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等着安轻言被爆身份,还有想知道傅霖主角团有多少个是心黑的。我觉得,那个黎稚大有问题。】
“……”
我那么纯良。
【啊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看第一话,明明一直都在强调黎稚是个边缘人物,但是NPC他们一遇到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去等黎稚反应,问他怎么看?这不是很奇怪吗?这明明是核心人物的塑造方式。】
【这么一说,很有道理啊!】
【所以商河星和傅霖两个人其实案子的幕后黑手都没有解决,所以才会脱离主神空间失败。现在他们只要抓住幕后黑手就可以了。】
【应该就是前面出现了VITA的组织的幕后黑手吧……】
【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黎稚。他说不定就是那个乐子人主神,我赌五毛钱!】
我是什么成分,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看着弹幕在瞎猜就觉得有意思,但也不放在心上,继续开始看漫画。
这次漫画聚焦的地点是一处河流。尸体并没有给出足够多的特征,不过背部朝上,卡在岸边。光是这样看,是没有办法判断到底是死后抛尸,还是溺水而亡。
——不过,这应该是男尸。
果不其然,下一个镜头就翻出了尸体的面目——是一具男尸。
《洗冤录》里面曾经就提过,一般水流尸中,男俯女仰。即我们可以通过尸体的呈现状态,判断这是男尸,还是女尸。
这其实也有科学道理。
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男女之间不同的体型和骨骼构造,他们的骨盆重心也不一样。男生的重心较高,背部往上,头部容易往下走,所以呈现背部往上的状态。而女性则因为骨盆比男性宽且浅,重心低,身体容易下沉,所以会出现面部往上的特征。
不过我们也存在着一些特殊例子,具体问题还需要具体分析。
水流尸给的镜头很多,但伤口给的不具体,让人猜不透真实情况。
翻页过后,我看到漫画里面,傅霖和商河星两人在流水河边搏斗,分镜给的很乱,都是局部描写,有点像是拍明星跳舞的镜头,总是切镜头,并在一起也不知道人跳的是什么。他们两个人打架也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他们打成什么样子。
倒是弹幕很激动很紧张,仿佛他们分出胜负的时候,就只有你死我活,一条命的结果。
不过给我留下了一个很好的悬念,他们好端端地在打什么架?
【我看到角落处好像还站着一个人】
【真的!!!】
【看身形像是黎稚?】
“?”
我从那个火柴人身上看不到我的一星半点啊!
后来证实,这确实是我,当时我在吃脆脆的反季节柿子。
不过这是后话。
【现在我要开始牢牢盯着黎稚。按照侦探守则,凶手一定是在案件发生时就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而黎稚虽然没有太参与案件,但是存在感也不低。他完全有可能是幕后大Boss】
因为这句话,我再次沉默了。
不过这份沉默也没有持续过久,因为店门开了。前面不需要排队,人一下就散开了,涌进了店里面。
而一进门,我就看到了一只棕色的林鸮,静静地站在正对门的木制扶手上。
我内心的阴霾一下子就被吹散开来。
这只小猫头鹰身披有深棕色条纹的羽衣,圆圆的眼睛毫不畏惧地一瞬不瞬地对准着我。在店内柔和的橙黄光线中,它的绒毛细密柔软,纤毫毕现,就像一朵绽放的蒲公英一般。
好不可爱,真的。
我克制自己急着要于小鸟互动的激动,双手指尖陷入手心,可是幸运女神朝着我微笑,“没错,你来对了地方。”这怎么能让人不笑呢?
于是,我朝着小猫头鹰的方向热情地挥了挥手。
小猫头鹰应该是不懂得人类的打招呼方式,所以对我的动作毫无反应。
没关系。
我在内心体谅它,因为没有什么是「可以摸摸它的头」这件事不能解决的。
还没有等我做出下一步举动,旁边的店员轻声开口,语气温柔得像是怕伤了谁的自尊,“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那是假的。”
这句话落下之后,店员若是静下心来听的话,可能还会听到有类似玻璃破碎的声响。
我当即觉得两耳轰鸣,脸腾地一下就开始发热起来。我心里也迅速回过神来,立刻开始在内心暗自批评自己:怎么会连这个都没看出来?居然当真了?
我的视线还是停在那只静静站着的“林鸮”,它依旧保持着那种毫不畏惧的姿势,好像给完全不懂得我的窘迫。那种错愕和尴尬的感觉在我的脸上持续蔓延。
我心跳无意识地加速,为了摆脱尴尬,只能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是啊,我就觉得它不太像是真的……”
话音刚落,傅霖的声音很快就跟着冒出来。他的反应几乎是本能,他的语气轻松而不失关切,很快就拦住了我尴尬的找补,说道:“我们想点一杯抹茶星冰乐,还有一杯黑咖啡。请问在哪里下单?”
店员随即就被傅霖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引着傅霖去点单区。
傅霖走了两步后,又朝着我的方向转过头,十分体贴地说道:“在靠窗的位置等我一下,可以吗?”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有沙发椅的窗口,因为还在消化自己丢脸的事情,只能囫囵吞枣地点点头,连忙快步走到约定的位置,快速坐下。
七秒之后,就是全新的我了。
我会立刻把刚才的黑历史抛掉。
我本来想去观察一下傅霖到底在做什么,可是他的视线实在太强烈,哪怕我没有转过头,都能觉得他在看自己。我的脖子就像是被人装上了石膏,头瞬间没有转的余力和余地,只能默默地看看高高的天,远远的地,以及咖啡店门口疾驰停下的出租车门——
走出来的,来势汹汹的商河星和杰利。
……
他们追得好快!
