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Episode 31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脑内已经有个小人用手臂帮我模拟出曲折而又稳健地前进的动作。
商河星扫了扫四周, 目光定格在我我的脸上,薄唇微抿,眼神里透出一股压抑着的冷峻, 朝着那个女人说道:“未婚夫是吧?”
我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有车票和公民证吗?”
报案者需要提供准确真实的名字。
这不仅是为了核实报案的真实性, 也是为了在确认报案为假消息后能及时追究责任,避免因报假案浪费警力。
说找未婚夫的女生在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 突然神情犹豫了起来, 眼睛闪动的同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与此同时,她的脚步向后挪了一步,像是想要退出去现在的场合, 明明之前步履坚定, 表情慌张,就像是有天大的事情砸在她的脑袋上, 可是, 现在自己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出口, 从一个死胡同掉进了另一个死胡同。
很显然, 她逐渐意识到自己把事情闹得太大了。原本只是想找人帮忙寻找,却不知不觉让事态升级, 甚至可能触及到自己某些不愿揭露的隐秘问题。
她退却了。
这对我来说是好的信号。
我确实有感觉女生行事里面的矛盾点。
不过我这话才刚落下来不久, 商河星突然在装模作样地摆出温和的神色,对着女生说道:“能理解你的难处。毕竟是身边重要的人。”
这句话说完之后, 他回头看着我的脸,仿佛我脸上是一个提词器, 一字一句, 毫无波澜地说道:“如果他在这列车上,我一寸一寸帮你找出来。如果你的未婚夫不幸被卷入非法犯罪事件中, 我们也可以及时解决。”
“你刚才说是4节 车厢C号包厢人不在,对吧?”
随着女生的大喜过望,我的血液反倒跟着一点点变凉。
女生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姓氏,但是她说自己叫做多丽丝(Doris),目前坐在第六号车厢里面。自己一个人独自登车,周围也没有朋友或者认识的人帮忙,而列车员们都忙得团团转,在这个要帮忙报警的列车员之前,已经有两个列车员放了她的鸽子。
“眼看着列车要出发了,我实在坐不住。”多丽丝开口说,“我真的很急。”
列车员见到有人帮忙后,自己精神也松了下来,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既然是未婚夫妻,为什么要分开坐?不一开始就定在一起,人有没有到一看就知道了?非要弄出这么一场,要不要偷感那么重?”
这句话让我紧绷的心情顿时一松,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眼。
走在前面的多丽丝和商河星自然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于是,见到我是唯一听到的人,列车员不好意思地朝着我点头致意,“我随便说的,不要在意。”
我摇头,诚恳地说道:“我很赞同你的想法。想象力丰富是一件好事。”
列车员见到自己被认同了,对我也忍不住心生出几分亲近,“先生你是哪里的?是傅先生的的朋友?”
我拿出我的车票,说道:“我就是4节 车厢C号包厢的乘客。听到声音后,忍不住想知道什么回事?”
“难道你是她的未婚夫…”列车员被前面的路一堵,声音也跟着卡了一下,“的朋友?”
列车员好奇地看着我,问道:“可看起来…你不知道她是谁?这是不是因为你的朋友要给你一个惊喜?”
这想象力过于丰富也不好。
我回复道:“…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愿意介绍给我知道。这个朋友估计也不算是对我有多真心吧?”
列车员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既然是那个包厢的乘客,不和他们解释呢?”
我耸耸肩,“傅先生有心认为我有问题,那自然就要给他机会。让他亲眼见证一下情况,那不是更好?”
毕竟,我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报警。
他是在安轻言说这里有傅霖的踪影才上车的。如果他猜想的是傅霖那么久没有和他联系是为了躲着他的话,那他更不会打草惊蛇,让列车无法顺利发动,把傅霖惊跑。这个时候越小心行事,越好。
而商河星觉得有人监视他,所以在一群陌生人当中,他下意识地寻找有把柄的坏人来威胁。这符合商河星的行事。
好人的话,习惯去相信好人的善心。
坏人的话,倾向于理智做好心理博弈,让对方完全服从自己的安排。
至于监控,我估计也是安轻言想看着他是否有顺利上车而已。
想到这一点,我突然好奇安轻言是否知道我也在列车,他会怎么想。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友好地朝着列车员说:“你吃巧克力吗?”
