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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表哥 苏幕幕 14782 字 1天前

第71章 第71章奔赴

彼时,程瑾知已经随着许琦的队伍来到岳阳。

七日时间日夜兼程,到第八日下午,一行人来到岳阳城外。

城门口早已候着大片官员,没一会儿便有人来报,是岳阳通判黄有谷率知府衙门官员前来迎接。

许琦下车去,一身男装打扮的程瑾知也下了马车,到近前,却见这群岳阳官员皆是形容枯槁,愁容满面。

这也正常,岳阳生乱,他们不可能高兴,以及他日就算平叛顺利,他们也要被秋后算账,是死是活还两说。

但此时许琦自然不可能问责,见过诸人,便马上询问岳阳情况。

黄有谷说道:“先前知府衙门被那反贼杀戮抢劫后便一把火烧了,如今下官等皆在岳阳书院办公,食住简陋,还望许大人体谅。”

许琦点头,又问:“那反贼情况呢?”

黄有谷继续介绍,程瑾知也在后面听了个七七八八。

反贼头目名为梁茂,曾是岳阳城青阳县下辖的巡检司一名捕盗官,因罪被叛了死刑,之后逃脱,正逢岳阳洪灾,饿殍遍地,山贼与流匪横行,梁茂便拉了这群人,以“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之名大行烧杀抢掠之事,又因岳阳官府没做好最初的防范,以及连吃几场败仗后眼见事态已经瞒不住,才往上报。

这伙反贼却已壮大,盘踞于黄龙山,建立黄龙寨,而黄龙山山岭交错,水泊纵横,地形复杂且易守难攻,官府一时半会儿便没攻下来。

前两三个月,岳阳一片乱象,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商旅绕行,反贼则挑中富庶之家,挨个打杀抢砸,以致生灵涂炭,疮痍满目。至前半个月却变了,反贼竟安分下来,不再四处杀人抢砸,甚至开始行一些施粥放粮的义举,虽说暂缓乱象,但这让官府更着急了,因为百姓都说黄龙寨是救世主,

于是黄有谷等人派人打听,才知这梁茂收了一名能人做妹婿,此人身份神秘,普通人不能得见,只听说相貌英俊又谋略过人,便是他谏言梁茂整顿军纪,称成大事者,须得人心,岳阳百姓乃梁茂乡邻,若大行劫掠之事,必是自寻死路,于是梁茂听了他的话,开始收买人心。

听到这里,程瑾知心中一振,一抬眼,

就见到许琦转过头来看向她,她便知两人都想到了秦谏,怀疑此人就是秦谏。

反贼大多是土匪、流民,就算是梁茂也只是此地小吏和地头蛇,这些人都只有匪气,没有治理军队和天下的眼光,秦谏却不同,他是读书人,辅佐过太子,曾为监国大臣,极有可能他就是这个神秘谋士。

许琦又听说朝廷所派大将郭振齐已到岳阳,正扎营在城门附近,离此地不远,便当即决定去见郭振齐。

程瑾知立刻上前道:“大人,我与大人同去。”

许琦明白她怀疑秦谏在黄龙寨,要说秦谏会加入反贼一同谋反那便有些牵强,毕竟他是侯门公子,还有父母至亲在京城,不可能如此糊涂;若是权宜之计则更合理。若当真如此,则有望里应外合,如此叛军定可一举剿灭。

许琦便点头,带着程瑾知一同前往军营。

主将郭振齐为开国将军之后,出身优渥,自身也颇有才能,听岳阳官员的意思,为人是有些倨傲的。

程瑾知却能理解郭振齐这种倨傲,如今天下总体算是太平盛世,岳阳也不是什么偏远蛮荒之地,不过是两年粮食减产加一年洪灾,朝廷也有拨赈灾款,结果竟弄成这样,可想而知岳阳官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郭振齐眼里,这群官员都是些脑满肠肥、尸位素餐之徒,又怎么会有好态度?

至于对许琦态度如何,倒要看情况了。

黄有谷领人到军营前,虽见一行人都是官员,却仍是将人拦在军营外,要去通禀。

就算如此,郭振齐也是隔了一会儿才出来,一边与许琦见过,请人入军营,一边将目光扫过众人,待看到陈瑾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待程瑾知随着许琦步入军营时,他突然道:“女人就不必入内了吧,营中有军规,不许女人进入,还望许大人见谅。”

所有人都看向程瑾知。

她虽穿着男装,但容貌身材是骗不了人的,远看还好,近看一眼就能看出是女人。

其实之前黄有谷等人也都看出来了,但都假装没看到,只有郭振齐挑明,还谢绝她入军营,难怪之前黄有谷要说他倨傲。

许琦笑了笑,说道:“她身份特殊,我带她来是有原因的,与剿灭黄龙寨那伙反贼有关,郭将军不防让我们入内商议。”

郭振齐想了想,又将程瑾知上下打量一眼,勉强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往前去,朝许琦道:“这边来吧。”

最后入中军帐,因要商讨剿匪要事,程瑾知便被留在了外面。

直到半个时辰后,好几名官员从里面出来,又有士兵走出营帐,老远和她吆喝道:“诶,那个女的,将军让你进去。”

程瑾知便去往中军帐。

帐中只余郭振齐、许琦、黄有谷和其余两名岳阳官员,郭振齐坐在帐中央,此时正叉着腿,斜坐在榻上,许琦坐在他身侧,左右两边皆是官员。

程瑾知进去没说话,许琦道:“将军可知道益阳侯府秦公子,也就是之前的秦府丞正好到了岳阳,听说黄龙寨不久前招纳了一名世家出身的谋士,将军觉得,有没有可能这谋士便是秦公子?”

