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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恋是行不通的[gb] 问远 25045 字 3个月前

千述站在台下,安静的看着台上的人。

这个时候的陆恪,又和那天早上挑眉笑着,拉着千述去摸他的陆恪截然不同。

不可否认的是,二者都很有魅力。

台上那道锋利的目光悠悠的落在千述的身上,二人四目相对。眼神穿过人群,交织在一起,好像有千万种情绪蕴含其中。

千述还在考虑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就看到陆恪冷冷的撇开视线,不再看千述。

啊,大少爷生气了。

第25章 第25章我轻一点

宴会已经正式开始。在宴会厅的一角,乐队正在奏响悠扬悦耳的爵士乐。

贺诚军手中端着香槟,四处攀谈应酬。刚开始千述还站在他的旁边,到后面他跟别人聊得火热,已经顾不上千述了。

在场很多都是商业大佬,在商海沉浮多年,无论是他们的阅历,还是商业嗅觉,都比千述厉害太多。

千述会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大家高谈阔论,最近那块区域要开发,最近市场的新风口是什么,最近有哪些利好政策。

商人的嗅觉总是比大众更灵敏,他们往往能敏锐的发现商机,然后迅速的将商业构想转化为实际行动,从而获取财富。

这样的机会难得,不是次次都有的,对于千述更是受益匪浅。

宴会厅里,银制餐具闪耀着冷冽光泽,和桌上小巧精致的食物相映成趣,桌上摆放着精心布置的鲜花,增添了几分浪漫。

有人早就注意到千述这张新面孔,一个alpha端着香槟杯走到千述身边,和她搭讪。

alpha笑着问她是否可以交换一个联系方式。

千述正准备拒绝,就感受不远处那道凉凉的视线。

陆恪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立在宴会厅的中央。大家言笑晏晏,围绕在他的身边。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隔着人群对视着。千述这边的alpha一直站在她的旁边,喋喋不休,十分殷勤。

“最近城北那边新开了一家画廊,我也入了股,能有幸邀你来参加开幕仪式吗?”alpha笑问,有些油嘴滑舌。

陆恪的视线落在千述和这个陌生的alpha之间,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抿着唇,瞪了千述一眼,然后撇开目光,不再看千述。

千述心里已经在叹息了。

“不好意思,我那天恰好有事情需要处理。”千述礼貌拒绝道。

看到千述拒绝,alpha有点面子挂不住,但他还是撑着绅士风度,问道:“那过段时间?正好有一个画展,是国外新锐油画家佩罗蒙的画展。”

“这个画展在国外展出大受好评,这是国内展出的第一站,一票难求。”alpha依然不肯放弃。

“我对油画不是特别了解,恐怕不能应邀,失陪了。”千述脸上挂着那种恰到好处的微笑,得体且不失礼。

她将香槟放到侍应生的托盘中,离开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笑声和交谈声,音乐声碰撞在一起。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光泽感。所有人都像是笼罩在一个无形的罩子里。

千述来到二楼的阳台,这个晚宴办在了一处庄园里。

站在阳台上,

没了宴会厅绚丽明亮的灯光,才惊觉原来已经都到了夜晚,月上枝头。

天空并不是浓墨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庄园的灯光亮起,从二楼能看到黑暗中亮起的团团光晕,温暖柔和,照亮一小片天地,宛如梦境。

房子的隔音做的极好,阳台这里很寂静,宴会厅的嘈杂已经听得不太清晰,只有偶尔几句悠扬的小提琴声飘了过来。

千述靠在阳台的围栏上,嘴角的笑落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冷漠。她平静的看着黑夜,没思考太多东西,纯粹放空脑子。

……

夜很静,但庄园的角落却并不静。

“那个alpha很有趣?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千述,只要是一个有钱人来搭讪,你都要跟他聊几句吗?”

陆恪将千述抵在阳台的栏杆上,声音低沉压着怒气

在黑夜中,陆恪的眼睛很明亮,充满着生气。这与千述不同,千述在应对完多人交际以后,会觉得很疲惫,只想一个人安静呆着。

陆恪还在紧紧盯着千述,抿着唇,等待着她的答案。

而千述只是沉默,她看着陆恪的双眼,内心感叹他真是生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见千述沉默,陆恪有点忍不住脾气了。

他唇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质问;“怎么,没话说了?那看样子我说对了。”

看着千述平淡的神情,陆恪笑意都挂不住了。抿着唇已经有些生气,他语速越来越快,几乎到了有些咄咄逼人的地步。

“千述,我不知道你是忘了,还是故意记不起来。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那天早上说过的话。你说过你要负”

毫无征兆的,千述抬手,摸了摸陆恪纤长的睫毛。她的动作很轻柔,也没有太多的暧昧,就好像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

陆恪的话瞬间哽在喉咙里,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千述稍微用了一点力气,陆恪就顺着她的力度往后退,然后坐在身后的躺椅上。

他挺直着背,千述居高临下的站在他的两腿之间。黑夜中,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气氛瞬间就变得难以言喻。

陆恪缓缓抬头看着千述,他今晚和以往有些许不同,少了分随意,多了些矜贵。昏暗的灯光下,陆恪的目光如同一道无形的丝线,落在千述身上。

纤细的手指抬起陆恪的下巴,千述低头凑近,平静的眼眸直直的盯着陆恪。

“他没有你有趣,也没有你有钱,他比不上你。”

“别担心。”

黑夜中,千述的声音很低又很轻,缠绕在陆恪的耳畔。

千述说话很坦荡,甚至有些过于直白,没有太多甜言蜜语的修饰,显得有些冷漠。但是对陆恪意外的好用。

陆恪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他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跳动带来的细细震颤,从心脏蔓延到指尖。

几乎是瞬间,陆恪觉得,自己不能在千述面前如此弱势,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凑上去亲吻千述的唇,很浅,一触即分,然后又抬眼盯着她。

轻轻的勾人。

这种自下而上的角度,让陆恪的瞳孔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挑衅和得意。

“你既然知道他处处比不上我,就应该心里放清楚一点,谁才是对你最有帮助的人。”陆恪意味深长的看着千述。

陆恪明显话里有话,千述也很聪明。

她低着头,直勾勾的看着陆恪,问道:“这次贺诚军能收到邀约,是你让发的请柬?”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些吗?”陆恪扯唇,似笑非笑道,“虽然知道你之前追我目的不纯,但是念在你还算有几分真心,送你的礼物。”

其实陆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觉得,如果把千述一直都想要的东西给她,那她或许会有些惊喜。

就像他说的,千述对他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不然她怎么会追他这么久呢?她不顾危险的救他,在他生病时默默守在他的身边。

甚至他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

所以送千述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礼物,好像也很正常吧。

千述听着陆恪的回答,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而此时的陆恪还看不明白,他并不清楚千述和她父亲的关系,而千述也没有必要告诉他这些。

“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我没答应要跟你在一起。”陆恪语气有点骄矜,带着傲气。

陆恪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和千述在一起。她本来就诚意不足,总要让她多付出些真心。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千述问道。

陆恪眼尾一挑,带着捉弄人的戏谑:“玩一玩而已,别当真。”

千述微微一愣,随后顺着他的话点头:“好。”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就像有电流在交缠的视线中游走,简直像在调情。

“亲我。”

陆恪声音很低,在黑夜中听不清晰。但这已经是他给出的很明确的信号了。

陆恪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带着一丝慵懒。千述的身影笼罩在他的上方,她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千述简直太上道了。

她靠近,带来的是淡淡的香气,陆恪呼吸微微一滞,手不自觉的抚上千述的腰。

吻是轻轻落下的,从他锐利的眉眼再到锋利的鼻梁,最后落在唇上。

千述的吻和她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性格很不像。她外表看着文弱,但接吻的习惯特别差。

她接吻的时候总喜欢用牙齿轻轻的磨陆恪的唇,力道不重,但是很难忽视。前一秒才撬开陆恪的牙关,长驱直入,下一秒就咬住陆恪的下唇。

上次接吻就把陆恪的唇咬破了,还被方知明一顿嘲笑,问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粗鲁的对待陆恪。