我从口袋里面一掏,便拿出了一颗巧克力球,“很好吃的。”
在分享零食方面,我素来是无往而不利的。
这次也不例外。
“几口就可以吃完,还可以补充能量。”我继续怂恿道,“再说,这件事确实在麻烦你了。”
列车员早就对我的巧克力球产生了兴趣,也不想再推辞,拿了之后便说道:“谢谢你,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黎。”
这句话刚落下,我就看到傅霖朝着我的方向偏了偏头,似乎对我的姓氏产生了好奇心。
可是他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列车员很快就热情地开口说话,没有他反应的机会,“黎先生,你比看起来的还要好相处。你真的很好。”
我正要回应,偏偏商河星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算什么?明明差远了。”
不知道谁要他做点评了?
真是怪人。
*
我们很快就移步到4节 车厢C号包厢前。
是轮到我上场表演的时候到了。
我一个滑步挡在我的包厢门前,朝着多丽丝和傅霖的方向说道:“你们确定是这个包厢吗?这是我的包厢。”
多丽丝显然她并不知道我是包厢里面的人,因为这句话说完之后,她惊讶地看向傅霖,“我没有说谎,我真的订了C号包厢。只给他一个人订了。”
商河星便说道:“也许是你未婚夫邀请了别人同行。”
列车员又回应道:“如果有退票的话,购买的客人应该也是知道的。多丽丝小姐,你可以再检查一下邮箱。”
我趁机提议道:“如果方便的话,要不为我们查一下包厢的乘客的名字可以吗?我这边是完全没问题的。”
列车员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如果C号包厢的乘客同意的话,我们也愿意调出乘客信息。”
多丽丝早就等这一刻很久了,于是连忙围上列车员的方向。而商河星朝着我的方向盯了一眼,又往列车员的方向看去,“你这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吗?他突然这么配合了…”
“傅先生,你应该多学一点心理学。”我煞有介事地说道,“有个心理疲劳(Mental Fatigue)的说法,人长期疲惫的脑力劳动造成的压力下,同一件事重复出现是会反复挑战他的耐心和理智。原本不该给她看的资料,再有傅先生做保,C包厢的乘客同意,分享资料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
“我可没说我愿意做保。”
我解释道:“但是傅先生往那一杵,就像是要为城为民服务。难道傅先生其实是为了让我难做,所以故意来找我这边的麻烦的。”
商河星朝着包厢门盯了一眼,“你那里面都已经收拾好了吧?”
“感谢关心,我的包厢从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我拧着门把,“你要不要进去里面看?”
商河星:“……”
这时,多丽丝和列车员争执的声音就冒了出来,“多丽丝女士,你不能看其他乘客的信息。”
迎面看过去,列车员正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不让多丽丝多看,可多丽丝显然已经得到自己的答案了,又是发讷,又是心安,自言自语道:“已经确定上车了,怎么联系不上,又找不到人呢?”
列车员因为抱着平板在挣扎,前襟和下摆也跟着乱了,心情很是不高兴,“我还有事,要是被上级知道,我就倒霉了。”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发紧,“傅先生,我先走了。”
这一插曲让我们彻底知道多丽丝的戏码。
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找C号包厢,而是希望列车员能调出后台程序,她可以自己看未婚夫是否是不是登上列车了。她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找的人的情报而已。
她不想被人知道她在具体找谁。
“多丽丝小姐,你这样做不厚道。”我开口道。
我还以为她会若无其事,结果她还是有些尴尬的神色,“抱歉,我有些事情不能跟你们讲。”说完之后,她朝着我们致歉后,又从来路匆匆离开,像是怕我们继续兴师问罪。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多丽丝离开之后,商河星没有像之前那么试探。
沉默在我们中间短暂地弥漫开来。
不多时,商河星又往自己的包厢走了过去,似乎不想跟我有更多的话。不过我并不打算放过他,因为他故意想要吓我,那我就要回敬他。
跟着走了好几步,商河星才又问:“你跟上来做什么?”
