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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三人称视角」我不能只为了一个人吗

Episode 41 「第三人称视角」我不能只为了一个人吗

4月2日, 周三,和平号列车。

傅霖的小腿被踢了一下。

那鞋头是圆的,触感是粗糙的, 力度是故意的, 但明显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就像是猫为了吸引人注意,会故意踩对方的脚一样。

傅霖往前看过去, 面前的十字架青年朝着他抬了抬下颌, 姿态有些随意和懒散,“你在想什么?”

列车在杰利去餐厅取早茶自助的时候,出现了劫车事件,连他们所在的包厢也无法幸免于难。等傅霖刚收拾一个劫匪, 十字架青年也回来了, 态度轻松得像是刚从外面玩乐回来的一样,很快也坐在沙发椅上。

见自己透过墨镜在观察阔别已久的商河星, 黑发青年又踢了踢他的小腿, “别看来看去的。”

傅霖本来想说什么, 可在心里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以此忍住了黑发青年对他的骚扰。

十字架青年总是无意识间有很多的小动作,就像是他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 而现在的动作是他内心世界里面的映射。他自己没有办法控制一样。

就像是早上一块坐前往列车的公车里面, 他也会偶尔无意识蹭了自己一下。

他对肢体动作完全没有边界感。

傅霖从前也不认为自己是外貌至上主义者,可是对方确实让人意识到拥有一张好的皮相, 即使是一些过密的行为,也不会那么容易使人产生恶感。

不过, 要说他单纯, 恐怕也没有那么单纯。

这让傅霖想起早上坐公交前往列车的事情。

因为他们即将坐着的列车,是要前往一个「商河星藏监控权限密码的地方」。

也许坐在公交前排的杰利确实也这么真的那么相信, 但恐怕只有傅霖和那个青年清楚这个假话有多假。

那时候听到这话,傅霖甚至也有着一种诡异的直觉。

他们去的是一个陷阱。

他们此刻,就像是即将丢弃孩子的父母会破天荒地带着孩子去游乐园玩一样的时刻。

当时,傅霖还抬起眼,看向坐在前面还在摇头晃脑听着音乐看窗外风景的杰利。

他就觉得,十字架青年就是要把前面的杰利做掉……

傅霖还没有在那里想出全部的答案,他的小腿便被人无意识踢了一下。

果然又是十字架青年黎马栗。

傅霖到现在还觉得这是个假名,还有那句“「血腥玛丽」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名字”也是一句假话。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相处不到5天,傅霖很早就发现这人不太爱理人,更多时候他宁愿和他的鸽子待在一起。

他的鸽子很圆很软,坐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是一团灰色的云朵棉花糖。

可是今天早上的时候,他把鸽子送出窗口,任由鸽子展开翅膀飞向大海。没有像往常一样目送各自归巢,他自顾自地踏上了离开的公交车。

这像是说是他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

被蹭到的傅霖下意识地往旁边撤了撤,余光中捕捉到那只足球鞋依旧悬空着。他甚至往傅霖的方向挪了一小寸,仿佛是嫌傅霖刚的存在多余了些,碍着他了。

于是,傅霖往对方的方向看过去,“……”

十字架青年的头靠在车窗上,车窗冰凉的玻璃映着他的侧脸。随着列车前行,头微微晃动着,每一下都敲出清脆的“咚咚”的响动。这声音并不大,可是至少在傅霖听来时还蛮响的。然而,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只是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他的双腿自然交叠,穿着球鞋的脚自然地翘了起来。

他脚踝白得几乎透明,刺青的翅膀线条凌厉。

这个刺青,加上他脸部显露出来的重金属配饰,总让人想到他是否其实把他自己的身体完全当作一块画板或者雕塑,随意地雕饰,随意地涂抹。

“……”

才盯了不到三四秒,傅霖就发现自己的膝盖被十字架青年重重地顶了一下。对方太瘦了,骨头膈人,就像是一把粗粝的利器,碰撞间即使不见血,但疼得厉害。

这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要不然就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力气到底多大。可是,能轻易把两个成年男性都从水里拖出来的,应该很难认为自己的力气真的很小吧。

傅霖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就听到青年低声说道:“我跟你换个座位。你进去里面坐。”

这话说完,青年就站起来,拍着傅霖的肩膀,一个手势就暗示他滚到靠窗的位子坐着,而自己转个身就坐在了傅霖原来的位置。傅霖的视线下意识跟着他。

十字架青年颇为不耐烦,“你不是要看窗外吗?”

傅霖素来不愿意对这些人低头讨好,也不能说是自己有傲气,又或者自己就是不卑不亢的人设,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轻易服输。

他在想,这人到底算什么意思?

傅霖其实一直在想,这人到底对自己有什么目的。

从水牢里面被十字架青年救了之后,再到他之后觉得出逃无望,自暴自弃也好,对方还要反向鼓励自己,最近晚上还会照顾自己。前一两天还会觉得对方不怀好意,但是到周三了,傅霖也或多或少发现身体并没有那种强烈的空腹感,即使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自己头昏眼花,状态保持得很好,这其实就是在说十字架青年也没有折磨他的意思。

就算是现在,傅霖也觉得其实那人真的是以为自己想要看窗外,才主动换位置的。

当然作为一个监控他的人,本来就应该让傅霖坐在车内,不让傅霖有任何出逃的方便才对。

傅霖抬头问十字架青年,“黎马栗不是你的真名吧?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愣了愣,随即嗤笑道:“我和你那么熟吗?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名字?”

傅霖不为所动,“所以你承认这不是你的真名,是吗?”