“别咬,疼。”陆恪有点难受,闷哼一声,蹙着眉推了推千述。

他脾气上来了,语气就有点差:“你到底会不会亲,不会亲就滚回去修炼一下。”

陆恪在千述面前,脾气是从来不会遮掩的,他眼尾泛着薄薄的红,怒气冲冲的看着千述。而千述垂着眼,视线却落在他红肿的唇上,眸色逐渐变深。

在这些事情上面,千述道歉很流畅:“不好意思,刚刚没忍住,重了一点。”

“你知道的,我只和你接吻过,所以不太会。我再试一次好不好,这次肯定轻一点,不会再让你难受了。”千述低眉垂眼,看着比被咬疼的陆恪还可怜。

黑夜中,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缠。千述直勾勾的看着陆恪,语气轻轻的,带着蛊惑,就像是在哄骗一个意志本就不坚定的人。

千述的轮廓在黑夜中柔和又朦胧。陆恪的手搭在千述的腰上,薄薄一层布料,抵挡不住肌肤的温度。

吻又落到了陆恪的唇上,千述的吻渐渐加深,带着不容拒绝。陆恪半推半就的接受,呼吸变得急促,脑子开始有点晕晕乎乎,一片空白。

千述有些冰凉的指尖,滑过陆恪的脖颈,让陆恪忍不住轻轻战栗。她掐住陆恪的脖颈,强迫陆恪抬头迎合她的亲吻。

好凶,根本和可怜不沾边。

……

等陆凌风找不到陆恪,派人来寻他时,陆恪已经在阳台度过了难忘的半小时。

最后千述放开他的时候,陆恪眼神都迷离了,重重的喘息。他很自然的环住千述的腰,头靠在千述的腹部。千述抬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

夜晚的空气变得缓慢,温柔的流淌在两人之间。

第26章 第26章那刚刚亲他的是狗

千述和陆恪是一前一后回到宴会厅的,千述先行离开,陆恪过了很久才收拾好自己。

当时已经有侍应生上二楼来找他们,千述能听到门外人的交谈。

“有人来了。”

千述稍微松开陆恪的舌尖,低声说。她分心注意着外面,一有动静就准备放开陆恪。

但是陆恪脑子发昏,感受到千述的冷落,心里不开心,又追上去缠

着千述。他声音闷闷的,带着喘:“不用管他们。”

空气里充斥着暴烈又炽热的信息素,连千述身上都缠绕着陆恪的信息素,她才惊觉自己有些过火。

千述冷静的将陆恪从怀里扯出来,看着他白皙脸上泛着的红晕。

“你信息素溢出来了,带抑制剂了吗?”千述压低声音问道。

陆恪肯定不能这个样子下楼去,他信息素攻击性太强,会诱发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情期。

处理不好是会上新闻的。

千述是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所以刚开始才没发觉陆恪的信息素溢了出来。

这还是陆恪不在易感期的情况下,又在室外,消散了很多,但依然有丝丝缕缕的信息素飘在空气中。

听到千述的声音,陆恪才从两人之间的亲吻中清醒过来。他舔了舔唇,有点刺痛,又想起刚才,千述说再试一次。

但是根本就不是一次,而且她吻技差得要死,陆恪懒得吐槽。

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来一片薄薄的腺体贴。

这款腺体贴是市面上特别昂贵的一类腺体贴,AO都适用。贴在腺体上可以物理阻隔腺体释放信息素,也可以避免其他信息素对腺体造成影响。

“你给我贴,我不想动。”陆恪将腺体贴塞到千述手里。他语气怏怏的,声音还有点哑。

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吩咐千述。

应该是信息素在腺体里不断涌动,又没办法释放,让陆恪有些不舒服。所以他不太有精神,懒洋洋的抱着千述,柔软的头发往千述怀里蹭。

千述接过陆恪手里的腺体贴。

虽然千述是beta,没有腺体。但是她中学上过生理课,甚至老师还教过他们怎么使用抑制剂,怎么使用腺体贴。

陆恪的头发有点长,千述拨开他后颈的头发,才发现alpha的腺体已经肿胀,泛着红,在其他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更加明显。

千述沉默了半响,抿了抿唇,还是克制住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绪。她撕开腺体贴,轻轻的贴在陆恪的腺体上,细致体贴。

腺体贴刚接触腺体,会有些凉,尤其是现在腺体很敏感,这种触感就更强。陆恪在千述怀里轻颤了一下。

“贴好了。”千述将陆恪推出自己的怀里,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先下去,你在上面待一会儿,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

陆恪现在这样面含春色的样子,哪里都粉粉的,实在很难不让别人有过分的猜想。

听着千述这句话,陆恪不知道哪根神经被戳动,他的的神情逐渐冷了下来。

陆恪勾唇,抬眼直直盯着千述,笑中带着一丝讽意:“怎么?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下去?”

“挡着你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怕跟我沾上关系,别人都不敢跟你在一起?”

陆恪内心依然对千述上次跟老鼠精相亲耿耿于怀。尽管他心里清楚,千述并不喜欢老鼠精,都是出于礼貌。

但陆恪还是被千述那天的冷淡伤害到了。以至于他每想起这件事,都要翻旧账,说出来刺一下千述。

颇有一种,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报复心理。

千述被陆恪的脑回路弄得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从一件事扯到另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上面。

明明刚才还抱着千述的腰,仰着头很安静的被亲,现在就开始小嘴淬毒了,得理不饶人。

哦,他还没理。

没理也不饶人。

千述有点无奈,道:“不是你说只是玩一玩的吗?”

“况且下面都是人精,多少人的目光都放在你身上。你和我一起下去,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了,对你对我都不太好。”

其实对千述还挺好的,毕竟能和陆氏集团的继承人绑定在一起。哪怕只是桃色绯闻,对千言集团的股价都会有很大的提升。

但是对陆恪而言,或许就没什么正面影响了。毕竟以他的身份,世人理所当然的对他有更多期望和要求。私生活太混乱,并不是一件好事。

陆恪知道千述说的对,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或许这是因为生理上离开千述,令陆恪产生了一些焦虑,毕竟他们刚刚还如此亲密。

只是陆恪没意识到这些,他根本没经验。

千述垂眼看着陆恪,她轻抚陆恪的脸颊,然后低头轻轻在陆恪唇上落下一个吻。语气平和:“好了,你乖一点。”

……

陆恪下去的时候,陆凌风都准备再派人去找他了,直到看到陆恪面色淡淡的从二楼下来,陆凌才让助理不用找了。

“你去哪儿了,这么久都没回来。”陆凌风看着陆恪有些红肿的唇,眼眸微动,问道。

陆恪心情一般,闭着嘴不想回答。

陆凌风也不逼他,他知道陆恪脾气向来怪。只要是他不想说话,就是来十个人百个人,也撬不开他的嘴。

“上次没询问过你的意见,就给你介绍omega,是爸爸做的不对。我只是觉得那孩子很适合你,没想到你会如此抵触。”陆凌风语气温和,很自然的跟陆恪道歉。

“我以后不会多过问你的事,但是只一点,一定要让我亲眼见过那个和你共度余生的人,我才能放心。”

上次父子俩大吵一架,陆恪气得连过春节都不回去了。时谨那时候就劝过陆凌风了,让他和陆恪说话时柔和一点,多尊重陆恪的想法。

陆凌风吸取了教训,他现在觉得与其管那么多,惹陆恪厌烦,还不如适当放手。至少现在他们父子俩相处已经平和很多,不像以前急赤白脸的。

陆恪在一旁敷衍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陆凌风的话听进去。

这晚宴已经快接近尾声,宴会厅里依旧热闹,人们谈笑宴宴。

陆恪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人群中搜寻,寻找那抹身影,最后视线凝在一处。

千述站在贺诚军旁边,礼貌微笑。

“等会儿我们去给陆董敬个酒。”贺诚军微微侧头,吩咐千述。

之前给陆凌风敬酒的人太多,贺诚军根本近不了身。现在快结束了,他心里始终记得,要去陆凌风跟前凑个眼熟。

千述往最前方陆凌风站的地方看去,然后不期然的与陆恪的视线撞在一起。

“好。”千述收回目光,垂眼道。

陆恪看着千述有些冷淡的样子,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受,反正有点堵。明明刚才他们还在阳台的角落亲吻,现在就像陌生人一样。

陆恪沉这一张脸,抿唇不说话。

“哥哥。”陆昱辰在旁边眼神闪烁,又开始绞手指。

陆昱辰比陆恪矮不少,陆恪垂眼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怎么了?”

