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如此亲吻
揭开细布她才发现,这人竟一点药也没上,感觉就是剜下血肉后胡乱用细布一裹,细布也裹得分外潦草。
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把她拿捏,知道她不会不管。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视线挪在伤口上时又忍不住吸气。
“臭和尚。”
她还是从储物戒翻出了上好灵药,一点点抹在伤口上,偏偏他的手还横在她身后,她动作伸展不开,几次掣肘下她彻底不耐烦了,用力打在他手背。
“松开些,你不松开,谁给你上药。”
昏迷的人自然是听不见,所以手还是没有松开,她鼓了鼓脸,只好软了声音:“莫无,我要给你上药,你缔结了那么多道术法,我能跑到哪里去?”
手似是松了松,她也跟着动弹,谁知才动一下,手立马又紧了。
她默了默,只好用这个憋屈的姿势给人包扎,一会抬手绕过他肩膀,一会又要缩回来,注意不要碰到他伤口,包了没一会,便整的满头大汗。
她皱了脸,拂过额头的汗,有一次极力起身绕过他的肩膀,再次躺回时似是衣袖拂过了他面颊,她随手揭下衣袖,准备继续包扎时对上了双已经睁开的眼眸。
昏暗灯光下,他定定瞧着她的眼眸格外黑沉。
她动作一顿,倏地扔了手里细布:“既然醒了,便自己来。”
他没有接过细布,只仍看着她,几分执拗。
她别过脸,准备再次背过身去,身后的手倏地有了动作,将她翻了一半的身子转了过来,她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可他仍没出声,只这样看着。
有风吹了进来,吹进屋内,吹乱了床帏,将本就昏暗的灯光遮得忽明忽暗。
她垂下头,细布没有打结,方才一番动作,现下又有了散开的迹象,他的手依然是滚烫的,他还在发烧。
她抿了抿唇,还是接过细布开始打结,这次她的动作毫不留情,碰到伤口也不管,扯着细布就是一个用力——
腰间的手却在这时倏地一抬,她呼吸一滞,被迫仰头,而他重重压下。
滚烫的唇瓣用力碾过,接着便要撬开牙关,她倏地回神,抬手似要打在他肩头,他却像预料到一样揭下她的手,按在身后。
滚烫气息径直闯进来,重重碾过牙关,压过上颚,还有他紧随而来的浓烈情绪,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找寻,带着浓重的情绪,似要拉着她,一同坠入深渊。
她眼眸沁出泪水,被冲散的思绪努力凝结,最终重重咬下——
他倏地抽离,抬手抹过沾染在唇瓣的血
液,苍白的唇瓣染上血色。
他抵在她额头,手一遍又一遍拂过她面颊:“幸千,幸千,幸千……”
呓语一遍又一遍入耳,她一片混沌的思绪缓缓反应过来,他没有清醒,像之前在听雨阁那次一样,他又陷入梦魇里。
她呼吸急促着,手不自觉按在心口,心脏在剧烈跳动李,还有嘴上的酥麻。
不能再这样了,无论如何也不能。
她咬牙用力砸在他额头,趁他吃痛,就要翻身而起,他却更快,翻手将她压下,接着将她按进怀里,腰间的手紧紧锢着。
还有他的声音:“不行,不可,幸千,绝对不能,绝不。”
什么不可?
她还要挣扎,却发觉他浑身正微微颤抖着,还有他不间断的呓语:“不可,决不可……”
她动作一顿,心里涌出一不可置信的念头,他莫不是,在害怕?
她抬眸去看他的神色,依然是那副好看的五官,只眉头紧紧皱着,神色透着不安。
不安。
他极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便是受了重伤,他也可以妥帖地笑,甚至眼眸也能流淌着笑意。
所以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再次喃喃,这次声音轻了不少,她听不大清晰,于是凑近,接着便听见:“幸千,幸千,不可去祭天窟,不可……”
祭天窟……
她心下一滞,倏地反应过来,他在怕,不仅怕她离开,更怕她真的被逼着去祭那天窟,此后便在没有幸千。
她睫羽微颤,恍然记起他为何突然剖白,是在听了萧离那番话后。
还有他剖白里,一直被她忽略了的那句,就算拉着全世界一同毁灭,只要能换她回来,他也会去做。
所以,莫无,你这样将我关着,不仅仅是我说要分开,更是因为你在害怕,害怕我真的会消失,对吗?
可若萧离说的是真的,天道,全世界,所有人,都要逼着我去祭天窟,你如此这般,又有何用?
她指尖微颤,本要继续的挣扎缓缓停歇。
疲惫感再次袭来,她缓缓闭眼,鼻尖好似又环绕上那熟悉的檀香,思绪,再次下沉。
——
一片的白,且并非寻常意义上,如雪一样的颜色,这样的白她从未见过,隐隐透着虚无。
她缓缓起身,环顾四周,是梦吗?应该是的,她记得自己又睡下了,但这个梦,怎么这么奇怪?
四周也没有建筑,就奇奇怪怪的,一片白色。
她无目的走着,走着走着隐隐听见了些声响,好像是有人在叫唤?
她就要朝着声音来处走去,却不知怎的再无法前进了,她觉得疑惑,抬眸去瞧,这时一道声音落在耳边。
“幸千。”
听不出男女,像很多人的声音混做了一团,却没有杂糅感,反倒觉得清澈,声音里也没有情绪,很奇怪,这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吗?
她摸摸脑袋:“你是?”
那应:“我乃天道。”
天道二字落下后,她神色倏地一凛,接着立时戒备:“真天道还是假天道?莫不是谁假装的,想诓我。”
那声音稍稍停顿,随后跟前逐渐凝滞这一人模样,看不清脸,亦分不清性别。
“我已出现在你面前,”牠依然是那奇怪的声音,“不必猜疑,我却是天道无疑。”
不曾想幸千更戒备了,她不自觉退后,手护在跟前,警惕着牠的攻击:“你来做什么?莫不是真的要逼我去祭那什么天窟?”
