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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二合一(含一章收藏加更)

虽然被埋怨了一下, 可埋怨的人无怨色,被埋怨的人也无恼意。

他怎么不埋怨别人就埋怨我呢,这是他心里有我。

换成以往, 这可能还带着几分曹操自己的心安慰, 或者说不确定的想象。

可是现在,你看看对方腰上的玉佩,这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

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尽管曹操之前去探望并非怀有目的, 可现在面对这份足够丰盛的收获,不免有种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感觉。

就连之前的烦心事,在见到陆离之后, 那股烦躁都暂且被压下去了。

拉着陆离来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曹操带着他往后面走,坐到了平日办公休息的地方。

曹操:“伯安此次无事, 真乃天眷, 令国不失良才。”

陆离可见不得别人将功劳往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老天身上推:“怎会是天眷,分明是人予。

此次前来,一为谢孟德兄当时不弃,二为谢明公愿为我赴险, 三为与司空排忧解难。”

“我知司空未必图报,只盼切莫拒绝我一片真心才是。”

陆离坐在那里, 半点不见外的提起水壶给两人倒水。

功莫过于从龙,劳莫过于救驾。

可是若让驾救你呢,陆离打定主意要在曹操这里钉死这个救命之恩。

有些东西不怕亏欠。就怕没得欠。

他问:“司空如今, 可是在为刘玄德之事烦心?”

曹操:“近日不乏有向我进言之人,道刘玄德以仁义为皮, 内藏虎狼之心,昔日讨伐董卓之时,伯安与其相交,不知如何看?”

陆离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回避过自己对待刘玄德的态度:“若要让离说,我亦有此见,却不知孟德兄是在犹豫是用是贬,还是犹豫是杀是放?”

“用又如何,贬又怎样?”他好像不答反问,却又已然在反问中给出了答案。

陆离没有按照顺序回答:“若要贬,放于可尽数管控之处让他施为便是,若要用,去岁税收许多地方不曾上缴,其中各地有各地的为难与道,也不知今年情况如何,何不令他前去核实一二?”

这话一出,曹操不由侧目,倒不是说这计策不好,而是这不太符合陆离的一贯作风,有点太……狠了。

也不是说以前陆离不狠,而是他以前的狠都是相当有针对性的,不是针对地方的不法豪强与官吏,就是针对陛下身边的戚宦与佞臣,对待如刘备这般的人,他倒是很少用什么狠辣的计策。

又或者说,他以往跟这类人大多都是交好的,自然也没有对他们用这种计策的机会。

现在突然这么一说,曹操还真的有点不适应,总觉得这场病之后,陆离的选择固然让人惊喜,但对方身上也多出了很多让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紧迫感,似乎追着赶着要完成什么目标一般。

差点死过一次的人都不免有这种表现,觉得世事无常,自己以为还有很久的以后,可能就在明天截止。

注意到曹操投向自己的目光,陆离淡定道:“明公勿虑,尽管险死还生一场,却也不至于令我乱了心智,我只是觉得人生无常,顾虑太多反而自缚手脚。”

“事实上,明知敌在眼前,何必要瞻前顾后,自缚手脚,何必要想是用是贬,何不……”

曹操:“伯安。”

坏了,我家保守派突然变成激进派了。

被打断的陆离也不恼,他只是不甚开心的望着曹操,像是猫科动物被抢走了毛线团,还不得不面对无取闹的人类即将到来的倒打一耙。

陆离没有继续自己被打断的话,只是问:“明公认为离关于用或贬的计策如何,躺了许久,应该没有把脑子一并留在床榻之上。”

曹操看着陆离这有些活跃过头的模样,对方似乎要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在府中修养错过的活动量,迅速补回来。

曹操认为吧,这是还是循序渐进的来比较好。

陆离活动量的恢复是如此,关于刘备的处办法也是如此。

曹操:“伯安所想自无不好,只是关于刘玄德之事,容我再想想。”

陆离感觉自己简直不要太冤枉,曹操这话听起来就好像自己是什么黑心甲方,对方是被逼着改方案的可怜乙方一般。

陆离:“左右刘玄德如今还在眼皮子底下,明公自然可以慢慢想,不骄傲自满的拍一拍脑袋就定主意固然是好事,只是明公也莫要学袁本初那般难以决断才是。”

说完,好像觉得自己的比喻挺有意思,陆离朝着曹操笑了笑。

他笑得很好看,曹操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该说不说的,伯安你跟奉孝不愧是好友,你也挺懂得比喻的,曹操觉得这都算得上是他被骂的最狠的话语之一了。

而且被这么比喻了一番之后,曹操好像终于明白当初陆离跟先帝都是怎么闹起来的了。

就这样也能将他原谅,先帝在面对陆离的时候确实是有心胸。

同样半点没磕绊的就在心里将陆离迅速原谅的曹操,在心中对先帝如此评价道。

看着陆离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曹操起身将开着一道缝透气的窗户给关上了。

曹操:“到底大病了一场,伯安当要多多注意才是。”

说着,他跟陆离分享起了养生小秘方,这方面的知识,世家大族都有收藏,至于到底有没有用,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如今曹操亲爹一大把年纪还挺硬朗的,知道曹操将自己给他从董扶那里得来的玉佩送给陆离后,还拽着他念叨了一个多时辰。

曹操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如今也是不惑之年,位列三公了,回到家里竟然还是逃脱不了来自老父亲的“制裁”。

也幸好对方只是盯着陆离的相关情况使劲,不然要是被朝中哪个人给忽悠了,对曹操而言也是挺麻烦的。

大汉的以孝治国,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对于曹操的好意,陆离自然是欣然接受的,他不仅接受,他适时地给出反馈,引导着对方付出更多。

他这个人摆烂的时候是真摆烂,真想要争的时候,也是挺有事业心的。

这个世道已经如此无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死去,他穿越一场,便是最后不能拯救世界,也不能只是给东汉死亡名单上添上一个名字吧。

想想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都还没有步入官场,不就已经想好了,最坏不过是一死,好的话有一点收获都是白得来的一世赚到的。

可结果呢,活着活着,得到的越来越多,反而将自己给束缚住了。

可明明他一开始得到那些,只是为了让自己未来走的更加顺利,这人怎么还能这样本末倒置、作茧自缚呢。

陆离生死之间大彻大悟,陆离觉得不可以,陆离选择横扫顾虑、做回自己。

想想亲爹,自己但凡有对方那个洒脱劲,说不定现在都不用在这里跟曹操商量,自己提着刀就去将刘备给一刀切了。

当然了,这完全属于是美好幻想。

毕竟不说对方身边常带挂件关羽与张飞,对方自己那也斗过吕布的将军,陆离真要提着刀去了,就算是在降低对方防备的情况下出手,胜算最多也就是五五开。

至于说下点药把对方给药倒,这个时代的药倒不是说完全不能办到,但想要作用于一个人,那分量必然不能少,分量多了,那味道……

总之,只能说懂得都懂。

没有在曹操这里多待,倒反天罡的催促完老板之后,大病初愈的打工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半点带病坚持上岗的意思都没有。

他也不说自己不爱干活,只说:“明公放心,离必定会好好休息,好早日回来为明公效力。”

离开了司空府,陆离掐着点来到了贾诩居住的地方。

今日对方休沐,但出现了特殊情况需要对方处,等到陆离来到后,“正巧”便看到对方回府。

没有拜帖贸然登门自然失礼,但如果是“恰巧”遇到,“正好”两人都无事可干,还“碰巧”的都有话可聊,相谈甚欢之下一同回府,那就很有礼了。

相请不如偶遇,正是如此。

看准时机,陆离带着几分惊讶与对方打招呼:“文和兄?”