“我最近获奖的奖杯可以放在你房间的书柜里吗?是奥数比赛的奖杯和马术比赛的奖杯,我的书柜放不下了。”陆昱辰小心翼翼的说,有点软糯。

时谨培养陆昱辰花费了很多心思,只要是陆昱辰感兴趣的东西,时谨都会鼓励他去尝试,然后从里面选择最适合他的兴趣爱好,长期发展下去。

时谨也站在一旁微笑,解释道:“你弟弟书柜里的书太多了,所以放不下那么多奖杯。正好你的那边空的很,就放两个过去。”

“不行。”陆恪拒绝道。

“给他重新买个展览柜,或者别的,随便你。”陆恪抬眼看向时谨,漫不经心的说,“但是我的房间,你们不能动。”

陆昱辰的房间很大,再添个家具绰绰有余。

时谨听到陆恪这样说,面色依旧温和,她手放在陆昱辰的肩上,往自己身边揽一揽,笑道:

“这样也好,总放在哥哥的房间,以后哥哥回来自己东西都没地方放了。”

“那好吧。”陆昱辰有些低落。

小孩子倒没什么坏心思,他纯粹想的是把自己奖杯放陆恪那里,等陆恪回来看到了,肯定会夸他。

时谨把陆昱

辰带到了别的地方,估计是不想让陆恪看着心烦。在面对陆恪,时谨总把自己放在低位。

这其实更像是一种以退为进。

陆恪没说什么,也不在乎时谨的这些动作。

……

贺诚军端着酒过来给陆凌风敬酒。

陆凌风不认识贺诚军,也没听过千言集团,不清楚贺诚军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今天是陆凌风生辰,来者是客,因此陆凌风还是跟贺诚军交谈了几句。

贺诚军介绍自己是做车灯的,有自己的工厂,还跟陆凌风交换了名片,说什么时候邀他去生产线那边考察一下。

陆凌风礼貌回应,说回去评估一下。不过这都是客套话,陆凌风已经对很多人说过这些,毕竟想跟陆氏合作的人太多。

“这位是贺总的女儿?看着有些眼熟。”陆凌风看向一直安静站在贺诚军身旁的千述。

千述笑道:“之前A大在全国高校科创比赛中获奖,是陆董您颁发的奖杯。”

“你说这个我就记起来了,你是A大的学生。”陆陆凌风恍然。

当时A大团队的那个作品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十分有创意,所以陆凌风有些印象。

贺诚军在一旁有些震惊,他根本没关注过千述参加的什么比赛,更不知道她居然与陆董事长有些接触。

不过这不影响他把握话题,开始吹牛:“千述她喜欢这些东西,做实验什么的,在学校里很努力。我肯定是支持她这些想法的。”

平日里贺诚军对千述不怎么样,但是在外面,慈父人设是要立起来的。

“聪明又努力,实在难得。”陆凌风余光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陆恪,给千述介绍,“我儿子也在A大读书,经管系,他叫陆恪。”

千述抬头看了一眼陆恪,又移开目光,礼貌又平和道:“在学校听过他的名字,他在学校很有名。”

只听过名字,就意味着不是很熟,陆恪心里冷笑。

那刚刚亲他的是狗。

陆恪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只盯着千述,扬眉,反问:“有名在哪里?”

如果问A大的学生,陆恪此人怎样,那他们一定会说,有钱的富三代,脾气差劲,流连夜店,私生活混乱。

总之不是什么好词。

千述沉默,她知道陆恪是在闹脾气,存心刁难她。

陆凌风知道陆恪在学校风评有多差,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陆恪见不惯千述。但陆凌风还是笑着安慰千述:“你别管他,他脾气就这样,怪得很。”

陆恪睨着千述,冷哼一声,走了。

第27章 第27章她的喜欢会变少吗

离开晚宴的那天晚上,在车上,贺诚军咂舌,说陆恪脾气确实怪。

千述安静的听贺诚军吐槽陆恪。

贺诚军这就像是那种无良的老板,没什么能力,以为什么都很简单。但真让他上手,又发现事情很棘手。

“但是陆家势大,你和陆恪同是A大学生,近水楼台先得月,奈何你实在没用。”

老板本人虽然也做不到,但不妨碍他pua员工没能力。

贺诚军和千述坐在后面,车前面的挡板升了起来,司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千述看着窗外的黑夜,没将贺诚军的话放在心里。

千述回了别墅,把自己很多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包括薛姨说的那一箱子书。

贺诚军在楼下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翻着手里的财经杂志,没什么感情,倒是薛姨泪眼涟涟的送她。

千述对这里是没有任何留恋的。就像贺诚军对待千述这个女儿没有感情,千述对待贺诚军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同样没什么感情。

所以她离开得很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

“相遇问题在奥数题里面比较常见,例如甲从A地出发,乙从B地出发,AB两地相距十公里,二者速度不同,甲先行驶……”

千述语气温柔平和,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着示意图,简洁的线条跃然纸上。千述的字和她本人很像,清秀中暗藏锋利。

陆昱辰坐在千述的旁边,手里也握着笔,笔抵在下巴那里,看着纸上的示意图,皱着小脸。

“根据这个思路,算一下甲乙相遇所需要的时间。”

千述在纸上打了一个问号,把本子递给陆昱辰,让他计算答案。

这道题不算很难,以陆昱辰平日的水平,他几分钟就能算出来。但是这一次,陆昱辰半小时才计算出答案。

千述低头看陆昱辰的演算过程,沉默半响:“错了。”

“你再计算一遍,注意公式有没有用错。”千述提醒道。

陆昱辰瘪了瘪嘴,小脸像包子一样皱着,他开始重新计算,过了好一会儿又把答案递给千述。

“还是错了。”千述语气平淡。

随后她将演算本放在桌子上,看着陆昱辰,心平气和的问道:“你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老师看你有些心神不宁。”

陆昱辰亮晶晶的瞳仁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千述,他有点心虚。

“我可以向你妈妈申请,今天不用补习。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静下心来我们再上课,这样学习的效率才高。”

一听到要跟时谨申请,陆昱辰就猛摇头,连声道:“千述老师,你别告诉我妈妈。”

时谨对陆昱辰要求严格,没有必要的原因,肯定不会让陆昱辰随便请假的。

“千述老师。”陆昱辰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千述,眨巴眨巴,很可爱,“我今天可以早点下课吗?”