几乎就是前后脚就到了。
商河星的脚步几乎是冲进来的,少有的冷峻目光此刻也像是带上了火苗,飞快地瞄准了店内存在感最强的傅霖。
有一瞬间。
我觉得,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周围的嘈杂声在他耳边消失不见,只有他那股压迫感强烈的气场,更是扑面而来。
我有预感他可能会和傅霖有争执。
毕竟如果两个人真的谈拢的话,商河星没有必要突然情绪那么急,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最近更新都没有讲他们合宿生活,都是之前的回忆杀,我对他们的合作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
不过我还是在事态恶化之前,先打断他的施法,说道:“傅霖,我在这里。”
这句话是要点醒商河星他现在的身份。
可,最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就在商河星身上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尖锐的紧张感似乎在一瞬间骤然压了下去,而傅霖却跟着回身,一句平淡自然的“等等”毫无阻滞地衔接了我说的话。
而旁边的杰利一句诧异的“诶——”跟着冒出来,将紧绷的氛围推上了高潮。
第47章 我绝对没有私心
Episode 47 我绝对没有私心
空气有一秒凝固的寂静, 就像是已经经过漫长的时节。
现在不是去观察任何多余的人的表情的时候,因为这会浪费时间,也会让多余的怀疑发酵。
当时当下, 我努力克制目光的游离, 内心也跟着深吸一口气,看向傅霖的方向, 说道:“抱歉, 商河星,我刚才不是跟你在说话。”
傅霖停了半拍,像是也在回忆刚才的错误,“……”
他又继续说道:“我听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总觉得他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就像是他刚才故意接那句话,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进入他和商河星身体互换的局里面。
而场上唯一的局外人——杰利的目光在我、商河星和傅霖三人之间来回打转,既像是在想要插话, 又不敢贸然开口。还是商河星最快地打破这个僵局, 他收回在傅霖身上的视线, 步伐不徐不疾, 却有一种刻意的僵硬。
到了我的位置时,商河星脚步停了停, 思考了一秒, 也没有询问我是否同意的打算,在我身侧的沙发上坐下, 柔软的布料也跟着起了轻微的起皱声。
尽管他脸上依然挂着惯常的淡定表情,可耳尖的一抹偏红的颜色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刚才傅霖险些说漏嘴的那句话, 显然让他现在依旧心惊肉跳。
现在场面其实是很混乱的。
「商河星」还对“傅霖”这个名字比「傅霖」反应更快。
这个事实其实还是没有办法三言两语就可以掩盖的。
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 我脑袋里面肯定有很多很多的困惑,甚至可能有必要的话, 我还是要挖一挖里面的底细。然而,幸运的是,在场四人里面,有三人都应该是不想要捅出这件事,而杰利这人没有什么主见,容易被人带着跑。
只要三人成虎,同心协力,指鹿为马,杰利肯定也可以成为“魏惠王”。
我主动招呼还在那边站着的杰利过来坐。
杰利望着傅霖的方向好几眼,像是要确定什么,然后才朝着我们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他还没有坐下来,就拍拍我前面的桌子,像是要分享八卦一样,盯着我的眼睛说道:“黎先生,他(傅霖)有大问题!”
这话让我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不过往好处想,他敢在本尊面前说这种话,就说明他对我们都没有防备,还是有信任基础的。
我保持平静,“你坐下来说,慢慢说。”
杰利也跟着坐下来的时候,声音也压了下来,对我说道:“他刚才肯定是故意接话的。商河星就是见不得傅霖跟你好。一见到你和傅霖好,他就急死了,可怕你被抢走了哈哈哈哈哈。”这话说完之后,杰利那幸灾乐祸的心情也跟着爆炸。
他还没有笑到一半,桌子却突然动了一下,像是谁不经意间推了一把。可是下一秒,杰利就像是紧绷的弹簧断了线,猛地弯下腰,双手撑着桌面,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扭曲,缓缓地颓废地倒了下来。
即便如此,他还挣扎着抬起头,不忘望着商河星,语气中夹杂着委屈和不解,问道:“傅先生,你为什么要踢我?”
商河星只是瞥了他一眼,表情平静得让人抓狂,语气也淡得像是在陈述天气,“公众场合,你声音太大了。”
杰利也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目光扫过周围零星的几张桌子,确实注意到几双眼睛正若有若无地往这边瞟。他愣了愣,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了几分。
他缩了缩脖子,慢吞吞地做了下来,双手不安地收了下去,嘴里还小声嘀咕道:“我也寻思自己没有说错什么话呀?”
我在内心忍不住吐槽:这当面在本尊面前造谣,能不被揍吗?
商河星倒是很配合,还随口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像是什么公众场合不要喧哗之类的。
为了不让杰利纠结这件被踢的事,于是我提议道:“你要不要干脆也在这里待一会?我听说这里的咖啡也挺好喝的。”
顿了顿,我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可能是商河星待在公寓太闷了,所以才会想着找个机会出门。现在这次是个挺好的机会,就应该好好待着,没必要盯得太死,出门透口气也要像今天这么追过来…知道的知道你们是来保护他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来追杀商河星。”
“……这么说,也有道理。”
杰利反省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话刚说完,杰利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似的,停下自己的抬手揉小腿的动作,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嘴角无意识地微微扬起。他靠回椅背,忽然轻声感慨了一句,“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姓黎的人,你跟他比起来,性格真是天差地别。”
他顿了一下,又像是真心佩服似的,“说真的,你个性真好。”
我该说什么?
其实我心情有点微妙。
“那个耳钉的主人?”商河星也意识到我们在聊什么,随口接了句,说道,“黎马栗。”
我其实有种在网上搜索自己存在感的心态,很好奇大家到底怎么看我的,于是我接上商河星的话,暗戳戳地问了一句,“黎马栗是什么人?”