郭振齐神色平静,问:“这与这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许琦道:“程夫人正为秦公子而来。”

程瑾知此时道:“郭将军,我出身洛阳程家,名程瑾知,秦谏是我表哥,也曾是我夫君,在京城时我还曾去过郭家一次,只是没见到郭将军,我记得那时是郭老夫人六十大寿,不知现在郭老夫人身体是否安康?”

郭振齐一听,才知她不是许琦的小妾或是什么烟花女子,而是那位和离的秦程氏。

那事闹得大,秦程两家本为姻亲,亲上加亲的事,却闹得和离,许多人都知道,他当然也不例外。

此时连忙起身道:“原来是程夫人,是我眼拙,竟没认出来,怠慢了夫人,劳夫人牵挂,家母尚算康健。”说着便吩咐外面士兵道:“快赐座!”

程瑾知坐下,和郭振齐道:“我想将军自京城来岳阳,秦家一定托付过将军,帮忙找一找秦家表哥的踪迹。”

郭振齐点头道:“夫人说得没错,益阳老侯爷特地嘱托过此事。”

程瑾知道:“将军对黄龙寨中那名谋士可有了解?是否有可能他就是秦穆言?”

郭振齐思索道:“听上去倒是都符合,但按理说,秦公子不会被反贼招览才是。”

“他的确不会,论忠心,论益处,他都不会,但如果是生死存亡之刻,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假意投诚,再寻机脱身。”程瑾知说道:“他之献计便是一条,表面上是为反贼着想,实际却能稳住岳阳城局势,至少不再让反贼四处烧杀抢掠。反贼并不成气候,朝廷又派许大人与郭将军前来围剿,必能在反贼壮大之前将其剪灭,此计便是百利而无一害。”

郭振齐不由看一眼许琦。

一开始他就知道许琦出身寒门却能做上江州知府,不是寻常草包,后来知他竟带了个美貌女人前来,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感受侮辱,恨不得马上写奏章参他一本,到现在知道这女子身份,又听她这些言论,便知许琦果然不是随便带了个女人过来。

一来这程夫人说的都对,听闻秦穆言成了反贼妹婿竟不哭不闹,神色平静,还见识不俗;二来帮了程夫人也就是帮了程家,还同时讨好了秦家,如果最后能将秦穆言平安带出岳阳,那对秦家来说岂不也是大功一件?

郭振齐道:“夫人说的句句在理。”随后看向许琦:“方才许大人说有制敌之道,是否与程夫人有关?”

许琦回道:“黄龙寨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能盘踞这么久,皆因黄龙山易守难攻,若那谋士真是秦公子,与其取得联络,再里应外合,或可将反贼一举歼灭。”

“所以重点便是如何确认那谋士身份,又怎么递消息进去。”郭振齐说。

几人说了几条途径,都行不通,最后黄有谷提醒天色已黑,许琦远道而来还粒米未进,不如先休息,明日再议。

许琦一行人确实自午饭吃了点干粮就没再进食,只时早已是饥肠辘辘,便点头朝郭振齐道:“将军,我便先回去了,明日或许要忙政务,不会过来,剿匪计划还有劳将军费神,咱们这两天便先写封招安书递过去再说。”

“好,许大人先去用饭休息,衙门被烧,条件清苦,咱们一道克服。”郭振齐道。

话音落,程瑾知突然说:“若是写招安书,能否让我誊抄?秦公子认识我的字,他若看到,便知道我来了岳阳,也许会想办法主动与我们联系。”

许琦立刻道:“此计可行!”

看郭振齐有些茫然,许琦道:“郭将军,程夫人的字在江州被称‘程体字’,风靡于县试考生之中,秦公子与程夫人为夫妻,自然一眼便能认出,也能知道我们的意图。”

虽然两人已经和离,但郭振齐也没纠正这里面的错误。

郭振齐想了想,反正招安书是要写的,至于是谁的字迹倒无所谓,便同意了:“那就如此办。”