“为什么要早点下课?”千述反问。

陆昱辰又开始绞手指,然后是肉眼可见的开心,语调都扬了起来:“我过几天过生日,哥哥说今天带我去游乐园,提前给我庆祝。”

陆恪跟家里人的关系好了不少,尽管他依旧住在外面,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水火不容。

其实他从来不对时谨和陆昱辰发脾气,最多的是忽视。甚至有些时候陆昱辰可怜巴巴的缠着他叫哥哥,陆恪还会冷脸给他买礼物。

陆恪的脾气只针对陆凌风,尤其是陆凌风刚回国那一年,两人简直吵得整个家不得安宁。

现在陆恪开始回来接手家里的产业,自然不能对自己亲爹横眉冷对,但内心的隔阂是否真的消失。

不太确定。

“等会儿哥哥会来家里接我,我不想让他等太久,所以我可以提前下课吗,千述老师。”陆昱辰祈求的眼神看着千述,软软的,实在很难拒绝。

千述沉吟半响:“如果你能提前把今日的题目做完,可以早点放你和哥哥一起出去。”

千述也是在陆凌风的生日宴上才知道陆恪和陆昱辰是亲兄弟,主要是她在这里从没见过陆恪,也没碰到过陆凌风,所以没有往那方面想。

而且,实话说,陆恪和陆昱辰长得不太像,陆恪长相锋利,攻击性强。陆昱辰则线条柔和太多,更像时谨。

所以第一眼,很难将他们认成兄弟。

看到千述松口,陆昱辰雀跃欢呼一声,然后就开始沉下心算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快到了中午。自从变成周六周日补课以后,时谨把时间也调成了上午。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正是初夏时节。春末夏初,温度还不算特别高,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下来,温暖而不炙热。

陆昱辰在算最后一道题的时候,楼下传来引擎熄火的声音,应该是陆恪回来了。陆昱辰突然激动,想要站起身往下面看。

“静心,把正确答案算出来。”千述语气温和却不失严肃,“我们刚才说好了的。”

“好。”陆昱辰是一个守承诺的小孩子,安静的做着手里的题,只是算题速度快了很多。

陆恪停车熄火,往屋里走去。

他不是什么贴心的人,也记不得陆昱辰的生日。陆恪虽然回来频率提高了,但是也算不上经常。

他大多数都是因为和陆凌风在工作上有正事才会回来一趟,然后每次时谨都会留他吃了饭再走。

有一次陆恪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最新的并购方案。陆昱辰等在外面,看到陆恪出来就眼巴巴的上前。

“什么

事?“陆恪随口问道。

“哥哥。”陆昱辰怯生生的看着陆恪,“我下周三生日,你回来吗,有蛋糕可以吃。”

“不回来。”陆恪利落的拒绝道,他下周三有事。

“哦,那好吧。”陆昱辰嘴角耷拉了下来,心里开始难过。

陆恪低头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走了。

后来周五的那天,陆恪给陆昱辰的电话手表发消息,说他周六有空,可以提前给陆昱辰过生日。

陆恪一手提着千年隼的乐高,一手提着生日蛋糕,刚把东西放到茶几上,就看到陆昱辰从二楼冲下来。

“哥哥。”看着陆恪带来的东西,陆昱辰期待又小心的问,“这是给我买的吗?”

陆恪点头,漫不经心的抬手揉了揉陆昱辰的头发:“生日快乐,小鬼。”

陆恪对于陆昱辰的感情很复杂。

有时候陆恪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会觉得很割裂,觉得自己是奇怪的闯入者。

陆昱辰在一旁开心的拆乐高,然后拍陆恪的马屁,说他很喜欢这个礼物,说哥哥送他的任何东西他都喜欢。

陆恪勾勾唇角,道:“没事的话就走吧。”

“等一下,我的家教老师还没走。”陆昱辰往楼上看,正好看到千述背着包下来,“哥哥,这是我的奥数老师。”

陆恪看着从楼上下来的清丽身影。

哦,老熟人。

……

“你来这里为什么没和我说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和陆昱辰的关系。”

陆恪把人抵在门后,压低怒气问道。

“你又没问过我”千述淡淡道。

陆恪:“”

“再说,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上课,这里的课时费比市场价高了两倍。”千述道。

他真被千述这敷衍又理直气壮的答案给气笑了。

这是千述第一次来这里,以往来上课,千述都是直接去二楼书房,从不乱看乱逛。

这个应该是陆恪以前的房间,有很多陆恪的东西,高中毕业照,赛车模型,网球拍,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现在住的那个冷冰冰的大平层截然不同。

因为千述那句敷衍的态度,陆恪的怒气蹭蹭的往上涨。

千述并不了解陆恪的家庭情况,所以她不能理解陆恪为什么生气,千述只是给他的弟弟补课而已。

后来陆昱辰邀请千述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千述只是犹豫了两秒,陆恪就沉着脸,转身上了车,“砰——”关上车门,冷冰冰的丢下一句“随你。”

千述和陆昱辰面面相觑,陆昱辰一本正经的替陆恪说话好:“哥哥平时脾气特别好的,今天可能是天气有点热,所以才这样。”

千述看着天气预报显示的晴,气温20℃,沉默。

小朋友,你对你哥的滤镜真的太深。在陆昱辰眼里,陆恪就是千好万好。

最后三人一起去了A市规模最大的游乐园。

今天游乐园特别热闹,人潮拥挤。因为是周六放假,游乐园里有很多学生嬉笑打闹,还有一家出行,小孩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陆恪在车上就没跟千述说过话,下了车更是沉默。

他在后视镜看到千述和陆昱辰坐在后座。陆昱辰是小孩子嘛,千述自然就坐的离他近一些,方便照顾。

陆恪紧抿着唇,撇开视线,不想再看。

陆昱辰走在前面,好奇的左顾右盼,千述和陆恪跟在后面,步伐不紧不慢,他们的肩膀偶尔轻轻触碰,又迅速分开。

有点暧昧,又克制的距离。

游乐园里面有卖气球,气球五彩缤纷在上空飘荡,像是被打碎的彩虹碎片,点缀着天空。

陆昱辰隔老远就看到了,眼睛盯着那一大束气球,很感兴趣的样子。小孩子想要,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只是路过的时候一直仰头看。

千述低头问道:“想要气球吗?老师给你买一个。”

陆昱辰的眼睛一亮:“我可以自己挑吗?”

“当然可以。”千述温和点头。

卖气球的小贩很识趣的把气球放低,让陆昱辰慢慢挑选,千述安静的站在旁边。

陆昱辰选了一个透明气球,里面是蓝色的小章鱼,胖嘟嘟的很可爱。千述付钱的时候,又扯了一个气球。

“这两个一起算。”千述打开手机付款码。

陆恪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眼眸漆黑,神色浅淡。

他能看出来陆昱辰对千述的亲昵,也能感受到千述对陆昱辰的照顾。

陆恪有些冷漠的想,陆昱辰年纪小又聪明,长得好看也会说话,大家会喜欢他很正常。

千述会喜欢他也很正常。

陆恪很想说服自己,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谁接触过陆昱辰都会喜欢他的。你不是早都知道会这样的吗?

但是在看到千述和陆昱辰站在气球面前的身影,陆恪还是控制不住从的心底慢慢溢出来酸涩和怨恨。

这让他几乎觉得双眼刺痛,心脏皱缩,像是被水浸湿的,湿哒哒的报纸。

千述怎么可以把注意力分给别人呢?她不是喜欢他吗?弟弟已经有很多人的爱了,为什么连千述的喜欢也要抢走。

那陆恪要怎么办呢?千述会对他的喜欢变少吗?

千述拿着气球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恪站在人群中,周遭的欢笑声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但陆恪却如此的平静,孤独,甚至有一点悲伤。

千述有些诧异,不知道大少爷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开心。她有时候确实很难搞懂陆恪的心思。

“手伸出来。”千述走到陆恪面前,平和道。

陆恪有些愣,听话的把手抬起来,看起来没反应过来。

千述低头,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耳发柔和的垂落脸颊两侧。

白色的细绳在陆恪手腕上绕了一圈,又系了一个结,气球稳稳的在上空飘荡,透明气球里面是一只白色的小猫,闭着眼睛在睡觉。

千述觉得挺适合陆恪,大少爷性格就很像猫,自尊心强,还特别爱生气。

“送你的,你一个,小朋友一个。”千述眼眸微弯,慢悠悠道。

陆恪看着千述笑眯眯的眼,喉咙干涩得说不出来话。他低声道:“我没让你送我。”

千述知道陆恪这样就是在闹别扭。

她唇角微勾,随口道:“是我想送你的。”

第28章 第28章只有我有?