我自我感觉,我扮演的虽然是坏人,但是我也只是最多嘴巴坏坏的。
我真的挺好的,我还帮了很多人。
自我感觉。
大概!
商河星看了我一眼,在我期待的视线中摇了摇头。他说道:“该怎么说呢?我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他没什么好提的,而且也很糟糕。没什么记忆点。我看他挺讨厌的。”
我语塞,“……”
该怎么说呢,我看你也觉得挺讨厌的。
看人都那么消极,就没有发现别人一点闪光点吗?
杰利还跟着插刀,说道:“他性格确实挺差的,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会打人,也不会搭理人。”
“……”
我觉得,会当着面说别人坏话的人性格也不好。
他们还没有说完,傅霖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死者为大”。
傅霖显然是听到我们一些聊天。他郑重其事道:“黎马栗是救了整个列车的人,这才是该记住的事情。”
他对着杰利说道:“你看到了。”
他也对着商河星说道:“你也看到了。”
哇——傅霖!
你不当主角,谁当主角!这么正能量!
我真心感慨。
杰利很快就垂下声,声音有追念,也有愧疚,说道:“我没有说老大的坏话的意思。”他抽了抽鼻子,“可是老大的脾气确实不行。”
好的,你不用讲了。
没有加分,谢谢!
我个人认为这一趴可以过,于是连忙站起来,帮他接过托盘上的饮料。
他一杯,我一杯,其他人没有。
傅霖还顺势跟我道了一声谢。
傅霖真的好有礼貌。
我当初对他真的有点粗暴了。
我的良心微微有些抽痛。
我刚接过我的饮料,傅霖又说道:“我可以跟你一块坐吗?”
我立刻应道:“可以的。”
我原本会答应来鸟咖,也只是因为之前许诺过要碰一面,也没打算要和商河星待多久。我内心认为,只要和这个人在咖啡店遇上,就算完成了。
在我刚低头要安置傅霖的位置,才注意到我旁边坐着一个纹丝不动的商河星。我对他劝道:“你让一让商河星,他刚从医院回来不久,身体很虚的。”
商河星听我说这话,还依旧坐在位子上,就像地里拔不起根的蒲公英,要是用力的话,主根还会断在土里似的,透着股莫名且毫无必要的倔强和韧性。
“……”
兄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这个僵持还没有维持两三秒,我就对着杰利说道:“杰利,我跟你换位子。”
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了。
和傅霖贴在一起坐,我的感觉就很不一样。
仔细想想,我从来没有离他那么近过。
此时,他的肩膀离我很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他衣服透出来的温度,让人想到院子里面被子温暖厚实的触感。
而这个时候,傅霖还低声跟我说了一句,“谢谢你。”
这声音并不大,却稳稳地落在了我的耳边。
这一声似乎有什么奇妙的力量,这让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我下意识地抬头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抿他那杯黑咖啡,神情专注而平静,像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寻常小事。
这样的傅霖,和我记忆里面的他,有些不一样。
不过我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话在嘴边,却有点词穷,又觉得自己说什么话也很多余。我能端起杯子,也小啜了一口我的那杯星冰乐——又甜又清凉。
短短的几秒钟沉默,却像是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突然意识到,旁边傅霖的目光正在慢慢地转过来。应该是要互相分享咖啡的感想,所以我一边打草稿,一边要回应傅霖。结果,不期然间,我撞见了傅霖的双眼里难以言说的温柔。
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和他明明是熟悉的陌生人,可在这一刻,却感觉我们关系比我想象中更亲近。
我:“……”
傅霖微微笑着。
商河星冷不丁说道:“黎稚,你上次那件睡衣在哪里买的?”
我瞬间回头,看向商河星。
闭嘴闭嘴闭嘴!
别说!不准说话!
“你要不要试试我这杯星冰乐,还挺好喝的?”我立刻给他打岔,“我……”给你买一杯?
这句话显然把他吓一跳。
他还没有听完,就一口拒绝,“不用,我跟你又不熟。”
这话把杰利给说懵了。
杰利盯着商河星的反应,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似的。
这把我刚放在肚子的心一下子就重新吊了起来。
如果说前面傅霖掉马的环节让我觉得他可能是故意的,可商河星这一把掉马掉得也太真实了,也太不留情面了,根本不像是傅霖会说的话。
他是本能地拒绝我。
我也明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可被当场拒绝时,我还是会觉得火辣辣的尴尬,连后面一句“我给你买”也说不出口。更别提我还得想圆场面的话。
最后总结还是因为我太追求体面了。
不过这时候体面并没有救我,救我的是小白。
站在前面的员工和赶过来的员工的一句话突然把我拽出了混乱的局面。
“糟糕,小白出事了!”
听到这话的,不仅有我,还有其他关心小白的客人。
因为我离得最近,成了他们的嘴替,“小白怎么了?”
员工注意到自己没有控制音量,连忙说:“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她的眼睛、鼻翼、嘴角,下颌都在显示相反的信息。
我正想要拉着她私聊,没想到她原本也不想说,可是一看到我桌子上还有“傅霖”,表情就像是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她的家,立刻诉苦,“傅先生,你来帮帮忙,可以吗?”
商河星最烦“傅霖”身份带过来的麻烦了。
可是,事关小白,他要是拒绝,我就得用强硬的手段了。
所幸,事情没有往我设想的最坏的结局发展。
商河星答应了。
店员找了我们到员工休息区私聊,“小白今天被饲养员惯例带出去放飞时,飞走了。”
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小白,最令人熟知的一点就是它飞不高,飞不远。
因为天生的胸骨短,使它的飞行肌肉没办法充分地附着在胸口处。这也导致它天生体格娇小,犹如刚出生半年的亚成体。
它应该飞不远。
我率先发出第一问,“小白的饲养员是你们这里的负责人吗?”