两日后,许琦找能手抄刀写完了一封招安书,又让程瑾知誊抄数十份,贴在了黄龙山下。

与此同时,岳阳境内的赈灾事宜也在部署,官府按户籍人头放粮施粥,新知府又承诺重惩地主豪强,严查灾患期间低于市价买卖之土地,凡价格不公者,田地将归还原

主,又颁布政令两年免税收……诸多政令下来,果然引来许多流民前来告官。

没出三天,官府也收到了黄龙寨的回信。

黄龙寨回的是一纸檄文,檄文中历数官府之腐败黑暗、鱼肉乡邻事迹,以及朝廷最擅花言巧语,口蜜腹剑,岳阳已是末日,只有黄龙寨能均贫富,渡万民,还天下公道。

其文气势逼人而言辞犀利,看得官员既羞又怒,骂声不止。

连郭振齐也怒不可遏,将檄文拿到许琦面前道:“这定是秦穆言的手笔,我见过他的文章,就是这模样,太猖狂太可恶了,秦家可是益阳侯秦牧之后!如此辱骂朝廷,效忠反贼,将秦家列祖列宗置于何地,又将益阳侯府置于何地!”

许琦也看到过这檄文,此时再看到,也仍然为之愤怒与汗颜,却又不得不承认这证明这檄文写得好,要不然他们这些朝廷命官不至于恼羞成怒到这样。

他道:“有一点,这檄文只骂了岳阳官府和朝廷,却没再骂别的,可见是有所顾忌。”

郭振齐冷哼一声:“真要敢辱骂圣上,那他秦穆言便再难翻天了!”

许琦还保持着冷静,说道:“现在至少能确定秦公子当真在黄龙寨,这檄文夫人怎么看?”

程瑾知已经看过好几遍,除了能确定是他的字、是他的文章,别的都看不出。

她还试图在上面找过玄机,也没找到。

只好替他解释道:“我们能看这么多遍,那黄龙寨自然看得更多,这檄文若写得不好,黄龙寨也不会愿意。”

这话倒确实是这样,只是郭振齐觉得,大丈夫死便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这秦穆言为了活命,连这种大逆不道的檄文都写得出来,还真是置气节与秦家一世忠名不顾,实在枉为秦家子孙!

事情一时陷入僵局,许琦与郭振齐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在秦谏这条线上下功夫,还是直接不管秦谏,按其他计划剿匪。

又看一遍檄文,许琦道:“以己度人,若我是秦公子,看到朝廷的招安书,又知道是程夫人执笔,一定会猜到这招安书明是给黄龙寨看,暗中却是给我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复。

“回檄文是个机会,我会拿到这个执笔的权力,但怎样让檄文写得好,又要传递消息,还要不被黄龙寨发现,却是个难题。”

他踱着步,思忖道:“所以我会谨慎起见,只写程夫人能看懂,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信号,以证明我收到了信息。”

他这样一说,程瑾知觉得有理,再次看手上的檄文,却仍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无奈间,她说道:“只有一点微不足道之处,他的字潇洒恣意中带着刚正,在书法上不算特别出彩,却也不俗,但有几个字却略差一点,这里的一个中,和这里的一个未,还有这个秋……”

她指着字迹道:“差的原因便是此三字中皆有一竖,且这一竖占主要地位,而他却正好将这一竖写歪了一些,因此整个字便不那么好看了。”

她这样说,许琦与郭振齐才意识到果然如此,只是他们都去注意言辞了,没注意文字,但程瑾知是练书法的,且在书画院教人写字,对字形便尤其敏感。

郭振齐道:“可是‘中’、‘未’、‘秋’又代表什么呢?”

许琦也不明白,他看向程瑾知,程瑾知也皱眉摇头。

这也正是她早就疑惑这三个字,却又没说的原因,因为实在想不出代表什么,只能觉得是巧合,他就是手抖,就是写偏了那么一点。

郭振齐叹息道:“若说中秋倒还有那么一点可能,但中未秋什么也不是啊!”

许琦突然道:“‘未’有‘无’之意,是不是障眼法,他要说的就是‘中秋’?”

郭振齐一愣,随即道:“有可能。”又马上问程瑾知:“中秋是何意?”

许琦问得更细致:“夫人与秦公子可有什么关于中秋的特殊经历或约定?”

程瑾知回道:“中秋对我们来说确实有不寻常的意义,但我不知道和黄龙寨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义?”许琦立刻问。

问完觉得这是人家夫妻的私事,也许太过冒昧,便又道:“我是觉得,兴许玄机就在这意义里。”

程瑾知也觉得秦谏一定会在这檄文里递消息,自己也要尽一切办法将答案找出来,便说道:“六年前,我与他是在中秋日订下婚约,但他不在京城,我没见过他,婚约是长辈订下的,之后我就离开京城。”

许琦沉默,订婚和黄龙寨确实八竿子打不着,毫无干系。

郭振齐则直接问:“然后呢?还有吗?”

程瑾知倒觉得更有意义的是两人度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中秋,既使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说了出来。

“再就是两个月前,他要自京城来岳阳,却有意绕道江州,我们见了一面。”

这也听不出来有什么。

许琦问:“是否有其它细节?他与你说过什么?你们经历过什么特殊的事?”