陆恪和陆昱辰手里都绑着一个气球。

陆昱辰是小孩子,很可爱,软萌萌的。陆恪就就看着冷淡很多,不讲话,冷脸酷哥。

但他手腕上又系着一个梦幻的气球,与他冷硬的气质截然相反,有一种反差的萌感。

游乐园有那种给路人拍照片的个人摄影师,他们会抓拍好看的照片,然后询问路人是否需要购买照片。

于是有一个女孩子拿着拍立得走了过来,笑着跟千述说:“刚刚看到你们之间的氛围太好了,所以没忍住拍了一张。”

千述低头看着照片,是方才她给陆恪手腕上系气球。

陆恪身姿笔挺,抿着唇有点委屈的样子,千述眉眼平和,低头给他系绳子。他们身后是一大束气球,色彩缤纷,梦幻又温柔。

两个人都长得好看,再加上是拍立得那种自带的模糊又复古的氛围,就很惊艳。

陆恪也低头看了看,没说话。

“多少钱一张。”千述问道。

小姐姐笑了笑,道:“10元一张。”

“刚才老远看到你们了,就想给你们拍一张。长得又般配,势均力敌的,果然成像很惊艳。”

“谢谢,拍得确实挺好看的。”千述表示肯定。

她把钱扫给了小姐姐,接过那张拍立得相片。出来玩的时候,千述基本不会扫兴。

留来做个纪念。

游乐园可以玩的项目很多,但是因为要顾及到陆昱辰,所以就玩了一些简单安全的项目。

比如说碰碰车,旋转木马,小火车这些。一路上很多人把千述和陆恪错认成了带着孩子的家长,还夸赞他们夫妻俩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很年轻。

千述刚开始还反驳,后来就觉得算了。别人夸奖他们的时候,就看一眼陆恪,然后温和的对路人说谢谢。

陆恪从千述给他买气球以后,就已经神游天外。

手腕上那根绳子很细,但是存在感却特别强,仿佛有一种灼烧感,让陆恪放在兜里的手忍不住蜷缩。

他垂眼看着千述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平和又柔软。千述对待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这次游乐园最后的一站,是游乐园的摩天轮。摩天轮像一枚巨大的指环,在城市上空缓缓转动,静静的俯瞰城市的繁华与喧嚣。

陆昱辰第一次坐摩天轮,他很兴奋,也不害怕,胆子大得很。陆恪护着他和千述上去。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落日时分,当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摩天轮在金色余晖中缓缓转动。

随着摩天轮缓缓上升,城市的景色渐渐落入眼底,在绚丽的晚霞下,所有的景色都像一副流动的油画。

陆昱辰很高兴,他这个年纪,是第一次坐摩天轮。摩天轮升上来以后,他就扒着栏杆往背后看,一直发出惊叹。

有人说,如果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在一起。

不知道怎么的,陆恪就想起了这句话。如果是以前,陆恪看到这些言论会觉得嗤之以鼻,但是在今天,在现在,在夕阳中的摩天轮上。

陆恪又觉得或许这句话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

但是他又有些迷茫,他想,他和千述并不是恋人。

不是恋人,亲吻以后,也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陆恪不知道。

他只是转头看着千述,然后又发现千述在看着他。金色的阳光落在千述的瞳孔上,干净剔透得像一颗玻璃球。

两人之间的氛围太奇怪了,空气都仿佛变得胶着,黏腻,缓慢流淌。周围好像有躁动因子,让陆恪的心脏不受控的狂跳。

两个人的身影越挨越近,不清楚谁主动的,或许两个人都没控制住自己。

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两个人近得连温热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哥哥!现在我们升到最高点了!!”陆昱辰突然转过头来,高兴的跟陆恪分享此时的喜悦。

方才还挨的很近,快要亲吻的人,猛的分开,头默契的转向不同的两侧。

“哥哥?”陆昱辰有些茫然的问,“你和千述老师怎么了?”

陆昱辰看到两个离得远远的人,坐在摩天轮的两端,仿佛隔着天堑。最高点只有短暂的一瞬间,没抓住就错过了,摩天轮开始缓缓下降。

陆恪轻咳一声,回答:“没什么。”

“是吗?”陆昱辰狐疑的问了一声,看看陆恪,又看看千述。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又转头看着外面的夕阳。

晚霞盛大而辽远,落在两人的眼睛里,澄澈又干净。

……

千述和陆恪之间的关系,其实处在很微妙的状态。

他们的行为上已经很亲密,但是情感上却算不上亲近。至少不是那种大众所认为情侣的那种亲密状态。

更多的是暧昧,若有似无的接近。

陆凌风发现,陆恪周末回来的次数变多了。陆恪以往回来的时间不确定,大都是有事情才会回来,但最近一段时间都集中在周六周日。

因为陆恪要回来,陆凌风就把工作地点变成了家里的书房。他本来周六周日不用上班,只是喜欢加班而已。

时谨现在依旧任总助一职,她是陆凌风去国外以后招聘的助理,能力很强,后来坐上总助的位置,一直到现在,持续了十年的时间。

因为陆凌风回来,时谨也在周末居家办公。

陆凌风这时才发现,原来儿子的家教老师是千述。陆凌风还感叹千述和他们家真有缘分,又是陆恪的同学,又是陆昱辰的家教。

他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着千述,尽管陆凌风外表看起来很随和,但是当他盯着你的时候,会有一种被人看穿的错觉。

千述只是微笑。

给陆昱辰补完课以后,千述会坐接驳车离开。但是自从陆恪经常回来以后,十次有八次都是他后脚跟着千述的脚步离开。

时谨就顺口提了一句:“可以让陆恪走的时候,捎带一程千述老师,正好两人都顺路。”

他们两人在陆家就表现的完全不熟的样子,千述公事公办,上完课就离开,不会过多停留。所以几乎没人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独特的磁场。

时谨还有些怕陆恪会拒绝,因为他不是一个特别好说话的人,也很难接近,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陆恪答应了。

他说可以。

时谨当时眸光微动,眼神很隐秘的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没说什么。

这是千述第一次坐陆恪的副驾驶,很神奇的一种体验,有时候陆恪会开跑车,有时候是比较沉稳的路虎。

陆恪直到车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以后,都没有跟千述说话,目视前方。千述也自然的沉默着,她刷着手里的消息。

只是短短两个小时没看手机,寝室群里的消息已经是99+,群里面在讨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她们这一学期特别轻松,就只有一门主修课需要考试,其余还有两门辅修课,一门只要网络上的课时打满就可以得到及格分数线,一门开卷考。轻松很多。

车里面很安静,甚至连音乐都没放,显得有些压抑,就衬托得网络上的寝室群格外的热闹。

谢宁问千述什么时候回来住,她们三个人考试之前准备去H市的寺庙里拜考神。

离A市很近的H市,坐高铁只需要一个小时,一天就可以去个来回。H市有个寺庙听说除了拜姻缘不行,其他都很行,尤其是考神。

203寝室已经进化到人人信神的地步,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当代年轻人对神佛倒谈不上有多虔诚,要上供多少香油钱。

只是觉得信一个,总不会吃亏。三块五块买三根香供奉,佛祖毕竟知道她们是穷学生,上供不了几千上万的香油钱,有诚心念着佛祖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千述低头,微微勾唇,看着手机,她在回复群消息,所以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寝室群里的对话吸引了,自然没有注意到陆恪有些变了的神色。

直到车停在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千述才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看向陆恪。

“怎么了?”千述问道。

陆恪抿着唇,微微蹙眉:“你在跟谁聊天?”

刚坐上车千述就在看手机,连目光都不曾分给陆恪半分,一直微笑的看着手机。

“和室友们在聊天。”千述回答。

他们这样的对话,太自然了,就好像是情侣之间的对话。两个人都没发现这其中有任何的不对。

千述没有把聊天记录给陆恪看,因为千述认为寝室群聊天记录是属于四个人的隐私,不能随便拿给别人看。

千述终于从陆恪的情绪中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她把手机收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陆恪问道:

“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是跟我有关的吗?”

