然打开了。
韩颜面容冷肃地走进来。
崔秀萱眼睛骤然一亮,朝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韩颜,抱抱。”
韩颜却侧身避开了她,冷声道:“阿宣,你太叫我失望了。”
崔秀萱愣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吗,还是说遇见困难就只会撒娇卖乖?”
崔秀萱咬唇,眼泪簌簌落下。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嗝,……”
她不知哭了多久,眼前,韩颜的神色仍旧冷肃。
梦境里的画面逐渐模糊。
……
“对不起,你别生气……”睡梦中的女人揪住掌心的衣襟,抓揉成一团。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宗凌拧眉,望着揪着自己衣襟的双手。
此刻,他整个上半身呈现一种不得不贴近她的姿态。
大约丑时,他才得闲躺下,谁知刚躺下,身侧的女人就哭哭啼啼地抱住了他,说什么别生气了,对不起。
宗凌垂眸盯着她。在那颗泪即将滑落时,他快速伸手接住。
圆润的泪珠落在他的指腹,他的心如同被烫了一下。
宗凌望着那泪珠,唇线紧绷,眼底神情复杂。
第26章 初吻相思之苦,何以解忧?
天蒙蒙亮,如一片灰蓝色的羽毛遮住了天光,文碧院人来人往,脚步焦急,下人们皆垂眸不语,但仍旧往常热闹许多。
卧房里,崔秀萱缓缓睁眼,突然呼吸一窒。
眼前,她的脑袋深深埋在男人结实有型的胸口,双手也紧紧抱着他劲瘦的腰不放。!!
难道是她睡觉的特殊癖好?
她眨了眨眼。
那她是顺势这么扒拉着他直到他醒来?还是趁宗凌没发现立刻松开?
就在她纠结犹豫时,阿银焦急的声音响起:“侯爷,老夫人又烧起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宗凌的手握上她的手腕,掰开,然后起身离开了。
崔秀萱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望向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
他什么时候醒的?反应也太快了。
来不及深思,房门被推开,一阵脚步声踏踏响起,郎中的声音传来,“让我来为老夫人诊脉。”
几息之后,听得那郎中语气严肃地说了些什么,离开了卧房。
女使们的交谈声打破暗夜的宁静,天色也在百姓的活动中逐渐亮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卧房里才重新恢复宁静。
阿银道:“侯爷,你既然有公务处理,便先去书房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未听得宗凌回答,衣衫簌簌,他的脚步声响起,行至走到衣架前,传来了轻轻的换衣声。
就在这时,崔秀萱突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没睁眼,却能判断出这道视线来源于宗凌。
他在看她。看她的时候,换衣服的动作没有停,而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意味不明。
崔秀萱闭着眼,想了想,认真地调整了自己的睡姿,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原本潦草的睡姿顿时变得做作妖娆许多,奈何条件实在太好,仍旧是风情万种。
衣服的动作停住,在崔秀萱看不见的地方,宗凌俊容一绷,死死盯着她,唇线紧绷。
她不会以为凹个造型就可以引。诱到他吧?
他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无聊透顶。
这种行为根本不能吸引到他半分目光。
许久,宗凌才移开视线,面无表情。他冷哼一声,快步推门而出。
待宗凌离开,崔秀萱才睁开双眸。
她换好衣服,行至老夫人床边坐下。
“祖母的病好些了吗?”
阿银道:“吃了郎中开的药,烧已经褪了。”
“那就好。”崔秀萱为沉睡的老夫人提了提被褥,走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端起粥饼用膳。
吃到一半,她突然放下了汤勺,问道:“今日是大年初几?”
秋池在一旁回答说:“回夫人,是大年初三。”
大年初三就去处理公务了?崔秀萱由此想起了一件事。
她扭头看向床榻,老夫人还紧闭双眸,十分虚弱。她便也没做打扰,行至坐榻前,拿起纸笔写写画画。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床榻上传来老夫人的咳嗽声。
崔秀萱立刻放下纸笔,行至床榻旁坐下,喂老夫人喝了点水。
“姝姗?”老夫人发出一声呓语,她迷蒙的视线一扫而过,困惑道,“凌儿呢?”
崔秀萱回答:“侯爷他去书房了,说是有要事处理。”
老夫人蹙眉,“还没过完年,处理公务做什么?月俸也不会涨啊。”
“阿银,你快去叫他回来。”
阿银面露为难,“老夫人,我现在过去,一定会被撵回来的。”
老夫人:“那就说我病了,病得很重,让他赶紧回来。”
“……”
正彼此焦灼时,崔秀萱望向老夫人,弯唇安抚道:“祖母,侯爷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别担心。”
阿银对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老夫人却松了口气,“那就好。”
崔秀萱又若无其事道:“一会儿侯爷回来了,我再回房办事,这样也不愁无人照顾你。”
老夫人抬眸望向她,“哦?你又有什么事?”