他觉得认识一个人,始终还是得从名字开始。

或者就像是梦枕貘写的那句话一样「名字是最短的咒」,是一种束缚咒。就像是傅霖被他喊了一句「傅霖」之后,他下意识就回应了,哪怕是无声的,那也是代表自己被对方束缚了。而自己也想要知道他的名字,或者如何束缚对方,调查出他的背景,知道他的底细,了解他的弱点。

青年对傅霖的追问并不会放在心上,“知道又如何?我与你只有100个小时而已。又没有多的时间,多认识一个人,少认识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你是想说四天后你要把我送回你们组织总部吗?”

傅霖又觉得他给的数字未免过于具体,“为什么是100个小时?从什么时候计算。”

青年没有回应,像是觉得自己做太多了,并不想解释。

这像是一个小的插曲。

现在又回到了列车上。

十字架青年在帮忙找到隐藏在乘客中的劫匪后,果断地去找燃烧丨弹的所在。一般冷漠的人会真的愿意主动去做那种可以置身事外的事情吗?

这明明可以让列车员去做。

傅霖突然想起早上放飞的鸽子,真正不回头的不是那只鸟,而是那个青年。傅霖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离去前的手臂。

“小……”心…

他被自己想说的话惊到了。

他有必要去关心一个伤害他的人吗?

这个时候少了一个敌人才是多一层保障。

“小什么?”青年疑惑地反问。

傅霖抿了抿唇,改口道:“小时。你说的100个小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100个小时后炸丨弹会爆炸吗?”

这句话落下来后,青年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甚至傅霖还觉得他似乎要笑了。

“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什么?”

十字架青年想了想,“你会知道的。”

燃烧丨弹并未完全引爆,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然而,火舌咆哮着扑向车厢,炽热的热浪和刺鼻的焦味让人几乎窒息,整个空间俨然成了一个被炙烤着的密闭的熔炉。尽管中途岛站停了车,部分人侥幸逃生,但电源中断让出口自动门再次关闭,挣扎的人群像被困在燃烧的牢笼里。

列车长犹豫片刻,摸向怀里的钥匙,刚抬起手,却被十字架青年一把抢了过去。

驾驶室已是一片火海,那里是死地,没有人可以回来。

你敢想象吗?

一个刽子手,居然为了不相干的陌生人要去送死?

傅霖觉得不可思议。

他自然得不到答案,因为他没有让任何人来帮忙回答,也没有理由要说出口。他的脑海却猛然闪过黎稚的身影以及他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傅霖在原地不动,看着他瘦削的背影从自己旁边即将跑过,冲向火海,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没发出声音。

他得该劝阻,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某种熟悉的感觉攫住了他,他忽然想起了黎稚。

他想起第一次见黎稚的场景——一个疯子叫嚣着要献祭生命,困住了三个学生。黎稚站出来要求换电梯里面的一个女生。她也是后来的小庄。面对疯子,黎稚用汽油淋湿全身,手握打火机,平静地说:“你不放人,我就点燃自己朝着你的方向冲过去。”

汽油顺着黎稚的手腕淌下,他手里的打火机更是异常刺目。

疯子愣住了。

黎稚成功吓退了对方,而警察趁机制服了疯子。事后,警察训斥他太过冒险:“万一他真点火了呢?”

那时,黎稚面无表情,只丢下一句:“他不会。”

傅霖知道,黎稚当时的笃定不是冒失,而是某种超越自我的冷静,可也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现在,这种冷静和决绝,傅霖在十字架青年身上再次看到了。

“别告诉我你也是这种人……”傅霖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他眼睁睁看着那青年拎着钥匙转身,脚步决绝。火光映在他瘦削的背影上,像某种仪式般肃穆。

“你以为这样很伟大?”傅霖的声音低而冷,“用你这种方式,牺牲自己,真的值得吗?”

十字架青年停下了,回头,眼中是某种傅霖看不懂的平静。这让傅霖看得恍惚,仿佛面前的人是黎稚。

“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伟大过。你就没想过,我不能只为了一个人吗?”

傅霖更是大惑不解。

“最起码傅霖得活下去,他是整个Anubis的希望。”

这话说完,他甩开傅霖的手,义无反顾地冲进火海。

傅霖怔住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什么都没能说,只能看着那背影渐渐消失在火焰中。

第42章 抱歉,我有我自己的人设

Episode 42 抱歉, 我有我自己的人设

“什么?”

傅霖话音落下之后,空气陡然间变得沉重无比。他久久凝视着我,久到我都快要有那种窒息的扼脖感, 快连自己的呼吸都没有了。

我该怎么说?

我该怎么回复?

我脑内急速地进行头脑风暴。

就在我脑袋一抽要开始乱说话的时候, 他终于又继续轻声问:“你刚才有说话吗?”

这声音低得如同呢喃,却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寂静的湖面。

我顿时如释重负, 双手都像是快变成轻盈的羽毛, 马上就要起飞了。我赶紧装傻,平静又温和地矢口否认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太累了?做噩梦了吗?”

几句话之间,心跳已经从耳边的鼓点声变成了千军万马。

我装得好不好, 我装得像不像, 瞒过去了吗?

我满脑子都在想。

我还假装自己检查时间,实际上是默默把软件关了, 随后又摆出担忧的神色, “我看时间, 你才休息不到五分钟…你再好好睡一下?”

这句话之后, 空气又瞬间凝固。

我又一次感到了窒息,“……”

“抱歉。”傅霖终于松动了, 虚弱地回应了一句, “我有点混乱了。”

“没事。“我轻声回复道,对待他, 温和得就像是对待会对声音产生应激反应的蛆虫,尽力地安抚他。

我甚至想伸手去给他拍拍被子, 像老母鸡护崽那样催他赶紧睡过去, 把刚才的异常当成梦境的一部分忘掉。然而,冷静拉住了我的冲动。我和「商河星」不熟, 住院期间照顾傅霖已经是超纲服务,还要负责哄他睡觉?

