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枌把头发扒拉到前面,堆着灶口烤头发,看见赵弋还在洗手,好奇站起来凑过去看。
“你在搓什么呢?”
一道温热的水汽带着淡淡的肥皂味道飘了过来。
她低头时,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成缕落下,在他手臂上空。
赵弋摊开手,给她看自己手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带着焦黑的金项链。
“刚刚翻面找到的。”他说。
“哇哦。”时枌不是第一次看见金子,奶奶也有金首饰,她小时候还有一个长命锁,只是如今这个现状她也不习惯戴首饰,总觉得麻烦。
项链缝隙里染上了焦黑,用水冲不掉。
时枌真诚建议:“还是得烧,不然洗不掉。”
也不知道拿柴火烧能不能行。
赵弋将项链拿起来对着厨房的烛光看了看,其实也就一小部分黑了,整体还是很干净的。
“你们保护区收这个吗?值不值钱?”
“收,但不算值钱。”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生存才是第一要紧的。
“真可惜。”
两人没聊几句,秦丰抱着红薯土豆进来,刚进厨房门,水池边的两人就扭头过来同时看向他,一个眼神淡漠,一个直愣愣的,弄得他莫名其妙。
等他嘀咕两句坐下来继续烧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的氛围似乎不太对劲。
秦丰从灶口抬头看水池边的两人,时枌已经不跟老赵说话了,揭开锅看水烧热了没有,秦丰用火钳把土豆红薯夹进灶里,心里琢磨:他不在的时候这俩聊什么呢?
跟后背犄角旮旯挠不到痒痒似的,抓心挠肝的不得劲。
但他又不敢开口问。
草,更难受了。
第16章 第16章你们那边厂家负责通电吗……
烧水比较快,烧水工秦丰得到准许帮忙把热水提上楼,一连跑了两趟才足够,叶枝蔚先洗完出来,到厨房灶台这边蹲着烤头发。
时枌也在这等着烤红薯。
赵弋已经回房间了。
厨房里就剩下妇女之友秦烧水工跟时枌叶枝蔚,过了会儿,西芹也下来一起烤头发。
四个人围在灶台旁边吃烤土豆烤红薯,因为想早点睡觉吃得着急,一个个都烫的抓耳挠腮猴子似的。
“明天早饭不要叫我,我肯定起不来。”时枌边吃边说。
自从这群人来到农场,她的生物钟就隔三差五被挑衅,几乎每天都有“意外”,今天也是,看叶枝蔚的手表才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这个点睡觉,她明天肯定没办法正常起床。
“你能起我也起不来,直接吃中饭吧。反正那三个不吃饭也能活。”秦丰说。
秦丰现在已经很嫌弃干巴巴的营养液了,一日三餐还有宵夜都是自己下厨做饭,结果就是攒了一堆营养液,这玩意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又不值钱,——保护区出任务时会根据任务周期给他们提供营养液,标准是一天一支。
秦丰掏出一打营养液,“你说这玩意怎么办咯,让我上交我都嫌浪费。”
不占公家便宜他得膈应死。
时枌:“给我跟西芹呗,她没有,我正好有时候上山可能用得上。”
秦丰大大方方分给了她们一人十支。
“记得看保质期,应该还有两个月。”
时枌比了个OK的手势,——这些天跟他们学的。
“你枪练的怎么样了?改天要不要开车去路上找找丧尸给你练手。”时枌问旁边的西芹。
“哥哥说还可以,还需要练习。”西芹想了会儿,“你明天要开前院的地,我陪你把地先开了再找时间出去吧,我不着急的。”
“那行,那块地我打算留着移栽草莓苗。”
“我盯你那块草莓地很久了,我看熟了好几个,要不明天吃烤串,我再做几个草莓面包?熬草莓果酱也行。”秦丰搓手殷勤道。
“……我就知道你盯上我的白糖了。”
“嘿嘿。”
吃完热乎乎的烤土豆烤红薯,时枌彻底困了,直打哈欠,四人也就散会,各回各屋,西芹跟叶枝蔚去享受她们的新床。
原本是打算做一张木床,但是时枌这里的木料不够,要想做床还得去伐木,正好之前他们说要去山脚下砍竹子,叶枝蔚就想起来做竹床,一张竹床她跟西芹两人睡觉也不挤,现在这个季节温度也正合适,时枌给了她们两张毯子,睡袋垫在底下,盖上毯子,晚上能睡的很好。
舒舒服服洗了澡洗了头,躺上干净的床铺,这一晚睡的格外舒服。
吃了一天鹿肉,大家都是饱饱的,第二天中午陆陆续续才有人起床,秦丰看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楼上更是没动静,也就没叫他们,钻进厨房照常给炉子生活烧水,这样他们起床也能有水喝,再就是准备准备做面包熬果酱。
秦丰拿了个菜篮子哼着歌出大门到草莓地。
时枌这院子格局还是挺简单的,以房屋为中心绕了一圈方正的水泥白灰院墙,院墙内时枌称为内院,院墙外铁丝网内看起来比较荒跟防火带似的是外院。
而房屋西边遮阴处主要是牲畜栏,后院跟牲畜栏旁边没啥光照的地方种的菜以白菜为主,再就是大蒜芹菜小葱等等,东边也没啥光照,也种了一些青菜,房屋正前方也就是南面多小型果树,大的也就那棵大桃树比较惹眼,其余的也是时枌给他介绍了他才知道,原来地上那一片才十几公分高绿油油成片跟红薯苗似的喜欢扎堆的是草莓苗,靠着院墙有人高稀稀疏疏看起来叶子不多这个季节挂着铃铛似的小白花的是蓝莓树,零零散散有三四棵李子树梨树无花果树什么的。
这一片地的草莓苗确实泛滥了,都爬到了隔壁菜地,——隔壁是长得不太争气的几棵树莓,时枌从山上挖回来种的,比较寻常的橙色跟黄色果子。
时枌之前就念叨着要给这几棵树莓搭架子,让它们跟葡萄树一样爬起来,这样以后采摘也方便。
估计是太忙,没时间干。
她这外院也就开了几块地,种了一块地的辣椒,辣椒苗亭亭玉立舒展着绿叶。
秦丰边看边觉得可惜。
可惜他也就再待二十天就要走了,等不到蓝莓成熟,不然到时候还能给时枌熬点蓝莓酱,如果能待长一些,或者过段时间再来,说不定还能吃上自己腌的咸鸭蛋……
说起咸鸭蛋,秦丰想起了那一坛子酒。
吸溜吸溜口水,秦丰在草莓地里摘了十来颗鲜红草莓,自己偷吃了一颗,满满草莓味香甜扑鼻,鼻子凑近闻篮子里的草莓也是一股浓郁的果香,瞬间上头。
昨晚她们仨说了,草莓要留给她们来摘,他可以提前摘一点做面包。
哦对,除了做面包,今天还得把羊给杀了。
秦丰回去就叫上了孙金跟西池,三人合力去把羊牵到后院水龙头旁边。
剥皮还是得老赵来,他们几个手糙的很,怕把羊皮弄坏咯。
“捂着点嘴,她们还在睡觉呢……”秦丰看了眼安安静静的屋子忍不住叮嘱。
赵弋手起刀落,那只羊没来得及嚎就不吱声了,软绵绵地往下倒,还好秦丰他们几个及时接住没让倒地上,不然又是一地血,收拾起来太麻烦。
接下来都很顺利。
叶枝蔚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羊分了,四条羊腿、两扇羊排这是留着烤的,羊颈肉留着剁肉馅包饺子,羊上脑、羊里脊、羊外脊、黄瓜条这几块肉都是好东西,中午趁着新鲜跟大葱一起爆炒做盘菜或者切片煎了当烤肉吃,羊蝎子红烧,也就是没有足够的调料,不然这条羊蝎子做火锅那不敢想有多香,至于羊腩留着明天炖汤,羊蹄子也能存一存隔天继续炖汤,跟时枌存的菌菇一起。
一整只羊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们人也不算多,大家肯定能吃饱。
秦丰这个厨子也乐在其中,看见她们都起来了,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西芹烧水”,立刻就忙活起来。
时枌照旧不管厨房的事,她心心念的肥终于好了,这一次烧得挺充分,看来赵队经常帮着翻面,她昨晚累得很直接就睡了,一醒来想起坑里的丧尸还懊悔呢,现在一看结果十分满意。
她熟练地扯开塑料布再把大骨头往上扔,西池也过来帮忙,赵弋把卡车开过来后也来帮忙。
他们的车都停在时枌的稻草堆旁边用稻草遮掩着,不想引人注目,每次用都要收拾再开出来。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赵弋跟西池碾骨粉,她就去前院开地。
那一片草莓地长得实在太茂密,已经影响生长了,去年草莓苗自己长走茎繁殖的时候时枌没多管理,只是偷了下懒,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已经有不少小草莓苗挤在中间得不到光照发育不良,马上过了花期果期到了初夏又会开始走茎,时枌想着抓紧时间把小苗移栽了,给草莓地间间苗。
草莓这种东西产量不高,偏偏时枌又爱吃,实在吃不完的喂鸡鸭鹅也是行的,反正院里这么多张嘴,大家都爱吃,时枌就舍不得拔掉,正好她地多,草莓也不需要太多管理,多种一点也不费事。
时枌在地里吭哧吭哧干活,再把多余的骨粉收集起来,留着给她山脚下的田。
“时枌!帮忙包饺子!”秦丰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叫她。
“你们自己包!我没时间!”