崔秀萱道:“过了这个年,我也该执掌中馈了吧,想要提前适应一会儿,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了。”
老夫人却不容反驳道:“不可,你也不能走。有什么事,都等我病好了再说。”
崔秀萱顿了顿,顺从道:“行。”
她突然蹙眉,“唉,我身上有些酸痛,不知是不是昨夜受了寒,那郎中呢,让他进来也给我瞧瞧。”
不等老夫人说话,秋池立刻道:“夫人,不用瞧,你忘了吗,你快来月事了啊。”
崔秀萱抬眸,似是才想起这事,说道:“啊对对,我说怎么这几日腰酸背痛,心情也有些浮躁。”
老夫人躺在一旁,沉默地看她一会儿,开口缓缓道:“姝姗,祖母给了你这么多次机会,你为何不好好把握住呢?”
崔秀萱眨了眨眼,“啥,什么机会?”
“傻姑娘。”老夫人摇了摇头,“如今我身体抱恙,你与凌儿留在文碧院侍疾,我不允他离开,只准和你待在一处,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懂吗?”
崔秀萱微微瞪圆双眸。
……不是吧?!
*
宗凌回来的时候,外边又下了鹅毛大雪。
雪花落在他漆黑的披风上,缠绵流连。
披风卷起一地的霜花,文碧院的门打开,他迈腿而入,连带着霜花也飘了些进去。
“祖母,身体可好?”
床榻边,只有阿银一人守在那里,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睡了。”
宗凌颔首,微微侧目,瞧见崔秀萱趴在坐榻上写写画画,神态认真,不为旁人所动的模样。
他挑眉,走到她身旁,问道:“写什么呢?”
不等女人回答,他就看见了宣纸上的字迹。
“吾夫宗凌,俊俏无双;吾甚欢喜,痴恋数年;夜夜入梦,悱恻缠绵;相思之苦,何以解忧?”
宗凌瞳孔骤缩,僵站在那处,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耳根染上薄红。
“柳姝姗,你在写什么?!”他一把夺过那张宣纸,似乎是烫手似的,扔到一旁。
“我都说了不要和我讲这些腻歪话。”他板着脸,不知是气得还是别的什么,此刻耳根还是有些泛红,“我不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崔秀萱叹一口气,“我本来想自己写了偷偷收藏,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偷偷也不准写。”宗凌黑着脸,冷哼一声,往床榻走去。
他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崔秀萱将这些宣纸整理好,才下榻走向床榻。
“这是怎么了?你们俩个又闹不愉快了?”老夫人揉着太阳穴醒过来。
宗凌道:“抱歉,祖母,我方才声音大了点。你接着睡吧。”
老夫人嗔他一眼,“你也知道声音大。你这般稳重的人,怎么如今咋咋呼呼的!”
还不是你的好孙媳妇老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宗凌面无表情地想。
“我哪咋咋呼呼的?”他道,“如今不是心平气和地同你说话吗?”
“你放心吧,我以后都会稳重些。”他意有所指,冷冷道:“不会在这般一惊一乍了。”
此时,崔秀萱走过来。
秋池为她搬来一张座椅,她坐在床榻边,说道:“侯爷,这才大年初三,你就这般忙,忙什么呢?”
宗凌道:“圣上准备派我北征,虽还没下圣旨,但大差不差,我得提前准备。”
“北征?”老夫人惊呼一声,“这么危险的事,干嘛叫你去做?”
宗凌道:“祖母宽心,算不上什么大事。我这些年打过的仗不计其数,这等宵小之辈,何惧之有?”
老夫人叹息道:“你有所不知,你父亲就是出门剿匪时意外身亡,我至今难忘。你每回去外面,我这心里面啊,总是惶恐地很。”
她颤巍巍抬起手,落在宗凌的手背上,“你如今军功显赫,已无人敢欺你,何须这般不顾及性命。你已娶妻,需将安稳放在最前头啊。”
宗凌眸色闪了闪,“孙儿向您保证,一定平安归来。”
老夫人脸色很是难看,咬了咬牙道:“不行,我直觉你这次必定凶险不已,要不,你留下来,不准过去,要不——”
她看一眼崔秀萱,又再把视线落在宗凌脸上,“你们俩,给我生个曾孙曾孙女,留下孝敬我。那你就去吧,我也不管你了。我和姝姗留在侯府带孩子,我也知足了。”
宗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