我难道还打算升级当他爸爸吗?

再说了,这种事情做了就太过了。

老实说,傅霖也是拿我当工具人。

我要是太真情实感,反而就很容易被当做笑话。

事实上,由于在中央车站被抱的那一下太尴尬了,我反复咀嚼好多次。我才慢慢地恢复了理智和清醒——这个傅霖真的聪明极了。

把所有人的焦点集中在他身上,他就很难被当众针对了。

不过就可怜我了。

我整个人都被尴尬烧得满脸通红,就想现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所幸,我是一个拥有健康心灵的人。每次自洽之后,我都能把尴尬的事情扔到就脑后,心情很快就会归于一片祥和平静。

不把事当事。

我体贴完之后,在克制我想要去给他洗脑忘记刚才的事情之后,我顺势说道:“再好好休息吧,你累了。”

按照小说剧本,或者电影剧本,一般事件告一段落之后,有人对着主角宽慰地说这样的台词,主角就会彻底放下心防与戒备,然后就跟中了沉睡魔咒一样,不到几天后都不会继续开启新剧情。

自然地,我也不指望傅霖真的一口气睡几天,但是起码我会希望傅霖快点休息。

可傅霖偏偏反而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眼睛炯炯地看着我,“我睡不着。”

“……”

你充血的眼白以及浮肿的眼周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是需要强制关机。

可能是当唐栗久了,我突然有一拳打晕对方的冲动。

可是,我忍住了。

因为我是黎稚,是一个温和而克制的人。

我怎么会对一个虚弱的病人做出这种事情呢?

于是,我还是选择放轻步伐,走到他旁边,去温和地安抚对方,让他早点入眠。然而,我刚靠近他,傅霖的视线也跟着我的举动而移动。就在我离他不到20厘米距离的时候,傅霖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黎稚,你可能不信,但是你愿意听我说吗?”

此刻依旧单纯的我并没有想到后面会有什么事情,只是点点头,顺势说道:“你说,我听着呢。”

而我心里想的是,把你这一周的辛苦、不堪、难受全部说出来,然后好好睡觉吧!

傅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劝哄中的敷衍,语气低沉却坚持他朝着我说道:“其实,我是真正的傅霖。不信的——”

“砰!”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拳头已经毫不犹豫地落在他的腹部。

闷哼声响起,他的身体顿时一僵,表情也凝固在一片茫然中。紧接着,眼皮一合,整个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

抱歉,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有自己的人设。

你和商河星的恩怨,死也别扯上我。

我真的没办法为你们解决任何事。

然后,我安静地帮他好好地盖上被子,确保他昏睡得像个婴儿后,我选择在他病房外的门口待着。

再次和他说上话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

那又是一个新的星期。

我的论文结果也下来了。

第43章 好,忙点好

Episode 43 好, 忙点好

我的论文第一轮审核过了。

导师特意打电话问我未来的职业选择,是留校从事科研工作,还是继续在目前的实习单位工作。这虽然是以询问的方式给了选择, 但是从交流过程中的语气和谈话内容可以感受到, 导师更希望我未来可以在科研所做研究工作。

其实,我最开始的想法是, 跟我父母同一个工作单位工作, 这样每天都可以经常见面。再加上,我也对法医实习工作并不觉得为难。

可导师语重心长地提到:“你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我听说你实习期就请了一周的假。法医工作素来节奏快,强度大,你的心理承受力很强, 但是还很需要体力。从长远看, 我个人建议你选择科研方向,这样可能更适合你, 也能更好地发挥你的学术能力和创造力。”

我也不能说我请假的真实原因, 只是和他绕了一个圈, 然后问:“有希望在夏天的时候在这些高危地点拉上警戒线吗?”

导师没有直接回答, 但是我知道这个希望应该是很低了。

这就是普通人。

所谓的高光时刻,要么具有延迟性, 要么就是明显与当下脱节。

他说:“你之前上了报纸, 也应该知道和平号海底列车因为劣质材料而发生燃烧爆炸事故的事情。”

我对后面的那句话还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我对上报纸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

我为什么会上报纸,总不可能是我的马甲掉得无声无息吧?

可是我这些疑惑还是不能对导师提出来。只是在导师一边说的时候, 我一边自给自足地上网开始翻列车事故的新闻。

导师絮絮叨叨地开始解释原因,说着, “埃塞尔前市长曾投入了上百亿资金用于列车开发项目上, 现在却出现了这种结果,审计局要赶在六月底前, 追查前市长过去所有工程的资金流向。在这种大环境下,短时间恐怕很难再有更多的资金拨给其他项目了。”

导师一边说,我一边面无表情地下拉网页新闻,直到一个抢眼的大标题冒出来——《和平号列车背后最动人心魄的回归》,旁边附图的是一个浑身伤痕的青年紧紧地抱住了受难者家属群中翘首以盼的另一名青年,外露的手臂青筋微微浮起,足以可见对方的专注和用力。

我顿时脑袋里面就放空了。

更不用说,这张图下面还有附言。

「照片拍摄于4月3日,记录和平号列车的生还者和他的至亲好友重逢时动人的一幕。黑发微乱的亲属好友在人群中,旁若无人地沉浸在生还者的怀抱里面。他们一方代表着企盼着列车乘客能安全回归的受难者家属,一方代表着饱受残酷折磨的列车生还者。此刻,两人身体严丝缝合,在拥抱中让人无法看得清他们的表情。

可从那拥抱的力度和衣服皱褶的交织中,足以让人感受到两颗年轻心灵的紧密回应。那一刻,翘首以盼的希冀以及失而复得的喜悦竟传递得如此强烈而动人。」

呃…所以才说要离主角远一点啊!