“那时我哥哥正好回了洛阳,他却来了江州,说要游横江,问我是否有空作陪,我便带他乘船游了横江,之后去吃了横江鱼,又逛了晚上的中秋灯会,当夜大雨,我们淋了雨,就回去了,第二日他就走了。”

程瑾知说得简略,许琦与郭振齐听得认真,听着听着,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两人不是和离了吗?且早就不在一起住了,闹得人尽皆知,结果呢?

谁家和离夫妻绕道几百里去见一面,又一起游湖,过中秋佳节,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分明是爱侣、是夫妻,和什么离!

所以两人根本没和离,反而还腻歪得很!

难怪程夫人要不远千里、不顾凶险跑来岳阳呢,原来不是什么表哥,不是什么和离的夫君,就是情人!

但这样凝重而正经的时刻,程瑾知一脸担忧苦恼,许琦与郭振齐也一脸冥思苦想,都努力着不露出旖旎神色,假装都没往那方面想。

正经到最后,倒真越来越凝重了,因为这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程瑾知看着两人神色,也知道确实没什么干系,却又不愿死心,只好继续说一些细节,诸如秦谏一开始说去庐陵,顺道来江州,最后才说是要到岳阳;两人在湖上看到了载有乐妓的画舫;吃横江鱼是在名叫‘湖心居’的酒楼;晚上灯会秦谏在‘一品茶’门前猜了许多灯谜,拿了人家的招牌牡丹灯笼给她,回去却被暴雨淋湿了;以及秦谏走前送了她一只牡丹发簪,以前他也送过她牡丹,是金陵绒花……

可以说,除了没将两人在程家春风一度说出来,其余都说了,但这事就算不说,谁也能猜到,都到这份上了,程瑾序还不在家,两人回去一定在一起过夜了……

许琦仍是冥思苦想模样,程瑾知不由叹息,她也不知道还能怎样分析,难道一切都是他们空想,秦谏就是写不好那三个字,或者那三个字要表达的不是中秋,而是别的意思?

这时郭振齐突然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牡丹河!牡丹仓!”

许琦与程瑾知都不懂,郭振齐激动道:“横江与岳阳城旁牡丹河都属泾江支流,而朝廷八大粮仓之一牡丹仓就在牡丹河边,秦公子要告诉我们,黄龙寨要打牡丹仓!”

许琦一听,惊了一跳,不由背脊冷汗直下,他竟把这事忘了!

如今黄龙寨不再杀掠,得了人心,却少了物资粮食,所以他们现在最缺的是粮食!若能打下牡丹仓,则人心有了,粮食也有了,这牡丹仓何其重要,他却忘了上书朝廷派重兵把守!

第72章 第72章婚讯

许琦想起这事,也是连连叹息,最后与郭振齐一致决定要在牡丹仓守株待兔,给黄龙寨一记重击。

秦谏只提示了中秋,却没说时间,两人想来想去,觉得就是十月十五,就算不是,也会提前悄悄部署兵力前往牡丹仓。

军机要事,程瑾知不便留下,就先离了房间。

知府衙门在岳阳书院办公,现在两人议事之地也不过是岳阳书院一个讲堂,程瑾知到了讲堂外却没有离开,而是看着渐渐降临的暮色,心口忧虑得喘不过气。

从知晓他有难,到一路来岳阳,她已明白她没自己想的那么断情绝爱、风轻云淡,她割舍不下他,怕他有事。

一路担心,一路想了许多,过来发现他有可能活着,心中大幸,又听闻他成了匪首妹

婿,却又发堵,不知道是真事,还是传言,若是真的,她又该怎么办。

但这种愁绪她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表露,无论郭振齐与许琦,都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这种事在这种关头也不重要。

她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夜幕降临,郭振齐与许琦出来,她在一旁喊道:“郭将军。”

两人意外她还没走,她道:“我有事同郭将军讲。”

许琦便离去,她与郭振齐到僻静处,问道:“将军,若咱们的大军在牡丹仓大败反贼,秦公子会不会被怀疑?”

郭振齐却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这样一问,他才意识到自己可是受秦老侯爷所托,要救秦公子出去。

他凝重道:“应是会被怀疑。”

“若是被怀疑,他是否会有性命之忧呢?”

郭振齐思虑一会儿:“不好说,要看情况,一般这种事走漏消息的途径也有很多,秦公子能写檄文代表深受信任,那边不一定就怀疑是他。不过黄龙寨内部是什么情境我们一无所知……或许暂时要靠他自己周旋。”

这意思便是官府虽得了消息,却只能去守牡丹仓,对于秦谏的安危暂时什么也做不了。

程瑾知知道郭振齐的首要任务是剿灭反贼,救秦谏只能顺便,她不便再说,只好道:“多谢郭将军告知。”

郭振齐叹服程瑾知的勇气,能为了一个男人千里迢迢奔赴险境,但秦公子身在贼窝,又另娶他人,谁也不知最后会怎样,她这腔孤勇与痴情怕只能空付。

郭振齐离开后,程瑾知一人去往暂住的学舍,站在庭中,看向天上的明月,想起中秋那日,不由后悔那时候什么都没对他说。

他说过无数次恋她慕她在意她,而她一次也没回应过。

其实……她也是在意他,爱他的啊!