这是明显冒犯的话,跟前的“人”却没恼怒,甚至突然鞠躬。
幸千她看着跟前突然九十度弯腰的“人”,彻底傻眼,她左看右看,又忍不住敲敲脑袋,什么鬼?天道突然给她鞠躬?
她不会是做梦吧?不对,她本来就是在做梦,所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忍不住后退好几步,直到跟前的“人”起身:“幸千,我乃天道,我代表整个大陆,求你,能否救一救这人世间。”
求,竟然是求。
所以萧离说的都是真的,天窟是因为囚禁了驺吾一族魂魄,祟气便是魂魄千年的怨气。
她蓦然想起在幻境里瞧见的一幕又一幕。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她心下扬起的情绪倏地上涌,她顾不得其他,径直出声:“天道,你是天道,你本该是最公允的存在,可你对我驺吾一族的处理何其不公?不过因为一术法,便要屠戮满门,如此还不算,还要背负祸害的骂名千年之久。”
她越说越愤懑:“这分明就是你的错,是你有了私心,如今的天窟,祟气,难道不都是因为你?凭什么你的错要我来承担?”
她忍不住上前,去直视那张瞧不清面容的脸:“而你又凭什么觉得,你屠戮了我的族人,我还会应下你的请求,去救你嘴里狗屁一样的人世间。”
四周陡然一静,气氛缓缓凝滞。
幸千红了眼眶,她别过脸,声音生硬:“我回到这里,是不是你的手笔?”
跟前的“人”顿了顿,声音依然没有情绪:“是。”
果然,她就是天道手里的一枚棋子,回到这里,再去解决祟气,一切都在牠的掌控之中。
她觉得荒谬,心绪愈加无法平静,她当即出声:“我不愿意。”
她眼眸异常坚定,似是做了某种决定:“我若真的去祭了天窟,我驺吾一族千年的冤苦就再没人记得了。”
她不甘心,到时候没了祟气,天窟消失,天下太平,所有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唯有她驺吾一族就这样泯灭。
没有壮大祟气,彻底毁了这个世界,已经是她仁慈了。
她幸千又不是什么圣母,什么都可以原谅。
她背过身:“我知道如今我血液秘密暴露,整个修仙界都会来抓我,甚至你再操作一下,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也会逼我去祭天窟,但我不愿意的事没人能逼我,我宁愿自刎也不会被逼着去做不愿意的事。”
她兀自走着:“你走吧,以后也不再——”
“可我若能让驺吾一族重返人世呢?”
她倏地抬眸,微红的眼眸微微颤动。
什么?重返人世?
身后那没有情绪的声音再度扬起:“我于驺吾一族的处理,确实有私心,当年幸枫研究的术法几乎能直接将我跨越,我深觉权利有损,便落下天罚,又将他们魂魄禁锢。
“如你所言,天道本该是最公允的存在,我既错了,自有惩戒,祟气便是我的惩戒,无人能奈何的祟气若愈加壮大,天窟也会愈加增大,届时天将塌,此界将毁,我也将不复存在。
“可世人何其无辜。
“若你愿意以身祭天窟,我将承诺用我意志消散为代价,换驺吾一族重返人世,也允你斥我错处,换族人清明。
“如此,你可愿?”
如此,你可愿?
幸千睫羽微颤,脑海中浮现出幸芽的模样,如此明媚的幸芽,族人中想必有很多很多如她这般的人吧?无忧无虑的,快乐着。
她缓缓抬手,看着自己微颤的指尖,脑海中幸芽的模样缓慢地,不可抑制地,被陷入梦魇的莫无替代。
第52章 第52章得偿所愿
若她去真的去祭了这天窟,莫无他会如何?
会不会如萧离那般,非人非鬼,浸淫邪术二十载?
思及此,她眼眸微暗,他会的,因为在萧离说那番话时,他就预想了此事,然后就将她关进了房子。
虽然她气他不坦诚,气他这一路上对她用尽心思,可。
她喜欢的,本也不是他装的很好
的和尚模样。
她见过他精于杀戮,甚至因此兴奋,也见过他被师尊惩戒,无声对抗,还有被百来人围困时,他手起刀落,扼断人的脖颈。
于他的了解早就不停留表面。
而且喜欢,是很没有道理的,就像她分明气极了,在瞧见他伤口不曾处理妥当时,还是会上手一样没有道理。
她可以对他横眉冷对,也可以全然不理,哪哪都抗拒,但如若教他真的变成萧离那副模样。
她如何能舍得?
但驺吾一族,千年的清名,她没有见过面的亲人们,她也舍不得。
微颤的手倏地握紧,她跟着转身:“那我呢,祭天窟之后,我能有几成生机?”
天道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祂默了默,声音依然没有情绪:“五成,若复活驺吾一族后我仍存在,可将你一同带回。”
只是也可能不存在。
似是察觉她的犹豫,天道再次出声:“便是我不复存在,我也会保留你的魂魄,直到新的天道意志出现,为你重塑肉身。”
她思绪一顿,察觉到关键:“那新的天道意志出现,需要多久?”
“天道意志消散会反馈人间灵力,灵力充沛下,新的天道意志出现,只需三百年。”
三百年。
沧海桑田,谁又能等她三百年?
但能回来便已经很好了,既要又要的事,总要付出些代价。
她闭了闭眼,声音一定:“好,此事我应下了。”
——
日头初升,驺吾旧地十年如一日的破败,分布着一处又一处焦黑的枯槁地面,好似已全然丧失生机。
幸千在某人怀里微微起身,视线不自觉挪向窗外,驺吾一族回来后,想来此处也会一点点恢复,像秘境里那般的郁郁葱葱。
腰间的手动了动,接着是一阵被子窸窣的声音。
他也醒了。
她神色如常转过头,自然揭开他的里衣去瞧他伤口有没有渗血:“你应该喊我的,这样的贯穿伤还剜下血肉,不疼吗?”