真的是只要靠近主角一点点,生活都变得抓马起来了。

我的血液瞬间就凉了下来。

我不死心地突然打断导师的话,“抱歉,教授,你说的上报纸指的是什么?我上过报纸吗?”

对,我觉得可能是有内部的人传出去的。

我不至于那么明显,被人认出来吧?

明明我的脸都没有露出来。

导师没有想到我说的疑惑是这种,愣了愣,说道:“大家说是你上了报纸,还一看就知道是你,难道不是你在中央车站里面吗?”

为什么会是大家?

为什么还会是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我?!

大家怎么会这么了解我的吗?

我的内心大受打击,可我也不敢继续反复确认这种事情,这只会让我内心的伤痕越来越深。然而,导师明显都没有了解到电话另一端的我,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兴奋地说了一句,“哦豁——你和另一个小朋友感情真深呀!”

接下来的话,我就已经听不进去了,在艰难地挂完电话之后,我努力在自己脑内删除记忆。

在这种事情上在意,就是我输了!

对!

“……”

“…………”

果然,主角就是容易吸引别人注意。

我还是和他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事实上,除了第一天在中央车站遇到之后,我也在医院里面陪了他一夜。

不过,我怕他又对我口无遮拦,特意跟医生那边说他容易在睡梦中惊醒,建议医生提供给傅霖一些镇定剂或者其他可以安眠的药物。护士也发现了傅霖的心电图机里面出现了T波倒置的情况。这也让我能更有理有据地坚持自己的说法,说他需要安稳的休息。

直到有人来交接,我才在第二天上午11点左右离开。

我个人认为自己对熟人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就默默离开了病房。而我自己也回到家里,给自己留了一些时间,休息了一整天。

之后,我又重新整理了漫画的剧情。

毕竟,我那些尴尬的黑历史还不算特别多,更多的还是关注在傅霖和商河星的互动上。而且,后来我也觉得,之所以放大我的失误,其实也是为了强调有人要拯救「商河星」的必要性,与「傅霖」的处境形成对比。

想想看,互换身体之后,商河星虽然处在好人阵营里面,但是处处都有人要杀他,置他于死地;而反观傅霖,虽然被处在恶人阵营里面,但是与他接触的人都是想救他的。而我的失误反而肉眼可见地,表现出我的着急,突出了傅霖在坏人阵营里面收到重视的一面。

这很明显就是突出剧情的一种设计。

仔细看内容的时候,我发现安轻言因为无法控制燃烧丨弹的信号而产生了疑惑。

因为这种事情曾经在商河星是敌人的时候,他们也经历了不少类似的事情。可是,在安轻言所了解的情况,商河星应该失去了人身自由才对。

漫画中安轻言对这种情况产生了强烈的怀疑,这也引起了弹幕的警惕。

【难道安轻言会是第一个发现傅霖和商河星互换身体的人吗?】

【现在傅霖还没有发现安轻言想要害他吧?他会去找安轻言帮忙吗?】

【总之,这次商河星和傅霖破了安轻言原本的计划了】

漫画留下了这些疑惑和钩子就结束了。

我个人感觉,傅霖经过这次事件后,对自己和生命都会更加珍视,应该会更小心应对周围的人,所以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分享自己身上的秘密。

除此之外,我从弹幕里面分析里面注意到Anubis和Vita的词,分别指代着死神和生命,而Manes则很可能指的是罗马神话中死去的灵魂。

弹幕中提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Anubis会不会是地狱之城,里面住的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这作为小说设定来说可以,但是对我来说没有太多的意义。

我生活在这里,有家人和生活,每天都过得很开心,难道仅仅会因为我存在的状态改变我的生活方式吗?这显然不可能。

我觉得这些细节还得等更多的信息。

总之我要和主角他们保持距离。

然而我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收到了商河星的短信。

他问,【最近很忙吗?】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我也很久没有联系他了。他这话结束之后,就没有下一句,让我看得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又有点烦躁不安。因为我对这种意图都没有说清楚的方式很不喜欢。更别说我现在还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于是我回【忙】。

商河星向来爱面子,碰到软钉子之后就会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不愿意主动继续聊天。

我想着他会放弃,结果他还有下一句,【好,忙点好】。

我一下子幻视那种广告,老父母亲已经为孩子们带来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结果吃饭时得到孩子说不回家的说法。我脑袋里面诡异地浮起了商河星孤单落寞的表情。

这太过诡异了。

我摇摇头,把这种荒谬的画面从脑袋里面甩出去,忍不住也跟着思考起来。

这人不会是想搞我吧?

第44章 请问,这是什么广告植入吗

Episode 44 请问, 这是什么广告植入吗

【好,忙点好】。

这句话被我整整看了一分钟。

我看出了至少七八个阴谋诡计出来,总结出一句话【他要害我】。

这个「害我」不一定是他真的要加害于我, 但是我最近已经知道跟主角团待在一起的话, 我在外丢脸几率会呈指数上升。而且,这人真的特别爱猜测人, 就是只是一点点事情, 他都觉得有人要害他。

这种人太容易输出负面能量了。

比起傅霖……

脑袋里面念头一冒出来,我就想起我那丢脸的上了报纸的照片。

傅霖也好不到哪里去。

和傅霖这种主角光环非常明显的人在一起,真的很容易变成一种上镜头的摆拍。我觉得,他这种光环还能带回现实的话, 他应该很容易受到网红或者明星经纪人喜欢, 真的一站就是容易出效果图,还不用帮忙修图。