本来还惊讶怎么凑巧遇到了,结果打完招呼后发现这就是对方居住地附近,陆离笑道:“真是巧啊。”

贾诩就静静地看着对方表演,你别说,演的还挺好看。

有这么一张脸就是作弊啊,你说当初他但凡也有这个长相,这仕途一定会顺遂不少。

面对贾诩的了然目光,陆离一点演戏被拆穿的羞窘都不存在,有些戏份,演的就是一个你知我知,然后大家互相配合着继续演。

而贾诩也确实配合了一把,他道:“不想竟然是陆侍中,可真是巧啊。”

为了这份巧合,陆离被请入了贾府。

“京城居,大不易”,许都哪怕刚刚成为都城没有多久,也并未跳出这个规则。

贾诩如今的府邸是来到许都之后,曹操吩咐下去给对方安排的,当***时处这件事情的正是陆离。

陆离跟着对方进去后迅速打量了几眼,也不知是是入住时间还短,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对方府里看起来还挺清气的。

像是一个不好,背上小包袱就能走人的样子。

不是哥们,曹操阵营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还是说你看出了哪里存在漏洞。

有啥事咱就直接说,可千万别当锯了嘴的木头。

人的名,树的影,陆离前世可没少吃关于贾诩多么善于谋己的洗脑包。

什么五禽戏、养身茶,见势不妙赶紧跑,不跟异性睡觉觉,总之,最重要的就是俩字——活着。

但真的跟人相处,也不能全靠前世真假难辨的洗脑包不是。

陆离笑着坐在对方对面,看着毒士给自己倒应该没有毒的水。

陆离抬手试了试温度,轻抿了一口。

“之前在长安几番见到文和兄,无奈情况不允许,以至于难有私下交谈,却不想你我还能有今日之缘分。”

贾诩觉得那些嫉妒陆离的人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嫉妒错啊,你听听对方说的这话,但凡想歪点,总觉得里面充满了阴阳怪气。

对方的文章也是如此,简直仿若对敌的天赋技能了。

陆离要是运气不够,都活不到这么大。

而且真要说的话,我们为什么会有今日的缘分,你难道会不清楚吗。

不说今日见面,就说他今日会在曹操的地盘上,你陆伯安也是有着很大的“功劳”在里面的。

心里思绪万千,贾诩分毫不曾外露。

比起这些已经发生、无从更改的事情,他更好奇陆离今日的来意。

贾诩:“人生际遇素来难测,能有今日,难道不好吗?”

陆离笑着回应道:“于我而言,能够这般与文和兄交谈,自然是千好万好,只是不知文和兄之心,是否与我一致?”

贾诩的目光迅速扫过对方腰间的玉佩:“诩从无通敌叛国之心,你我同为汉臣,自是心念相同。”

陆离虽然戴了玉佩,却也不会否认自己是汉臣,毕竟如今曹操也还是汉臣呢。

陆离:“之前于陛下处听闻,此前东归路上,路遇逆贼叛匪、羌胡鲜卑,全赖众臣与之周旋,其中文和兄出力不小,却不想竟然事了挂印去。”

贾诩在等对方的下文,却不想对方的下文竟是:“自董卓乱政至现在,文和兄之经历不可谓不令人称奇,以文和兄之见,溃败自何而始?”

在敷衍他跟说假话之间,贾诩一个都没有选:“不过二字而已。”

“哦?”陆离身体微微朝着贾诩的方向倾斜:“不知是哪二字?”

贾诩言简意赅:“顺与乱。”

一切顺利了,人就容易飘,飘了就会失去智的判断,失去了智,难道还能有好吗?

可如果一切不顺利,反而处处相逆,人就容易愤怒且慌乱,这样的情况下同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偏偏如今这个世道,人们往往不是顺,就是逆,没有多少人有机会长时间保持一个中间值,所以每个势力其实都在朝着溃败伸脚。

无非看谁技高一筹、能够更多的维持智,又或者运气够好,能够及时避开那些最为差劲的结局。

贾诩没有洋洋洒洒的解释一堆,陆离也不需要对方将一切解释清楚。

他只是疑惑对方府里的状态,然后成功从对方的回答中找到了答案而已。

俩人对视一眼,达成了对方是个狐狸精的共识。

虽然他们两个没有特别多的交际,但间接造成的影响相当密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离可称得上是贾诩的苦主了。

当初在李傕郭汜那里本来已经有些端不稳的饭碗,在对方去了一趟之后彻底砸了。

在张济那里待得还行,但是张济被曹操赶去刘表那边死翘翘了。

继任的张绣对自己可谓是几位“明公”中最为不错的那个,但现在一起被打包来许都了。

陆离从未直接对他做过什么,但确实几次间接影响了他的仕途规划。

陆离没有过多的与对方谈论政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转而与对方说起了边地情况。

事实上如果刷满了几个任务主线后再继续仕途的话,陆离挺想让曹操给他配上武将,一起去守边境的。

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想要去为祖国守边疆,这不是很正常的爱国情怀吗。

贾诩是西凉武威姑臧人,地地道道的边地人士,对于这事还真挺有的可说的。

事实上守卫边地可不是什么士兵站在城楼上,时刻警惕着,敌人来了就开始攻防这么简单。

城池的修建是有限的,胡人大多为骑兵,本也不善攻城,很多时候入侵的胡人都会绕过城池,去劫掠城外的村庄与农田。

他们骑着马,来得快、跑得快,但凡机动性差一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事后处烂摊子。

而想要在边地为官,也不全然是与胡人为敌,你还需要跟一部分交好,分化拉拢,转化为自己人,挑拨离间、远交近攻……

公孙瓒与刘虞之间的矛盾之一,就是前者在对待乌桓人问题上趋向于赶尽杀绝,后者则倾向于怀柔教化。

陆离静静地倾听着对方的分析,从他平静的外表下,很难看出什么特别的倾向。

提起自己的家乡,贾诩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或许是因为此刻在他面前的是陆离——一位自己没有多么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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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府。

陆离去偶遇贾诩了,曹操还在思考对方说的关于如何用刘备的事情。

让对方去收税,那铁定是一点都收不上来的。

可让对方去做这种事情到底行不行,你别说,真的是具有可行性的。

虽然这似乎有点刻意让对方去送死的感觉,可实际上地方税务收归中央乃是应有之义,如今作为迎奉天子、讨伐不臣的存在,在这方面自然也不该放过。

可这般去要,要不到自然是不美,要得到,地方也极有可能给百姓加税。

真要这般,明明是维护中央与君主的正义之行,也不免平添几分祸国殃民之感。

而刘备素有贤名,皆传他爱民如子,又为汉室宗亲,岂非是做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

此事他若做不成,自是他无能,半路逃跑,则是他名声尽。

至于做成了,曹操自能得到钱粮,而地方若真有加税,百姓也所恨有依。

仔细想想,竟然几乎无一处于己方不妥,可若是他真成了,百姓加税,却又似乎与陆离以往行事不符。

他素来冷得下心肠,却又总在某些地方莫名柔软,此次大病或许左了性情,可人就是那样一个人,万一有一天正回来了,岂不要为之后悔。

当陆离几天后再次来到司空府,听到曹操的担忧:“明公倒是当真高看刘玄德,不然怎就这样设想上他的成功了呢?”