灵药是螺衣给的上好灵药,伤口没再渗血,她放下心,拢好他的里衣,抬眸间瞧见他正看着她,眼眸流露出迷茫。
她拍了拍腰间的手,手没有动,她于是又拍了拍:“我要起来了,都睡几天了。”
如此腰间的手才松开,她起身,一边拢着凌乱头发,一边拆着手上细布,某人察觉,立时起身走来李,接过她的动作。
她索性放开,只撑着脑袋看他给她换药。
他动作很熟练,伤口不大,伤药也是上好的,几天下来已经结痂,但他仍分外小心避开患处,伤药也上的一丝不苟。
一只手很快上完,她分外配合,换上另一只手,跟前的人却倏地一顿,接着垂眸。
她也跟着抬眸,对上他隐隐疑惑的视线:“怎么?”
他似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她忍不住笑出声:“怎么?我没推开你,也没抗拒你,傻掉了?”
莫无看着跟前撑着脑袋的人,眼眸明亮,嘴角扬着,全然不似之前的百般抗拒。
他眉眼微动,摇头回应。
并非是傻,只觉着,莫不是还在梦里未曾醒来。
药已经换好,他指节微动,试探着将柔软的手纳入掌心,她竟没退,只这样任他拉着。
莫不是以退为进。
先示好,等他松懈后再径直离开。
思及此他眼眸微暗,指节挤进她的五指,直到再无缝隙。
“能不能松一些,这样牵着不舒服。”
他神色一怔,随后抬眸,只见她眉头微皱,好像只是真的觉着这样牵着不舒坦。
他松了松手,心绪开始起伏,流转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而不等他理清,跟前的人凑过来,又转过身去:“你霸占了我一只手,我没发梳头了,你得负责。”
还有她递来的羊角梳。
他接过羊角梳,沁入发丝里,缓缓下挪,原本打结的地方经过羊角梳后一点点被抚平,他没有停,直到最后一丝发丝从齿梳中滑落。
他看着空了羊角梳,沉浸在心底的情绪缓缓上涌,流经血液,来到心头,如此炙热。
民间曾有习俗,唯有夫君才能为女子梳妆,意为结发同心,恩爱不疑。
他心跳逐渐加快,手下动作继续,再次一梳到底。
时间缓缓流逝,灵力维持的烛火燃到了尾声,指腹不断流转在发间,幸千忍不住拿出一枚铜镜,去看自己头发。
他正正挽好最后一缕发髻,还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发簪,点缀在鬓间。
竟出乎意料的好,她自己都挽不出这样的。
她眼眸微动,小心挪着铜镜,去看他的神色,不曾想他竟正巧看过来,她立时将铜镜一压。
脸上微热,她摸摸面颊,只说:“挽这么好,莫不是给别的姑娘也做过?”
“并无。”他递来羊角梳,“只是看到过些画册。”
“好好好,知道你手巧了,”她撇嘴,将自己的头从他手里挪开,“看了画册就能做成这样,不是炫耀是什么?”
并非炫耀,是仔细研究过。
从如一宗藏书阁出来后便在留心,若要为人道侣,该做些什么。
他没出声,只稳了稳发簪。
气氛缓缓沉静,幸千没忍住,又拿起铜镜,悄悄地对准某人,这次他没再看她了,只瞧着她的发髻,好似在斟酌哪里需要调整。
她神色微怔,心里莫名浮现一念头。
若世间太平,没有祟气,她不是驺吾,他也不是什么佛子,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修士,偶然相识,随后结伴,又共同历练,接着日久生情,顺理成章结成道侣。
若是如此,会不会就像现在这样,清晨起来,他为她挽发,而她悄悄透过铜镜去瞧他模样?
只世间终究不太平,她是驺吾,他也做过佛宗的刀。
祟气,也终究需要她来终结。
她倏地起身,去勾他的指尖:“莫无,我们不要闹了,我不与你生气,也再不说什么要分开的话,你也不要关着我,我们离开这里,去人间过一段平静日子,好不好?”
她竟说了这样一番话,在知晓他真实模样后,竟还愿意与他一同。
她还说要与他过平静日子。
莫无看着跟前的人,从醒来便一直汹涌着的情绪彻底决堤,不过片刻便席卷全身,他已听不见所有,便是心跳声好似也全然消失。
他只知晓,此刻,如梦一般的此刻,他获得的,几乎要将他不知空了多久的地方彻底填满。
幸千,幸千,尽是幸千。
他将人拥入怀里,埋进她的颈窝,去汲取她的气息。
“好。”他听见自己应声,“我求之不得。”
“诶,别抱那么紧,”幸千弯了眉眼,只不知为何,笑着笑着竟觉得眼眸酸涩,她努力维持着声音,“你伤还没好,抱太紧万一裂开怎么办?”