我突然一时间, 不知道跟哪个人待在一起, 会让我精神负担更重。

总而言之, 我把手机盖在桌面上, 决定不要理会。

最近因为我请假的缘故,詹主任特意为了让我能跟得上进度, 不仅给我看了好多报告, 也发了很多实操教学的视频。原本,他还计划让我参加和平号列车事故现场勘察工作, 甚至提到现场需要协助搜捡尸体的人物,但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 他还是带着小庄过去了。

我其实还有点遗憾的。

因为我觉得应该会有结果的。

虽然整辆列车的乘客经过清点, 绝大部分都安全出逃,少部分在逃跑过程中受了一些轻伤, 并不足以成为研究的例子,但是7号车厢是有一具死尸还躺着的。

当时起大火,我有意识把昏倒的劫匪们都叫醒——猛猛掐人中,因为他们都不是呼吸心跳停止的昏迷,只要给一些强刺激就可以醒来,可我不可能背着一具尸体出逃,所以把温迪盖尔直接扔在洗手间了。

也就是说,我们应该会有一具焦尸。

这可是我们宝贵的素材。

当时,小庄打电话跟我说,保存率不高,有尸体直接变成灰了。

我有点难过,感觉有点可惜,但也很能理解。毕竟当时列车火势那么大,烧成灰也很正常。

“列车驾驶室的烧得只剩下一个圆形的耳钉。”

我眨了眨眼睛,这个啊,这个无所谓……

因为人在我这里。

“不过7号车厢有一具保存还挺好的焦尸,形状都还在,各方面都具有教科书的典范。”小庄每一句话都在我的心头上,“皮肤连同头发都全部被烧光,但是里面的脏器都还在。就是那种有因为热作用而碳化或变性的器官,而且这些从胸口处就可以看到它们,黑黢黢一片,现场的焦糊味很足。”

羡慕!

“詹主任说要是能上教科书就好了,好久没有更新图片素材了。”

是吧!!

我爸妈也有帮忙编撰教材,每年的图片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忍不住遗憾,“不过得经过家属同意才可以。”

这句话刚落下来,小庄藏不住心情,立刻高兴地说道:“家属都说可以!他的妻子说直接免费送了,没关系。她说只要能给整个Anubis做出贡献,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说到这里,小庄也有点难以克制自己的激动,“你知道这里面有个惊天大瓜吗?!”

她说了很多话。

我就简单地解释这个瓜。

其实也就是列车第一案的补充。

温迪盖尔是个臭名昭著的爱情骗子,不仅骗取了多丽丝母亲的感情和信任,甚至入赘到了她家。发现多丽丝母亲对他严加防备后,温迪依旧恢复了之前的恶劣生活习性:不仅沉迷赌博,还继续用欺骗女性的钱填补自己的债务窟窿。

随着债务越滚越大,他被欠债组织逼迫,参与了绑架多丽丝的计划。

为了实施计划,温迪开始和多丽丝网恋,而多丽丝其实早就对他有所察觉。由于多丽丝的朋友也曾被温迪欺骗,甚至因此自杀,多丽丝便假意故意配合他,试图揭穿他的阴谋。这件事她也向母亲透露过。

小庄还不知道的是,多丽丝的朋友们曾对温迪盖尔采取过行动。他们曾故意在列车上到处声称有人失踪,吸引列车员注意,制造混乱。

而在那段时间,列车上发生了一起命案。

据说后来有人报案,但由于温迪盖尔本身也是劫匪之一,加上他的尸体被烧成焦炭,案情复杂难明。傅霖提到,这起案件被定性为意外事故或过失杀人案。再加上多丽丝母亲所在的大律所介入审理和调查,种种因素最终使得这起案件被压了下来,未引发进一步追究。

这部分也没有必要讲。

“反正尸体是我们的!”我强调。

小庄也跟着高兴起来,“是的!!”

最近詹主任也是如获至宝,都在搞登记,之后就要搬到尸检台上,我们要上课用,主要是围绕着鉴别身份之类展开新的实验。

我现在也在看相关的论文报告。

……

不过,焦尸3D脸部还原技术牵扯太多的代码和软件,过去的论文都指出了脸部局部区域重建质量的问题始终受限于拓扑结果和基的维度,以至于建模中的人脸没有办法实现高度的表达。

十几页的代码看得我脑袋疼。

目前我得知道,我们得重新构建benchmark,要对人脸数据,包括Headspace、HIFI3D等数据进行拓扑结构的高度统一。

可是数据要从哪里来呢?

要是有公民数据库作为资料库,这部分就准确更多了。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翻开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傅霖」的名字。

商河星找我有什么事?

我对此有些疑惑。

我才刚接起电话,商河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

“…那我可以挂了吗?我有点忙。”

我还有很多论文没有看。

不过基于礼貌行为,我没有急于先挂电话,只是等他说可以挂了,或者超过十秒钟时间,我才准备挂。

商河星再次响起来的声音有点低,“上次你不是说要请我喝咖啡吗?你准备说话不算话吗?”

上次是哪次?

人对自己的谎言是记不住的。

原来这是真的!

不过这人会因为我不请他喝咖啡,专门打电话来催,这种做法也太低情商了吧……

我不相信,觉得不可能,一定是因为对方有些话想要跟我说,“我并没有忘记,你想什么时候见?只是我最近感觉你都很忙,不方便开口,怕打扰你的生活。”

这就是让大家都好下台的场面话。

“所以你每天都在等我说什么时候有空吗?”

……

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说道:“你具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你应该不是会为了喝那一口咖啡找我的吧?”