事实上陆离半点没有往对方会成功上想,任他如何巧言如簧,你别管是袁绍、袁术、刘表,又或是李郭、韩马、张鲁、刘焉,他们哪个像是能够出钱出粮用于资敌的?

退一万步来说:“便是真成了,他们拿出来的钱粮怕也有限,爱惜民力之人不会肆意增税,不爱惜之人早已增无可增。”

“唯有天下叛逆尽除,百姓方得安居乐业,反倒若是在这里空耗时日,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不仁。”

刘备得到了来自天子的任命后,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凶险,张飞气的差点冲出去将来传旨的天使给打了。

虽然名义上是天子任命,实际上到底是谁,刘关张三人都清楚。

这里面凶险固然是凶险,可你要说不看重你、完全是让你去送死的,却也并不是。

这份任命下来后没多久,陆离的拜帖也递了过来。

等到他按照刘备回复的时间来到三人住处时,气氛微妙到有些危险的地步。

虽然他们并不知晓陆离在其中的作用,但当初那股子相谈甚欢的氛围,确实是散了个七七八八。

刘备面上平稳:“伯安前来,可是司空有何交代?”

陆离:“并无。”

“离此次前来,仅代表自己,有几句话想要说与玄德兄。”

刘备:“伯安不妨直言。”

陆离好似没有感受到来自他们三人的审视目光:“我闻玄德兄旧日有鞭打督邮之举,如今得天子任命税务之事,一路必然艰难险阻,可莫要成己之所恶。”

刘备若有所觉,他看向陆离:“昔日陆侍中斥责董卓种种,似是犹在耳边,侍中可有成己之所恶?”

陆离坦然一笑:“自是没有。”

刘备也道:“备,自然不会有。”

他没有说“也”,显然不觉得陆离没有。

陆离不由抬手放于唇边,轻咳两声。

再次抬眸看向对方,陆离也是不闪不躲的:“如此甚好,是我多此一举了。”

“愿诸位此去,诸事顺遂。”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对方一拱手。

第132章上不上心

从刘备那里离开, 陆离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下,他不由回身望去,身后什么都没有, 曾经几人于营帐中的志同道合, 像是一场醒来后记忆模糊的梦。

想到刚刚刘备三人的反应,陆离好像突然就明白之前朝中那群人怎么就喜欢盯着自己开刀了,君子可欺之以方,古人诚不欺我啊。

只可惜自己是个假君子,所以他们再多的手段也只能载个跟头。

刘备却是真仁义, 此去怕是少不了为难了。

而如他们这般相悖的两路人,如何能够同路而行呢。

比之同路与否更加重要的是,陆离看着自己后世传唱度任务的进度条已经来到百分之九十九, 此时此刻,他仿佛才真正学到了系统曾经与自己说过的第二个人的成功所在。

这个任务成功的关键,不在于名声极致的好或者极致的坏, 诸葛亮与秦桧是完不成这个任务的, 曹操反而可以,因为它追求的是一个毁誉参半。

系统曾经说过的第二位任务者,那位通过当男宠、讲历史成功完成任务的前辈,走的不正是这个路子吗。

男宠, 哪怕是在自诩“风流”的魏晋时期,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 毕竟他们标榜的风流是自己风流别人,可不是自己被别人风流。

况且真要说的话,后面都铁锅炖了, 也没什么风流可言。

不论如何,这种主线任务的详细情况与规律, 已经带过那么多宿主的系统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只字未提,他似乎……是真的不希望宿主走正规路子完成任务的。

虽然还用着不确定的“似乎”,但陆离心中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一个肯定的判断。

陆离心里确实带着些许紧迫感,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得加快步伐了,不然谁知道等到了六十岁,会不会出现什么强制走捷径的事情,又或者对方再谈判一下,从六十岁缩短到五十岁、四十岁,自己这边又该如何。

曾经陆离恨不得自己能够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松躺赢,可现在却越发清楚何为捷径背后绕路远了。

白捡了一条命的他似乎没资格想更多,但是“看得开一点想”,救不了世界还能说是自己无能,他本也不是按照救世主规格培养出来的,只能说尽力了、不成也没有办法,毕竟也不是他让太阳系爆炸的不是。

可若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与贪生再害上一个世界,这就是罪过了,谁知道被雇佣的雇佣兵,到底会朝着哪个世界而去,对方收的又是怎样的报酬呢?

好吧,陆离得承认,自己的心可能有些偏了。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已经快要是之前世界的两倍了,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比起自己的前世,陆离可以找出太多太多的不如,可这里有着有关于他的一个个情感锚点,简直比前世多到不知道哪里去。

现在回想起前世,都觉得仿若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

心事要是无人可说,就不免憋成心病。

贾诩一脸无奈的看着拉着自己讨论“庄周梦蝶、蝶梦庄周”问题的陆离,所以为什么要选择我呢,难道是因为我很闲吗,这是什么新型的逼干活手段吗?

陆离:不,还因为你嘴很严。

反正陆离也没跟他谈论什么政治倾向,就是谈论点道家学问而已,尽管张角那一反搞得道家有点尴尬,但到底不曾因此彻底没落,五斗米教的领袖张鲁在汉中那边还割据一方着呢。

再者说,陆离谈论的多是庄周之学,倒也没什么敏感的地方。

贾诩唯一需要担心的,可能就是陆离千万别谈着谈着突然就抛开仕途,跑去“生而曳尾于涂中”,那他可就不知道该怎么跟曹操交代了。

好好一个孩子,跟你玩着玩着突然就变坏了,你猜在家长看来这到底是谁的错?