他搁置在肩膀的脑袋动了动:“无事,不要紧。”
裂开也不要紧,再多几个口子也不要紧,便是减去十年寿命,也不要紧。
只要能这样,能一直这样。
“怎么不要紧?”幸千将人撑开了些,去检查他的伤口,“这可是我用心处理的,若是裂开,就是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不检查不知道,这么一检查,竟真的瞧见了些血色,她顿时皱眉:“你看,是不是渗血了,让你别抱——”
腰间的手全然听不见,倏地将她一提。
足尖微微离地,她被迫仰头,手无措地停在空中,他缓缓凑近,眼眸情绪汹涌着。
心跳逐渐加快,加快,再加快。
他却停在了一毫厘的距离,似引诱,又似臣服。
她不可控地,缓慢地,前进了一毫厘。
时间好似停滞一瞬,她面色微红,似要后撤,他手下却倏地用力,单手将她抱在桌案,而他倾身而来,用力下压。
唇瓣被用力碾过,她忍不住嘤咛一声。
他似有所感,缓缓放了力道,腰间的手却愈加用力,好似要将她按进身体里。
她顾及他的伤,似要出声,他便顺势撬开牙关,柔软滑进来,她好似又闻见了檀香。
“幸千……”
有声音从唇齿间漏出,带着眷恋,缱绻,如此缠绵。
她抵不住,似要后退,腰间的手却不允许,她只好撑在桌案,试图将自己支撑,许久许久,他仍没停歇,檀香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克制不住,连带着体内灵力也跟着起伏,一个激荡之下,耳朵竟这样露了出来。
跟前的人终于撤开了些,他指腹摩擦上来,带过一圈水光,她面色彻底红了,仓促挪开视线。
而他却盯上了她的耳朵。
感受到危机的耳朵颤了颤,她连忙出声:“不,耳朵,耳朵不行……”声音软得不成样子,她连忙捂嘴,眼眸闪过无措。
而他在却在这时突然俯身,带着湿意的唇瓣碰在了耳尖。
那一瞬,她好似彻底听不见了,耳边一阵又一阵嗡鸣,除了酥麻再感受不到其他,她没了力气,只将将抵在他肩头:“耳朵,真的不行。”
他轻轻应了一声,没再亲吻,只将她按进怀里:“好,都听你的。”
可他的手还是覆上了耳朵,指腹不断流转,碾过软毛,滑过软骨,流经在每一处。
“呜!”她忍不住一爪子用力拍在他肩头。
第53章 第53章情不自禁
他终于停手,耳朵上的酥麻却没消退,激得她眼前有一瞬迷蒙,手不自觉揪着跟前衣襟,呼吸急促间,她没忍住,又是一巴掌要拍下。
他稳稳接住,清润声音几分喑哑:“幸千,你。”
却没了后文。
她调整着呼吸,思绪仍混沌着:“怎么?”
他没出声,只将她抱得很紧。
时间逐渐流逝,日头逐渐当空,印着窗花,透进来影子绰绰约约,幸千看着跟前的影子,迷蒙的大脑逐渐清醒,她摸摸面颊,又摸摸脑袋上的耳朵,分外不好意思:“那什么,我们要不,先出门吧。”
她手轻轻用力,试图将人推开些,却没推动。
她视线飘忽着:“莫无?”
他终于撤开,只仍双手环着她,将她困在身前,他抵在她额头:“会不会我一打开门,你便径直没了踪影。”
她愣了愣,恍然明白他在顾及什么,他在顾及这一切会不会只是她的缓兵之计。
“不会,”她用额头轻轻撞了撞他的,“想什么呢,我说的都是作数的,我真的想去过一段平静日子。”
他仍没松开:“可是幸千,你变得很快,让人不安。”
这话一落,幸千倏地没了声响,面上温度也迅速褪去,她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揪着他衣襟的手,久久不曾应声。
是了,她变得太快。
因为她就要离开,再回来可能就是三百年后,在这样长的时间跨度里,很多事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喜欢他,在意他,这便够了。
而且人生在世,总是要过好当下的,不是吗?总要留下些美好的回忆才算值得。
她浅浅呼出一口气,将那些沉甸甸的低落情绪抛在脑后,只笑着:“不要不安啦,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她跳下桌案,牵着人走到门前:“如果不放心,那就一直牵着我。”
手上力道不大,柔软指腹抓着他四根指节。
莫无看着相握的手许久,手上力道扯了扯,他于是抬眸,她正巧回头,一双盈盈笑着的眼眸。
他思绪一顿,反客为主,将手纳入手心。
他迈动步伐,两步走到人前,手按在门上,灵光隐隐闪烁,溶着门外一层又一层术法,接着他推开了门。
——京城——
是夜,却是分外热闹的夜。
小摊簇拥在两侧,摊主吆喝声不断,硕大的灯笼坠在树间,坠下檐下,坠在路人手心,便是偏僻角落也被照得明亮清晰。
有桥横过,桥下流水湍湍,迎着不大的小船经过,船上灯笼晃了晃,印着张姣好面容。
“师傅,在这停就好!”
她先说的话,先下船的却是她身旁的男子,男子长身玉立,面上含笑,眉眼隐隐带着几分佛性,他气质特别,才下船便惹了不少目光。
只见他对还在船里的女子伸了手。
原来他先下船,是要护船里的人。
幸千搭上莫无手的手,提着裙摆跨上了岸,她环顾四周,眼眸流露浓浓兴味:“这便是最繁华的京城?”
船夫正听见了这句,他笑着:“姑娘第一次来吧?真是赶上好时候了,今日可是半年才有一次的灯会,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呢!姑娘定能过个舒心的夜晚!”
这话听了舒坦,她笑着:“那便借你吉言。”
她牵着莫无走到小摊前,小摊上尽是新奇玩意儿,她拿起一精巧簪花比在发髻:“怎么样?好不好看?”
莫无接过簪花,稳稳别在发髻里,他点头:“好看。”
“行。”幸千便也不取了,注意力又转向下个小摊。
莫无看着幸千,确认她位置后才回过身:“多少?”
摊主笑盈盈:“一两银子。”
他拿递出子,再次回眸时原本在小摊前的人竟不见了,他面上的笑倏地收敛,接着就要引出灵力——
“莫无!这里!”
他神色一顿,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消失的人正站在一糖葫芦跟前,她笑着,微圆的眼眸比一旁的灯笼还要亮眼,她招手扬声:“快来付钱!”
话音未落,他脚下步伐便立时加快,几个错眼来到人跟前,他捉住她的手:“怎的跑得这么快。”
跟前的人咬下一口糖葫芦,嘴里鼓鼓囊囊:“馋了,想吃糖葫芦。”
他握紧手里柔软,卖糖葫芦的大爷还站在一旁,他神色微顿,先拿出银子付钱,银子才递出,手里的人又要溜走,他立时将人抓回。
“怎么了?”微圆的眼眸一眨一眨,透着疑惑。
他抿着唇,一时没出声,她便将糖葫芦递在他嘴边:“你也想吃?”