陆恪沉默了很久,就像是话在嘴边,又被堵住半天说不出来。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很低:“你今天给陆昱辰带了礼物,我看到了。”

礼物?千述怔然。

她今天确实给陆昱辰带了礼物,主要是因为陆昱辰最近进步很大。作为家教老师,千述觉得可以送一个小礼物,鼓励他学习的积极性。

千述下意识解释道:“他最近考试成绩很理想,我觉得可以奖励他一些礼物,反正也不贵,还可以……”

看着陆恪越发沉默的注视着千述,眼神里甚至带着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委屈。千述觉得自己一本正经的解释,不是一个最优的解答方案。

她有些头疼,说实话,千述没怎么哄过人,也实在没什么经验。

但今天,千述就好像灵光一闪,仿佛脑袋搭上了一根筋,瞬间顿悟。

大师,我悟了。

“你等我一下。”千述开始翻着自己书包,然

后开始寻找,直到在书包的夹层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是一串手链,上面每一颗珠子都不同,代表着不同的美好寓意,共同组成了这一串手链。

“这是之前和室友一起去寺庙的时候买的,他们说是开过光的,戴着可以有好运。”

千述将手链放到陆恪手里,认真道:“别人都没有的,只有你有。”

陆恪看着手里色彩斑斓的手链,凤眼微微抬起,看着千述,质问:“只有我有?”

千述点头,肯定道:“只买了这一条,现在在你手上了。”

陆恪沉默的注视了千述几秒,又收回目光,看着掌心里的手串,眼底神色微动:“行。”

千述心里舒了口气,过关了。

第29章 第29章跟我走

将“被坚定的选择和偏爱”视为一生追求的人,往往事与愿违。

——

夏天,黑云低垂,暴雨将至。

夏天的暴雨总是倏忽而至,窗外的银杏树不断摇晃,颇有一种要被狂风将树枝折断的感觉。往远处看,整个世界变得灰蒙蒙的,仿佛整个世界在倒计时。

“看样子等会儿会迎来一场大暴雨。”千述起身,将面前的窗户拉上。

风将千述的耳发吹动,她抬手将有些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神情平静。

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许不安,仿佛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随着窗户的闭合,外面狂风大作的呼啸声瞬间变得安静许多,屋里陷入静谧,只有笔尖在纸张上书写的“沙沙”声。

陆昱辰的上补习课的书房,外面是一棵年岁很大的银杏树,夏天的时候,绿意盎然,斑驳的树影会透过窗落在地板上。

当然,这只是天气晴朗的时候。

如果是阴天,或者是现在这种暴雨天,就不会有如此意趣,会阴沉许多。

千述看着外面乌云密布,隐隐听见雷声轰鸣,看来这场暴雨不能避免。千述内心叹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困难百倍。

尤其对于工作的牛马人,更是显得命苦。

她看着外面发了一会儿呆,又将目光收回来,看向手里的奥数资料。

相比于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屋里明亮干燥的环境,就显得温和许多。陆昱辰低头算题,蹙眉,小脸认真的样子。

他今天做题的效率格外的高,提前半个小时完成了以往的学习任务量。千述接过陆昱辰的卷子,拿着红笔给他批改。

陆昱辰凑过来看千述改答案,过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然后摆弄他的电话手表,在看时间。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响,从最开始的隐约的闷雷,声音沉闷得像是从云端深处传来的击鼓声。到后面开始变得急促,频繁,有些尖锐。

屋内陆昱辰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他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千述,好像即将要讲一件大事。

“千述老师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哥的生日。”

陆昱辰悄悄声的和千述说,生怕声音大一点,秘密就被人听了去。但千述仍旧能从小朋友的语气中的感受到他的高兴。

“你哥哥今天生日吗?”千述眼底眸色闪了闪,转头问道。

她没有去了解过陆恪的生日,细想脑海中好像也没有陆恪办生日宴会的印象。

陆恪以前一直是呼朋引伴的,跟随在他身边的人有很多,所以他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的。如果陆恪生日,他那群狐朋狗友估计比他还兴奋,肯定会给他大肆操办。

但千述确实是从未听说过陆恪的生日宴。

仿佛这一天是在世界上缺失的。

“嗯!”陆昱辰猛点头,“今天就是哥哥生日!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一声惊雷落地,轰然炸响,仿佛天地都为之震动,声音震得人的耳膜生疼。夏天的暴雨终于开始落下,从豆大的雨滴,到逐渐有倾盆之势

陆恪刚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就遇到了大雨,雨瞬间就落了下来,哪怕是几步路,都把他刚吹好的头发淋得微湿。

这段时间,陆恪周末都会回来。

因为什么,陆恪心里清楚,但是他不愿意明说出来。

就像是在跟千述相处时,如果明明白白讲出自己的心意,会让陆恪觉得是在脱掉自己的盔甲,将完整的,不设防的自己展现在她的面前。

走心。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

陆恪快步走进里面,外面的雨下得越发的大,陆恪蹙着眉回头望去,只是短短一分钟,已经雨幕密布,敲打着地面。

面对这样暴雨的天气,陆恪有时候会十分喜欢。他心情越是糟糕的时候,就越是喜欢这种暴雨吞噬城市,好像世界快要毁灭的样子。

但今天,陆恪的心情还可以。

在陆凌风的书房,陆恪将手里整理的项目企划书交给陆凌风过目。陆凌风交给了他一个边缘的科技公司,让他用来练练手。

等做出成绩来了,再把人调回总部,也能堵住董事会那些老顽固的嘴。

陆凌风低头翻看着陆恪做的项目企划书,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这份项目企划书整理得十分细致,对各个阶段会遇见的风险,以及应对措施,做了很详细的说明。

陆恪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他之前无心在这些上面。

“做的不错,这份企划书过了。”陆凌风将企划书合上,递给陆恪,语气正经。

陆凌风看着陆恪与自己相似的眉眼,觉得有些恍惚,陆恪竟然已经这么大了。在陆凌风过往的印象里,陆恪还是挂着眼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子。

只是后面陆恪长大了,父子俩的关系便不再亲近。

陆恪拿了企划书转身离开,他不喜欢和陆凌风呆在一起。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雨滴密集而有力,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像一首急促的交响乐曲,听得人心里发慌。

看着陆恪离开的背影,高大挺拔,他已经完全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模样。

陆凌风终于没忍住,在身后开口:“今天你生日,我给你订了生日蛋糕,晚上回来吃。”

陆恪脚步顿住,拒绝道:“我从来不过生日,也不喜欢吃生日蛋糕。”

“你还在生我的气,你到底要怎么才肯原谅我。”陆凌风语气有点困惑。

这话问得突兀,若是外人听着或许会摸不着头脑,不太懂陆凌风话里的意思,但是陆恪却心知肚明。

“你想要什么,我都已经给了你。你说你要你母亲那10%的股份,我给你了。我甚至把我的那一份也一并转让给了你。”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陆凌风问道。

明明陆凌风回国以后,与陆恪的距离更近,对他的关心也更多。

但他们现在的关系,甚至比不上陆凌风回国之前,至少在以前,他们偶尔还会有通话。

包括这次他生日宴会,也是陆凌风答应将这部分股权交给他,陆恪才勉强答应出席,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

陆恪听到这番话顿住脚步,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凌风道:“难道我应该感恩戴德的谢你吗?”

“这本就是我母亲生前持有的股份,交到我手里也是名正言顺。不给我,那又要给谁呢?”