贾诩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玩心跳,索性他主动去找事干,这样对方就不好来找自己了吧。

曹操看着积极主动的贾诩:伯安就是有办法。

借着这个机会积极主动了一下的贾诩:就还好吧,大家都互帮互助嘛。

不少人看到这个结果,都不由怀疑陆离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但陆离实话实说,真的就是他们想多了。

聪明人,或者说自以为聪明的人,反而最是容易反被聪明误。

贾诩这是的被他逼得不得不吗,对方这分明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开始了自己对曹营更深一点的融入而已。

总结为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委实没必要算计、套路说得这么见外。

去年因为曹操与刘协两方争夺,在陆离的和稀泥下,众臣入宫跟陛下一起守了一个大家都不怎么开心的岁。

有着这么一个不好的开头,这种按来说开了头就会变成固定例子的情况,在今年并未被顺势延续下来。

对此,众臣是既高兴,又不高兴。

不,应该说是他们既不高兴,又不高兴才对。

——真的延续去年的情况要入宫与陛下一起守岁,他们不高兴,通知说不用延续了,他们还是不高兴。

他们一如去年般不高兴,曹操却是一如去年般高兴的。

这次他再次邀请,陆离半分迟疑都没有就一口应下了,好似去年在意的“孟德兄家中父亲不喜欢我”的情况已然消散一般。

这种干脆与去年的犹疑,似乎可以解为爱与不爱的区别就是如此的大。

曹操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况且他自认为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计较之前的拒绝,他自己都觉得之前的拒绝,不是陆离不给面子,而是自己做的不够。

现在对方终于同意了,他也不用任何人提醒,立刻自觉回去做自家亲爹的思想工作。

丁氏看着对方这副忙前忙后的架势,只觉得对新妇最好的夫婿去调节婆媳关系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男人哪里有什么细心、粗心之分,全都只需要看上不上心而已。

曹嵩看着自己儿子在上了心后来自己这里操心,只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什么儿子,而是大汉著名狐狸精战绩+1。

糟心,真是糟心啊!

曹嵩久违的再次喊起了曹操的小名:“吉利,不是所有人都追逐的东西,就一定是好东西的。”

曹操:“父亲说的是。”但是这话你来说真的毫无说服力。

毕竟你当初不也去追逐人人都在追逐的三公之位吗,哪怕最后闹了个一地鸡毛,你也半点不曾后悔过。

人人都喜欢的东西,自然有值得人们喜欢的道在里面。

不去追逐这个,难不成要追逐无人问津的存在吗。

会发光的或许未必都是金子,但不会发光的也多半都不是。

当然了,人年纪大了总不免会固执己见,曹操也没想着能够凭借三言两语,就改变曹嵩对陆离那仿若根深蒂固的偏见,他只是希望:“此番伯安前来,便是看在儿的面子上,父亲莫要为难他才是。”

看在你的面子上?

曹嵩沉默了片刻,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初在宫中于陛下身侧见到陆离的场景,对方在离天子最近的地方,他便是成了三公,也万万没有为难对方的权力。

曹嵩出仕于桓帝末期,但个政治生涯几乎都是在灵帝时期度过的,也是在灵帝时期结束的。

大鸿胪、大司农,是先帝将他拔擢到九卿之列,不可谓不知遇之恩,尽管这里面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宦官之后的身份,天然就被皇帝划入了自己人阵营之中,可曹嵩是深感皇恩的。

尽管如此,他从来不曾觉得自己对先帝而言是什么特别的存在,不仅是他,便是张让、赵忠这些切切实实的宦官,曹嵩也不觉得他们有多么被先帝看在眼里。

他们看起来备受宠信,可在某些方面比自己都不如,对先帝而言,他们是最为趁手的工具,说自己想要让他们说的话,做自己想要让他们做的事情,承担着天下人的怒火。

但这与曹嵩没多大关系,他与他们自是不同。

可陆离的出现,又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还有人能够更加不同,远超一众人的不同。

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曹嵩看得清楚,一开始先帝对陆离的看重,带着一种看玩意般的轻佻,像是得到了一个最好看的摆件,那自然是要摆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的。

可你要说对这个摆件爱的多么痴狂,那多半是没有的。

可这一天天的过去,虚情假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真心,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或许再等等,真心又会再次变成虚情假意,可大家这不是都没有等到吗。

看着面前还在等自己回复的亲儿子,曹嵩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毫不犹豫的将曹操赶了出去。

追吧追吧,且看你追不追得到吧。

所有人都觉得曹操已经追到了,可那是他们不清楚,曹嵩想到自己曾经无意间听到的话,就忍不住怀疑此刻陆离对曹操到底几分真心。

唉,或许对方真的改了主意,说不定就让自己儿子追到了呢。

曹嵩又觉得可以,又觉得不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或许等年后,他该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孟德的,曹嵩下定了决定。

发现了曹嵩似是藏着心事后,曹操也准备年后与亲爹好生分说一二,再坚固的防御,也害怕内部有人开城门不是吗。

因为曹操提前打点好了一切,陆离来到曹府后虽然不曾得到曹嵩的热切欢迎,但也确实不曾遭遇冷待。

曹操拥有一个大家庭,哪怕排除了姬妾,但留下一起守岁的依旧是一大家子。

跟刘宏就两个儿子比起来,曹操的孩子那就多了,陆离在后世印象深刻的曹丕、曹植不提,共事过的曹昂也排除掉,剩下的依旧是刘宏的两倍有余。

这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看得陆离社交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虽然说这其中大多数人压根不需要陆离去社交什么,陆离也早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的待遇,但今天这个特殊场合,总让人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饮酒环节再之前的大聚会上早就完成了,陆离只是对着曹太公说点小辈的吉祥话,与曹操分享点身边的有趣事情,再给对方的孩子们发点礼物……

注意到来自曹嵩那复杂难辨的注视,看看自己还不忘看看他儿子,陆离也在思考对方对自己态度的不对到底源于什么。

想着想着,他不由想到好几年前,先帝还在时,有一次对方被先帝找来汇报事情,等待对方的过程中,自己与先帝闲聊时说过的话。

难不成对方一直以来的奇怪态度与此有关?

第133章仅此而已

曹嵩打定了主意要就关于陆离的情况跟儿子谈谈, 无奈他儿子忙的飞起,初一参加完大朝会后就直接住进了办公的地方,半点不着家的。

他一个亲爹, 难道还要亲自上门去找他吗, 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简直倒反天罡。

幸而儿子虽然找不到,孙子却是可以的,被抓壮丁的曹昂就这样被大父喊来,交付了一个将亲爹带回来的任务。

他只觉得这事挺无奈的, 但这事他难道还能说不吗,那自然只能是:“大父放心,孙儿定会将话带给父亲。”

至于父亲怎么反应, 那就不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可以决定的了。

曹昂来到司空府时,曹操正在跟大司农商议事情,纵然他是曹操的亲儿子, 但是在司空府中他如今只是尚书台的民曹尚书而已。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大司农出来,曹昂向着对方见礼后目送对方离去,这才能进去见到自己的亲爹。

曹操脸上虽然没有多少疲惫之色,但曹昂知道对方如今的繁忙程度, 虽然等了挺久,但见到之后也没有准备过多占用曹操的时间。

他迅速转述完大父的交代, 然后就静立一旁等着亲爹的回复,自己好回去交差。

曹操看着自己已经成年的儿子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眼中总不免闪过些许骄傲。

如果此刻站在他对面的是某位贤才, 他早就让人坐下了,但人才是用来爱惜的, 儿子是需要磨砺的,站一站还能累着他不成。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曹操到底也不是什么多狠心的父亲:“为父下午便回去,你且先归家令你大父安心。”

曹昂拱手:“诺。”

送走了儿子,曹操拿起一份空白文书写起了有关举荐人才的上表,至于被举荐的人才,自然是他们都很熟悉的那位。

刘协虽然没有决定权,但还是能通过曹操的“走流程”行为看到这份上表的。

看到来自曹操的上表中熟悉的名字,刘协不由微微皱眉,举荐陆离为大鸿胪?