糖衣碰在唇瓣,很甜,跟前的人才吃了一口,嘴角还带着糖衣,他眼眸微暗,张嘴咬下一枚,糖衣被咬开,酸涩荡在口腔。
跟前的人笑弯了眼:“好不好吃?”
他视线不可抑制地停滞在那一张一合,还带着糖衣的唇瓣,他咽下糖葫芦,声音微沉:“很甜。”
她点了点头,随后注意力又被转移,看向了不远处的馄饨铺子:“诶,那边还有——”
他已听不见,只手随心动,将人拉回身前,垂首抿去她唇上糖衣。
有灯笼倏地掉落,灯笼乃是一瞧着不过四五岁小童,她看着跟前一会便亲在一起的人分外震撼,小小的手捂住嘴,稚嫩眼眸透着惊奇。
妇人捡过灯笼,顺势将她抱起,她操着一口软绵绵的奶音:“阿娘,哥哥姐姐在干什么?”
妇人只笑着:“哥哥姐姐在互相喜欢呀。”
小童不懂:“什么是互相喜欢?”
妇人一边走,一边解释:“互相喜欢呢,就像哥哥姐姐这样,瞧见她好看,便情不自禁。”
小童似懂非懂:“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互相喜欢呀?”
妇人点了点她鼻尖:“等你像哥哥姐姐那般大的时候呀。”
——
南河少有人烟,近日却格外热闹,不断有人聚集而来,穿着统一,训练有素,皆是修士。
人数之多,几乎聚集半个修仙界,便是妖族魔族也有人前来。
这时平静湖面有了波动,探查的弟子走出,他对着众人行礼,只不知为何面色透着几
分古怪。
“回禀各位宗主,还有妖主魔尊,”他拿出张由灵力缔结的信纸,“底下却有一门,只门前贴着此物。”
如一宗宗主接过信纸,他与各宗各族为首的人对上视线,随后逐字念着:“来找我的人,你们听好了。
“我知道你们是来抓我的,要我去祭那天窟,还会用什么拯救苍生的大道理。但是,我跟你们说,这些大道理没法说服我,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什么苍生,也不在乎你们所有人的命,我只在乎我想在乎的人。
“你们也不必道德绑架我,我不愿意的事,谁逼我也没用,我若不想去祭天窟,就是死了也不会如你们所愿。
“看到这里是不是已经在想怎么把我捆起来丢进天窟里了?放心吧,不劳烦你们了,我自己会去,但是不要自作多情,因为我不是为了你们,也不是为了救世,我只是为了我在乎的人。
“你们也不要再来找我,我只是想过最后一段平静日子,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如果实在不放心,那就半个月后再来吧,半个月而已,祟气不会突然壮大,天也不会突然就塌了的。
“最后,我希望你们所有人记住,救你们的是驺吾,是被你们所有人喊作祸害的驺吾,你们所有人都欠我的恩,如果我能回来,我会一一上门讨回。
“啊对了,还有佛宗主持,这句话是单独留给你的。
“去你爹的祸害,去你爹的教化,你们算什么东西,张口闭口的苍生大义,到头来还不是要靠姑奶奶我去祭天窟?
“这么能耐,怎么不把祟气天窟解决了?还修佛,修的狗屁佛。”
佛宗一行和尚向来平静的神色隐隐有了变化,为首的主持面色古井无波,瞧不出情绪。
如一宗宗主咳了咳,挥手将信纸毁去,他清了清嗓子:“这,无知小儿的话,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他没看佛宗,只看向别人:“大家觉着如何?”
和修宗宗主略一沉思:“不若,就等上半月?”
佛宗主持却突兀出声:“老僧倒觉着此信不过缓兵之计。”
暮亓宗宗主嗤笑一声:“莫不是你瞧见别人骂了你,就半月也不肯容纳?”
“阿弥陀佛,”住持颔首,滚过佛珠,“老僧并无此意,只她身侧仍有我佛宗叛徒,他工于心计,恐非善类,此举或是他计策,且半月已经能发生太多事。”
这话说的有理。
气氛有一瞬凝滞,为首的几人纷纷沉思,直到妖族妖主率先打破平静。
“我妖族觉着不过半月,掀不起什么大浪,你们若要去抓人,便自行去吧,我妖族便先前去天窟所在了。”
说着带着一行人离开。
魔尊略一颔首,紧随妖族之后。
暮亓宗宗主皱眉:“人家只是要半个月而已,我们都要去抓,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本来此行也是想规劝为主。”
“诶,此言差矣,”如一宗宗主接过话头,“此行本就志在必得,不若我们带这么多人作甚?”
这话一出,暮亓宗宗主没忍住看向自己身后,乌泱泱的弟子,他摸了摸鼻尖,没再出声。
气氛再次沉寂,直到佛宗主持再次打破平静:“三日,只等三日,三日后老僧会派人前去,各位宗主意下如何?”
几位宗主纷纷应好。
而不远处,绿色灵力罩里的二人听言面色一凛,因多位大能在,二人不敢出声,只悄然对上视线,神色沉重。
第54章 第54章荔枝味的亲吻,晃荡的小……
“你,你做什么!这么多人!”
幸千连忙将人推开,她不敢抬头,只揪着人衣襟埋进人怀里:“快,快带我离开这一块。”
周围人来人往,吆喝声坠在两侧,也不时有人投来视线,似是探究,又似是感慨,只都与他无关,唯有怀里的人。
唯有幸千,与他千丝万缕,如何也斩不断。
一直不曾安定的心绪在此刻终于有了实感,他突兀笑出声,笑声压在喉头,胸膛一阵闷响。
幸千只以为他笑她,她用力去拧他手臂:“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好,不笑,”莫无将她拧手臂的手放在身后,“抓紧些。”
腰间的手依言抓紧,他嘴角微扬,没用灵力,仅靠足力跃上房梁,周遭声音褪去一瞬,幸千探出脑袋,正瞧见一轮圆月。
她眨了眨眼,手指过去:“莫无你看,月亮。”
莫无看着怀里的人:“嗯,月亮。”
幸千拉着人席地而坐,她撑着脸,一会看看下方的热闹灯会,一会又看看上空的寂静圆月,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好,不用打打杀杀,也不用想那些复杂的事,还有喜欢的人相伴左右。
如果朋友也在就更好了。
她歪了脑袋:“你说海棠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莫无神色一顿,他没应声,只指着下方一走过的小贩:“要不要喝酒?”