只是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和他说自己的心意。

同一轮明月下,秦谏坐在屋前木桌旁,看着夜空,深吸一口气来缓解心中的焦急。

落入山寨没让他着急,看到那一纸招安书却让他心头一震。

她来了,她竟然来了岳阳!

既能写下招安书,她一定和官府的人在一起,倒至少是安全的,而她会过来,他想来想去都觉得是为了自己。

这让他欣喜又激动,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身边问个究竟,偏偏他又困在这山寨中。

而且他已被认定为寨中姑爷,他怀疑外面也这样在传,若是让她听到,不知心中会如何想。

正心烦意乱,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抬起头,看见何金枝阔步而来,到他身前,将手上喜服扔到他面前桌上,抱起手臂道:“试一试。”

秦谏轻哼一声,没理。

何金枝到他面前,将手上把玩的飞刀突然扎到木桌上,离他手只有一寸远。

他却神色镇定,一动不动,神色仍是冷傲。

何金枝觉得真有意思,就这么个书生,却比许多杀人的山贼都要有魄力。

身材挺拔板正,又生得如此英俊,怎叫人不喜欢?

她道:“这堂嘛,你是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谏不屑道:“三娘知道拜堂的意思么?你不过是要找个男人寻欢作乐,拜什么堂,男人嘛,熄了灯都一样,不一定要找我。”

何金枝看着他道:“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别人是寻欢作乐,你不是,要不然我和你拜什么堂?你只要好好的,叫我给你生孩子也有得商量。”

秦谏差点就讽刺:“那受不起,你生了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但他现在在山寨的地位还没到那份上,他知道对何金枝能惹到什么地步,真激怒了她,她也是会杀人的。

他不回话,何金枝从怀中拿出一只墨绿色竹纹香囊来,秦谏一看,神色微微一怔。

何金枝看出他神色变化,打开香囊,将里面绑在一起的一缕头发挑出来。

“谁给你的?你心上人?”

秦谏抿唇不回。

他知道越表露出在意,何金枝就越对这香囊感兴趣,也就越发不会还他。

当日落入反贼手中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搜去,要不是何金枝将他看中,他那时就死了。

何金枝把玩着那缕头发道:“这好像是两个人的头发呢,你们两人的?呵……真腻歪。”说着又翻来覆去看那香囊:“绣工好像不错,你们男人是都喜欢这种贤惠的猫儿一样乖顺的女人吧,我最讨厌那种女人了,俗气,能有什么意思?”

秦谏不理睬,她问:“告诉我这女人什么样,我就把香囊还给你。”

秦谏既不信她,也不想和她提瑾知,觉得和这种女人提她的名字简直是侮辱她。

他回道:“一个香囊而已,你想拿就拿。”说完进了屋,不再和她多说。

何金枝看着他的背影既生气,又有些欲罢不能,手上的香囊被越攥越紧,一股征服欲涌上心头。

……

大概是因程瑾知提醒,郭振齐想到了秦谏的安危,但官府也确实无能为力,最后倒想到一点,可以写道悬赏令,不管有没有用,聊胜于无。

于是官府出了一道悬赏令贴到布告栏上,千两白银悬赏黄龙寨撰写檄文之人,就算抓不到人,提供信息也能得三五百两。

很快有人来报,撰写檄文的便是黄龙寨那名新招的谋士,听说是洛阳人,名简程,因被黄龙寨二当家何庆妹妹看中而带上山,没想到既有才学又有谋略,又被大当家看中,成了寨中谋士。

官府于是悬赏活捉黄龙寨简程。

能不能悬赏到并不重要,郭振齐要的只是让黄龙寨知道,那篇檄文激怒了官府,让官府将执笔之人当成了头号反贼,这样也许能让秦谏更少一些怀疑。

很快到十月十五,黄龙寨果然大举进攻牡丹仓,那里却早有埋伏,将反贼打了个措手不及,大败而归。

捷报传至岳阳书院,官员皆是大喜,只有程瑾知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不知会不会因此事而让秦谏被怀疑。

但没两天,官府得到新的密报,黄龙寨将在十一月十五办喜事,二当家何庆妹妹将下嫁简程。

许琦告诉程瑾知这消息时,都不知道是按好消息报,还是按坏消息报。

他知道程瑾知日日忧心秦谏的安危,而山寨办喜事,显然秦谏无事,但他都要做新郎官了,他不知道程瑾知还想不想秦谏活着。

程瑾知向来得体而内敛,得到消息,只是温和地向许琦道谢,再没有过多的情绪。

许琦也不好说什么,沉默着离去。

程瑾知一个人坐在屋中,脸上客气的温婉才渐渐散去,变得失落而无措。

经历这么多,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个“贤妻”,甚至和贤惠大度不沾边,她很在意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逢场作戏。