女店员被我这么一问,惊了一跳,“对!我们这边不讲究上下级的身份,没有直接称呼谁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商河星说道:“因为这么重要的事应该率先报告给负责人,而负责人也不会这么草率到在顾客区说这种话。可他们也没有能找到负责人,这说明饲养员和负责人的身份很大可能性出现了重合。”
这话刚落下,杰利朝着商河星的方向双眼发光,“不愧是傅先生,反应那么快。”
听这话,我刚才的担心又一下子就稳了。
他又不会怀疑商河星了。
杰利说完之后,朝着傅霖也看了一眼,直说:“他真的好厉害!你说对不对?”
傅霖突然“商河星”上身,毒舌了一句,“全场只有你看不出来。”
这不是重点,所以我不在意。
我赶紧问下一句,“你们一般在哪里放飞小白的呢?带我们去看看,可以吗?。”
朋友们,我说这句话绝对没有私心。
我是真心查案子的,压根没想过要私下自己和小白偶遇。
店员这才反应过来,“好!我带给你们去。”
万岁!!!
第48章 别杀我,别杀我——
Episode 48 别杀我, 别杀我——
小玄凤被放飞的地点是在咖啡馆背后的沃伦河城市公园。
沃伦河是Anubis众多人工河之一。
由于采用了现代高科技开发和培植技术,沃伦河公园一举成为Anubis绿化带做得最好的一带。这里面有些树也是从中途岛移植过来的。
迎面看过去,是阳光穿过高大的树冠, 星星点点的光点随风摇晃。
走在前面的是员工明枝, 是店长明昇的妹妹,就是刚才请我们帮忙的人。
她说, 事实上鸟咖的员工大部分都是志愿者, 人员流动很频繁,没有固定的全职或者兼职。所以,就算她也不是经常来鸟咖帮忙,因为是店长明昇的亲妹妹, 大家遇到事情, 也是第一时间来找她。
此时,明枝走在前面, 不时地转过头来提醒我们注意脚下的地形。
“这条林道一直通向坡地, 虽然现在路况好了很多, 但还是要小心。”
她的语气带着熟稔和小心, “我们一般都会选择在平地放飞,不会特意上高坡。”
而她说的坡地是鸟咖员工借了一块地专门用来放飞他们收容所的鸟类的地方。这既是为了鸟类们的身心健康, 也是为了培养他们的野性, 让它们有能力再次回到大自然去生活。
不过那些天生具有野性,但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的鸟类可能会按照情况在户外牵绳放飞, 或者在室内训练,不会轻易让它们直接飞走。
我们跟着她走到坡地附近, 这里果然如她所说, 坡度颇为陡峭,石子路上也夹杂着一些苔藓, 看起来滑溜溜的。而旁边路面上就立着一个醒目的警告牌,上面写着“注意滑倒危险”。远处偶尔传来清脆空灵的鸟鸣声,暗示着这林道就是小鸟们的游乐场和居住地。
“当初这块地方差点就封了。”明枝停下脚步,用手指向不远处被树枝遮蔽的开阔地带,语气带着不自知的骄傲,“我哥哥明昇费了不少劲,才跟公园管理方谈下来。他说这片地最适合我们收容所的鸟训练,让它们逐渐适应野外。”
我环视没有目标的平地一圈,表情忍不住有了一些凝重。
若是在这里特意装偶遇,也太假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公共区域。
越是看着这片平地,我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心里泛起一阵无奈,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看看这位老天爷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时,傅霖初步扫过周围的情况,开口打破了沉默,先瞥了一眼商河星的态度,随后才开口问道:“你们店长到现在还没有回复吗?”
这里要提一句。
我之前在咖啡馆听到的是小鸟飞走了,但其实这只是他们交流的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内容。
整个过程其实是这样的。
小白它在例行放飞的时候,飞走了。
饲养员明昇用语音通知了店员情况,让他们先在店里做准备,可能要暂时停止开放与小白相关的活动。不过我只听到小白飞走了。
明枝摇头,语气里面多了几分焦急,说道:“没有。现在能做的话,也就是帮忙找了。”
“按理说,小白应该飞不远的。”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实际上却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要暴露出对这只小白玄凤的了解。可是,店员们明显更好奇现在人联系不上的情况。
可是,人会跑会跳会打电话会喊救命,总会有人来帮他的。
小白不一样。它娇小无助,可爱无辜,遇到危险又不会自救。
再怎么想,都是小白更需要多点关心的。
哪怕我心里面要为小白多争取一点发声权,可奈何我人单力薄,发了跟没发一样。
果不其然,我这句钩子才抛出去,商河星插了一句,目光微微一沉, “所以,这里没有理由你们店长会找那么久,都没回复。”
杰利也跟着思考起来,低声提出了大家最不想听到的猜测,道:“不会是你们店长出事了吧?”
看看,一两句话就又把重点挪到了人身上了。
我刚才就是被这样岔开了话题,两次!
整整两次!
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打断他们的推测:“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既然我们人那么多,干脆我们兵分两路,一批人去找店长明昇,一批人去找回玄凤。毕竟店里的客人都是预约而来的,如果能赶上小白的活动,那是刚刚好。”
我抬手看向明枝,主动请缨,毛遂自荐,语气坚定地就像念誓词,说道:“我不擅长侦查工作,我负责找小白就可以了。你们其他人去找人。”
明枝显然没思考过这个分开行动的提议。
她怔了怔,下意识看向了「傅霖牌」商河星求助。
我见状,顺势盯住商河星,目光灼热而急切。
似乎感受到我炽热的目光,商河星别过脸,说道:“那我帮忙找小白。”
这话音刚落,傅霖也说道:“我也帮忙。”
见一个又一个人跑了,明枝顿时脸色微变,显然无法演示内心的慌乱。
我脑袋里面都在替她呐喊,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先去找人吗?你们过来到底是干嘛的?