商河星果然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说:“你要小心周围的人。”

他果然注意到了安轻言身上的问题和秘密。

那主要是因为在引燃装置中,由燃烧丨弹发出的信号频率——我记得漫画里面,商河星根据信号频率,逆向追踪发射器时得到一段有大写的【VITA】的编码信息。

这就像是在暗示他们存在的组织。

当时我还在想【VITA】其实是不是广告植入,怎么到处都是?

我觉得商河星开始发现端倪了,压抑激动,继续装傻道:“你说的是?”

商河星掷地有声,“自然是商河星。你小心不要被他占便宜了。”

第45章 撩一下

Episode 45撩一下

我和商河星约见了。

地点在Anubis的鸟咖。

我要先澄清一点。

这不是我定下来了的。

这是商河星问我要不要去。

我是觉得我不能这么推拒别人的邀请。尤其是商河星这种对NPC爱搭不理的性格, 还会专门找网红店(大概只花了十秒,上网搜一下就可以),如果我还要拒绝, 就显得我很没有礼貌。再来, 这个网红店属于店小人密,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应该不会被背刺。

我是思考了种种因素, 才答应的。

就算不是鸟咖,我也不会拒绝的。毕竟我是个会“意思意思”的体面人。

不过,时间并没有定在打完电话后的一两天。我约在两个星期之后,因为说要去鸟咖玩, 总不能随便待5~10分钟就结束了, 至少要待满1个半小时。我得空出很多时间出来,看了一下时间表之后, 我觉得两个星期后, 我才会比较闲。

除此之外, 我也想着看这两个星期里面的傅霖和商河星两人到底会怎么相处, 怎么推动剧情,然后赶快从Anubis脱离, 所以我短时间内也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 以免惹祸上身。

我记得,我在傅霖出院的时候, 还专门去看望他了。

当然,我也叫大家一块去的。

我有点怕他, 生怕我单独在的时候, 连什么「光和风都对他偏爱」的效应作用在我身上。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我对光的敏感性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

一群人围上去之后, 自然没有我说话的余地。

我就在旁侧正大光明地偷偷观察他。

傅霖把「商河星」半长的头发理成了很短的头发,鬓角也清晰地露了出来。整个眉宇轮廓也显得锋利干练了很多。因为他本身的气质并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所以反而有种刀剑收入刀鞘时沉静的致命感,内敛的危险性。

傅霖的眼神略显疲惫,他坐在那里,双手交叠在膝上,时不时轻微地揉了揉眉头,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疲倦。看起来,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静,眼底深处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倦意,仿佛背负着某种沉重的负担。

不过可能也是要扮演「商河星」,傅霖的话也很少。只有旁边的负责他安全的警察保镖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可能话会多一点。

之所以会有安保人员,是因为傅霖的情况已经是被证实「商河星被不法分子盯上」,在找出犯罪组织之前,傅霖全程都要接受警察的保护。

值得一说的是,两个保镖里面还有一个熟人——杰利。

杰利把头发理了,这次染成了茶色,看起来比想象中稍微要可靠了一些。

不过,他这人还是印象中的性格,看人的时候既爱笑,眼睛也总是亮晶晶的,看起来一点心思都藏不住。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他其实在某个组织里面待了两年的卧底。

不知道杰利到底是幸运呢?还是真的伪装实力很强呢?

我其实挺偏向于前者的。

因为人多,每个人跟他说话的时间也不长。

傅霖对我捶了他一拳的事情,只字不提。我也不确定这是因为场合原因,还是他确实睡梦中记不清楚。不过,他要是问了,我肯定说我不知道。

像我这样文弱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那么暴力呢?

这种事情说出去,肯定是不会有任何人相信的。

至少我是不信的。

傅霖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像是之前下列车的时候那么“猛烈”,就是点头致意,话也没有多说。我觉得,我之前也有住院连夜照顾他,也算是回应了他的情绪。之后,我们也没有必要太过维系之后的情绪。

于是他点完头,就不打算多说。

我也只是看了一眼。

倒是杰利这人热络,反复地炒热气氛,整个出院仪式也不会显得太冷清。于是,我就随意地问了一句,“之后商河星会住在哪里嘛?”

杰利颇有力量地握拳,说道:“当然是住在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第一反应是,犯罪团伙的老巢。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下:“哪里啊?”

杰利也没有直接说,我就没有继续放在心上。毕竟对方已经明示要瞒下来了,我差不多适可而止就行了。

反正他的安保安排也不是我需要探究的。

晚上回家时,我看到邻居家的门半开着,门口堆积着一大堆纸箱。

这让我想起去年夏初的时候,曾有新的邻居搬进来,门前也是一堆纸箱。只是邻居住了快一年时间,我也没有机会和对方碰上,也没听到过里面有什么动静。

现在又看到这些纸箱,我不禁下意识地想,也许新邻居要搬走了。

还没等我想着望上一眼,亏一眼邻居的庐山真面目,杰利就已经从门缝里面注意到我,然后就嘿嘿笑,“被黎先生发现了。”

我脑袋里面出现了一长段空白,最后说话的时候才想起我需要呼吸。

“…中央区确实挺安全的。”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毕竟这里是政府公务员的住宅区。”

我在这里长大,基本没有遇到过事,但就是——我不太理解为什么是我家对面。

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我买新睡衣的计划是时候真的得落实了。

我的小白啾睡衣才刚买的……

杰利笑着说道:“才不是,因为傅先生在这里住啊,你不知道吗?”

我、我完全不知道。

“什么时候在这里住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杰利一边说,一遍朝着门口靠近,说道:“傅先生说他一年前就在这里有个住处了,然后商先生说现在最安全的住处就是可以和傅先生待在一起的地方。这一下子就解开了我们的难题,因为我们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安全屋。”

我觉得杰利应该不知道,申请这里的住处是需要通过政府高层审批的。

我们家也是我父母是司法鉴定中心的主任才有这个屋子的,

我不禁想,傅霖能住进来,是不是和商河星之前的某些安排有关?