“你让他们大老爷们去翻地啊!他们又不会包饺子!”
“让他们学!”
“他们说了!宁愿翻地!”
“……”
行吧。
反正一小块地,时枌简单指导了下赵弋,让他注意翻均匀一点。
赵弋拿着铁锹,隐约记起这种翻地的活似乎是给牛干的。
“你不是有牛?”他问。
“大花年纪大了,不适合干活。”
“???”
牛不干活?
谁干?
他这样年轻的牛马吗?
“好好干。”时枌拍拍他肩膀,小跑进屋去了。
她得包饺子。
啊,好久没吃到饺子了。
昨天秦丰的包子她也就晚上吃了点根本没过瘾,但那味道确实不错,各个都是透油的大包子,满满的都是肉那叫一个香。
要知道昨天虎子跟大熊都一只狗分到了五个大肉包,吃了之后虎子再见到秦丰比见到时枌都亲热,尾巴直接搅成螺旋桨,那副谄媚的嘴脸时枌从来没见过。
秦大厨一来,她家面粉都快见底了。
屋内餐桌区域分明,秦丰手握擀面杖系着围裙疯狂擀饺子皮,一口气能擀十张,边擀边训叶枝蔚跟西芹,让她们手速快一点要跟上他的脚步。
时枌撸起袖子去厨房洗了手,还特地用肥皂搓了几遍才过来加入包饺子队伍。
时枌包饺子是跟奶奶学的,一个饺子八个褶,老花哨了,速度也快,——至少比叶枝蔚跟西芹这两个新手手速快多了。
有了时枌的加入,秦丰的饺子皮囤货快速下降,当然,她们还是赶不上秦大厨擀饺子皮的速度。
最后用光了面粉,秦丰也加入包饺子。
叶枝蔚包的饺子丑的五花八门却又风格统一,西芹包的看着规整但是拿捏不好分寸有大有小花样简单,时枌的八个褶属于完美饺子模板,而秦大厨小时候在早餐店当童工的经验使然,
他包的都是那种柳叶形,那叫一个斯文秀气,跟秦大厨牛蛙似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教教我,”时枌拿胳膊肘怼怼秦丰,“我还不会这样的。”
“这样,从尾巴开始叠,两根手指……”
高端选手正在做加分题。
而新手菜鸟还在纠结怎么才能让饺子不露馅。
“沾点水能好吗?”叶枝蔚眉头紧锁,“好像水多了,完了,粘错位了!这个太丑了,我自己吃……”
“完了完了馅又装少了……我能不能打开再装一点?”西芹小声念叨,然后发现粘上的饺子皮根本撕不开后只能把这个小饺子放到自己这边,打算到时候自己吃了算了。
考虑到有四个男人两条狗,胃口大,他们总共包了两百多个饺子,虎子跟大熊负责那些露馅或者太丑的。
没有冰箱实在太不方便了,肉类不好储存,今天就得吃完。
包完饺子时枌也没洗手,坐在餐桌旁的长凳上问他们:“保护区有冰箱么?”
她可太想要一台冰箱了。
小时候是有的,后来断电了,冰箱也没用,慢慢地积灰,爷爷奶奶看着这么个大个子在厨房没啥用心里烦,就连着包装盒一起放到了工具房的犄角旮旯,估计现在正在她小时候脚踏车玩具堆里放着吧。
“有的,不过一般人要这玩意也没啥用,”秦丰说,“那玩意死贵死贵的……”
“多少钱一台?”时枌抬头问他。
“跟末世前价格差不多吧?也得好几千呢。”
秦丰估计了一下。
“也就是几千只丧尸,还行吧。”时枌点点头,自觉自己应该有这个能力攒下几千个积分,“那你们那边厂家负责通电吗?”