陆恪的笑意是不达眼底的,往深了看,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的。

提到陆恪的母亲,陆凌风的表情僵了僵,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没有说让你谢我,我只是觉得想你不再怨恨我。”陆凌风站起身,走到陆恪身边,解释道。

陆恪现在已经比陆凌风还要高了。

陆凌风从陆恪身上的成长,能看见岁月的流逝。在以前,陆恪还是个会流着泪给他打电话的小孩子,现在已经成为了

一个冷硬的大人。

“我为什么不能怨恨你?”陆恪反问,语气变得冰冷。

这一刻父子两人之间的维持的单薄的联系,彻底断裂。

陆恪用那双相似的凤眼看向陆凌风,带着一丝冷冽,仿佛冰霜凝结在瞳孔深处。

基因真的和神奇,当陆恪用这双相似的眼看着他的时候,陆凌风竟然有种过去的自己在与自己对视的错觉。

才会惊觉,原来陆恪眼中冰冷和厌恶是这样的明显。

那以前陆凌风用这样的眼神看向陆恪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的陆恪感受是否也如陆凌风现在一般,难过。

二人才开始有了好转的关系,突然急转直下。仿佛刚刚凝上的血痂,又被撕破,鲜血淋漓。

“是你抛弃的我,你把我扔在国内。当初你不顾任何人的劝阻,毅然决然抛下这里的一切,现在又要回来做慈父的样子,让我必须接受你的关爱。”

“凭什么呢?”陆恪一字一顿道,言语中带着恨意。

陆恪的质问声落下,书房里陷入寂静,这沉默被窗外的雨声填满。灯光似乎变得惨白,落在陆凌风的脸上,竟然显现出疲惫老态。

“曾经确实是我愧对你,但是我想,你现在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我那个时候太痛苦了。”陆凌风看向陆恪,着急的向他解释。

“我只要看到你,我就能想到阿樱,我真的没办法把你带在身边。”

那个时候孟时樱刚刚去世,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护士抱着孩子出来,说母子平安。但是没过多久,孟时樱就从产房被推到了ICU。

因为产后大出血,导致的羊水栓塞,孟时樱没能救回来。

陆凌风根本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有,明明几个小时之前,陆凌风还握着孟时樱温热的手给她鼓励。再见竟然只剩下冰冷的温度。

后面要处理孟时樱的葬礼,所有人都劝他节哀顺变,他们还有孩子要养。

但是在孟时樱的葬礼上面,美丽的omega安静躺在冰棺中,仿佛睡着了一般。而那个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却在一旁啼哭不止,展现出鲜活的生命力。

这个对比实在是太明显,消亡和新生,总让人唏嘘。

在那一瞬间,陆凌风再也没办法控制他的情绪,他变得愤怒无比。他面皮颤动,恨恨的盯着这个孩子,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想,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他的妻子怎么会死。

是他的命,换了孟时樱的命。

窗外的雨太大,树被刮得东倒西歪,拍打再窗户上。过往的回忆,哪怕只是稍微回想都让陆凌风觉得痛苦无比。

但是陆凌风这解释,却让陆恪发笑。他边笑边摇头,笑到眼泪都挂在了他的眼尾,泛着水意。

他走到陆凌风书桌面前,拿起桌上那个相框,垂眼看着,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看不清陆恪眼底的情绪。

是陆昱辰幼儿园毕业时拍的照片,那天阳光好,陆凌风抱着陆昱辰,时谨亲密的贴在他的身边,三个人都微笑的看着镜头。

很美好的一家三口。

“你如果恨我,恨我的出生夺走了你爱人的生命,那你就应该一直恨我。”陆恪的笑停了下来,他的神情变得空白,声音也很轻,失神一般。

“你为什么原谅了我?”陆恪抬眼,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亮,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甚至有些病态的自言自语。

“你现在对我好,不过是为了让你的良心好受一点,因为你现在幸福了。你觉得你的幸福背叛了孟时樱,也背叛了曾经的自己。”

陆恪笑得肩膀都在剧烈抖动,说出的话却尖锐如刀,直戳陆凌风的痛处,让他避无可避。他撕下了陆凌风伪装的假面,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背叛。

如果这么恨这个孩子,为什么真么多年后又选择关心,难道不是因为陆凌风幸福了吗?

时间会让痛苦变得钝化,但是过去的记忆却无法被消磨。陆凌风现在越是家庭美满,他就越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孟时樱在病床上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背叛产生的愧疚就像是附骨之蛆,让他无法摆脱。这让他想起自己和孟时樱的孩子,他们唯一的孩子。

对陆恪好一些,陆凌风心中的愧疚就会少一分。

“这不是爱,这只是在赎罪。”陆恪放下手中的相框,直勾勾的盯着陆凌风,带着疯狂。

天空骤然裂开一道惨白的光痕,几乎将暗沉的天空瞬间照亮。紧接着就是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尖锐的声响像是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你闭嘴!”陆凌风的脸瞬间涨红,额角的青筋暴起,他的声音颤抖,“你孽子,孽子!”

陆凌风胸腔剧烈起伏着,不断的喘着粗气,像是破烂的风箱,随时都要罢工。陆凌风的手高高扬起,一巴掌就要扇在陆恪的脸上。

陆恪猛地抬手钳住陆凌风的手腕,他的语气终于平静了下来,仿佛抽离了所有的情绪,变成一具空壳。

“我只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东西,不要在拿你那些父爱来恶心人了。”陆恪轻声道,带着一种疲惫的平静,“以前的陆恪或许需要,但是现在的陆恪已经不需要了。”

屋内的争吵声太大,时谨原本只是给陆凌风端补品上来,还没走到门前就听见陆凌风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时谨面色一凝,和陆凌风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像是野兽怒吼。

她急忙推开门,就看见书房里剑拔弩张的一幕。

陆恪用力甩开陆凌风的手,成年alpha的力气,让陆凌风险些站不稳,猛的向后退了几步,撑住桌子才堪堪立住。

“老陆!老陆,你怎么了!”

时谨手里的陶瓷碗脱手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她急忙上去扶助陆凌风,看陆凌风气得快要背过去,连忙给他顺气,“放缓呼吸,放缓呼吸。”

“你为什么要这样气你父亲!”

时谨怒目圆睁,看向陆恪,张口就是指责:“你可知道他有心梗,不能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你之前对他不理不睬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狠话伤害他!”

陆昱辰在一旁的房间听见声响,连忙跑过来,就看见陆凌风瘫在椅子上,面色苍白。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陆昱辰着急的跑到陆凌风的身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抹泪,一边用手摸陆凌风的脸,“爸爸,你不要吓我,我害怕呜呜呜”

陆昱辰眼泪大颗大颗落在陆凌风的脸上,陆凌风艰难的抬手擦擦他的眼泪。

时谨生气的目光落在陆恪身上,她现在就像是一位勇敢的女战士,保护着自己的家庭。而她愤怒的眼神就像是一柄锋利的箭矢,直指这个幸福家庭的破坏者。

陆恪站在不远处,却像是隔着天堑一般。他听着陆昱辰的哭喊声,时谨的指责声,以及陆凌风有些困难的喘息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为一张无形的网,将陆恪裹住,越缠越紧。

他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他们一致对外,仿佛陆恪是闯入的敌人。

陆恪的面色空白,他的手指垂在身侧,细密的颤抖着,控制不住的抖。陆恪后退一步,脚步虚浮,几乎有些站不住。

一只手覆上陆恪颤抖的手,微凉而坚定。她的手指不断缩紧,将陆恪的手握得更牢。

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救赎者,来拯救落难的王子。

千述看向陆恪,语气平和又认真:“跟我走。”

第30章 第30章我要去你家

雨接近尾声的时候,刚才毁天灭地的大暴雨逐渐变成疲惫的绵绵细雨。

地上湿淋淋的,随处可见被风刮落在地上的树叶,被雨水打湿被人踩在脚下。

千述的手哪怕在夏天都是微凉的,与她肌肤接触的时候,会有一种触摸冰凉玉石表面的感觉。

她握着陆恪微微颤抖的手指,然后坚定的牵着他往外面走。

后面的吵闹声,哭声逐渐远离,像是被隔着一层薄膜,陆恪听不清晰。

直到坐在车上,陆恪依然是沉默空洞的样子,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陆恪低垂着眼,眼底情绪被隐在眼睫下,外人不得知晓。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抖,很细微。

车没启动,千述坐在副驾驶上面,她侧头看着陆恪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太适合驾驶车辆。

“我来开吧。”千述平静道,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千述绕到主驾驶的车窗前,陆恪没下车。千述等了一会儿,敲敲车窗,良久车窗才降下来。

陆恪抬眼,有些愣愣的看着千述,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惊心动魄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所以整个人看着有点呆。

因为他们出来的时候没撑伞,所以陆恪的头发被淋湿,垂落了两缕在额前。再加上他现在脸色苍白,抿着唇,看着就有些可怜和委屈。

就像是丢在外面,被大雨淋湿的小猫。

千述叹息一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我来开车,你坐到副驾驶去。”千述话说的直接。

主要是现在说太深奥的话,陆恪都不一定听得明白。

车终于驶离了碧府大院,汇入城市的街道。车里很安静,千述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陆恪现在更是沉默,两人都不讲话,氛围就显得格外凝滞。

千述将车载音乐打开,刺激的电子摇滚乐,瞬间冲击耳膜,这是陆恪一惯听的音乐。

有了音乐作为背景,终于将寂静打散了一些。

千述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你要去哪里,我现在送你过去。”

陆恪没说话,千述在红灯的时候停下来,转头看他,又耐心的问了一遍:“你想去哪里?”