“傅先生,有麻烦的话,我也想为你排忧解难。”我积极地说道。
“不需要。”
“不用客气。”
“我跟你也不熟。我根本不会跟你客气。”商河星冷漠地说道。
我对他的冷淡毫不放在心上,正要继续说话,迎面车厢的连接门被跟着打开。走出来的那人朝我们的方向一瞟。
只这一眼,我和商河星都被定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从车厢尽头传来。安轻言微微挑眉,目光在我和商河星之间逡巡,像一把不动声色的利刃,逼得人无路可退。
商河星和我,“……”
安轻言微笑地说道:“是交新朋友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呢?”
我很想要回避他的视线,躲在商河星的身后,可是安轻言已经越过商河星,用逼视的目光盯着我,“还是被纠缠住了?”
商河星:“……”
我:“……”
安轻言跟着走到我的面前,用温和的声音,以及冰冷的视线,低声警告道:“你最好安分点,不要惹事。”
我没有惹事啊……
我早知道他们会碰面,肯定是做好准备的。
只要不出大的变动,傅霖也不会意识到有熟人在周围的。
可是,你怎么也在车上?
兜兜转转,列车还是会顺利出发了。
然而,列车出发十分钟后惊起来的尖叫,都不比我现在的沉默响亮。
因为安轻言握上了我所在包厢里面的门把,和里面的杰利、傅霖打了一个照面。而傅霖在我的视线里面,手微不可见地紧了紧,就像是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不要啊,傅霖……
这人不能信!
第32章 僵硬地摇了摇头
Episode 32他僵硬地摇了摇头
Anubis时间。
四月2日, 周二,上午09:56。
Anubis四月份没有节日,五月份会有诸圣日。
诸圣日是公共假期, 通常会是在五月的第一个周末, 诸圣日之前的星期五叫做圣周五(Holy Friday), 诸圣日之后的星期一叫做诸圣日星期一, 之后的星期二叫做诸圣日星期二, 之后的星期三叫做工作日。大概一般就是会连放五天长假。
不过一般来说,学校春假就在圣周五开始,三周后返校开始第二个学期。实习也会在那段时间放个假,可我觉得我那周会拒不出门了。
因为我这个三月底太累了。
傅霖虽然是被我安排戴了不能视物的灰色隐形眼镜, 但是他耳朵还是能听到声音的。
安轻言的声线对傅霖来说, 应该就是跟每天妈妈叫你回家吃饭的声音那么耳熟,那么亲近。
我看到原本克制的傅霖已经动了动, 杰利在我的眼神指挥下, 很快就亮起声音, “干嘛干嘛, 非法闯入可是会挨揍的。”说着,他已经撸起袖子挤到门口。
杰利也怕有人意识到我们这里的不对劲, 所以自然而然地会配合。
我眼睛也紧盯着安轻言。
安轻言也显然不会破坏他自己发起的的计划, 只是代替商河星来观望一下。因为他打开包厢门后,对站在远处的商河星, 轻松地反问道:“这里怎么了吗?”
他说得特别太平。
整个过程都很自然,就像是因为朋友在一个“坑”旁边徘徊了一下, 于是自己也过来主动观望看上一眼的多管闲事而已。
不过, 事后想起来的,我仍觉得那一瞬间要是有人突然意识到安轻言为了跟着唱空城计, 故意打开我们的包厢门,来消减商河星的怀疑,这个动作很不符合他平常的作为,那就太惊险了。即使大家也没有证据说明这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心血来潮。
反正,在场的我们一二三四五,各怀鬼胎,心虚得很,都只是想让这个插曲快点结束,所以没有人对这个行为提出质疑。
杰利见人离开后,吐了一大口气,对着正在关门的我说道:“疯了吧?怎么随便开陌生人的包厢?”