秦丰:“……你想得美。”
时枌深深叹了口气。
那太可惜了。
第17章 第17章赵队干活,时枌很放心。……
午饭他们吃的比较简单,米饭跟葱爆羊肉,再炒个青菜,打个番茄蛋汤,吃完继续干活。
时枌忙着移栽草莓苗。
西芹帮她挑捡草莓小苗,时枌负责栽种到新开的地里,叶枝蔚拎着篮子继续摘草莓,大熊都跟过来帮忙叼着篮子运送草莓苗,偶尔叶枝蔚会喂草莓给它跟虎子吃,但比起草莓这种酸酸甜甜的水果,它们明显还是更喜欢大肉包。
紧挨着辣椒地的这一块草莓先洒了一层骨粉跟羊粪,再翻地,土地松软了再一条一条整齐种上草莓苗,最后牵水管浇水就完事了。
至于番茄时枌打算下块地再种,反正开春播种的番茄苗还很小,等长长再移栽也来得及。
干完时枌腰都酸了,坐在地上吃了几颗草莓缓一缓,鼻子就闻到土窑传来的面包香。
秦大厨的面包是一绝,松软香甜,在他们走之前她得让秦丰帮忙多做点面包留给她才行,反正面包这东西保质期比较长。
秦丰一整天都泡在厨房里,做饭、处理羊肉、烤面包、熬果酱……
等到天色昏暗的时候,果酱也熬好了,放到玻璃罐里,也只有这么一罐,不过时枌跟着学了下,做法比较简单,之后草莓丰收了也能自己做。
晚饭才是重头戏。
孙金找到的羊,他最近都很配合,还帮着他们一起干活,时枌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不少,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没了之前的尴尬,大家都磨拳擦掌等着吃肉。
这时候秦丰抱过来一坛子酒,分发好杯子,因为酒已经打开过,抱过来的时候大家就能闻到一股明显的酒香,几双眼睛都落在了酒坛子上,就连赵弋都多看了几眼。
酒不多,秦丰掂量着先每人倒了半杯。
时枌本来不打算喝的,但是看大家都有,也就没有拦。
好不容易有这么多人嘛。
一楼客厅中央是一张长木桌,比靠近厨房的那张方餐桌要大很多,足够他们坐下,平时时枌会在这张桌子上放茶壶跟蜡烛,再就是一些随手鸡零狗碎的小玩意,今天被全部清理干净,放满了一张桌子的菜,那几只羊腿就足够占地方,更何况中央烤炉上还有羊肉串。
秦丰另外烙了饼,给他们夹羊肉吃的。
虎子跟大熊早就吃完了自己的饺子,蹲在时枌脚边等待投喂。
大家举杯碰了一下,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时枌浅尝了一口,觉得有点晕,放下杯子还是先吃饭。
秦大厨话多,餐桌上也不至于冷场。
中途赵弋把放凉的羊汤拌着碎肉打算端出去给老四加餐,被时枌叫住,最后还是弄了一大碗,四个狗崽子都有份。
时枌手里捏着一根羊排,慢条斯理啃着,啃的差不多了就丢给大熊,再吃几个饺子缓一缓羊肉的油腻。
满嘴的孜然跟肉香,一根羊排下肚也只是开了胃,时枌关注着烤炉上的羊肉串,肉串滋滋冒油,简单撒上辣椒面跟孜然粉就足够了。
这个烤炉她用了很久了,下方放炭火,上边直接烤串,很方便,之前他们烤鱼也是用的这个。
她左边是西芹,右边是叶枝蔚,三个女孩凑在一起碰了杯,笑着喝酒,正好侧面的赵弋喂完狗回来,时枌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他,问:“喂完啦?”
男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赵队干活,时枌很放心。
她心满意足扭头跟西芹分享烤肉串,一边嘀咕着自己的小院。
“要是有电就好了,面粉就不用自己磨,米也不用自己脱壳,还能吃到菜籽油……哎,真愁人,夏天那么热,连冰棒都吃不到……”
西芹想起在保护区里夏天会有冰棒,突然兴起说:“我们那里有,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
“真笨,你送过来早就化啦。”时枌敲了下她小脑壳。
西芹脸上一红,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抿嘴笑了笑,咬了口饼,一边帮忙烤串。
“狗窝我做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先让大熊试试喜不喜欢,要是不错我再接着做第二个……”
西芹早就说过要给虎子大熊还有小狗崽们做柔软的狗窝,方便它们冬天在室内过冬,平时不忙的时候她就会窝在房间里缝缝补补,倒是一直都没让时枌见过,时枌也很好奇狗窝能做成什么样。
几人聊天也是一些细碎的日常。
喝的半醉的秦丰忽然将话题扯到时枌身上,“诶,时枌,你真不考虑去保护区吗?”
“不去。”时枌坚定拒绝了。
“不是一定要在保护区定居嘛……你可以注册一个身份,领个手表,或者费点时间加入军队……再回到你的农场,这样你杀的丧尸也能积分,到时候回保护区换东西啊,比如你心心念的冰箱……”
“又没有电,不去。”时枌撇撇嘴,“难道你们那里注册就不用遵守规定吗?我如果刚注册就离开,这样能行吗?”
秦丰想了想,知道大概率是不行的,毕竟保护区也有保护区的规则,可是……
秦丰看了眼身侧的赵弋。
当规则就坐在自己旁边的时候,规则也是可以很灵活的。
这事也不急,秦丰想着,到时候他先让叶枝蔚劝劝时枌,自己再劝劝老赵,让他帮个忙,跟上头通个气,给时枌一个特殊身份在外生活,反正杀丧尸就是为全人类做贡献嘛,时枌现在干的不也是杀丧尸的活?再说,时枌的身手可不赖。
秦丰也就把这个话题搁置,继续喝酒。
这一坛酒要真论起度数可不小,时枌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彻底喝醉,尽管他们已经熟悉,但时枌不会对他们小队有完全的信任。喝了小半杯后就专注吃肉,把自己吃得饱饱的,再去后院铲坑底的骨粉活动活动筋骨,回来的时候秦丰还在跟西池孙金喝酒,稀奇的是赵弋也在桌上,只是他看着面色沉静,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像个看场子的保安。
叶枝蔚跟西芹受不了酒气,早就去厨房烧水准备洗澡了。
时枌看时间也不早,拎了热水上楼洗澡睡觉。
楼下还亮着蜡烛,看样子这几个得喝到半夜,有点吵,但他们来这里也就今晚吵一点,时枌可以接受,准备了棉花,打算睡前耳朵塞两坨棉花顶一顶。
洗完澡换上睡裙突然想起来后院的油布跟塑料布好像没有收,看天气明天似乎要下雨,今天要
不收进去怕被泡了,时枌心里挂不住事,一旦记起来有什么没干就非得干完才能睡,于是立马批了件外套,踩上靴子赶紧下楼。
哒哒哒的踩楼梯声音响起,时枌直奔后院去。
喝得醉醺醺的秦丰看见她,口齿不清地念叨一句“时枌干啥呢着急忙慌的”。
西池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孙金的目光却随着女孩的身影直到她出了后门没入黑暗。
他看得痴迷,那一截莹白的小腿似乎就在眼前,比起面前油腻的酒肉就像是夏日清凉的嫩藕。
孙金咽了咽口水,捞起酒杯喝了口,一侧头,却对上队长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睛。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尽管此时孙金已经醉的只剩下本能,但那点属于动物的本能在面对比自己强悍的绝对实力时,几乎是立刻就选择了逃避。
他收敛地低下头,尴尬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完了就回房间。”
赵队起身跟着时枌去了后院。
孙金在餐桌边又待了会儿,最后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留下不省人事的秦丰跟西池,自己回屋了。
客厅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昏暗的烛光。
时枌把塑料布跟油布折好从窗户丢进工具房,又拍拍手上的灰,去后院水龙头洗洗手,抬眼就看见后门阴影处站立的熟悉人影。
她手上粘了泥,找不到肥皂,总觉得没搓干净,于是进屋打算去厨房洗。
她双手湿的,避免弄湿衣服鸭子似的架在身体两边,后门又狭窄,抬头看向赵弋,随口问了一句:“喝完了?”
“差不多。”他说着,侧身让她通过。
“哦,那就行,不影响我睡觉。”
“为什么下楼?”
他似乎跟了过来,时枌觉得稀奇,扭头看他,他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但看他这样子又不是想跟她闲聊的样子,——毕竟他俩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收油布啊。”她到厨房洗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今天奇怪的行为应该是有缘由的,“怎么了?”