傅霖本身并没有这个人脉,最有可能的是商河星去年在前市长手下工作的时候,市长为他做了安排。

这么一说,商河星当时来我家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爸给他开的大楼门,原来是他自己弄的吗?

我突然为自己的发现而惊了一跳。

原来商河星住在我家对面吗?

我还在琢磨这里面到底绕了多少弯,冷不防对上了杰利笑眯眯的眼神。他一句“我们成邻居了,你一定很高兴吧”,让我差点绷不住体面的表情,险些当场破防。

我已经没有隐私可言了!

(还是有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那边死一样的寂静,就跟没有住人一样,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这段时间漫画也有继续在周更,但是更的都是一年前的回忆杀,当时一开始还是七个玩家的时候。当时大家还对这个Anubis充满茫然畏惧,也有少部分玩家把这里当做游戏现场。不过,那会商河星和傅霖两人都没有什么交集,和现在的局势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鲜明对比。

只是漫画里面确实也出现了,商河星搬进了属于自己的第一间安全屋。

不过漫画镜头里面也没有点名在我家附近,只是有出现过我们家楼下的前厅大楼一样的布置。

可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我现在的生活。

这两个星期过得倒也很平静,我除了偶尔会和杰利碰上之外,反而就没有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和商河星约定去鸟咖的日子,我已经收拾好心情准备赴约。

*

商河星没有跟我说要一起走,还是我自己单独出门。

于是我自己做了选择,自己出门,在开店前一个小时就准备出发。我才刚在门口等电梯,就看到傅霖也跟着走出来了。

我看了看他,没发现其他人,“怎么了吗?”

“出来走走。” 傅霖平静地说道。

话音刚落,傅霖便按开电梯门,示意我进去。我犹豫了一下,但他挡住门,动作明显。

我只能跟着他走进电梯,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却不发一言。

还没有观察一会儿,傅霖的视线也落在我身上,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你今天要去哪里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他也会跟着去一样。

我忍不住想着要拒绝,可又显得自作多情,于是我琢磨了一会,诚实地说道:“我等一下要去咖啡店。”

“我可以跟着去吗?”傅霖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我,继续说道,“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约了人。”

你出现就是个大麻烦。

这是我的潜台词。

傅霖用了一种平静的语气回了一个名字,“傅霖?”

老实说,我觉得他们接受自己换身份也太自然了吧。

我每次从他们口里听到他们本尊的名字,自己就会先吓一跳。

傅霖又继续说道:“你以前也不和他单独出去,你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吗?”

别看这句话很简单,但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真的太多了。

这个傅霖在点我呢!

先是点以前和现在的违和感,其次一句话又在提「出问题」暗示现在的「傅霖」可能有其他的阴谋诡计。只要我开始顺着思考,他是不是要自白自己的身份?

你们的注意力难道不能集中在快点把身份换回来吗?

我知不知道你们真实身份有那么重要吗?

我内心腹诽千万句,但还是装傻,道:“什么问题?”

用问题打败问题。

我说道:“我觉得,现在和傅霖那么亲近,挺好的。以前他总是很客气,感觉很有距离感,不过现在相处下来,我觉得他在认真把我当朋友似的。”

傅霖被这句话弄得沉默了下来。

“另外,你调查到我和傅霖的出行计划吗?否则你怎么会认为我跟傅霖一块出去?”

按照正常思路来说,如果他真的不知道我和谁出行的话,他不会立刻就猜是商河星。因为我们现在就住对门,可以选择一起出门的。

我这话刚说完不久,傅霖似乎早有准备,“看他表现就知道了。我不用调查。”

“……”

他是在屋子里面熬魔药吗?

魔药的瓶子上还写着我的名字,所以才让傅霖一下子就猜到商河星要针对我。

我又问道:“那你跟上来的理由是什么?你是来抓傅霖的把柄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们是朋友,不要这么恶意揣测彼此会比较好?”

我总觉得,傅霖就是找到个时机想要对外透消息,可是外面也没有一个可以信的,还不如找商河星。

起码两个人都是玩家,有一致的目标。

先把这个故事进度条走完,然后两个人要怎么拿头筹,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电梯很快就到了底层。

我先于他一步,率先跨出电梯门,回身对傅霖好言相劝道:“你现在也是在危险期,还是不要轻易出门比较好。不要让大家为你担心。”

然而,八分钟后,傅霖还是走到了我旁边,跟我一块坐列车出行。

我素来不是态度非常强硬的人,对方要是比我更强硬坚决,我一般也没有办法了。

我还和傅霖顺利坐在了同一排。

我坐在窗边,他没有争,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黎稚……”

声音有点低,听起来有点自省的意味。

我还以为他误会我在生气,刚要开口说话,就感觉自己的小腿碰到一个光滑的鞋面,低头一看,看到傅霖正用鞋尖撩起我的裤脚,一下子就注意到我脚踝青黑的刺青。

他的目光已经落在我的脚踝上。

动作轻柔又有些迟疑,像是不确定是否该继续观察。毕竟,对于傅霖的人设来说,他这种举动有点冒昧了。

……

可是我满脑子都还在想,我藏得那么深。自从我大学纹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穿过短裤了!

傅霖目光里面的探究并没有遮掩,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带着几份不易察觉的好奇。他问道:“你以前身上有刺青的吗?”声音有点微妙。

脑海里瞬间浮现了无数人指责我「怎么能这样」,可是我要是慌了,就容易被抓住把柄。于是,我忍着慌张,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一直都有,有什么问题吗?”