所以哪怕知道他不会和那匪首妹妹有什么情意,她还是介意,只觉得若知晓他平安无事,她就要回到江州,当作没来过。

自牡丹仓大捷,官兵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与黄龙寨对峙。

郭振齐是谨慎的性格,知晓之前官兵几场败仗都因轻敌冒进所致,黄龙寨地形极其复杂,要么是河流交错,要么是山林密集,此次郭振齐所率兵士皆是精锐,却都从京城调拨而来,这些兵士对黄龙寨地形并不熟悉,胜算非常小,所以自牡丹仓一役后,再没有轻动。

但朝廷屡有札子递来,询问

剿贼事宜,虽未下军令立即开战,但郭振齐心里也着急,几日来常到书院走动,要从知府衙门的本地官员这里弄清黄龙寨详形,看能否找到破敌之法。

这一日又过来,偶遇程瑾知,见她神色如常与自己打招呼,待再见到许琦时便八卦了一下,问:“那秦公子要在黄龙寨办婚礼的事许大人可有告诉程夫人?”

许琦没想到他还关心这等小事,回道:“程夫人与我同来,我又受同僚托付要好好照顾她,自然是与她说了。”

郭振齐便微微叹息,最后道:“不过秦公子也是被困寨中,无可奈何,没有父母之命,这婚事肯定不作数的。”

许琦便知晓,郭振齐虽是武人,却也佩服程瑾知能千里迢迢来寻夫,最后竟得到这结果,不免心生感慨。

郭振齐从书院回到营帐,又想起秦谏,思索好一会儿,觉得还是要捡起这步棋。

秦谏能在这群反贼手上活命,还能赢得梁茂的信任成为谋士,甚至在牡丹仓大败后仍然活着,可见着实有些本事。

如果能与他取得联络,里应外合那该多好!

只是如何与他取得联络呢?想来想去,心生一计,有些铤而走险,但他决定一试。

两日后,郭振齐将一名年轻人叫来营帐。

那年轻人打扮成伙头兵模样,见了郭振齐并不下跪,只是抱拳道:“郭将军。”

郭振齐道:“秦公子的下落你已知道,就在黄龙寨中。”

秦平道:“是。”

秦平为秦家远房旁支,除了姓秦,几乎和秦家侯爷这一脉没有血缘关系。

但总归姓秦,背靠秦家,到底更有前程。秦平便是从小跟在秦家护卫队中练武,十多年,已是护卫中的佼佼者。

此行是老侯爷亲自吩咐,由秦平带领七名好手随着郭振齐的大军前来岳阳,找寻秦谏,将秦谏带回京城。

郭振齐说道:“近日有个机会,黄龙寨中要办喜事,需要人送酒,我已和那酒坊联系好,可将两个人塞入送酒伙计中,你们或许可找机会见到秦公子带他出来,你们要去么?”

秦平道:“多谢将军,我们自然愿意!”

郭振齐料到他会同意。

他受命侯府救秦谏,不可能让秦谏死在岳阳自己空手而回,所以但凡有机会他也会试。

郭振齐道:“此去有凶险,你须谨记,若你们被发现不是普通伙计,便只说是官府中人,由我派去打探军情的;若你们被发现是侯府人,便不要说见过我,目的是别让反贼知道秦公子与官府有联系,如此会给秦公子带来杀身之祸。”

秦平认真道:“好,我记下了,多谢将军告诫。”

郭振齐又与他交待一番详情,确定好行程便让他下去。

黄龙寨内,秦谏打东边屋舍前经过,老远便听见哄闹声,再走近,就见是几个山贼小头目围在一棵老槐树下摇骰子赌酒。

赌博喝酒是山寨中常见的闲暇活动,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但经过槐树边却被叫住:“简公子,来两把?也让我看看你酒量。”

说话的正是孙百胜,此人是黄龙寨二当家何庆的结义兄弟,身材高大,勇猛善战,但为人鲁莽,易惹事生非,当然秦谏知道他本身就对自己有意见,因为何金枝。

何金枝十八岁守寡,之后就走上荒唐淫逸之路,她的过去秦谏不知道,他只知道孙百胜就是何金枝的榻上宾客之一,但何金枝找他只为男女欢好,他却好像十分在意何金枝,总对自己抱有敌意。

秦谏不理解这些人,也懒得理睬。

他头也没回,淡声道:“不必了。”说着继续往前走。

孙百胜朝旁边使个眼色,他旁边的山贼立刻起身上前,拦住秦谏去路。

孙百胜在一旁道:“老子今天有兴致,就想和简公子来两把。”

秦谏回头道:“不巧,我今日正好没兴致,一把也不想玩。”

孙百胜将骰盅往桌上一砸:“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秦谏勾起一丝笑:“何金枝也喜欢说这话,她教你的?”

他在讽刺,但孙百胜不觉得,他恼怒道:“三娘的名字岂是你随意叫的?”