他低垂着眼扫过她裙摆下裸露的小腿,“以后晚上换身衣服再下楼。”
“嗯?”时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腿。
“一楼男人多。”他说。
时枌好像明白了,“噢,搞忘了,谢谢你提醒。”
赵弋不着痕迹收回目光,看向厨房烛光。
他能这么提醒她,看来人品还不错。
因为这点好意,时枌上楼前还态度很好地跟他道了晚安。
顺便提了一句:“阳县的丧尸尽快拖回来哦。”
赵弋应声说好,又看了看一片狼籍的餐桌,跟不见人影的孙金,眉头皱了一下,难得啰嗦的赵队又补充了一句:“早点睡,要锁门。”
时枌小声嘀咕:“废话,我每天都锁门。”
不仅锁门,虎子还在楼上陪着她呢。
等她上去了,赵弋一手一个,将西池跟秦丰拽起来,拖进房间,孙金似乎已经睡着了。
没多久,另一个房间门被打开,西芹看了看乱七八糟的餐桌,守在一楼的虎子还抱着骨头在啃,蜡烛也没有灭。
她今天吃的有点多,晚上睡不着,本来是想上厕所,看见脏乱的桌子有点忍不住,上完厕所就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桌子来。
碎骨头收进虎子饭盆里,现在虎子饭盆都快装不下了,满满的都是骨头,再收好烤炉,清理炭灰,时枌说炭灰也可以做肥料,所以她单独装起来了放到角落,最后把餐具收起来放到厨房水池里,等着一会儿擦完桌子再回去洗碗。
西芹特地在抹布上搓了几下肥皂,就怕这满桌子的油擦不干净,她哼着歌挪开蜡烛俯身用带泡沫的抹布擦桌子,刚一低头,突然一阵浓烈的酒气传来,整个上半身被迫压在油腻的餐桌之上,额头砰的一下砸在桌沿,嘴巴也被捂住,整个身体都被控制。
“嘘……听话……做我的人有什么不好的……怎么就你不乐意?”
她的挣扎在孙金看来跟扑腾的家禽没什么区别,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控制,那压抑着的呜咽、一脚踹翻凳子发出的动静惹恼了醉酒的男人,粗糙的手死死扣着她的脖颈,让她被迫仰起头。
孙金沉溺于带着皂香清新的气息,粗喘着去扯她的衣裳。
“咔哒”。
刻在基因里的恐惧被黑夜中突然响起的子弹上膛声突兀拽起,孙金整个人神经都拧成一线,凶狠地看向声源处。
时枌端着那把银鸽,身形缓缓从楼梯黑暗中走出,银色的机匣映上暖黄的烛光,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他。
“放开她。”她沉声呵斥道。
“呜……”被压在身下的西芹还在挣扎,眼泪流了满脸,孙金的手都在打滑,措手下释放出痛苦的呜咽声。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时枌已经下楼,眼睛死死盯着孙金。
孙金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始终不愿意放开。
但时枌也不敢贸然开枪,霰/弹枪不同于普通手枪,杀伤力太强,光照条件昏暗,很容易误伤西芹……
“砰——”
正在犹豫之时,一道枪声响起。
那一枪正在孙金脚边,正好在长凳凳子腿上,炸开的木头划过孙金的腿,给他痛的一下松手,西芹立刻跑向时枌。
看见赵弋。
孙金酒彻底醒了。
脸一下煞白。
“队长我喝多了!对不起!我跟她道歉!我、我错了!”
赵弋手了手枪,冷眼看着他。
这一声枪响,除了彻底醉死的秦丰跟西池没被吵醒,叶枝蔚几乎是立刻打开门,看见客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嫌恶看了孙金一眼,朝正在安慰西芹的时枌走去。
孙金已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满嘴只是自己喝多了酒冲动之类的。
赵弋收了枪。
“你的任务结束,现在立刻返回保护区。”男人冷声开口。
“不允许带走除了你自己的任何资源。”
“如果你还指望我在你的任务表上划一个‘正常’,就按我说的做。”
孙金抬头看着他,“队长,我、我帮着拿到了车……”
“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这时候醉酒冲动的男人懂得审时度势了,他不再多说什么,用最快的时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夜离开。
第18章 第18章我更希望他能死在半路上……
空气中是淡淡的皂香与酒气,一条长凳断了腿歪歪斜斜靠着桌子,蜡烛安静燃烧着,只点燃长桌这一片光亮。
时枌跟叶枝蔚把西芹带到一楼洗手间,时枌帮她清洗,叶枝蔚则是去拿了一套干净衣服,脏衣服换下扔到角落。
换上干净衣服回到房间的西芹情绪稳定了很多。
“没事了,孙金已经回保护区了,赵队下的命令,他不敢再回来。”叶枝蔚低声安慰着。
得罪一名高级指挥官,孙金以后在保护区的日子不会好过。
赵弋作为领队,这次还负责所有队员的人物评价,回到保护区后会给他们所有人填写任务表,一般只有三个选项:正常,良好以及优秀。
拿到最次的评价以及提前离队返回保护区,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房间内很安静,西芹窝在毯子里,抱着腿,下半张脸埋进膝盖,两眼放空看着地板,听完叶枝蔚的话,缓缓深吸一口气,用略嘶哑的嗓音开口:“我是因为弱小,所以被欺负吗?”
保护区外围的领队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说她长得漂亮,如果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以后一辈子都不用愁保护区生活资格,每个月的十个丧尸指标他会完成。
那是个年纪比她大一倍不修边幅的老男人,在保护区的灰色地带有很高的话语权,他说这话时,周围等待外出的男人们都配合着大笑,劝西芹答应他。
可是西芹不愿意。
弱小就该屈服依附吗?
她的灵魂告诉她这样不对。
可是跟着哥哥离开保护区,一路到这里,经历的一切狠狠给了她一个教训: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缩在另一个人身后、将一切压力留给最亲近的人,自己躲在角落既要生存又要自尊,未免太过自私。
“并不是。”叶枝蔚坚定看着她,“是孙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不会是你,也不会是时枌,”西芹说,“因为他知道,如果对你们出手,你们会毫不犹豫拔枪。”
这话让时枌跟叶枝蔚都无法回应。
残酷的现实。
“我也要像你们一样,成为拔枪的人。”
女孩白皙的脖颈上还有清洗不掉的恐怖掐痕,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再没有一丝恐惧,变得沉着冷静。
“你可以的。”时枌握着她的手,“明天就带你去阳县练枪。”
她并不太会安慰人,所以首先想到的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孙金已经离开,但西芹总是要回保护区去的,那里还会有许许多多个觊觎她的孙金,她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哥哥的背后,更别说西池……也并没有多靠谱,他自己都才刚成年。
现在最要紧的是,练枪,面对恐惧,甚至要学会用刀杀丧尸。
以他们小队这种清理丧尸的风格,枪并不是主要武器,在可控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用刀,一是节省子弹,二是避免枪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时枌当晚就给西芹做了一份计划表,从明天到他们任务结束,每一天都有任务目标。
主要以锻炼身体跟杀丧尸为主。
三个女孩商量到深夜,时枌直打哈欠才分开。
第二天中午,宿醉刚醒的秦丰跟西池得知昨晚发生的事。
秦丰人还是懵的。
西池已经去找妹妹了。
“啊不是,昨晚明明还好好的……孙金那人也就恶心了点,干活还是挺认真的……”
至少在出任务的时候该他做的都做的很好,没出过差错。
秦丰手抹了把脸,深深叹了口气,“行吧,他也是活该,回保护区再说。”
军队有铁律,军人欺辱妇女儿童严重者会被逐出军队积分清零,但那是保护区内的规则。
脱离了保护区的范围,保护区之外的事,找谁主持公道呢?