“有人说她未婚夫在我们包厢里面,非缠着列车员来看,我在门口阻拦了一下。”我避重就轻地解释的同时,还看向依旧保持平静的傅霖,“被人看一眼也可以,毕竟对方觉得没有问题的话,就不会再来看第二眼。”
这话说完之后,我才去看杰利,他眼睛动得厉害,就像是有人在用他的脑子里面抽陀螺。
我又发现了一件大事。
杰利如果身份是秘密警察,那他完全有可能认识傅霖和何其思,说不定他一眼就知道安轻言是谁。他若是要找安轻言帮忙转走傅霖的话,这又是多了一个变数。
如果他明知道会爆炸还上车的话,那就是说,到第一个中途岛之前,这辆列车不会爆炸。
也对。
如果仅仅只是跟商河星说,这列车上有“商河星”,就让他上车的话,这种说辞太过虚浮,很难让人信得过。
最好是那个说话者能够陪同上车。
这样做实在太小心了。
明明这个时候捕风捉影,商河星为了维持人设也一定会果断地上列车的。
“……”
我突然间感到一阵心神不定,总觉得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一样,一时间坐立不安,可又不想被人看出来,只能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椅上,抱着手臂一声不吭。
漫画预告讲了跟没有讲一样。
一感觉到其中存在的信息差,我就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我正要拿出手机和人联系,但是静谧的空间开始传来轻微的机械嗡鸣和空气流动的声音。与此同时,窗外的景色开始晃动,像是风吹过池面泛起一圈圈涟漪。紧接着,一股平稳而坚定的推力从座椅后传来,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我下意识地拉住旁边开始往反方向滑动的轮椅,把它拽到我的位置旁边,连忙轮椅的刹车止住。
“……”
杰利这家伙怎么那么粗心,进门那么久,连刹车都没有踩住。
要是把人摔出去了,怎么办?
车轮和轨道间低沉的轰鸣声逐渐加重,而后又慢慢走向稳定的轰鸣声。周围的景象逐渐被拉得扁平,模糊成一道流动的影子。
列车发动了!
隔着包厢门都可以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可是那声音就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很快就越跑越远。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已经是在触手可及之外。
【各位旅客,你们好,欢迎乘坐深海和平希望号列车。本次列车会直接路过西门桥三站,在Anubis时间10:05分时正式入海。作为全球首发的海底隧道列车,我们致力于为您提供一次难忘的海底旅行体验。我们将会介绍我们列车的安全须知……】
这句话突然点燃了我内心兴奋的因子,有种很想拿出鱿鱼丝配肥宅快乐水的冲动。
不过我很快压住了这种孩子式的幼稚心理。
因为杰利跟我举手说他现在想去厕所。
我把长腿横在杰利离开的道路前,“先听完安全须知。”
有没有点安全意识?
我在内心谴责。
这话刚说完,傅霖抬了一下手肘,冷淡地开口,“移开。”
哦,对不起。
我下意识地想要道歉,然后挪开手。
可是,我很快望向我在他手肘旁边的那只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明明那只有无名指和小指碰到他的手臂而已。
于是,我很有理由怀疑,他又是给我找茬。
早知道之前帮他洗澡的时候,我就用80bar的高压水枪。
我没有想管他的话,也因为这样差点错过杰利心虚的眼,“……”
这家伙该不会是要去找人通风报信吧?
还是两个人已经串通起来,开始互相打配合?
见杰利不坐,我又加了一句,“坐着。”
杰利立刻坐在我对角线的位置,而我又直接抓着傅霖的手臂,“碰一下又怎么了?只是灰尘过敏,还是对他人的皮肤过敏吗?难受就给我忍着,反正我有抗过敏的药。”
我尽显我的恶人本质,眯起眼睛,盯着傅霖缓缓说道:“只是一个人探头来看情况,别妄想着这是你的救星。我没说你可以走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傅霖这下消停了一些。
杰利见我在教训傅霖,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地装自己是吉祥物,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听着广播声停下来,全体开始可以自由活动后,我才收起我的腿,朝着门口一瞥,“不是说上厕所吗?快去快回。”
杰利反应两秒,发现我是在说他,于是立刻站起身,跟着跑出去了。
屋子里面只有我和傅霖。
我把他拉到我的正面来,“刚才听出是谁了?”
傅霖没有吭声。
我警告道:“你要敢找他协助你逃跑,我就对那个人动手。让你彻底求助无门,你信不信?”
傅霖就像是哑了一样,开口但没有声音,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傅霖是不是在这儿?”