大鸿胪作为九卿之一,相当于外交部,主要负责外交事务与外宾接待这方面的内容。

但现在有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是,边境地区如今几乎尽数掌握在袁绍手中,大汉欲坠未坠,自然不能将地方割据势力当成“外交”,事实上与其他州的交际问题另有曹操的某些谋士负责。

综上所述,现在大鸿胪就有那么点闲职的意思在。

虽然之前陆离作为尚书令抢了一圈权力之后,不少职位都沦为了闲职,但后面一些职位上换上了曹操举荐的人,权力也都回来了不少。

可大鸿胪,这真的是都不用抢就很闲的一个官职。

以上位者的思维来看,如果你真的以对待人才的态度去看重谁,那要做的自然是给钱给权,他父皇当年对陆离就是这样的,之前曹操让陆离当尚书令也是这一类的操作。

可现在明明俩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了,原定印象中跟陆离牢牢绑定的先帝都给挤成过去式了,怎么反而拿闲职打发人了呢?

是他们明着好,暗地里实际上关系破裂了,还是存在什么别的原因……

刘协一时之间没想明白,刘艾却隐隐有些明白,在刘协看向他时,提醒道:“韩非子有云:‘守拙不若变通,得计不若取胜。’

陛下何妨换一个角度思考此事。”

换一个角度?

刘协隐约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可又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但他到底是当初皇子二选一中大家公认的聪明孩子,如果利益上想不通的话,换一个角度,那么如果换做情谊上的呢?

情谊。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曹操的这个安排,是不是就是给个闲职让陆离既可以好好养一养身体,而且这个闲职还是九卿之一,对方又不会因为是白身被人瞧不起或者欺负了去。

刘协越想越觉得这应该就是真相,从曹操的做法再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考虑到自己现在其实没有多少利益可以予人,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利用情谊来进行拉拢呢?

刘协看着面前的文书,陷入了思考之中。

利益与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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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答应了要回去,但因为被一些突然出现的意外事情绊了一下,等曹操回到家中时,天都已经黑下来了。

虽然现代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有的是事情可干,快乐夜刚开始,但是在东汉,这个时间点没什么特殊事情的话,大多数人都已然睡下了。

曹操回来后还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去打扰可能已经休息的亲爹,结果抬头就看到自己亲儿子在大门后面不远处站着,俨然一副专门等他的架势。

好吧,看来不用迟疑了。

挥手把儿子打发走,曹操去自己亲爹面前当好儿子去了。

曹操上来就先是一个诚恳认错:“儿一时误时,劳父亲久等了。”

他认得诚诚恳恳,而曹嵩看到曹操终于回来了,拿着《孝经》说了句《礼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你这个为人子的,倒是会让人等。”

“也不知是真的误时,还是我劳驾不动司空前来见上一面。”

曹操自然是口称“不敢”,可曹嵩还能不了解他这个儿子吗,曹操从小就是个“小杖不会受,大杖赶紧走”的性子,虽然也不能说不孝顺,但孝顺的非常机灵,主意也大得很。

但现在看看,这可能就是有出息的孩子自然有别于庸才的机灵吧,我儿打小就是个聪明孩子,曹嵩再心里肯定地想到。

不过他今天将对方找来可不是要夸他的,也并非准备跟对方谈论孝不孝顺的问题,这年头但凡不是想要毁了孩子,很多东西都是压在自己家里的。

不孝如陆乔那样的,在亲爹跟亲儿子的包装之下,现在都是大汉孝顺界的著名代表。

曹操知道自家亲爹因为在变故发生之前就远离了官场,身上不免还带着那股子老派官员作风——犹豫不定、磨磨蹭蹭、故弄玄虚、有话不直说。

他也做好了要先听对方长篇大论的准备,却不想今日对方竟然颇为直白:“孟德不是一直不明白我为何对那陆伯安怀有偏见吗?”

其实倒也不能说完全不明白,曹操之前猜测对方是跟其他人一样,有点羡慕嫉妒恨作祟,但现在听亲爹这话的意思,似乎事情并不仅是如此。

曹操:“儿确有此疑,望父不吝赐教。”

曹嵩:“先帝待那陆伯安如何你也是知晓的,我之前为太尉时,有一次前去与陛下说黄巾情况,正巧遇上他们在拿着皇陵舆图说身后之事。”

“我儿,你可知那陆伯安可是已然与先帝说好,他死后是要葬入文陵的。你既然心有大志,如何将这等定姓之臣带于身侧、多有信任。”

不是死后殉葬的那种葬,而是如霍光等人那般死后陪葬入皇陵之中的葬。

这年头,大家讲究的都是一个事死如事生,这种连自己死后要埋在哪里都给定下来的情况,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陆离是灵帝纵情人生中难得的纯情,但曹嵩认为他俩分明有染!

曹嵩说这话的语气,好似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可实际上这事陆离都习以为常了,宦官也几乎人人都有所知晓,只是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的地位受损,对外隐瞒了消息,这才让曹嵩搞出了这种在知情人看来有点知道点小事就咋呼的阵仗。

说来曹嵩这人在身份方面也是有些尴尬在身上的,作为官宦之后,曹操这种隔着一辈的都不免被蛐蛐,更不用说他这个宦官养子了。

因为这个身份,他被士人隐隐排斥。

又因为曹腾跟张让他们不是一路的,曹嵩本人又不是宦官,他也没有特别被官宦集体所接纳,在曹操棒杀了蹇硕的叔父之后,那就更是如此了。

这就导致了这种十常侍早已知晓的事情,他无意间撞上了,还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不过在宦官被几乎清洗了个干净后,他倒也真的算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了。

事实上对于陆离陪葬帝陵这事,曹操在惊讶一瞬之后立刻就平静了,这确实是当初陆离能够从先帝那里得到的待遇,不过这是到底没有明文定下,最后到底跟谁葬在一起还说不定呢。

毕竟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可还活着呢。

实际上,曹嵩的这番话里面更让曹操震惊的,是曹嵩所说的“心有大志”。

总感觉亲爹说的大志,跟自己现在真切有的大志,恐怕不是同一个大志。

哪怕震惊,曹操也不曾失态:“父亲此言何意?”

曹嵩觉得自己可以解曹操的反问,“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谨慎一点确实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对着亲爹就没有必要这样了吧。

曹嵩:“孟德难道当真不懂吗,当年秦失其鹿,高祖应运而出,成就汉室江山,如今天下再乱,袁公路不过有一玉石,便敢称帝,我儿难不成便甘于为人之下吗?”

曹操:……

曹操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真的有好多隐藏的激进派啊,亲爹,你还记得当初我要募兵讨伐董卓的时候,你一个子都吝啬于给我时的谨慎模样吗,现在的你好让人陌生啊。

他倒也不会洗白说自己是个毫无野心的大汉忠臣,这话身边的自己人听了都未必相信。

但实话实说,曹操如今的野心,还停留在霍光阶段,可是他亲爹好像已经快进到王莽阶段了。

也就是曹嵩不知道曹操在想什么,不然高低得强调一下:什么王莽啊,晦不晦气,我说的明明是高祖!

至于为什么当初保守,现在激进,为别人的江山拼死拼活,与为自己家的未来赴汤蹈火,这能是一样的吗?