小贩正推着一木车,上方立着小巧酒壶,他吆喝着:“卖果子酒喽,荔枝酒,梅子酒,应有尽有!”
幸千眼眸一亮:“要!想喝荔枝的!”
莫无于是起身落在小贩跟前,小贩被吓了一跳:“诶呀,原是位少侠,少侠好功夫!”
他笑得谄媚:“少侠想要什么酒?”
“荔枝的。”
“好嘞!”小贩递出酒壶,莫无拿过酒要走,小贩连忙将人喊住:“少侠功夫这般好,怎的不去争一争今晚的花灯赛?”
花灯赛?
幸千耳朵一动,顿时来了兴致,她飞身落下,接过莫无手里酒壶:“什么花灯赛?”
“呀,姑娘功夫也这样好,”小贩笑呵呵地指了一方向,“在那边,花灯赛乃是武斗,过五关斩六将夺得魁首,不仅能得一百两银子,还能拿到花灯节最最最精美的花灯呢。
“你瞧,花灯就挂在那最高处。”
幸千看了过去,只见一由楠木雕刻而成的花灯挂在最高的木桩上,花灯精美繁复,随风而动时还能变换雕刻的画面,活灵活现,如画一般。
她眼眸一亮:“莫无!我想要!”
有路人经过,莫无站在幸千身旁,将人隔开:“好,我去取来。”
不曾想幸千却摇了头:“不,不用你,我要自己赢来。”
说罢她打开酒壶,喝了一大口后把酒往莫无怀里一塞:“我定要赢得漂漂亮亮的!”
她足尖倏地用力,裙摆扬起,坠在她身后,她没有用灵力,手却像有形一般拂过了风,足尖踩过屋檐,踩过桥头,风若有若无汇聚在她足尖。
她灵力属风,风自然是偏爱她的。
莫无视线不自觉跟随,看着她眉眼明媚,跨越距离,落在花灯赛间,看着她分外肆意,扬声说要夺魁,又看着她如此灵活,躲过攻击,踩上一个又一个木桩,逐渐登高。
他心跳倏地加快,他握紧手里酒壶,跟上了她步伐,坠在她身后。
幸千似有所感,倏地回眸,瞧见是莫无,她顿时笑开:“怎么?你要跟我争不成?”
莫无没应声,只稳稳拿着酒壶一个飞跃,正躲过别人横扫而来的腿。
前方的人轻哼一声:“就是你加入,夺魁的也只会是我。”
她速度进一步加快,裙板一闪而过,才拂过他面颊的发丝,眨眼间便离他极远,他也加快了速度,稳稳跟在她身后。
并非在争,乃是追随。
他看着跟前她的背影,扬首饮下一口酒,他也不会赢,因为莫无永远赢不了幸千。
“我拿到了!”幸千摘下花灯,高高举起。
举起那一瞬,场下响起阵阵欢呼,原来她肆意的模样已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老的少的,都停下了脚步,要瞧一眼她的神采。
幸千笑着,莫无正好递出酒,她抬手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畅快!”
场下的主持也笑弯了眼,他扬声:“今夜魁首已决出!今晚这最最精美的花灯,也归这位姑娘所有!”
场下有公子哥瞧见了幸千模样,他当即出声:“姑娘这般神采,在下心向往之,不知姑娘年岁几何?可有婚配?”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笑开,有人忍不住调侃:“秦公子,你家主母为你挑了那么多你都不曾满意,原是喜欢这一款!”
与他同行的公子哥更是肩碰着肩,眉眼促狭:“诶呀,秦兄要娶这样武艺超群的姑娘,怕是这日后啊,要以妻为天了!”
那姓秦的公子哥被调侃得满脸通红:“这,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莫要吓着人家了。”
“诶,秦兄,你的心上人好像不见了。”
秦公子抬眸,只见那木桩上已没了佳人身影,他神色一怔,视线开始找寻,始终不曾瞧见人身影后不免失落:“想来,她应是不愿。”
这时一小童迈着小步伐走来,她拿着不大的花灯,扯住秦公子衣摆:“不是哒,哥哥,不是姐姐不愿意,而是姐姐已经跟人互相喜欢啦。”
“互相喜欢?”
“对,”小童点了点脑袋,“阿娘说了,哥哥姐姐就是——”
妇人连忙将小童嘴一捂,她神色慌乱:“对不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失礼了。”
而话题的中心,大家讨论的魁首姑娘,已被人压进一小舟里,花灯坠在小舟前,是唯一光源,光影绰绰约约,映着姑娘红润的脸。
她眼眸盛着醉意,伸着嫩白的指尖,点在跟前人的额头上:“莫无,你吃醋了。”
莫无拿过一旁的荔枝酒闻了闻,原是果味做了遮掩。
他喝下一口,酒顺着嘴角溢出:“嗯,我吃醋了。”
他供认不韪。
从嘴角溢出的酒流至下颌,接着就要经过脖颈,幸千一错不错看着,在酒即将滑落时凑了上去,她将酒抿进嘴里:“好喝,还要喝。”
莫无倏地握紧酒壶,他眼眸微暗,似是诱哄:“要如何喝?”
幸千已经不大清醒,她挥舞着手:“就,我拿着。”
她做着喝酒的动作:“就这样,这样喝。”
莫无摇头:“不好,这样喝不好。”
她神色一怔,眨了眨眼:“那要怎样喝才好?”