这次轮到我的声音哑了。
我以为没有听到声音就可以防住了,可是没想到他只是听到安轻言的声音,就能猜测到商河星也在这里。
本来不回答让他使劲猜,就可以了。
可是,我突然灵光一现,在他现在看来,商河星应该并不是与他好过的人。他可以跟安庆言求助,但他并不想要让傅霖知道。
因为我没有及时回复,傅霖的声音明显冷淡了更多,“如果是傅霖来救我的话,你就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
他这句话提醒我之前,我好像对他说过,我挺喜欢傅霖的。
这套我也在商河星面前做过,不过他并不是太买单。而傅霖好像也没有因为我这样说,对我有半分信任和触动,最多就是闭了半分钟嘴。
“我以为你忘了。”
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傅霖突然被我这句话噎了一样,甚至下意识地抬起头,像是要更努力地看清我现在的表情。
我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没说你可以走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不知道他会打什么主意,我也不确定安轻言是不是会愿意捞他一把,但是我个人来说不想他在对方身上吃瘪,多受一些苦。我还是跟他说了,“我还不想把命搭在你身上。我要是任务失败,对我没有好处。而我希望你好好跟我合作,你也许会成为好的团队成员。而我对你也会很好。”
“如果你骗我的话,我会把你埋在土里。”
我这话刚说完不久,包厢的门被敲了敲。
“黎先生,你在吗?我们遇到事情了。”
是刚才那个列车员。
我下意识地多看了傅霖一眼。
我不知道傅霖会不会听得到我话里的弦外之音。如果听不懂的话,我也会提示他的。不过,我也提示他很多了。
打开门看到的是列车员略微苍白的脸,他说道:“我们在洗手间发现有人倒下了…我们现在才刚发车,肯定不能停车,这会爆出丑闻。”
获取他人的信任有一个缺点:因为他们遇到麻烦就会很容易先想去找你来帮忙。
“你们列车负责人怎么说?”
“他们已经通知了警察。因为他们知道傅霖也在这辆列车上,希望他能帮忙。”
我堵住他往里面看的视线,“傅先生怎么说?”
都已经打明牌,我也不装了。
列车员也意识到自己犯了这个错误,说道:“我、我等一下去找他,因为我发现你离得比较近。”
“没事,我懂你的想法,你只是想尽快多找些人而已。”
我不喜欢看别人太紧张,会习惯去安慰对方。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条件发射。
不过这还是取决于对方是否有真心想把事情做好。
我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这是我黎稚说话的习惯,不过并没有系统没有提示,应该不是太大的关系。
通常情况下,我不会干涉这种事情。
因为这里面有法定流程。
不过我不可能会一直待在这个包厢里面,还要找炸丨弹的分布位置。
有人邀请是一件好事。
我先一步去了现场。
那是在第七号车厢里面洗手间,没有警戒线,但是被用餐厅整队用的伸缩围栏隔离起来了,还用帘子遮挡起来,阻挡多余的视线。
尸体的情况看起来相当一目了然。
外露的伤口让我想到阿加莎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躺在地上的身体就像意大利画家封塔纳残破的画布,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创口——有的狭长而深邃,像被匕首利刃一击而成,边缘整齐,带着冷静的精准;有的却浅而杂乱,像是被情绪失控的人用短刀或玻璃碎片胡乱划出,皮肉微微翻卷,透出凝结的暗红色血迹。
初步鉴定的致命伤在于头部以及颈部创口。
“坏消息是,根据死亡时间判断,他的确死在这里,时间不久。”我缓缓抬头,“这意味着,凶手很可能还没离开。”
列车员的脸刷地白了,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我立刻很快又给他带来新的希望,“不过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什么?”列车员赶紧凑近我的方向。
“凶器里面没有枪。”我笑了笑,“你不觉得突然安全多了吗?”