傅霖被我理所当然的态度弄得怔了怔,可他的目光还是定格在我脚踝上的刺青上。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却透着一种冰冷的深意。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笑了笑,声音低沉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好奇。”他的笑容并不温暖,反而让人感到一丝不寒而栗,“这刺青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我自己画的图案,没什么意思。”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翅膀刺青,参考了猫头鹰的翅膀,线条更圆润,不像是市面上常见的“V”形羽毛层叠的天使翅膀。

“其他地方没有吗?”

傅霖这话刚说完之后,他又把这个问题放下来了,很快就问:“你听说过一个叫黎马栗的人吗?”

我的喉咙顿时干了干。

干嘛干嘛!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只是因为这个人姓黎吗?后面我不是还特意换了一个新的名字吗?

难道傅霖对这个人有仇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随着列车靠站的提示音响起,我们已经到站了。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在口袋震动了一下。

又是漫画更新的通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点不祥的预感。

第46章 傅霖,我在这里

Episode 46 傅霖, 我在这里

“你听说过一个叫黎马栗的人吗?”

列车门开了,我得下车,傅霖还在等我一个回答。

而我的手机已经提示我应该是有漫画通知了。

现在主次就是先摆平傅霖。

我认为如果我真的那么好认出来的话, 安轻言处事那么谨慎周全的人不至于会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 这会显得这个人太蠢。

唯一能让他问出「黎马栗」的理由是,他在毫无根据地找蛛丝马迹。

我说, 没听说过。

“不过有没有这个人, 不是你应该会比较清楚吗?”我明知故问,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压低声音地说道,“我记得你接触过公民系统,你检索一下, 应该知道的。”

然后, 我又顺便说道:“你是因为他也姓黎,所以来打探我关于这个人的身份信息吗?这种做法也太草率了吧?不太像是你会做的。”

看看我, 我还帮他把跟着我走到咖啡厅的逻辑给圆上了。

傅霖的眼瞳微微缩了一瞬, 这是在快速思考的特征。

我话说到这里就代表我演完了, 我礼貌地道:“我到站了, 得先下去。”

这话说罢,我就跟着站起身, 先离开了车厢。

傅霖反应慢了半拍, 顺着我走出去的通道,也跟着下了列车。

这算是我的意料之内。

因为他也没有地方去, 现在正是思绪困扰的时候,他的行动思维会变成单线的, 要么是跟着我下车;要么就是坐着车一路到终点, 继续消化思绪。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只是任由他跟着。

*

我和商河星约见的网红鸟咖其实是一家鸟类收容所改造的。

Anubis靠近中途岛这个鸟类栖息地, 因此经常有迷失方向的鸟类从中途岛飞来,或者有在城市中受伤的特殊鸟类需要救助。然而,政府对这些鸟类的救助并没有提供足够的支持,大多数的工作还是由慈善组织或者明见机构承担。

其中一部分救助机构会承接鸟类主题咖啡馆,通过经营收入维持收容所的的运作。就像是Anubis的水族馆也是为了救助受伤的海洋生物而建的,这些鸟咖会在鸟类康复后,将它们放归自然。据说,如果咖啡馆没有需要救助的鸟类时,店铺则会单纯作为普通咖啡馆营业,以维持基本的收入。

我们这次去的鸟咖之所以有名,是因为那家咖啡店有一只全世界最可爱的玄凤。

它通体雪白,两腮的红团很显眼也很柔和,很容易想到清晨或者傍晚时分的火烧云,虽然是张扬的颜色,却很和谐。这种没有杂质的颜色本身就会吸引人们注意。除此之外,它很亲人,也很会唱歌,虽然每次都只能在高潮和音,但是这已经足够创造一系列的笑点。

我之所以对它那么了解,也是因为唐栗手机里面8GB的鹦鹉视频,其中百分之三十都是那种玄凤的成长日记。

这只玄凤,小名叫「小白」,大名叫做「白鸣」。

听起来还挺好理解的,对吧?

然而,这名字取自于曹操《蒿里行》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名字为视频提供了百分之五的看点。因为每次提到名字的典故时,大家都会反应慢了半拍,或者不理解,记不住等等茫然又自己学着接受,类似“……啊,行”、“名字听起来杀伤力挺强的”、“白骨什么…小白是吧?我记住了”等,所以总能制造出一些笑点。

因为小白太有名了,所以一般来说,要是想要专门来看玄凤的话,都只能提前预约。我看网上说至少要提前一个月定,如果真的想要定的话,只能随时盯上网络抢别人退掉的票。

不过,这抢票对商河星来说,就简单很多。

而在轮到可以看小白之前,还是有简单地和其他鸟类互动的,所以我毫不介意自己早到。

只是我其实不算是最早的,排在队伍后面开始检查漫画剧情。

这次是全新的剧情,并不是之前两周大片回忆杀,再加上一点自己现在的时间线互动。

【来了来了!】

【这其实是双男主的漫画吧?我感觉两个人都挺复杂的,像是商河星一开始感觉他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事实上他与人相处的方式好像是比较的单线——不感兴趣的没有必要的,完全不理;遇到自己好奇的或者感兴趣的,就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他装一装傅霖都能成功。这其实已经暗示,傅霖其实和周围的人的关系也不是想象中那么亲密熟络吧,否则怎么没有人发现这里面有问题。】

【我也觉得傅霖有点奇怪,但是就是不给多余的信息。我猜,主神空间里面发生的事情可能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傅霖和商河星交换身份之后,两个人的服装习惯也跟着换了,以前傅霖穿浅色系比较多,商河星穿的是深色系,现在两个人反过来了,漫画作者真的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