陆恪直直的看向千述的眼眸,她的眼神总是温和平静。千述是一个很稳定的人,她就像一潭湖水一样,只会偶尔被风吹起涟漪。

陆恪唇瓣有些干燥,他紧抿着唇。良久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声音太低,音乐声又大,千述没听清。

她将音乐关了,侧身头微微偏向陆恪,问道:“什么?”

“墓园。”陆恪的声音干涩又低哑,他吸了吸鼻子。

就像是许久没开口说过话的人,骤然开口,声音被堵在嗓子里,挤出来的一点。

“我想去墓园。”

千述神情一怔,她看向陆恪有些泛红的眼尾,以及眼底的水光,心脏好像缩了一下,又好像是错觉。

千述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绿灯亮起,后面有车滴了一声,千述才猛的回过神来,轻踩油门,车辆向前驶去。

“好。”千述看向前方的车流,轻声道

等千述他们到了墓园,雨已经完全停了。

现在是下午,雨过天晴以后,风把乌云吹开,阳光洒落下来,整个城市仿佛焕发新生一般。

A市的安山陵园,是一个生态陵园,绿化极好,背靠着A市的森林公园。这边坐北朝南,明堂开阔,是A市少有的风水宝地。

千述在陵园门口找了一个停车位,车熄火了很久,陆恪都没下车。

“不下去吗?已经到了。”千述平和问道,她今天真的是少有的耐心。

陆恪垂着眼眸,似乎在看自己的手,又似乎只是在发呆。他今天都十分沉默,仿佛上午和陆凌风的争吵,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良久,陆恪才启唇,声音低低的:“她可能不想看到我。”

他说,妈妈可能并不想看到我。

尽管在面对陆凌风的时候,陆恪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懦和受伤。但其实世俗的观念早已深入他的脑海,正如外面传的,说他命硬,克人。

陆恪自己也是这样这样觉得的。

他想,如果不是他的出生,孟时樱怎么会死呢。如果没有生他,或者生的不是他,是别的孩子,或许孟时樱就不会死。

有时候,在夜很深的时候,陆恪甚至有些厌恶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他根本就是一个杀人犯。

就跟陆凌风一样,或许孟时樱也很讨厌这个夺走自己生命的孩子,她根本就不想当陆恪的母亲。

没有人会喜欢夺走自己生命的孩子。

所以陆恪很少来看孟时樱,他觉得孟时樱可能讨厌自己,他不敢出现在母亲的墓碑面前。

但是有些时候,尤其是年龄小那会儿,实在太委屈,憋不住的时候。陆恪会悄悄跑到陵园来,靠着孟时樱的墓碑偷偷擦眼泪。

会轻声叫她“妈妈”,但是寂静的墓园没有人应答,只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仿佛是孟时樱在回应他,又好像只是风的声音

千述沉默,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没办法说出“妈妈不会怪你,母亲天生就会爱孩子的”这样安慰人的话。千述不了解孟时樱,不清楚她是什么性格,也没办法替她去原谅什么。

或许孟时樱很爱陆恪,从不后悔生下他。又或许在弥留之际有过悔恨,觉得孕育这个孩子是个错误。

可是谁又知道呢?

陆恪不知道,千述也不知道。

千述的目光轻轻落在陆恪的侧脸上,他长睫低垂。千述的视线在睫毛上停留片刻,随后缓缓移向车窗外的天空。

车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穿过云层毫无保留的洒在大地上,仿佛为整个世界镀上一层金色光辉。

暴雨过后的晴天更显的美好宁静。

“今天是个好天气。”千述直直的看着陆恪,温和平静道,“天气好的时候,她的心情应该会不错。”

“或许她今天愿意见你。”

陆恪抬眼,定定的看着千述黝黑的眸子,哑声问道:“真的吗?”

千述点头,一本正经道:“以前在S市的时候,很少会有好天气。太阳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会开心的出去晒太阳。”

“今天的天气很好,”千述把车窗打开,轻柔的风吹拂着两人的脸上,“可能她也很开心。”

因为下了雨,空气变得清新很多,尤其是这边树木多,所以吸一口微湿的空气沁人心脾。

安山陵园的管理很好,干净静谧,价格也十分昂贵。能看到每个陵墓都做到很精致,维护得很用心。孟时樱的陵墓选在一个很开阔的地方,背靠着山势。

墓碑上有很多残留的雨水,陆恪抬手擦干净,清晰的露出孟时樱的照片。

孟时樱是一个温柔的女omega,照片上的她温和微笑着,看向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她还很年轻的模样,眉眼弯弯,披着长发。

现在看陆恪,发现他确实在某些地方和孟时樱十分相似,这就是血缘神奇又难以分割的地方。

陆恪一来到这里,手就没停下来过。他将上午下雨刮落在陵墓上的树叶捡干净,又用拿来的帕子,将墓碑上的雨水擦干净。

等他忙活完这一通,已经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天际。

今天要结束了。

陆恪沉默的站在孟时樱的墓碑面前,注视着孟时樱的照片。千述侧头看向陆恪,能看到他的红红的眼皮,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她就像一道安静的影子,守在陆恪的身旁。

“今天来得急,没准备花来。”陆恪低声道,像是喃喃自语,“我下次再给你带来,可以吗?”

晚风徐徐吹拂在陆恪和千述的身上,微凉,柔和,像母亲的轻拥。

月亮已经挂在了天空中,一边是太阳的余热,一边是月亮的清辉,日月同辉,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短暂又梦幻。

陆恪给对着孟时樱的墓碑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后

起身。

犹豫了很久,陆恪看着孟时樱的照片,轻唤了一声:“我走了。”

离开陵园以后,还是千述开的车,陆恪心情不高,也闷着不讲话。

从寂静的陵园一路往城市里开,渐渐的车辆开始多了起来,有了些热闹的感觉。现在正是A市下班的高峰时期,路上开始变堵。

前面车辆尾部的红灯亮起,才往前挪了几步,前面又堵车了。A市什么都好,就是这早晚高峰堵得人头疼。

千述停了下来,看向陆恪,问道:“送你回云栖御庭?还是你想去别的地方。”

她想的是,将人送回去,再打个车回出租屋。今天还好是周六,明天休息。否则这样一直奔波在外,属实是有些累。

陆恪看向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影,行人或低头疾步行走,或谈笑风生,各自奔赴着属于自己的方向。

这一瞬间,陆恪觉得自己是漂浮在这个城市里的幽魂,是喧嚣世界里的一抹静默。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关注,被遗忘在时光的缝隙里。

这种被抛弃的,强烈的孤独感,让陆恪呼吸一窒,几乎难以承受。

“我不想回去。”陆恪转头看向千述,他的语气很淡。

“不想回去?”千述听到陆恪的回答,有些头疼。大少爷不回去,自己也暂时还没办法回去。

但这也怪不了谁,毕竟今天是千述自己突然大发善心人甚至不能共情几个小时之前的自己。

千述认命道:“那你想去哪里,要去酒吧吗?我送你过去再回家。”

路灯的光落在陆恪的脸上,掠过他高挺的鼻梁,在他的眼窝处投下浅浅的阴影。陆恪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亮,很漂亮。

陆恪沉默半响,薄唇微启:“我要去你家。”

千述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