秦谏觉得多说无益,懒得开口。

孙百胜道:“要么,过来摇骰子,要么,喝三碗酒赔罪,要不然今天别想过去。”

秦谏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之前拦他的人不由搭上他肩,不让他走。

就在此时,梁茂过来,开口道:“做什么呢,简公子是读书人,可不兴和他比拳脚。”

那小山贼见梁茂过来就松了手,喊道:“大当家。”

孙百胜也低称“大当家”,却又在一旁不服,冷冷回道:“读书人,既不会拳脚,又没主意,我早就知道是个草包,也就梁兴那几人信了你,最后尸体都没找回来。”

旁边有人悄悄扯孙百胜衣服。

因为梁兴还是梁茂的堂弟,也是梁茂听从秦谏建议禁止寨中成员随意杀人劫掠、以及又决定打牡丹仓,孙百胜的话,会让他觉得这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说的其实是自己。

当然孙百胜也许正是这意思。

梁茂没露声色,秦谏回道:“我怎么听你的意思,倒还有几分高兴?”

孙百胜刚才的确面露讥讽和得意,此时听他这么说也知道这话对自己不妙,马上急道:“干你娘的胡说八道,真当老子不敢动你是不是!”

身旁人再次拉他,劝道:“四哥刚才喝了得有五六碗酒了吧,这不果然就醉了!”

说着要他回去,梁茂道:“既知道喝多了会说胡话,那就少喝点。”

身旁人连忙说是,孙百胜到底忍住没开口。

直到梁茂与秦谏一同离开,才慢慢露出几分阴鸷。

秦谏说道:“是我大意,没料到官府会有埋伏,害了梁兴他们,今日又勾起当家的伤心事。”

梁茂叹息:“这事大概也不怪你。”

梁茂再未多说,但秦谏已经明白,怀疑的种子在梁茂心中早已深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他自己早知道攻打牡丹仓会失败,所以提前作了部署,让梁茂得到何庆有意向官府泄露消息的线索。

梁茂出自岳阳城衙门小吏,大小算个官,何庆则为黄龙山中清风岭山贼,两人最初一拍即合,推举梁茂为大寨主欲干一番事业,但梁茂疑心重、城府深,何庆脾气大、性子急,两人渐生罅隙。

牡丹仓一战,死的主要是梁茂的亲信。梁茂本就因秦谏的引导而怀疑何庆有意泄密,以此来打压梁茂,偏偏牡丹仓一败后何庆手下还屡屡露出欢喜之态,梁茂便越发不满,对何庆势力怀恨在心。

秦谏觉得照此下去,只需要一个导火索,梁茂便能下决心向何庆动手。

梁茂问他:“过几天就是婚期了,心里怎么想?”

秦谏抿下唇,厌恶态度丝毫不加掩饰。

梁茂道:“三娘虽守寡,但容貌还是不错的。”

“所以才能有无数姘夫吗?”秦谏讽刺,随后道:“大当家知道那孙百胜为何要为难我,也知道与三娘成婚后会是什么光景,就不用来取笑我了。本以为太子骤薨,皇上不念甥舅之情将我革职已是上天莫大的玩笑,谁知还要受何金枝这种浪荡之妇侮辱,我竟不知何时才能出头。”

梁茂拍了拍他的肩:“一桩婚而已,不必看得太重。我找你还有正事,我想将寨中兄弟重新编组,你管理过太子卫队,依你之见,该如何安排?”

有关这方面的事,秦谏接触过朝廷更完善的编制和管理规定,也无须隐瞒,他言无不尽,见解独到,梁茂不可避免叹服,觉得他为可用之材,两人聊至午后秦谏才回去。

行到之前的槐树旁,却见有人正往屋舍内搬酒,有个身影他一看便觉熟悉,再一看,赫然发现那是府上护卫秦平!

他竟能混进来?而他过来一定是为自己!

秦谏喊住秦平:“那个搬酒的——”

秦平正一边搬酒一边悄悄望着四周,看到秦谏身影禁不住大喜,却正好他也看到了自己。

他忍住情绪,连忙道:“诶,东家。”

秦谏道:“搬一坛酒去我房中。”

一旁监工的山贼道:“简公子,这是准备过几天婚礼用的酒。”

秦谏反问:“婚礼不是我的婚礼么?我不能要一坛酒?”

“这……”山贼还在为难,秦谏已招手让秦平送过去。

秦平假装害怕,低眉顺眼将酒往秦谏指的方向搬。

直到进了房中,秦平才道:“公子!”

秦谏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秦平道:“老侯爷派我们八人随郭振齐将军的大军进岳阳,又托付了郭将军留意公子,郭将军便安排好了酒坊,让我与张勇混了进来。公子,不如公子换上我的衣服,与酒坊伙计一起出去!”

秦谏没马上回答他,而是思虑着他的话,问:“郭振齐这样安排的,说让你进来带我出去?”

秦平道:“正是。”

秦谏沉默未语,又问:“郭振齐军中有什么动静?”

秦平不懂这些,有些疑惑,半晌才道:“没什么动静,前些日子好像出征了,去打了一个叫牡丹仓的地方,打胜了。”

“之后再无动静?”