这句话刚落下来,列车员盯着我的脸,僵硬地摇了摇他的头,仿佛我刚才说了一个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的冷笑话。
可是,和商河星一块后一步出现的安轻言却因为我的话笑了。
我突然想起,我跟安轻言熟起来,是因为他每次都刚好能get到我的点。
在众人冷场的时候,他这么配合应该是令我感动才对。
可是,对我「黎马栗」来说,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第33章 我又让你紧张了
Episode 33 我又让你紧张了
上午10:24分。
“在第一站中途岛可以和当地的警察合作。”商河星对列车长开口说道。
这种大事, 自然是少不了负责人。
而负责人正在主持大局。
我发现,我并不太喜欢关注人的外貌和外形,甚至连名字都不爱记。
如果由我来写一篇侦探小说, 绝对会让人分不清死者和凶手。
“不过在靠站之前, 我们就必须找出凶手是谁。否则凶手很可能会在中途岛离开。”安轻言也跟着开口这个担忧,“到时候想要找出凶手, 那就像大海捞针。”
列车长紧皱着眉头, 眉宇间的焦虑藏不住。
能当上列车长,这说明他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很多年。可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经验似乎不够用。
仔细想想,确实应该求助警察, 不过那意味着列车无法按时到达。
这个决定, 如果错了,不仅是对乘客的失职, 甚至可能对他的职业生涯带来致命打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内心的挣扎却愈发猛烈, 以致于他几乎不发声。
肉眼可见, 他很想要两全其美,可明显是不可以的。
“这不像是同一个凶手的行动。”
明眼人也看到了刀伤的深浅和不同凶器的形状。
列车长说道:“我在做列车员之前, 我也是警察。”
他清楚地点出来说道:“我们不可能会找出那么多凶手的。”
“除此之外, ”他又说,“这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因为这里面几乎没有喷溅血点。要是进行调查的话, 一天时间也不够,你们知道终点站有多少人在等着吗?”
列车长说的点是对的。
死者看起来就像是乱刀砍死的, 但是洗手间也没有那么多喷溅点。
这本身就是反常现象。
商河星:“监控情况怎么样?”
“广播在播放安全须知的时候, 出现了干扰,车道内的监控出现了一段时间的黑屏。”列车长说完这段话之后, 我感觉他内心里面把一辈子的懊恼和烦躁都叹完了,“只知道在那之前,尸体并不在这间洗手间里面。”
安轻言重新把手按在洗手间的门上,让门往内侧再次打开,让躺坐在狭窄的洗手间的尸体的全貌显露出来。
商河星盯着尸体,说道:“尸体的身份查过了吗?”
列车员迅速冒出来,“虽然身上的所有个人财物都被拿走了,但是从指纹和虹膜纪录上可以知道这个死者叫盖尔温迪,31岁,是一名律所的书记员,已婚,住在自己的妻子家中。车票记录显示他只买了自己的车票,但是他24岁的继女多丽丝安吉尔也同样在车上,在另一个车厢里面。我已经找人带过来了。”
多丽丝安吉尔的名字一冒出来,我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也跟着交换了一下。
这是不对劲的事情。
因为这如果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个女生多丽丝的话,那应该只有我、商河星和列车员应该互相对视一眼,可是现在更多人的目光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趁着他们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我偷偷用手机查了一下「多丽丝安吉尔」的名字。
网络词条上并没有展示这是很有名的人,没有单独的百科介绍,不过在一些奖学金名单上可以看到她的名字和其他十几个人名放在一起。最近比较活跃的就是她被她的律所母亲带去参加不同的慈善晚会。
不过网页上也没有她的照片,也只是寥寥几句话而已。
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那么复杂?
可是没有人跟我解释,我犹豫了一下,走到列车员旁边,问道:“怎么了吗?这个多丽丝安吉尔怎么了吗?”
列车员奇怪地说道:“什么怎么了?”