不像是商河星那么不管不顾,只说完自己的想法就没有了,傅霖语气平稳,逻辑清晰地说道:“玄凤不见之后不久,店长也失联了。很显然,这两者有联系。而我们也知道玄凤飞得不远,很可能就是人和鸟都还在同一个地点。我们找到鸟,或者现在先找到鸟这条线索,才能找到人的下落。”
他刚说完,几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看看,这是什么语言的艺术。
我都觉得他说的话超级有道理的!
可是,这又不是恐怖片,一分开就会死。
理智告诉我,分开找才更有效率。
更别说在这种干燥晴朗的天气里,草地上的脚步也不明显,尤其是这里的草地茂密,草叶还会迅速恢复。这里面来人跟没有来人看不出区别。
“那我们分开走吧。”我一锤定音,“十分钟之后,再在这里碰头交换情况。”
我才刚迈出一两步,脑海里却突然闪过漫画中那些令人不安的场景——河流边漂浮着的尸体,以及水面上浮动着的涟漪。下意识地,我停下了脚步,压下心头突然有的寒意,道——
“我沿路过来有看到河流的水路。野外遇到事的时候,安全指南都建议靠着河流走,也许人和鸟往那边走,也许会有线索。”
想做就做,我直接返回原路,顺着地图往有河流的方向走过去。
那也是林区。
与此同时,我从抽卡软件里面拿出我的第二张S卡——「甜柿」。
这次卡牌人物依旧看不清楚,估计还是要解锁一些相关的案子,他才会现形。可能是因为换身份后,也就是100个小时后,我就长高了3厘米有余。
我对这个卡牌的功效也充满了期待。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小白,之后再细说卡牌的事情。
在小白的饮食菜单中,水果是排在最喜欢的食物之上。小白尤其喜欢脆脆的水果,因为它很喜欢啃咬东西,喜欢啄食脆脆的果肉来锻炼自己喙的力量。
脆柿,毫无疑问,现在成为我诱捕小白的最佳工具。
这个脆柿真的很好吃,虽然不会像是梨那么多汁,但是它自带一种甘甜,又脆又爽。更别说,系统还帮忙剥皮去子,喜欢的话也可以把它拿出来,放成软柿子,那也是一种别样的美味,尤其是软柿子里面还有像是果冻一样的水果凝胶。
天然的果冻!
很好吃!!!
我一边用手机检查河流周围的场景,一边准备着水果,心里盘算着如何布置一个既简单又有效的“诱捕陷阱”。
小玄凤鹦鹉的心理特点我再熟悉不过了。
它跟其他鸟类的行为心理是一致的。
它们是彻底的个人主义者,周围鸟类要是出事,它也不会太在意,可是它会觉得生活在群体里面会有安全感。与此同时,它性格胆小,遇到事情就会马上逃跑。
再加上,它飞不高。
所以它一遇到害怕的事情,估计就是把自己藏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面。等到感觉到安全时才会冒头。
我迅速挑了林道边草丛最茂密的区域,蹲下来开始布置。
我把分成小块的脆脆的柿子放在低处,确保香气能散发出来。接着,用石头垫稳手机,打开音量,播放它最近最爱的摇滚曲。
这一切布置的陷阱感很强。
可是小白的智商也考虑不了那么多。
我退到一旁藏好自己的位置,屏住呼吸的同时,目光也锁定在诱饵上。
接下来,就是守株待鸟了。
我在心里面默默地祈祷着。
曲子过去了十秒,毫无动静。
二十秒,草丛只有风吹的声音……
一分钟后,草丛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有别于风吹的窸窣声。我的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我虽然自信于系统出品的点心零食,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对人有用。对鸟……
我刚想到这里,一抹淡黄色的小影子缓缓地谈了出来——那是一只小玄凤,圆滚滚的身形正在警惕地张望着,我躲在树后,心情也跟着紧绷得就像是某个可怕的私生饭,突然想用一个布袋把它套住,然后带回家关起来,让它每天给我唱歌。
时机还没有到。
我还在等它靠近柿子,等它咬了柿子才是大功告成。
虽然我觉得我的想法可能有点夸张了,但是我总觉得我的零食对于动物来说,也很接近一种桃太郎驯服恶鬼的糯米团子。
只要它们吃了,就会对我很亲近。
当小白彻底靠近柿子时,我的心跳几乎快要漏掉一拍。它低下头,小心地啄了一口柿子。它的动作非常轻巧,不留痕迹,我甚至都没有从柿子上面看到一个小坑。
我怀疑那是假小动作。
因为它啄了一口后,猛地抬头,又警觉地环视周围一圈,确认自己安全与否。接着我就看着它开始低头啄柿子。
那汁水也跟着就像是小花瓣一样漏了出来。
很快地,它吃得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快意,甚至还轻轻地甩着尾巴,显然开始放松下来。
我紧紧屏住呼吸,努力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动了它。
天啊,这场景也太可爱了!
我脑袋里面全都是“反正大家都不知道小白去哪里了”,“我只要把它放倒,它就是我的了”,“怎么看我都是会对小白超好的人啊”的洗脑弹幕。
我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现在才是真正考验我的时刻。
道德与私心,正在做拉锯战。
这可是最近提供我精神支柱的小白。我写论文累了,就会去看看它补充我的精神能量。现在,它就是无主之物。
我的欲念已经长出八条触手要开始袭击小白了。然而就在我要轻轻碰到它的脑袋时,一声惊叫打破了我此刻内心的纠结。
现在可不是幻想时刻——!