秦平想了想:“好像是。”

秦谏于是想明白,秦平被郭振齐忽悠了。

黄龙寨易守难攻,郭振齐用兵谨慎,不敢冒进,所以按兵不动,与黄龙寨对峙。

但朝廷显然不能容易一个小小黄龙寨迟迟不能清剿,郭振齐的压力很大。

因为牡丹仓的信息,他想到了自己,想自己再给他们提供帮助,里应外合。

他明知道秦平两人混进来容易,带人出去却非常难,如秦平所说,让他假装其中一人是个方法,但寨中很多人都认识他,他身形面貌都与秦平两人不同,太容易被发现。

以及这还得舍弃留下来那个人的性命。

郭振齐能算到,他也能算到,郭振齐也知道他能算到,但郭振齐有这样做的理由。

自己被劫掳上山,虽捡回一命,却为了岳阳城而给反贼出过主意,又为递送消息给反贼写过檄文,说是为了朝廷,但若圣上认为他有污点,那就是有污点。

而且他从东宫被撤,坐了冷板凳,他非常需要立功的机会,郭振齐让秦平进来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让他同意里应外合,继续冒险埋伏在山寨中,给大军攻打黄龙寨制造机会。

秦谏想明白了这一切,也没有拒绝。

转身走到屋中床前,他自床板下拿出一张纸,交给秦平:“这是黄龙寨地形和人员分布,你带出去交给郭振齐。

“再告诉他,当寨中升起孔明灯,代表何庆已死,便可全面进攻黄龙寨。”

第73章 第73章愿意嫁我吗?

秦平立刻问:“公子的意思是……公子不回去?”

秦谏回道:“我暂时还走不了。”

“那怎么行,属下受侯爷之命前来,苦等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公子,又怎能空手而返?”

秦平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若他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出事,那是为救公子而殒命,侯府会给他父母双亲最高的奖赏,从此他们及弟妹可衣食无忧,若他明明见到了公子,却放弃救援而自己回去,最后公子有任何意外他都罪责难逃,那他便枉做了这护卫!

秦谏知晓他的任务,扶着他肩道:“你放心,我能在寨中活这么久,是否有危险我自己能判断,你换我出去,你必死无疑,我逃出去的几率也不大;我留在这里,你带回消息,你能活,我也大概率不会死,且我们二人都于剿匪有功,就算我祖父在此,他也会同意这样的安排。”

秦平无法算这些,但公子说的又似乎在理,他一时陷入犹豫。

秦谏道:“祖父是让你救我出去,不是让你完成救我这个行动,重要是我们都要活着。时间耽搁太久会让人怀疑,反招杀身之祸,你记住我的话,快走。”

秦平无奈,也讲不出个一二三四,只好依命离去。

到要走时,秦谏又问:“你可有见到少夫人?”

秦平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又问:“就是我以前的夫人,程娘子。”

“哦……没见到。”秦平回答。

秦谏如今已知道新任岳阳知府就是原江州知府许琦,程瑾知一定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而秦平是随郭振齐到岳阳的,必定是在军营,没见到也算正常。

他便不再问,让秦平将东西藏好,速速离去。

夜幕时分,郭振齐见到秦平,得到秦平带来的地图和消息。

原本让秦平跑一趟只是撞撞运气,没想到竟得到这样大的惊喜。

有了地图和兵力分布图胜算便多了好几成,便何况还有孔明灯之信号!

也就是说何庆很可能会死,若何庆死,官兵再上山剿匪将是易如反掌!

到底是曾经的太子内相,这样的胆魄和谋略让人叹服,郭振齐一边觉得太子之死对这位秦公子来说多少有点可惜,一边又觉得以他之能耐,一定还有机会起复。

得此消息,郭振齐心中大振,放心了许多,于是开始厉兵秣马,静待消息。

此等军机大事,他自然要告诉新知府许琦,却不会告诉程瑾知,所以程瑾知不知秦谏的消息,只能焦急等待。

直到十一月十五,进入冬月,一片酷寒中,十五这一天却是艳阳高照,这是黄龙寨办喜事的日子。

程瑾知一整日都没去外面,独自待在房中,苦熬着这一天。

从日出,到日中,到日落,再到傍晚。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沉湎在低落的情绪中,却又无法平静,不思茶饭,也毫无睡意。

直到入夜,她感觉到些许异常。

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到岳阳书院门口,好几名官员都从住处赶来,议事厅灯火通明,明显与往常不同。

她犹豫着是不是去找许琦问一声出了什么事,但一想,他一定繁忙,自己又不是官身,和这一切没关系,过去了也只是让他难办,便忍着没动。

只是到夜深,累了便和衣而卧。

直到第二日一早她才知道前夜发生了什么事:朝廷大军终于向黄龙寨发起总攻。

按时间算,大概是昨晚刚入夜就开始了,而那正是秦谏和山寨那位匪首妹妹的洞房花烛。

她又担心,又隐隐松了口气。

……

黄龙寨内,郭振齐身边亲卫带着秦平等人先一步与秦谏会合,再在秦谏带指引下杀死寨中诸多头目,最后活捉梁茂。

等到山寨被清剿完毕,秦谏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没见着何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