赵弋昨晚那么说也是为了稳住孙金,避免他真的当场闹翻,到时候伤了人就不好了。
所以才跟他说会评一个“正常”,先让人回到保护区,赵弋回去再上报处理。——当然,能不能回到保护区还要看他的运气。
他手上有孙金手表的定位,显示孙金已经离开农场。
秦丰还在念叨,赵弋却在低头沉思。
说实话,出任务就会有伤亡的可能,任何人都有可能出事,孙金这样单独行动……
“算了,他自己一个人回保护区也不一定能走得到,看他运气吧。”秦丰说。
赵弋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从保护区到阳县,这一路地形复杂情况多变,一群人组成的小队还能互相照应,如果单独行动,还真不一定能回得去。
对于孙金的处理,秦丰知道他赵队话不多,肯定没跟西芹解释,所以洗完脸就去跟西芹西池兄妹解释去了。
西池冷着脸,一副恨不得现在开车出去撞死孙金的表情。
昨晚一个桌上喝酒的队友,趁他醉酒对自己妹妹下手,西池都觉得自己蠢得离谱,竟然会认为孙金真的改了。
西芹就冷静很多,她说她觉得这样的处理很好。
“我更希望他能死在半路上。”西芹说。
秦丰心想这还是很有可能的。
人都走了,多说无益。
“那啥,我做个面条?咱们吃个中饭呗。”
昨天吃得太油腻,今天得吃清淡点。
今天午饭大家情绪都不高。
外边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春天就是这样,潮湿,闷得很,但这样的天气对植物来说却很好,对时枌来说也很好,因为下雨就不需要浇水了。
那群叽叽喳喳的鸡也会乖乖缩在草棚下躲雨,不会扑腾。
下雨又不方便干活,时枌吃完面条穿上雨衣去喂鸡鸭鹅,看见大花懒洋洋的靠在牛棚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是感知到了她沉闷的情绪。
时枌喂完鸡鸭鹅,走到牛棚边,摸摸大花的脑袋。
大花抬起头,闭上眼睛顶着她的手。
时枌浅浅叹了口气。
屋檐嘀嗒往下滴着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朵朵水花,溅在时枌的雨靴上。
她的心情就跟今天的天气一样,闷。
爷爷奶奶去世后,时枌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就连阳县的人也只是一年接触几次,她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太了解,时枌的任务一直都是生存,至于尊严或者其他问题,她几乎没有碰到过。
但她知道孙金的做法是不对的。
如果她是西芹,被欺负了肯定会拿起枪崩了他的脑袋,但如果她是一个无法反抗、弱小的存在呢?这样的人,又该怎样去报复?
到这时候,时枌才反应过来,小时候爷爷奶奶对她的疼爱与严格。
她要吃的饱饱的,长得高高的,要会用枪,要会打猎,对陌生人要有足够的警惕。
奶奶说,人不是生来就是坚强的。
就像一棵桃树,要砍去弱枝,要做正确的选择每年修剪,要扛过一次次的电闪雷鸣,要治愈每年惊蛰虫子咬下的伤口……
自我塑造的过程是痛苦的,必要的时候甚至需要脱离主干成长为一棵新的桃树。
但痛苦的时候,也代表着成长。
大花安静地用脑袋蹭她的脸颊。
时枌被它的动作逗笑,用力摸了摸它脑袋,再自然不过地对大花说起接下来的计划:“今年多种一些草莓番茄,我知道你也喜欢吃,我也喜欢,嘿嘿,再把铁丝网扩到池塘边,到时候你就能随时去池塘边吃草了,这群鸭子鹅也能下水……”
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正好今天不能下地,她叫上叶枝蔚到工具房,两人一起商量扩建牲畜栏的事。
西池在教西芹练枪,她们就没叫她。
“主要是猪圈需要扩建,今年小猪崽太多了,他们这么挤也不方便打扫卫生,我怕它们得病。”时枌说。
最严重那次她的猪猪们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下了五头猪,那一年爷爷奶奶冬天都没有杀猪,全靠存下来的红薯土豆大白菜才能熬过去。
“猪圈得结实一点吧,我怕铁丝网拦不住。”叶枝蔚看了看工具房,工具房角落还堆着不少竹子,可以用来做栏杆,但是恐怕拦不住猪。
“嗯,所以我想还是去附近拖一点砖头回来。”
既然要扩建,就建个大的,结实的。
这片地方不只是有她这一个农场,也零散有几座房屋,只是屋主都已经去世,房屋也没人住,正好方便她“拆东墙建西墙”。
“水泥我是没有的,我爷爷之前用的是红泥土再混合糯米浆,应该也能用。”
“那行,我画个图,天晴了就开车去拖砖回来。”
“好。”
除了墙,顶棚也是要材料的。
正好有竹子,今天没法出门,就先把顶棚的材料处理了。
干活的时候人就不会想七想八。
她俩在工具房一待就是一下午,晚饭时间秦大厨拎着锅铲来叫叶枝蔚生火。
“西芹呢?”叶枝蔚正在锯竹子,头也没回问了一句。
秦丰挠挠脑袋,“我也不好意思问啊……”
要不是他昨天喝多了,孙金也不至于恶向胆边生干出那种事,因此秦丰自觉自己得负一定责任。
况且……刚从保护区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孙金对西芹的态度不对劲,早早就盯着他,结果到了农场相处几天,他竟然就把之
前的警惕忘的一干二净。
很不应该。
叶枝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几秒,放下手里的活儿去洗手,一边对他说:“西芹都不在意了你还在意的话,这算二次伤害,懂吗?”
秦丰:“……”
他现在懂了。
于是秦丰扭头朝后院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西芹!烧水!”
很快传来西芹熟悉的回应:“好的!马上!”
第19章 第19章咱们聊点别的吧。
这一天时枌跟叶枝蔚画了新的猪圈规划图,并决定把猪圈彻底跟内院分开,在朝着池塘的方向、铁丝网外边重新建一个新的、分成两部分的猪圈。
一来是猪圈太脏,现在这个位置离厨房太近,挺影响生活的,二是小猪崽太多了,必须要迁出去,不然内院装不下。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继续往铁丝网外扩张,这也是因为经过时枌最近几年的观察,除了阳县那一波不知道怎么聚集起来的尸潮外,她几乎没见过聚集的丧尸,最多也是沿着马路晃悠过来的,所以农场这附近相对安全,只要把猪圈建得结实一些,能挡住丧尸就行,到时候时枌也会在猪圈附近做一个狗窝,让小狗崽们看护猪。
同时重新规划猪圈,牵水管过去,挖下水道,方便清理。
哦对,还有那两只羊,虽然只是两只,但羊嘛,能放养当然是放养更好,时枌打算把阳县的铁丝网全部拆回来,再圈一块地养羊。
今天的雨看似连绵,到了晚上就差不多停了,温度也不低,还算舒适。
他们计划明天去一趟阳县,挖坑,尽早把尸体埋了,回程路上把砖还有铁丝网带回来。
下过雨土地松软,比较好挖坑。
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时枌给西芹分了一只口罩,其他人都有面罩,就不需要口罩了,他们把卡车还有两辆皮卡都开了过去,卡车是赵弋用来装丧尸尸体的,两辆皮卡用来装她需要的物资。
一行人带着铁锹轰轰烈烈到了阳县。
有车就是方便,半小时就能到,还不堵车。
路上倒是看见了零零散散几个丧尸,让西芹练手打了几枪,到阳县后,他们估摸了下离坟山的路线,最后决定还是开车更方便。
“你们三个男人负责挖坑,就挖个大坑一起埋了算了,分开埋这么多坑太麻烦,但是要挖深一些,避免被什么野兽又刨出来,”下车后时枌开始分工,“我跟叶枝蔚负责运丧尸,西芹打下手,帮着搬,累了就歇会儿,你没干活这种活,第一次要注意别拉伤,不然得修养好久……”
安排完大家都没意见,秦丰赵弋西池直奔坟山挑了块空旷地开挖,叶枝蔚跟时枌穿上雨衣雨靴戴上手套,开始搬运尸体。
先把尸体搬上皮卡,再运到坟山去。
尸体昨天淋了一天的雨,今天晒了几个小时也没干,滑溜溜的,不好搬,而且也很臭,戴两层布口罩才顶用。
时枌家里只有两套雨衣,于是只能她跟叶枝蔚先搬,西芹则是去阳县一家一家搜寻物资。
等到时枌跟叶枝蔚装满一辆皮卡的时候,西芹穿了件雨衣回来,也戴上了手套,就是雨靴有点大,不过也勉强能穿。
“我去把这一车开到他们那,你们装另一辆。”
时枌估摸着这样搬个四五躺就能搬完了。
一百多具尸体,他们几个一上午干完,秦丰他们挖了两个长条大坑,把尸体都放进去,中场休息脱了脏兮兮的雨衣开始干饭。
午饭是秦大厨一早上起来包的包子,韭菜鸡蛋馅的,杀了两只之前上山打到的兔子,提前处理好了,带到阳县来当场烤。
坟山上,左边是尸坑,右边是烤的滋滋冒油的兔子,几人累到不想说话坐在地上啃着包子。
西芹作为现场个子最矮的一个,发奋图强努力吃饭,勇敢还能再长长,争取超过一米六。
她仰头看着站起来眯眼看山顶的叶枝蔚:“枝蔚姐,你多高啊?”