我脑袋瞬间清明起来,朝着小白玄凤呼了一口哨,小鸟抬头,圆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我,也不怕我,而后我朝着它做了招引的动作,一边靠近,一边慢慢弯下腰,等靠近的时候,小白在地上奋力一蹦,就跳在我的食指上,小爪子也跟着扣住。
它轻极了,根本没有感觉到它的重量。
可是它柔软的小羽毛却时不时拂过我的手指,时时刻刻提醒我它的存在。
我把它带起来,顺势清理了地上的柿子,才刚把垃圾用随身的塑料袋装起来,我的余光就瞥见在我刚才站的位置的后面,还有一个默不吭声的商河星。
他……
他为什么总是躲在我后面?
可是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也一点都不心虚,只是很自然地说道:“你怎么会随身带水果?”他顺势手还指向我的水果袋。
因为都是橙色的,他也没有办法判断那是哈密瓜、黄桃、还是其他的橙色水果,所以他才用“水果”代替专门的词。
这本来应该是紧张的时刻,因为凭空变出水果可不是那么好解释的。
可是我却发现,如果人习惯说谎的话,那谎话就跟自来水一样,一开就有。
我就说:“我专门带给你吃的。我看你平常不怎么吃水果。我最近发现这个又好吃,就想着这次见面,你也可以尝尝。”
我说完之后,自己都震惊了。
我表达得也太自然了吧。
主打一个质朴,有没有?
商河星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他盯着我,目光复杂得像是在思考我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最终,他勉强忍住了要脱口而出的毒舌话语,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别开脸。
这一路我们直走,即将看到我们其他人的时候,走在旁边的商河星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你可以叫我去你家。”
那句话说得很快,像是他不得不逼自己说出口一样。他说完后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眼睛紧盯着前方,不再看我,嘴角却又不自然地抿了抿,显得有些别扭。
“……”
我脑子一时间空白,随后用上来的是抗拒。
你可别来我家!我家不欢迎外人,这是真的。
我不喜欢别人来我家做客。
为了杜绝这件事发生,我压下想法,努力摆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清楚的表情,无辜说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商河星显然被我说的话弄得一愣,余光地觑了我一眼,随即恢复最开始冷淡的模样,“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的语气平静得让人挑不出破绽。
我更是识趣地没有再追问,只是暗暗松了口气,默默加快了脚步。
河流靠岸处卡着一具男性尸体,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并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而是路人。
人工河下游浅,男尸俯面,浸泡在沁凉的河水里。
远远看过去,头颅后侧有明显的鲜红色伤痕,像是被人从背后偷袭的。
我快步走了过去,傅霖已经抢先一步蹲在尸体旁边,目光冷静,仔细观察着伤口和尸体的状态。他抬头看向我,低声道:“暂时没有发现防御伤,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我也正想要回应,然而明枝也转过头看向我的方向,发现小白也在我肩上。她才因为惊异而睁大眼瞳,下一秒,我就感到肩上一阵剧烈的晃动。
小白!?
它突然踩着我的背,扑腾着翅膀冲天而起,刺耳的声音瞬间划破空气——
“明枝!明枝!”
声音尖锐而急促,非人类的嘶鸣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控诉。
下一秒,它的声音变了调,凄厉得令人寒毛直竖。
“别杀我!别杀我——!”
空气骤然变得冰冷,明枝的脸色更加惨白。
第49章 你不觉得我像一个人吗?
Episode 49 你不觉得我像一个人吗?
4月27日, 星期日。
早上11:27分。
沃伦河两岸,警灯闪烁,警察们也拉开了警戒线。
气氛肃穆沉重。
由于小白对明枝的反应激烈, 导致整件事变得比想象中更复杂。而警察那边听说了整个过程, 虽然他们也还不能一口断定玄凤的话是否为真,但它提供的信息很可能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于是小玄凤需要被额外照看。
于是就在烦恼的声音刚落下, 我勇敢积极地举了手,表示我愿意吃这个苦。
为首的卢宏三十五到四十岁中间,是他们的队长,带头感谢了我的支持, 又说道:“不过, 证物应该不能放在与警察无关的编外人士那里的。”
这虽然在情在理,但是这句话让我饱受委屈。
我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可只能忍着, “没关系, 这是流程要求。”
这句话与其是在回复那个卢队长, 倒不如说是在安慰我自己。
卢队长也不在乎我到底什么想,目光灼灼地放在了商河星身上, “傅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吗?”
商河星对这些命案素来不感兴趣, 更不用说主动承担照顾鸟的任务。我见他表情淡淡的,一脸要说“不” 的样子, 连忙拉着他的手臂,暗地里说两句。
“傅霖, 对方那么信任你, 如果他需要你帮忙,你就答应帮忙吧。如果任何需要, 我随时在,我会帮你的。”
我见他没有说话,怀疑我态度是不是有点强硬,于是我又用上礼貌的问句模式,“你觉得好不好?”
我刚说完,商河星就特别好说话地应了一句“好”。
开心!!
得到这句答应之后,我又把商河星送回到卢队长面前。卢队长也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眼睛来回看来看去,最后确定我们之间的事情结束之后,道:“这只鹦鹉可以麻烦傅先生照看吗?”
“可以。”
商河星接过小白玄凤后,直接又在卢队长眼皮底下把小白递给了我。
哇——!
可以这样直接吗?
不可以吧!