曹嵩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对于得失也自有自己的一番计较。

但要让陆离知道的话,他会评价这父子俩的区别,就是英雄人物与利益之徒的区别。

至于曹嵩的那番计较,也不过是将世家在某些方面的软弱性与妥协性,包裹上了一层性的外衣。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互不喜欢,或许当真是有道在的。***

不幸又值得庆幸的是,不论是曹嵩、曹操,还是陆离,他们都不曾拥有读心术,所以很多难堪的想法不会被直接知晓,就能被亲近的人在解读的时候帮忙裹上一层滤镜美化一二。

曹操正色对曹嵩道:“父亲,儿有雄心壮志,在于匡朝宁国,令天下得以太平,百姓得以安乐,叫外敌不敢来犯,使内部无有生乱。”

“至今为止,仅此而已。”

第134章二合一(含一章营养液加更)

曹嵩日益增长的野心需求与未来展望, 碰上如今仍然装载着大汉忠臣心肠的曹操,那自然是要多矛盾有多矛盾的。

无奈形势比人强,他就算是当爹的那个, 也没办法逼着自己如今有兵有权的三公儿子做什么。

不仅在这方面没办法做什么, 在有关陆离的事情上,他显然也没能让曹操改变主意。

从曹嵩这里得知了陪葬之事,曹操半点不曾怀疑不说,也没有找陆离就这件事情说什么的意思,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非要翻旧账一般的拿出来斤斤计较呢,耿耿于怀是不被偏爱的人喜欢做的事情, 曹操又不是这样的存在。

在陆离隐隐有所猜测的半知半觉中,一个不算危机的危机就这样轻易渡过去了。

陆离看着自己的后世传唱度任务在一觉醒来后变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三,结合一下昨日曹昂去司空府叫亲爹回家的行为, 对于功臣已经有数了。

曹操的举荐被批复后, 陆离如今走马上任成为了大鸿胪。

三公九卿,九年制义务教育下人人都不陌生的词汇,如今自己也算是当上了,真的是……也没有特别令人激动。

陆离扒拉了扒拉自己的政治生涯, 他十年前就已经享着与九卿相等,甚至略胜一筹的俸禄, 却在十年之后才真正成为九卿之一,这到底算是高升了,还是倒退了呢?

不过别的不说, 如今大鸿胪这个官位确实如刘协所想,是个闲职中的闲职, 但是考虑到陆离其实还在曹操那里兼职着谋士的工作,所以就还好。

——不会忙碌到昏天黑地,却也不至于闲散到毫无事情可干。

东汉的三公九卿,九卿分成了三波分别隶属于三公中的一位。

其中大鸿胪隶属于三公中的司徒,但因为如今司徒一位暂且空缺,其职责暂由曹操兼领,所以他一个大鸿胪去司空府报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郭嘉在不动兵的情况下,打眼看起来在曹操的一众下属中就属于是干活相对较少的那个,毕竟他主攻的方向是帮着曹操进行军事谋略方面的参谋工作。

而在同样干着闲职的陆离来到之后,他们俩算是互相有了闲散搭子了。

陆离寻思了寻思,拉着郭嘉在司空府复制出了他们当初在徐州的事业——种田与养鸡。

虽然是曹操自己批了他们的申请,但是看到这俩人搞出来的菜园子与鸡圈,还是搞在了进入司空府的必经之路上,曹操这个赞同者也不免有几分奇怪的感觉。

他们俩这么干也不是纯粹闲着没事干了瞎胡闹,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啊,他们这分明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展现他们家明公对农事的重视。

曾经在乐安郡对于上下情况深有体会的陆离,可太清楚大家做阅读解的能力了。

事实也确实不出他们所料,这些日子进出司空府的官员,眼看着备受曹操宠信的两个人,一个在菜园子里面除草、浇水,一个端着一个盆撒鸡食,每每进入司空府都避不开这个场景。

没人觉得他们这是闲得没事干了,这分明就是专门演给他们看的政治表演。

虽然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演,但大家又好像看到了一旁站着一个巨大的曹操阴影在注视着他们,冰冷的眼睛透露出质问的话语:我的意思,懂?

大家:懂懂懂,必须得懂!

特级演员都请出来了,还表现得这么明显,这要是还不懂,那都不会被解为你反应迟钝,大家只会觉得你存心跟人对着干。

曹操看着自己桌上的一大摞“阅读解作业”,都不知道该夸一夸两个勤劳能干的谋士别出心裁、确有奇效,还是羡慕一下当初陆离在乐安郡名正言顺的“府君生涯”。

虽然郡守会被称作府君,但实际上大汉许多的府君都没有陆离那么悠哉。

比起一言堂、说一不二,上行下效,更多的是需要跟当地豪强打好关系,跟上下处好情况,甚至还要往中央那边额外“孝敬”一下。

当真名副其实的,也大多都是有手段有能力且身出名门,家里家大业大、人脉力量分布广泛的。

要是缺了这个,便是你手段强硬,都不一定绝对有用,当初曹操手段可不弱,照样因为禁绝淫祀触犯了当地大多数人的利益,然后就被排挤走了。

由陆离与郭嘉联合出演,在大众认知中的“政治作秀”,在目的达成后,相关的活很快从陆离与郭嘉这转移到了下人手中。

虽然干活的人不再醒目,但是看到司空府里的菜地鸡圈,也足够让人大脑一清。

今年的巡农官觉得这是在点他们,其他作风奢靡的、小兴土木的、家里有进行土地兼并的,也都心头一动,觉得这可能是在委婉的告诫他们,属于先礼后兵的礼。

虽然不可能说人人都知错就改,从此所有人紧跟司空步伐重视农事,但至少大家多少也是愿意做做配合的,哪怕只是表面功夫呢。

其中重点体现在今年的春耕工作上,其重视程度上升了好几个度不说,不少想要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的,也都将手缩了回去。

而在许昌这边开始安排今年的春耕事宜时,年前被派出去进行税务了解以及催收工作的刘备等人的经历就丰富多了。

在经历了过称帝反贼袁公路地盘而不入,入荆州见刘表后,税收因同为汉室宗亲被拉着哭惨而不得,于汉中听张鲁传教而不信,且税收同样未得,之后经过雍州又被李、郭各自追逐一番,税收又双叒叕没有,最后环大汉中心“税收催收游”来到了最后一站——八成也不怎么待见他们的袁本初地盘。

这一路上,虽然税收是一点也没有要到的,只听了一肚子各个州因地制宜的难处与花钱的地方,但刘备倒也并非全无收获。

比如说更加深入了解了各个州如今的权力情况,比如说亲身体会并学习到了推诿拒绝的一百零八种方式方法。

论结合实践,实际上在来到袁绍这里之前,刘备都已经能猜到对方准备用什么由来敷衍自己了,别问,问就是防御边患呗,多么具有地域特色且合情合的说法啊。

实在不行,再扯一扯黑山贼,扯一扯东汉自中平元年后根深蒂固的内患问题——黄巾。

对方要是表达欲旺盛一点,可能还要添上些许百姓艰难、爱民如子,减少税收……

在听过张鲁的一番传教奉献学说之后,刘备只觉得自己对新鲜事物离谱情况的接收范围大大扩张。

不仅猜到了可能会有的拒绝上交税款的借口,刘备甚至都做好了可能见不到袁绍的准备。

然而借口方面虽然被他给猜对了,见不到却是猜错了。

袁绍还是接见了他们的,虽然前期交流过程大多是对方的臣属在与他们沟通,但至少袁绍也坐在上首不曾离开过,就双方的地位情况来讲,对方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事实上不只是刘备他们对于袁绍的接见惊讶,袁绍这边也有人想不明白自家明公这又是咋了,之前刘备他们还在别的地方时,对方的态度还是一个到时候随便把他们打发了就行,结果到了自己这里,对方却正儿八经的搞上接见了。

难道是有什么内部精英谋士团体商量出来的新计策,但是我没有被归纳在团体内?