“一七四吧,入伍体检测的。”那是她十八岁的身高,现在似乎长了一两厘米。
西芹转动脑袋看向旁边叼着包子全神贯注盯着烤兔的时枌,“时枌呢?你应该有一米七吧?”
时枌看起来比叶枝蔚要矮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啊?不知道啊,我也没量。”
她自己一个人生活,没必要纠结什么身高问题,也没人跟她对比。
“一会儿我的兔肉给你吃,你要多长点肉。”西池看出妹妹对她们的羡慕,主动开口。
秦丰:“……别闹,你也是个小矮子。”
西池:“……”
“这玩意就是基因,你看看老赵,喝营养液都能长那么高。”秦丰继续叨叨。
被点名的赵弋默不作声。
他又不是从小就喝营养液。
“说起这个,咱们这就西芹年纪最小吧?我二十五,老赵比我大一岁,叶枝蔚比我小两岁,时枌你看着……也刚成年?跟西池一样?”
时枌沉默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多少岁。
因为她不知道现在是那一年,小时候还会过生日,浅浅记一下,但是后来没了日期时间,生日这件事就变得模糊,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就更不清楚了。
“……所以现在是哪一年?我记得当时病毒爆发的时候我刚过五岁生日。”
“那你应该二十了。”叶枝蔚说。
“哦~”时枌这才恍然,“时间过得真快,我都二十了。”
“我高低得送你一电子挂历。”秦丰感慨。
“活着就活着呗,记日子干啥。”时枌无所谓道。
就像她也记不住爷爷奶奶离开的具体日期,这样回忆似乎就回被冲淡,也没有那么伤心了。
“还是很重要的,保护区每年也会过春节,能放鞭炮,特别热闹。”说起这个西芹眼里都有了光亮,“广场也会有表演,很多人围在那里看……”
时枌吃完了手里的包子,托腮听着她说话,脑中渐渐浮现自己小时候过年时的场景。
那时候村里还是有不少人家,一到除夕夜大家就肆无忌惮放起烟花,整个天空都被点亮,时枌会陪着爷爷奶奶守岁,仰头看层层叠叠的绚烂。
哦对,她还会有压岁钱。
家里也有一些现金,不过这东西现在似乎也没什么用,只能从钱币上的年份日期推测今夕何夕。
“我爸妈每年过年都带我回老家祭祖,”秦丰说,“我老家在兰城郊区,我家只有一辆小货车,每次回家我爸都让我给它擦得干干净净,大冬天的,可冻手了。”
“回老家还得请假,在门上贴个条子,留电话号码,还真有人大过年打电话来问我爸为啥不开门做生意……”
时枌西芹还有西池被秦丰讲故事的语气逗笑。
“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我一家人都在,奶奶卧病在床,突然转变,咬死了我爷爷跟我爸,我妈抱着我跑了,满大街的丧尸抓着人咬,我们运气好,碰上军队,活了下来。”叶枝蔚看着面前的火,眼睛一眨不眨,脑子放空地说着。
时枌三人一下子就不笑了。
西池:“我爸妈也是那天……去世的。”
去世,或许已经是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了。
准确来说,是被丧尸抓住撕咬开膛破肚,然后转变成怪物,继续重复寻找新鲜的血肉。
秦丰:“不好意思……我爸妈都还活着。”
其他人:“……”
时枌:她该不该笑呢?
“别看我,老赵也父母双全。”秦丰迅速甩锅。
时枌:“我只是出生就没见过爸妈,说不定他俩也还活着呢。”
一句话给秦丰干沉默了。
“咱们聊点别的吧。”
这话题太可怕了。
一直盯着兔子的时枌搓搓手:“应该烤好了吧?赶紧分了吃了,还得填坑还得剪铁丝网……”
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大家分完了烤兔子,时枌吃到了两只兔腿,肚子填得饱饱的,拿起铁锹给大坑填土。
填土比搬运尸体要轻松一些,不需要弯腰起身。
阳县这座小坟山也没有名字,有两个小山坡,看起来也不高,零零散散分布着几座坟,讲究一些的人家还圈了坟地砌了墙立了碑,碑文斑驳,
字迹还能辨认,除了死者的名字,底下还会有小字写着子孙后代的名字。
填完坑已经是下午,时间还早。
时枌靠在树下喝了口水休息休息,抬眼看见不远处两棵高大的栗子树,还有一长条的枣树,在心里记下位置,等秋天来捡栗子摘枣吃。
她家也种过枣树,不过没几年就“疯”了,爷爷奶奶怕传染其他的树立刻就砍了当柴火烧了,后来也就没再种。
但时枌还是挺爱吃枣树的。
赵弋去给她搬丧尸尸体,秦丰干完活站着歇了会儿,看见时枌盯着什么地方出神,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咋了?有啥好看的?”
“枣树。”
“哦对,你家没有,要不挖过去?”
“好主意。”
时枌立马支着铁锹站起来,去枣树下边找了一棵比较小、主干只有两根手指头粗的,保留了一部分护心土,捡了块布包着,放到皮卡后边。
山上的枣树底下都有小树,是果核掉在地上生根发芽长大的,不过这种野枣树一般都不会特别好吃,时枌也没吃过阳县山上的枣树,光凭叶子也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品种,只能带回去碰运气。
阳县其实很大,可能后期为了抵御丧尸才放弃了原本的房屋,以仓库为中心建立了防护墙,如果有时间一家家去搜,应该能搜到不少东西。
时枌目前缺的主要是一些生活用品,布料、玻璃罐、锅碗瓢盆什么的。
对于厨具,秦大厨有自己的见解,他亲自搜罗了不少,最后喜滋滋顶着一口大铁锅回来,一边跟叶枝蔚叨叨这口锅有多么多么好,另外他还搜到了几个砂锅,不是时枌家里那种深口的,是做煲仔饭的那种浅口锅,说回去就给他们做煲仔饭吃。
“正好还有猪油,做煲仔饭可香了,就是兔子不够吃,咱们什么时候再上山多逮几只,存着慢慢吃……”秦丰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
说起猪油,时枌想着自己的猪油也没多少,摸摸下巴琢磨了下,叶枝蔚要帮着自己建猪圈,她也不能什么回报都不给人家,如果……杀一头猪,把秦丰也招来一起建,速度肯定更快,再让秦丰忽悠他们队长出点力气……至于西池,这个好忽悠,到时候他们都在干活,西池不用人叫也会自己主动过来帮忙的。
反正人多,杀一头猪也能吃完,不至于会放坏。
“最近食物也不够吃,不如我们杀头猪。”时枌很快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然,只提到了杀一头猪让秦丰帮着她建猪圈这事。
后续的什么赵弋、西池啊都没提,只要吃了她的猪肉,他们总不会好意思不帮忙吧?