我还亲眼看到面前的卢队长嘴角抽了抽。
“以公谋私”这句话几乎在他的表情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还,为了证明我是个可靠的人,我开口说道:“你们研究他的伤口了吗?”
卢队长有点疑惑,不过有商河星在旁边,他也没有对我表现得太排斥,有一说一,也算是说给商河星听,“背后袭击的钝器,看起来因为就是死者在林道行走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偷袭,凶器是路边的石头,我们也已经开始找了。”
“如果是从背后偷袭,进而抛尸的话,排除被水冲刷的可能,他衣服上的血量是否过少。这是第一点。”我又说道,“第二点,虽然因为水流和天气的原因,会加大确定死者死亡时间的判断难度,但是你们没有发现被流水冲刷过,到现在伤口依旧是鲜红色的,不会很奇怪吗?”
这话成功地引起了卢队长的注意。
他眉头微蹙,也跟着思索起来,“因为这人刚死不久?”
“也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傅霖原本还在后面装隐形人,现在也加入了我们的对话之中,“伤口创面不深,加上沃伦河人工河因山地走势而建,水流比较强,如果被后面的人偷袭是死因的话,伤口的鲜红色应该是消退或者变暗。”
语调平静却字字清晰。
傅霖这话一落,又看了我一眼,似乎要得到我的肯定。
不过,我见卢队长立刻就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又下意识地看他到底怎么想。
只见卢队长再次低头看向死者的尸体,重新审视所有现摆出来的线索。片刻后,他沉声说道:“所以这后脑勺的伤口……可能是一种掩饰,让人误以为这是在林道里面出现的事故。”因为意识到这个案件的冰山一角,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紧接着他抬头看向面色越发苍白的明枝,“一氧化碳中毒,这很明显就只能在家里才能进行。能够自由进出他家的,想必对亲妹妹来说,是很容易的吧?”
明枝的脸变得越发惨白。
从事件开始到现在,因为鹦鹉两句话就把她钉在了犯罪嫌疑人上,明枝便一直在摇头否认,反复问我们“我为什么要害我哥哥”。卢队长办案态度上虽然一开始也怀疑她,但也没有像现在已经开始点名道姓了。
一般这种时候,我是不方便开口的。
因为我也不知道案件发生的整体过程,人还是要送去法医那里解剖才能知道更多的讯息。我随便提出一些想法,就很容易会误导警察钻牛角尖。我说对了,自然是很好;可是我万一说错了,那就很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可是,如果太快破这个案子,我今天就得把小白还回去了。
我都还没有把它捂热。
我开口再次插入他们的话题,道:“制造一氧化碳中毒也不需要在家里,在封闭的车内不熄火开空调休息时,任由发动机怠速空转,使燃油燃烧不充分,也会产生一氧化碳。每年都有车主在车内睡着就再也醒不来的案例。对不对,卢队长?”
卢队长被我这句话弄得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得也对。”
我继续不紧不徐地说道:“当务之急,还是把尸体送往司法鉴定中心。继续走调查的整个流程即可,您说的调查死者的屋子也是有很大的可疑之处,所以暂时不用急着下定论。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而已。”
卢队长点点头,又朝着尸体的方向走了过去,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脚步有些虚浮。两三秒之后,他又折返回来,看着我的脸问道:“对了,我忘记问你名字了。请问怎么称呼?”
“黎稚。”
这话一落,卢队长脸上也跟着出现了恍然的表情,笑容也堆在了脸上,“原来你就是黎稚啊!你父母是在司法鉴定中心当主任的,对不对?”
“是的。”
我刚说完,他就主动跟我握手。
这里需要介绍一开始,因为很多人对法医本身是有忌讳的,有人不太喜欢和法医打交道,所以我们有个潜规则就是——从不主动提出握手。
也因为这一点,其实我对握手这个动作也很敏感。
不过,我会这么想,也不是代表我拒绝的意思。我的手配合地握了握。
卢队长伸手说道:“我听过你的名字好久了,现在终于能有机会和你见一面了。大家提起你的时候,就会说黎主任家那个孩子多聪明多聪明。怎么说呢?”
“别人家的孩子!”
卢队长一锤定音。
不过,这也让我觉得他一下子比我大了一辈。
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因为我爸不是那种喜欢对外宣扬孩子的性格,也不喜欢搞拉帮结派的。为什么会不认识的人认识我?
大家又指的是谁呢?
我莫名想到了安轻言对着我那个马甲说的话。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却瞬间打乱了我的思绪。
垂在身侧的手指被人轻轻碰了一下,那动作并不随意,像是特意引起我的注意。而后,他的肩膀不动声色地靠过来,与我的肩膀挨得极近,没有留一丝空隙。
我疑惑地转头,正好撞上傅霖的视线。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深沉得像一口看不到底的井,在等着我开口。而周围的嘈杂声似乎也跟着渐渐模糊,只剩下我和他在对话似的。
可是,我还是眨了眨眼睛,不解他的用意,脑袋里面也浮起问号。
这时,他低声开口了,声音带着点认真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期待:“刚才我查案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意外我会参与那么多?这不像之前的我。”
他的语调不急不缓,但每个字都像是在敲击我的脑门。
意外?
我该意外什么?
我的脑袋里飘着的问号,此刻就像被吹胀的气球越吹越大,却始终无法扎破,“……”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声地注视着他。
傅霖见我不答,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他轻轻侧头,认真地注视着我,进一步提示我,“你不觉得现在的我其实更像某个人吗?”
在我脑袋里,那个带着大大的困惑的气球瞬间就爆了。
他在点他自己呢!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致力于让我知道他和商河星换身体。
我一瞬间想要装傻,但是我反应有点迟了。于是我强撑意志,装着好奇与无辜,还带着点深思熟虑,问道:“嗯……你是想说,你像「傅霖」?想学他吗?”