莫无手微倾,酒液倾斜而出,落了幸千满身,半透明的纱衣逐渐透明,隐隐透出肌肤的颜色,他抬手将衣领挪开,吻在圆润肩|头,稀碎的声音漏出。
“要这样喝,才好。”
幸千颤了颤,嘤咛出声。
小舟独一份地,荡啊荡,荡在了河中央,而风啊,吹呀吹,吹得花灯叮铃作响。
有衣襟滑落,一半浸在水里,一半挂在小舟边缘,随着动作,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喘息,嘤咛,交织着,错落着,藏进河的深处,带出一股又一股清流,飘在水面时,又归为了平静。
某一刻,小舟彻底荡漾的那一刻,花灯剧烈摇晃的那一刻,有手倏地滑落而出,手臂细白,指节修长,而微颤的指尖沁入流水。
“幸千,幸千,幸千。”
是名为幸千的,温柔乡。
——
“幸千!”
幸千倏地惊醒,她迷蒙着眼,推了推身旁的人:“是不是有人唤我?”
莫无跟着清醒,明晃晃的手臂晃在跟前,手腕还坠着三枚玉珠,玉珠碰撞的声音落在耳边,他眼眸微暗,从储物戒拿出新的衣服。
“我并未听见。”
他将软绵绵的人扶起,拿过衣裙一层层给人穿上,衣襟遮住了红痕,也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呼吸有一瞬紊乱。
幸千还没清醒,身上的手如何摆弄,她就如何伸展,直到摸到一硬挺肌|肉。
她神色一凛,大脑陡然一清,昨夜画面一点点浮现,热意跟着上涌,她面色红着接过某人手里,属于自己的衣带。
她清了清带着几分喑哑的嗓子:“我,我自己来就好。”
她视线飘忽着从某人身上挪开,一边僵硬记着衣带,一边挪过身子:“那什么,你真的没听见?我方才听得真真的,有人喊我名字。”
莫无神色分外自然,他收回手,拿出衣服穿上:“我睡得沉。”
他已许久未睡得这样沉了。
幸千开始整理头发,身后的人似有所感,上前接过她的动作,她顺势收手,眼眸流转间又瞧见昨夜混作一团,甚至隐隐带着湿意的衣服。
她面色又是一红,只将衣服塞到角落,接着又在角落里瞧见已经空了的荔枝酒酒壶。
她闭了闭眼,又将酒壶塞进衣服里,嘴上还是没忍住:“以后还是不喝酒了,这实在是,实在是……”
莫无动作一顿,嘴角微扬。
而这时又是一声幸千响起,声音温婉,隐隐透着几分急切。
幸千倏地直起身子:“好像是海棠。”
发髻已经在莫无手里落成,她匆匆拿过散落的簪花插上,接着探出头去,只见岸边正立着二人,一高些,一稍矮些,是许久未见的秦逸与海棠。
海棠瞧见她,当即招手:“在这!”
她神色一喜,立时走出舟外挥手回应,莫无也出了小舟,他环着人,几个起落回到岸边。
许久未见,幸千高兴溢于言表,她就给海棠一个大大的拥抱——
却被海棠制止,只见海棠抓着她,神色异常肃穆:“幸千,他们抓你来了,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第55章 第55章泡温泉
幸千面上欣喜缓缓褪去:“抓我来了?”
不是留了口信,说好半个月吗,这群人连这点时间也不愿等?
“对,”海棠眉头几乎要皱成川字,“我和秦逸在旁边听的真真的,而且你明明都留了——”
幸千连忙将人嘴一捂,空气有一瞬凝滞,她扭过头,莫无正看着她,眼眸隐隐带着探究。
她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只一味点头:“既然抓我来了,我们就走吧?既然你俩能找到我们,想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是,”一旁的秦逸适时出声,“我们需得快些离开,你们的消息是听雨阁的人与我们说的,还有听雨阁阁主给你们的一句话,说是。”
他声音一顿,神色有一瞬疑惑:“说是让你们低调些,既然在逃命,就莫要去什么花灯赛了,整的人尽皆知,他们处理踪迹很难。”
提及此,他忍不住去看莫无手里提着的精美花灯:“所以你们来此,是参加花灯赛的?”
当然不止花灯赛。
幸千面色微红,她将花灯妥帖放进储物戒:“其实我本意是过一过平静日子,谁曾想他们来得这般快,这才不到两天,就要抓我来了。”
海棠已顾不得闲谈:“如今各门各派联合在一起,妖族和魔族也加了进来,到底哪里还能藏身?”
她拿出地图:“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没人能去,但我们又能去的地方?”
哪有这样的地方,便是驺吾旧地,他们也能想办法破开,更别说她已经答应了天道。
但她的决定又怎么好让他们知晓,尤其是莫无。
“我看看,”她控制神色“着急”起来,指腹点在地图上,“要不这里?现下是不是躲在人间比较安全?”
修士不在普通人前使用灵力乃是修仙界共识,她指的是一处偏远地带。
海棠觉得有理,她点头:“岭南确实不错,那里山多地势复杂,也没什么修仙门派。”
幸千看向莫无,他仍瞧着她,好似要在她脸上找点端倪,他心思在她之上,指不定让他再看一会,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决计先发制人:“你怎么不说话?人都要追上来了。”
这话一出,他神色才终于有了变化,他应:“岭南确实是不错的藏身之处。”
幸千松了一口气,她手下缔结日行千里:“那就岭南。”
灵光将几人覆盖,接着此处没了几人身影,唯有湖上的那一叶小舟,正晃荡着,飘得极远。
——
莫无仍没有打消疑虑,因为即便到了岭南,他也没了前两日的轻松模样,不仅时时刻刻捏着灵力,还几次眼神示意秦逸,似要单独说话。
幸千不敢让他知道那封信,于是只好先缠着秦逸,她还带拉上了海棠,毕竟秦逸还有个不能与她单独相处一刻钟的心魔誓在。
“秦公子,海棠说你还拆了各宗的宗门大阵?这可真是一件奇事,我想多听一听。”
她一边给人倒茶,一边不着痕迹去观察不远处正在缔结防
护术法的某人。
“其实没什么的,”某人视线宛若实质,秦逸摸了摸额角细汗,“想来海棠说的便已经是全部了。”
他似要起身,幸千连忙将人拉住:“别呀,还有别的事我也想问问呢。”
空气凝滞了瞬,莫无倏地看向幸千攀附在秦逸身上的手,秦逸浑身一凛,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就要挪开身形,幸千却手下用力,稳稳将人定住。
她笑着抬头去看向某人:“莫无,我茶喝完了。”
莫无落下了最后一道防护术法,他眼眸微沉,会看幸千时面上已带上笑:“好,我去取来。”
瞧见他身形隐入厨房后幸千才松了手,她神色一下萎靡,脚下也挪开了与秦逸的距离。
海棠分外不解:“起先瞧着你俩明明挺好的,怎的如今你要特意刺激他?”