我就像是被人在原地转了三圈一样。
看似我还站在原地,可是我其实有点晕了。
明明他们刚才还很大惊小怪的模样,现在又变得那么平静。
我有一个很大的问号。
商河星的声音打断我们的思路,“判断尸源基本就是解决了案件90%的问题。”
因为大多数凶杀案的凶手都是受害者的熟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会尽可能地要毁尸灭迹,尽可能从根本上解决掉被查到自己身上的风险。
“至于尸体头颅的伤口,刚才这位黎先生也说了,是用这里的消防斧造成了。先用扁平斧刃的一端砸了一下,又用了尖锥形的一端砸了第二次,这很显然说明了这场命案存在着激情杀人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身体的砍伤很难确定是为了确定受害者死亡的加固行为,还是先于死亡的伤势。”我补充道,“如果有显微镜的话更容易检查出血管有无压力,皮肤弹性特征等,判断这是否为生前伤。”
这句话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可是这需要严谨。
话说,我希望这些伤口不是为了掩饰谁是凶手。
我不认为现在还有人认为乱刀之下,找不到谁是凶手。
哪怕都是给了致命伤,这里面也是存在着先后顺序。这并不会说,因为找不出谁是凶手,所以这个谋杀案就没办法定案了。在法律上,找到给出致命伤的人会负主要责任,与此同时,这个集体行动也代表着共同犯罪。
一个也逃不了。
“这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商河星说道,“毕竟这并不能断定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如果用抱枕,衣物等东西吸收和阻挡血液,也可以减少喷溅血点的出现。”
被突然指出这个问题的列车长脸红了红,因为他刚才还对自己的发言很肯定。
现在陡然间被拆台了。
安轻言在短暂的沉默后,下意识地看向商河星。
他心里肯定有想法。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案件不能再拖下去,越拖越难找出凶手,对情况越不利。
他的目光扫过列车长,声音平静,“如果这里有检测痕迹的工具,我们就能迅速排查,缩小嫌疑范围。这里有紫外灯相关的设备吗?”他很理解列车长的顾虑,这个说法其实是在为他着想。
可是列车长显然很沮丧。
没有回复就已经说完了答案。
在我们几个谈话间,多丽丝安吉尔已经被其他列车员带过来了。
果然是刚才的女生,不过这次她戴上了修容的黑框眼镜。
那眼镜应该是她自己本来就是有的,除了那上面刻有多丽丝的名字首字母的名牌眼镜,镜片上也有很明显的刮痕,说明多丽丝把这价值五位数的眼镜随意乱扔。
我本想继续观察多丽丝,看看她和比自己大七岁的继父之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毕竟她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她身上的某些细节似乎不太协调。她与继父的关系,也许正是这场案件背后的一条关键线索。
她还有些刻意地回避着和其他人的目光接触,这让我更加怀疑她的背后,或许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偏偏商河星冒出声音说,他要去温迪盖尔的座位看一下他随身品,更好地锁定凶手。
因为死者被发现的时间早,作案事件又发生得很急,相信凶手也没有办法把所有痕迹都处理好。所以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发现线索的时机。
紧接着,他旁边的安轻言看了我一眼,暗示我跟上去。
我原本还想假装看不懂他的眼色,安轻言开口:“黎先生观察力那么强,很适合再去跟着看一下。”
明明我除了一开始帮忙做了简单的尸检之外,什么都没有说过。
尽管安轻言的话语平静,但我能感受到他话语背后的催促。我深吸一口气,默默跟着商河星向温迪盖尔的座位走去。
我心里想着,还是算了,我反正也没有那么好奇。
和人起冲突并没有好处。
当我与多丽丝擦肩而过时,我不由自主地偷偷观察了她的表情。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显得对现状没有反应过来愣住,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自己那位年轻的继父见面。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像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某种情绪一样,赶紧低下头,避开了其他人的目光。
商河星倒是没有拒绝我跟上他的脚步,由列车员带路后,我们顺利找到了温迪盖尔的随身行李。
“这就是温迪盖尔的随身行李……”
行李很简单,就是个小型的公文包。商河星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其中一个包,一瞬间,我看到四部手机并排整齐地放在包里,
我下意识地心跳加速。
更有趣的是,四部手机里面都是双卡设置,也就是说,加上他原本可能丢失的手机,他相当于有十部移动设备。
“所有手机都设了密码……”
列车员的声音刚落,商河星已迅速采取行动。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拿起其中两部手机,用熟练的动作快速解锁了它们。我看到他毫不费力地按下指纹解锁键,几秒钟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操作的速度惊人,似乎每一步都早经过反复练习。现在开始实操时,指尖滑动的轨迹才会如此精确无比,毫不拖泥带水。
“我有一些处理这类事的经验,”商河星轻描淡写解释了他这种逆天的做法,声音平静但又不愿意再深入揭示。
话没多说,他就直接打开了社交软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几百条与不同女生的暧昧的短信,瞬间揭示了盖尔与多名女性的联系。
一见到列车员眼睛瞪大,反问道:“这该不会是情杀事件吧?”