这话刚落,傅霖脸色一瞬间刷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我有些慌了,生怕气氛变得尴尬或者更糟糕。
更别说,我对傅霖于心不忍。
这话一说完,我心虚地赶紧从现场跑了。
第50章 「第三人称视角」他突然觉得不对
Episode 50 「第三人称视角」他突然觉得不对
列车事故跌宕起伏带来的各种强刺激, 直到回到中央车站,都无法从身体里排解出去。
这份紧张感就像一根深入骨髓的钢针,从神经到四肢百骸再到肌肉, 都在镇定中发麻, 麻木中又隐隐阵痛。
傅霖觉得自己就像是行尸走肉,所有的情绪都处在干涸中, 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本来就该死去, 而不是顽强地执着地坚持一个点。
也许当初自己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是自己有一份不甘心与一份不情愿,或者还有一点改变生活的企盼, 所以才活下来了?
为什么自己要想继续过上过去的生活?
他才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救世主。
凭什么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
情绪过载明显比身体苦弱要来得更疲惫和无力。
傅霖只希望这辆前往Anubis的列车长长久久, 没有停歇。
可是路不像绝望,它本身是有尽头的。
车厢内的提示音冷冷地响起。
杰利从窗口往外望, 兴奋地说道:“商河星, 我们到了, 终于又回Anubis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扎进了傅霖的思绪里。
他第一次对这个名字有了想法, 如果自己永远是商河星,那是不是可以不用再装上自己的假面, 承担着别人的目光, 背负别人的希望往前走。
其实他本质上就留着那人卑劣的血,又何必做那么多事情来掩饰自己的真面目呢?
杰利看到傅霖低头, 不做反应,误以为他没有气力了, 于是俯下身, 给他戴上医护口罩,扶着他跟着下车, 精神满满地说道:“我们到站了,我扶你下去。”
傅霖盯了他一眼,目光麻木又冷淡,起初也有反抗,最后还是跟着杰利迈动了脚步。
与此同时,他也平静地开口。
“你的卧底身份被唐栗……黎马栗发现了。他提出要来坐和平号列车,其实就是来试探你的身份。”
傅霖原本并不想说这些话,不过还是不清楚杰利的想法和计划,还有对方也有话交托。再加上,这次一别,傅霖也不认为自己还会和杰利再有碰面的机会。
这声音并不大,可很明显地,每个字都沉甸甸地砸进了杰利的耳朵里面。他的动作也跟着僵硬起来,即使不看表情,也知道杰利此刻脑袋空白了。
傅霖侧头看了他一眼。
列车外的广播声还在响,几乎把他们的声音完全淹没。可杰利还是很清晰地听到了傅霖接下来的话,“他跟你说,这次结束后,就不要再回你的组织了。飞鸟得到自由,就不要回头了。”
这个“他”就这么扎进了杰利的神经里面。
他后面那句话没有听清楚的,可是他却从傅霖的语气里面猜出了之后一句话的内容。他的脚步顿了顿,手也不由自主地僵硬在半空。不敢相信,如果没有这起意外的列车事故的话,终点站处就是自己的地狱。
“老大他为什么放过我啊?”
杰利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当他知道唐栗抢了钥匙闯进驾驶室的时候,他有点复杂,也有点意外。想不通之余,杰利还是感觉到了轻松,因为他们可以毫无阻碍地逃跑,也没有人管束,尤其是现在傅霖也不需要人开第二把钥匙。
可是现在有人跟他说,他的自由是别人的不追究,别人的放任自由。
杰利内心感觉到挣扎和困惑,也为自己曾经有的想法而羞愧。
傅霖也没有再看,语气里面像是丢弃了所有重量一样,“谁知道呢?”
这句话又像是在回应杰利的话,也像是在追之前的想法。
人生大部分时候都像是断了半截的问答。只有问,没有答案。又像是加缪说的,「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病痛活下去」。
人生那样不完整,那样不完满。可抱着这样的生活制造出来的困惑、迷茫、无助、遗憾、痛苦,甚至是绝望,人是怎么活下去的呢?
列车外的光比里面的亮太多了。从车门离开时抬眸的一刻,就像是下雪时推开的第一扇窗,铺天盖地的雪光闪过了自己的眼睛,让人下意识地垂下眼眸,避开了光芒。与此同时,车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带来的嘈杂声也如海浪一般把他淹没。
再次迎上人群,傅霖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把企盼和期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像是那个格格不入,无人问津的异乡人,注定是孤独一辈子。
而就在这时,傅霖的目光突然撞见人群里面熟悉的脸庞。
黎稚也正好看到了他,表情跟着展现出安慰轻松的神色。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给人安慰,告诉傅霖他从未被落下,从未被抛弃。这一瞬间,傅霖的心情跟着翻涌起来。鬼使神差地,他朝着黎稚的方向走了过去,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对面的青年对这个拥抱的冲击只是因为惯性往后退了一小步,并没有拒绝。
这是傅霖对黎稚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
因为从认识到现在,傅霖总觉得黎稚对肢体接触有排斥,轻易和他靠近,拉扯,会显得冒犯他,让他感觉到不喜。
可事实是,黎稚都没有推开他。
这让傅霖沉浸其中。
他有太多话要说,想说自己死里逃生,想说这两个星期来的磨难。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傅霖突然意识到不对——
现在的他是「商河星」。
黎稚明明和「商河星」完全就没有交集,为什么他不推开「商河星」呢?
傅霖细思极恐,不敢细想下去,生怕得到自己完全不期待的回复。
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