果然,秦丰一听见要杀猪眼睛都直了。
“好好好,我今晚就磨刀,明天一早就开干,西芹起床记得烧热水,猪这玩意得好好烫一烫,猪蹄留着炖黄豆,猪血做火锅也不错,一扇排骨红烧一扇排骨炖汤……猪耳朵做凉菜,诶时枌,真找不到香菜吗?这没香菜我怎么做凉菜啊!”
“不吃香菜,谢谢。”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家里会种香菜,但也是爷爷自己管理自己吃,她跟奶奶都很讨厌香菜的味道。
“行吧,有小葱也不错。”秦大厨退而求其次,打算回去看看菜园子里的菜再好好琢磨这只猪要怎么处理。
趁着天亮,时枌开着一辆皮卡到阳县倒塌的城墙前开始搬砖,秦丰主动去拆铁丝网,一人一辆皮卡,干到天黑才准备回农场。
今天的活一如既往的累人,时枌的腰都发出抗议,站起来摘手套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远远看着也能看出这个人身形高大,夜色下的宽肩窄腰,全身包裹得严实,动作机械又利落,将一具具丧尸尸体抛上卡车。
时枌这才发现,阳县仓库范围已经没有一具尸体,而赵弋的清理路线也很明确,由内到外,沿途看见晃悠的丧尸也会用刀处理再扔上卡车。
他真的不会累吗?
时枌自己经常干活,很清楚自己的体力,但赵弋这样天天喝营养液的,竟然身体素质这么好。
真让人嫉妒。
大概是时枌盯着人确实看了很久,叶枝蔚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一时好奇就看时枌能看赵队多久,原地站了会儿,直到秦丰这个大傻子看她站着凑过来大声嚷嚷问她是不是干活累傻了。
叶枝蔚:你才傻了。
而这时听见动静的时枌也回头看他俩。
秦丰大大咧咧:“时枌你盯着老赵看啥?他有啥好看的?”
秦丰嗓子向来大,咋咋唬唬的,时枌有理由怀疑他这一嗓子不仅附近的西芹西池听见了,就连那么远的赵弋也可能听见。
“我羡慕他,”时枌面色自如,“身体真好啊,一人干一卡车的活,营养液真的这么好吗?”
她大大方方的,彻底打消了叶枝蔚的疑惑。
甚至让叶枝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敏感,把纯洁的小姑娘想得这么歪……
她刚刚还以为时枌是馋赵队身子了。
秦丰半点没察觉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继续大着嗓门:“有啥好羡慕的,谁没事跟老赵比啊,他在队里就不是人,每次训练都甩其他人一大截……”
听着听着,时枌思维发散,想到了别处。
她目前农场里养的这些牲畜,出力气的基本没有,大花年纪大了,除了每年春耕秋收时枌都不会让它干力气活,虎子跟大熊也主要是打猎守家,其他的都是预备粮。
算起来,农场里真正的牛马也就她一个。
这年头也不知道能上哪买牛马,没有牛马买头驴也行啊,至少再磨面粉也不用她亲手磨了。
他们这群人也是暂时留在这里,不属于农场,这段时间物尽其用最好,但她也要为将来打算。
牛马什么的,要现在开始打算了。
第20章 第20章有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昨天下了雨,今天又出了太阳,潮湿的土地蒸腾着水汽,留下的脚印从粘腻变得规整,像一条平滑的曲线沿着这座熟悉的山慢慢延伸。
孙金喘着气,看了看手表上的地图,再次确定方向,继续往前走。
脚上的伤不算严重,只是他一直走到现在没有好好休息,伤口经过拉扯无法愈合,疼痛却让他越发清醒。
算了。
这是孙金脑子唯一的想法。
他很清楚,他对西芹做的事如果发生在保护区里恐怕早就被押送上军事法庭。
眼看离保护区只剩下半天路程,孙金咬咬牙,继续前行。
保护区周围其实并不安全。
兰城保护区作为这块区域最大的人类生活区,也招来了不少人的觊觎,周边更是鱼龙混杂,间谍更不在少数。
如果他随队回来,至少有队长那个高级指挥官在,这群阴沟的老鼠也不敢做什么。
但他这次是一个人。
只能坚持坚持,等到了天亮,提前联系边境军队,再入城。
孙金喝了一条营养液补充体力,看了看手表上的积分余额。
军队每月会发工资,还有补贴,去军医那治疗还是免费,他这点伤不成问题。
休整完,孙金抬头已经能远远看见保护区。
耳边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内心的急切让他忽略了身边的动静。
刚走没两步,身后一道黑影突然扑过来,下一秒已经被匕首抵住了喉管。
孙金刚想反抗,紧接着周围又出现几个人,端着枪,将他围住。
夜色下,他看清这些人的装备,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那群人。
S级的威胁,Gypsy108号任务目标。
军队甚至有命令,在外碰到他们可以就地击毙。
这条命令让这群亡命徒跟保护区的士兵结了仇。
为首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布巾遮住下半张脸,那双眼鹰隼似的盯着他,而后蹲下身,抓起他的脑袋。
“你是从阳县回来的。”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他提到阳县,孙金很快想到他们在阳县杀的那一群人。
他们装扮
相似。
恐惧让他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瞳孔里倒映着男人的脸,第一反应就是撇清关系:“我、我不是……我……”
男人不耐烦地眯起眼,直起身,看了眼旁边的人,“他不老实,带回去审。”
“老大说了,碰到他们要留活口,我们之前损失的十几人不能白死了。”
“这群走狗……非得跟我们过不去……”
孙金被两个人压着拖行,慌乱的呼吸声充斥耳膜。
为首的男人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把他手表摘了,看看他去过哪。”
他们不是没跟保护区的人交过手,对这些士兵也有一定了解。
他们手上的手表有任务记录,去过哪一清二楚,这样他们就能找到那群人。
孙金眼睛突然瞪大,这一瞬间他脑子运转飞快。
他是保护区的士兵,落到他们这群人手中肯定活不了,带回去受审问也会被折磨,迟早是个死。
他们拿到手表之后肯定会去报复赵队。
孙金好歹是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当即立刻挣扎出一只手,毫不犹豫拔枪对着自己下巴扣下扳机。
枪声惊动枝桠上的鸟,感受到威胁的鸟扑腾着飞远。
这群人也没反应过来,刚刚还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脑袋开花成了尸体。
而他手上的手表在他生命结束的瞬间锁定,屏幕通红。
“草!”