反正总不会是明公你真的准备给钱给粮吧,我们瞅着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尽管有人想不明白,但谋士里面还是有明白人的,而很快,想不明白的那部分人也就都明白了。

眼看着有关税务的事情上说完了,袁绍主动与刘备cue起了许昌的事情,比如说之前许昌的疫病,而说起疫病,就不得不说波及范围之广,比如说几位九卿,比如说某位被感染的陆姓男子,而提某位陆姓男子,袁绍状似毫不在意的随口问了一句对方跟玉佩的二三事。

话都说到这里,大家要是再不明白袁绍老毛病又犯了,那可就不配当谋士了。

不是,明公啊,你特意搜集的玉佩当时都气的给摔了,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又将人给原谅了呢,距离产生美对你而言就这么至名言、实事求是吗?

不少人是真的不明白,也同样也有明白的,非要说多在意是假的,但要说不甘心那绝对是真的。

四世三公袁氏公子活到这么大,真正可以被称作挫折的统共就那么几件事情而已。

一是自始至终都不顺的兄弟。

二是招来了董卓这头白眼狼。

三是讨伐董卓的过程中害了洛阳的家人不说,最后讨伐董卓还失败了。

四就应在了陆离身上。

至于其他诸如宦官、诸如公孙瓒等存在,尽管也并非一帆风顺,可最后到底都被他给攻克了,那么那些磕绊就不再是磕绊,而是成为了印证他百折不挠的功勋点。

虽然说也并不是他看中的人才就尽数归了他,但他对其他不曾选择他的人才,也没有像是对陆离那般下过那么大功夫不是。

说不清到底还有多少的情谊,结合上巨大的沉没陈本,这才是袁绍始终当断难断的重要原因。

某些聪明人甚至还能看得出来,其实这里面的不甘心,还跟陆伯安的选择有关系。

他要是选择刘协,哪怕对方如今没啥实权,可到底还能归因于对方忘不了先帝的恩惠。

可他选择的偏偏是在袁绍看来,哪哪都不如自己的曹操,这不就让人难受了吗。

再小声蛐蛐一下,他们家明公本也不是多么善于决断的人,卡上这么些debuff,被卡住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刘备不清楚这里面的三五事,也不像袁绍阵营的一群人已经习惯了他们明公的某些特殊情况。

但他曾经见证过当初讨董联盟过程中,开头时俩人的和睦,他们两个当初能在那样一个情况下联合起来搞声明,在世人看来,跟将性命与名声一起放上了赌桌也没啥区别。

最后的决裂虽然除了袁绍与陆离两人外没有别人在,但谁不知道陆侍中从袁盟主营帐中出来后,就头也不回的打马而去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俩人当初肯定不是什么体面分手。

当初袁绍准备另立刘虞为帝,依照着陆离那个性格,指不定怎么怼人呢。

后面对方在袁绍明显势大的情况下选择了当时仅有一郡之地的曹操,已经足够说明事情。

现在连玉佩都带上了,更是不必多说。

此刻面对袁绍的询问,刘备说的也大多是大众都知晓的情况,因为在他离开许都时,陆离已经不是尚书令了,他以“陆侍中”称之。

袁绍听到他这么称呼,却纠正道:“大鸿胪。”

“曹孟德向陛下举荐,如今他是大鸿胪了。”

刘备只是感慨了一下袁绍的消息灵通,但袁绍的下属们需要思考的东西就多了去了。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难打听的绝密消息,可明公你知道的比从许昌出来执行任务的刘玄德都快,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吗。

袁绍不觉得有问题,他认为自己这是知己知彼,如何称得上有问题。

当然了,他也没有一直纠结在陆离的事情上,反正人现在怎么也不能过来,他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曹操成功挖了先帝的墙脚固然让人生气,但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还用担心没有第二次吗。

袁绍看向田丰,田丰立刻明了,他们家明公恢复正常了,他对着刘备道:“之前许昌突发疫病,以致于讨伐反贼之事无功而返。”

“当初曹司空派人前来,还以言语相激,道我主只堪配他那等人来,要我等大义灭亲以证清白,却不想我方倾力而出,最后倒是曹司空出了岔子。”

“却不知此事,当做何说?今后,又当如何?”

刘备:“这……”

刘备为难极了,他倒不是不会言语之人,主要问题是他也没有这个权限去代表曹操应答或者拒绝什么。

甚至就连解释,他也没有那个立场去帮着对方解释。

万一他解释的与曹操真正的情况完全不一致,这到底算是造谣、造谣,还是造谣呢。

而在这个困难时候,岂不正是他展现一路所学的最佳良机。

刘备朝着袁绍一拱手:“大将军容禀。”

袁绍点头。

刘备先是将起因一个大前推,推到了袁术称帝的事情上来:“袁术贼子倒行逆施,妄称帝位,天怒人怨,玉玺于贼子手中,宝物蒙尘。”

借着玉玺,他又是一个大前推,推到了套董联盟时期:“当年联合讨董……孙文台率兵先至洛阳,军中便有言语,道对方于井中得传国玉玺,然而对方拒不承认,信誓旦旦,以至于后来应誓而亡,玉玺辗转到袁公路手中,此间……”

正当刘备要往玄学方面推的时候,他的长篇大论被打断了。

田丰道:“刘校尉何故顾左右而言他,其中种种,与我等所问有何关系?”

被安排了税务工作且封为司隶校尉的刘备不紧不慢道:“别驾勿急,其中关联正在后话之中。”

刘备这么一搞,显得他从容有度,好像如果你要是催他的话,就是你特别没有耐心一般。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在袁绍的感染下,不少人都挺有几分包袱在身上的。

但事实证明,有的时候有包袱未必是什么体面的好事情。

大家一听,就从玉玺的前世今生,听到了天人感应的起源与发展,从这些年大汉经历的风风雨雨,听到了各地遭遇的各种难以缴税的问题,从张角的太平道,听到了张鲁的五斗米教。

但刘备也没有完全骗人,他说关联在后面,后面也确实说出了关联所在。

总结一下就是,当年黄巾对天下有了很大的影响,大汉这些年实在是好难好难,其中作为大汉权力代表物之一的玉玺几番辗转,如今落于贼手。

一般来说,按照天人感应,他们是要受到惩罚的。

可是咱们陛下是真的天子啊,“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所以疫病兜兜转转来到了许昌,这本来可能是天下大乱的一场疫病,在明君贤臣的共同作用下,迅速平息。

其中虽然耽误了讨伐逆贼,但是我们陛下爱百姓啊,虽然没能跟你们合作愉快,但我们司空爱百姓啊。

至于之后的事情,这里面很复杂的,也不是说做,也不是说不做,而是大家爱百姓,你懂吗?