秦逸分外无奈:“幸千姑娘,你将人支开可是要与我们说什么?莫不是因为那封信?”
幸千撑着脑袋,分外无力:“我很明显吗,这就被你看出来了。”
秦逸欲言又止,海棠也品出了些意味,没有出声。
是了,一定很明显吧。
幸千神色微暗,看着跟前满满一杯的茶杯没有应声。
后厨传来些声响,似是在烧水泡茶。
她破绽百出,如今能演下去,不过是因为他愿意配合罢了。
她引着灵力落下隔音术法:“拜托各位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我最后的请求,也希望你们。”
她声音一顿,视线不自觉往后看,这个角度隐隐能瞧见他忙碌的手,和他手腕挂着的白玉菩提。
她声音逐渐变轻:“能好好陪我演完这最后一场。”
——
莫无端着新沏的茶走来,只见原本凑在一同的二人已经分开,她也一改对秦逸分外热情的模样,只笑着看他,二人之间还分开了一个石凳。
她招手:“坐这里。”
他神色一顿,视线扫过其余两人,秦逸回避了他的目光,而海棠眼眸微红。
他心里缓缓下沉。
“怎么不过来?”她歪了脑袋,似是疑惑。
“来了。”他迈步坐下,她顺势递出空了的茶杯,他于是倒茶,茶是才沏的,热气腾腾,他吹了吹,放在她手边,“小心烫。”
幸千点了点脑袋,她挪动着茶杯,看向不远处的竹林:“这里环境不错,空气也好。”
闹市人多口杂不好藏身,他们便隐入这深山里,好巧不巧正有一空了的竹屋,几人便再次顺势在此落脚。
此时隐隐有水声传来。
幸千倏地支起耳朵:“我好像听见了水声,是不是有瀑布?”
莫无略一颔首:“并非瀑布,三里以外有一温泉,应是天然而成。”
“温泉诶!”幸千眼眸一亮,“我们要不去看看?”
海棠倏地起身,几人视线顿时看向她,她勉力笑着:“你们去吧,我近来修炼出了些问题,需要调息。”
说着她转身走向屋子,走了两步又似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来:“我可能没法自己解决,秦逸,不若帮帮我?”
“啊,行。”秦逸起身,“那你们去吧,我去帮她。”
莫无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摩擦白玉菩提的手微顿:“怎的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幸千拉着人起身,她笑得促狭,“他们这是要独处,你莫不是没看出来?”
这,此事他当着没看出来,他神色顿住:“他们……”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俩这一路相处,早就不一般了,不过俩人还没戳破窗户纸,方才我那般就是在刺激海棠,”幸千提着裙摆踩过泥泞,“你也没瞧出来?”
是吗?
前方一处水坑,莫无顺势将人一提:“你想撮合他们?”
幸千稳稳攀着腰上的手,脚落在实处后她继续迈动步伐:“当然,他们看着很配呀,秦逸温润,海棠温婉,要是在一起就再好不过了。”
温润。
莫无声音不变:“你觉着秦逸温润?”
俩人已经走到那温泉前,热气升腾着,似要遮掩视线。
幸千脚步轻跃,站在了温泉旁的石头上,水声汩汩落在她身后,她从上而下将人看着,面上沁着笑意:“莫无,你又吃醋了。”
这话恍然让莫无想起了昨夜,狭小小舟里,她被酒意晕染的面庞。
他喉头一滚,应得坦然:“嗯,我不喜你与他走得太近。”
不只是秦逸,还有其余人,世上的所有人,只要离她太近,他都不喜。
他克制不住上前,揽住她的腰。
幸千笑得仰了头:“我发现你真是变了。”
“如何变了?”
她扶额:“变得不遮不掩了,你以前骗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现在想来,你之前肯定暗戳戳吃了很多次醋,你还蔫坏,自己醋了不算,还要暗地里从我这讨回来。”
她将人轻轻一推:“我还给你那些过分亲密的举动找理由,你说你过不过分。”
莫无稳稳将人抱着,将才隔开的距离再次占据:“嗯,过分。”
幸千顺势垂头,将人瞧着,热气萦绕在二人之间,将二人神色隐隐模糊,因此幸千没有看清他眼底的欲念,莫无也没瞧清她隐隐难过的眼眸。
幸千抓着人衣襟:“想不想泡温泉,我们一同。”
声音很轻,像是某种邀请。
莫无手倏地一紧,衣带就在他手边,他眼眸微暗,勾住衣带:“幸千想如何泡?”
幸千倏地带着人往后一倒。
“扑通”一声,水花炸开,衣裙漂浮在水面,温泉很深,幸千踩不到地,只好环在他脖颈作为支撑,水沉浮着,温热着,将她包裹着。
她拂过他被浸湿黏腻在面颊的碎发:“想这样泡,不知你允不允?”
她竟这样主动。
莫无揽过她的腰,一个翻身将人压在石壁,襦裙被水浸湿,肌肤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