男人低声咒骂,恨得咬牙,一脚踢向地上的士兵尸体。
他很快冷静下来。
死了也没关系,他们跟了他这么久,顺着他行走的路线至少能推出个大概,反正那群人肯定在阳县附近,老大最近又招揽了不少新人,也是在为报仇做准备……
再见面是迟早的事。
***
关于杀猪这件事,秦丰非常慎重。
首先第一步就是挑一头好猪。
猪圈就这么大,他扒着猪圈能看的一清二楚,一眼就挑中了那头最肥、最白、吃得最起劲的猪。
秦丰昨晚连夜磨了刀,今天一早早饭都是蹲在猪圈前吃的。
时枌去铁丝网外清理规划成猪圈的那块地,再回来的时候,秦丰就叫住她,问她什么时候杀猪。
时枌:“我得先除草,圈个地,再弄点粘土,煮糯米浆,好歹先砌墙吧。”
我的天,又要除草又要圈地还得砌墙,这得干到什么时候才能杀猪?
秦丰自己并没有杀猪的经验,上次他们一起杀羊才知道这活儿有多难,排骨都被他们砍劈叉,主打的就是一个乱七八糟。
所以为了表示对猪猪的尊重,昨晚他们计划的是时枌主刀,他做副手,再叫上西池跟老赵两个男人摁猪,四人配合,这不得轻松拿捏一头猪?
结果今天他刀都磨好了,时枌却没时间。
她忙着建猪圈。
秦丰心里急啊。
杀完猪他还得熬猪油、炖猪蹄、卤猪脸猪尾巴……
“你这砖够吗?两车砖能建个猪圈啊?”秦丰不自觉代入时枌,脑子里已经开始算这个猪圈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建成。
“不够啊,所以我还得去附近转悠,拆别人家墙搞点砖回来。”时枌答得理所当然。
“砖还要自己去拆,那你得干到什么时候!”秦丰一听更急了,“这样,你跟叶枝蔚砌墙,我叫上西池老赵开两辆车去搬砖!你就别费那功夫跑了!”
秦大厨就这样着急忙慌地去叫人干活了。
时枌耸耸肩,慢条斯理去做准备。
西芹正在帮她挖粘土。
其实砌墙远没有那么简单,砖能从别处搬,但是水泥她现在可没有。
好在爷爷早就想到了,留给她的小册子上写了三合土的配方,还存了一堆石灰石跟河沙。
她得先搭一个土窑,烧石灰石得到生石灰,再去煮糯米浆,最后把生石灰、河沙、糯米浆混合,才能当水泥用。
考虑到她这个猪圈不小,需要的三合土多,真正砌墙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开始。
时枌除完草,就地开始垒土窑。
这个窑比她院子里的那个简单得多,时枌一个小时就垒好了,然后从工具房里搬出石灰石,放进去开烤。
她忙着烧石灰石,秦丰已经找到了赵弋。
赵弋正在后院帮时枌烧丧尸尸体。
这一次的一车尸体昨晚下坑,半夜开烧,他昨天干了一整天的力气活,晚上睡得熟没在意,结果就是深更半夜没人翻面,今早发现烧得不是很充分,他早起又扔了一把柴倒了半桶汽油继续烧。
“咱俩开两辆车,在这附近晃悠,拆点砖头回来,哦对,还有河沙,时枌说顺便搜一搜这附近家里有没有河沙……”秦丰已经在给他安排活了。
赵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副队。
他的副队不仅转业成厨师,现在更是主动升级为免费长工了。
“她俩两个女孩子砌猪圈,我们几个大男人站旁边多不合适啊!肯定得帮帮忙,更何况时枌都说了,杀猪!”说到杀猪秦丰就两眼放光,正好看见准备去砍柴的西池,叫住他,拉过来一起洗脑。
西池边听边点头:“时枌确实很照顾我们,光是砍柴好像也不太够,正好我也跟你们一起出去,顺便清理丧尸!”
在西池看来,出门搜寻资源,对他来说是一种锻炼。
秦丰满脸写着孺子可教也,一把拍在他削瘦的肩上,“对!小伙子你很有觉悟嘛!”
“咱们这就开干!我看过了,附近三百米就有个房子,先开车过去瞧瞧!”
赵弋:“……”
他以为自己主动帮人烧丧尸就已经属于“脑子进水”了,万万没想到他的副队比他病得更厉害。
有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气质。
丧尸已经烧的差不多,需要等待晾凉再碾碎。阳县里的丧尸再拖一次就能全部拖回来,离任务结束还有将近二十天,应该没问题。
秦丰带着他俩,一鼓作气开车去拆墙。
这里本来也是一座小村庄,只是住户稀少,分布散乱,因此每家每户的地大,基本都是菜园跟牲畜栏的。
到地方秦丰带着西池先探路,察看屋子里是否有丧尸,避免什么犄角旮旯里卡着的丧尸偷袭他们。
看了一圈,这间屋子满是灰尘,很久没住人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前院杂草丛生,院墙也倒塌了一部分。
赵弋在院墙上踹了两脚,墙就彻底塌了。
三人开始捡砖头,尽量捡完好的砖头。
赵弋把车开过来,三人成线,秦丰捡砖头递给西池,西池再递给站在皮卡后的赵弋,赵弋负责码砖头。
干活干多了,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不断重复弯腰起身,秦丰这扎实的肌肉都受不住,搬完两车砖整个人都是一层汗,又去房子里面搜了一遍,没找到河沙或是水泥,只能作罢,这个院子也被他们拆了一大半。
默念两声罪过罪过,秦丰跟他们一起开车回去了。
路上秦丰降下车窗吹着风,赵弋坐在他旁边,另一辆车给西池练手。
他掐指一算,他们在时枌这差不多待了十天。
每一天似乎都很漫长。
不对,应该说是“充实”。
“108号那群人还没见人影呢,咱们得在大部队过来之前先清理干净吧?别到时候正好碰上,那不得算我们办事不力啊?”
保护区这些年一直都想要向外扩张,不断派出探险小队完善地图搜寻资源。
这一次也是十分看重阳县铁矿,不然也不会特地派一名高级指挥官过来。
按照以往的习惯,大概率就是会派兵驻扎,挖铁矿,大货车运输回去。
“老赵,你真不觉得兰城太拥挤了吗?”
随着时间过去,兰城内的人逐渐适应了保护区的规则,习惯了安稳的生活,开始繁衍,并且会排斥外来人口,——十五年来,保护区招揽了不少在外的人类。
“昨晚刚收到的消息,邻市源城爆发内乱,一部分居民逃难到兰城,兰城已经在准备接收。”赵弋看着窗外,低声说着。
闻言秦丰倒吸一口冷气。
这兰城居民不得吵起来?
本来就资源匮乏,食物更是稀缺,又接收难民……又是一轮的矛盾冲突。
一个稳定的保护区并不仅仅靠人类聚集在此,在这个时代更需要铁血手腕,人首先需要畏惧,才会学会遵守规则。兰城能维持到今天跟领导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将军定下了末世后第一份新规,建立积分制度,让民众推选城主,扩张军队,十五年来逐渐完善。
至少在兰城内部,大部分人都敬畏规则遵守规则。
“要我说,咱好歹把兰城往外扩一扩,又来难民,他们能住哪啊?再重新建楼吗?”秦丰随口一说。
反正这种事跟他没太大关系,他也就在这里逼逼两句。
赵弋依旧看着窗外:“我建议你去给城主写信提提意见。”
秦丰:“……我文盲的。”
末世爆发他才几岁啊,小学都没读完学校就没了,后来帮着清理兰城内部拖拖拉拉也不可能再去上学,十六岁加入军队后更不会。
直到现在,末世把他拖累成了一名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