刘备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关羽与张飞看准时机适时的给对方送上水,就这个说话量,水要是跟不上的话,喉咙都要说冒烟了。

从他们最最亲爱的大哥身上,总感觉看到了许多一路走来跟他们掰扯之人的影子。

当初在汉中,张鲁还拉着他们大哥劝说他们入教,说什么有缘啊,有天赋啊,现在看来,缘不缘的先不说,他们大哥还真有可能有点天赋。

兄弟俩人滤镜糊了八百米,觉得他们大哥棒棒哒。

但袁绍他们可没有那么厚的滤镜,不少人都没能听到最后,已经被对方喋喋不休的前世今生、大汉几百年给念叨得头疼了。

今天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好好学习过的,可以说没有一个厌学儿童。

不少人甚至都可以说是非常热爱学习,可称之为“敏而好学”,但此刻他们无比庆幸当初自己的老师不是刘备这样的人,不然高低得厌学的。

虽然对方说的很多,但明明这些内容也是相当具有可听性的,可偏偏被对方说出了一种催眠的感觉。

发现了自己这一波语言取得的奇效后,刘备不由想到了刘表,话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而当有人问这是怎么了的时候,眼泪瞬间落下,当初被刘表拉着哭有多么无奈,现在对着别人哭就有那么流畅:“令诸君见笑,只是我思及许都之陛下,许都之百姓,情难自已,有此失态之举。”

说完,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发表着许都为了度过疫病多么多么不容易,其他地方因为各有各的原因,无力支持,陛下也都是解为主。

刘备:“陛下此番派我前来,也是生怕各方有难以处的情况,无奈多受误会,今见大将军,知晓大将军处亦有不易,难免叹息国朝不幸,上下皆难,竟然唯有司空昔日治之地有余粮相接济,解一时之困,难望未来之日……”

说完,他看了一眼袁绍,又低下头叹了口气。

袁绍:……

好好好,你可真不愧是许昌出来的人。

现在你们那里都开始玩请将不如激将了吗,我袁本初莫非在尔等看来是什么傻子不成,三言两语便可哄骗了去?

没多少笑意的送走了虽然没有闹,但是又说又哭的刘备后,田丰上来就开始劝:“明公莫要被那刘玄德言语所激。”

袁绍:“元皓多虑,怎会如此。”

事实上有一个算一个的,在场恐怕只有袁绍自己一个人觉得是田丰多虑了。

明公啊,你眼睛都快要冒火了,好像下一句就是要让大家统计一下能往上交多少钱粮,做大汉内环圈最靓的那个崽。

但大家清楚归清楚,却不是所有人的劝谏都如田丰那般直白的,懂不懂什么叫做委婉的劝谏艺术啊,田元皓你就直吧,迟早在你那份直上吃亏。

在做好了失败准备的最后一站,刘备凭借着从前面几个地方学习到的内容,成功得到了一车草药,一车粮食,看起来不像是上交税收,倒像是给他们一行人准备的回去路上要吃的东西。

往好处想,有总比没有强。

走完袁绍这最后一个“景点”,大家开始往许昌赶。

进入兖州地界后,明显能够看到各处官吏都在积极主动的应对春耕事宜。

哪怕兖州算是曹操经营已久的大本营,但这份积极主动,较之以往也委实是有些过了。

第135章天子亲耕

刘备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 地方上能够这么表现自然是都得到了风声的,作为自己人,刘备一行人一开始还被当做是许昌派过来检查的, 一经出现大家立刻更加任劳任怨的表现起来。

知道不是后, 面对他的询问,被询问的人也没有瞒着他。

虽然实际情况大家懂的都懂,但说起来大家不可能直白地说曹司空点我们了,我们从心的闻弦知雅意,大家说的是:“司空于许都以身作则, 我等闻之倍感触动,遂而学之。”

作为带起这场学习的重要人物,陆离与郭嘉也不曾在诉说之人的言语中隐身, 大鸿胪如何如何,军师祭酒怎样怎样,反正就是夸, 就是学习先进爱民、重视农事的好榜样。

这种自上而下影响施为的手段, 非常具有陆侍中的特色。

哪怕时隔多年,刘备现在还能想起来,自己当初因为鞭笞督邮弃官而走后,突然有一天被人找上门来, 说是朝中惦念地方,审查核实地方官吏作为, 寻找在野贤才,他这个当初在征讨黄巾时立过功的就这样被寻找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陆侍中现在是大鸿胪了,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刘备在心中想到。

而巧了不是,陆离在看到转了一圈回来的刘备后,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刘备的改变不是那种肉眼可见,发生在明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他是那种很内秀,属于你只要去跟他交谈,绝对能够谈出来的。

出门一趟税收没收回来,嘴皮子倒是练出来了。

虽然曹操没有对着他明说过,但陆离知道对方对于每一次出兵,自己都拉着他叨叨的行为,既受用又觉得他唠叨。

事实上别说曹操了,陆离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唠叨了,如果可以的话,陆离这个i人也不想要每次都拉着对方叨叨个没完啊。

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他叨叨吗,不是吧。

他觉得就该让曹操来见见如今的刘备,对方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叨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征税过程中被人敷衍推诿得多了,刘备现在说起话来有那么点废话文学的意思在里面,看得出来对方有在改正,但因为时间短,还是会时不时冒出一句来。

对于这个情况,陆离没什么特殊想法。

对方这一趟出门既没有生病,也没有被谁干掉,虽然没有带回任何成果,只带回了一堆各地的特色借口,但朝廷对于这个结果也算是早有预料,倒也不会抓着拼命苛责。

当然了,也不会有什么奖励就是了。

当初的司隶校尉一职是为了让他出去审查税收问题名正言顺才给的,现在回来了,曹操可没有准备让他接手自己这边的税收问题。

钱粮是一切的根本之一,不是心腹中的心腹可管不了这个,正好就借着对方此次的无功而返给对方调了个职。

对方此刻是扬武将军了,一个杂牌将军名号,不能说不好,但也没有特别好,当初刘宏第一次召陆离前往洛阳的时候,给的就是类似的官职,甚至比刘备这个还差一点。

要知道那个时候,陆离可是从郡守一职上往中央调,从地方到中央看起来是升了,但是从一郡之首到杂牌将军,实际上又是降了。

很多人从后往前看,只看到了陆离一出仕就是郡守,不到半年就要往中央调,妥妥的从一开始就被陛下看重。

可实际上当初那场勾引出了《陈情表》的调职,是妥妥的明(平)调暗降。

只是绝大多数人都被洛阳的闪闪发光吸引了,被后面的君臣相得晃到了,没有去注意最开始刘宏对陆离的郡守一职有过的反悔。

不过抛开陆离的情况不谈,看看刘备如今的职位,跟将军挂钩的职位,在这个特殊时期,地位高低其实还是要看手里有多少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