商河星说道:“这些交给警察处理,结合乘客名单和社交账户,很快就能排查出嫌疑对象。”
其实给商河星一部电脑,他完全可以查出身份信息。我甚至在想,那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能想象得出他在内心里面,早就构建好了他内心的嫌疑人网络。可是他自然没有想要去主动暴露自己的,就像是车祸事件一样。
更别说,这还是个封闭的场所,凶器完全不好处理。
商河星继续打开最后一部手机的短信,上面没有任何女人的联系,只有两句话——
【盖,多丽丝安吉尔上车了没?】
【绑架和劫车的事情不能出现任何延误。】
看来,在有人盯上死者温迪盖尔的时候,也有人盯着多丽丝。
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突然让我感到一阵不安——某种隐秘的连锁反应正在悄悄展开。
因为,我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新闻。
我算是很喜欢追时事的人,虽然我最喜欢看的是天气。
近年来,列车事故中最麻烦的是出入Anubis的抢劫和绑架事件。因为Anubis与国家之间有一个行政独立的协议,而这个协议之中有个很明显的安全漏洞。那就是国家警察无权随意进入Anubis领地。而Anubis则规定了列车上不能有武装警力,也就是说列车上发生的事情,得到站才能由当地警察来处理。
这就是他们都说要停靠在中途岛的时候,寻找岛上警察协助。
值得提醒的是,从Anubis到大陆的整块海域也属于Anubis的管辖。由于Anubis的犯罪事件频率高,为了更快地解决案件,减轻警察繁重的压力,Anubis有规定,如果没有任何证据,或者有受害者指认嫌疑人,那么警局就要在两个小时内释放嫌疑犯。
这给了犯罪者可趁之机。
很多被劫的人都怕被报复,只想息事宁人,所以列车安全隐患一直都没有办法根除。
就在这时,列车员的手伸进盖尔的文件包,忽然停顿了一下,接着迅速抽出一把枪。我不由得心头一紧,眼皮忍不住一跳——这个发现,意味着更多的不确定性。
商河星的目光锐利,似乎早已预料到一切,但他依旧冷静地对列车员说道:“看来每间包厢都要仔细查一遍才行。”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可言语里面透出的那股冷静的力量,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切割着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列车员郑重地点着头。而我紧盯着他手中的枪,心跳逐渐加速,仿佛看到了他和傅霖面对面对峙的画面。
不到三十分钟,又到了这个话题上来了。
淦,这是鬼打墙吧!
见我没有说话,商河星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怎么?我又让你紧张了?”
第34章 「第三人称视角」看来他是说真的
Episode 34「第三人称视角」看来他是说真的
商河星在发完短信给黎稚之后, 又继续等了两个多小时。确信对方确实听他的话不给他发短信后,他才把手机反手盖住。
盖住之后,他又记起要把整个消息通知给关了, 这样能从心里确保自己根本就不会收到消息干扰。
因为长时间保持精神紧绷, 商河星当天晚上的睡眠变得很深。
第二天商河星被一阵手机来电的铃声吵了起来。
他并不熟悉「傅霖」设置的手机铃声,这段时间会给他打电话的人是黎稚。
一意识到电话另一边的人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的短信变得自作多情, 自我意识过剩, 商河星就感到烦躁和负担。
他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不小心被黎稚撞见,才不得已发条短信,来掩饰自己监视他的行为而已。
商河星根本没有真正想要关心对方。
就算是他真的产生多余的情绪和感情,那也是因为自己身体里面的「傅霖」带来的。
假装听不到吧?
商河星默默地在心里响。
可这个铃声依旧纠缠不放, 十几秒后还在坚持, 不得已,商河星只好为了更好地扮演「傅霖」本人, 把盖住的手机放开来。
第一句还要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接到电话, 社交真的麻烦?
…不过他身体好了吗?
商河星之前对这个人并不熟悉, 也没怎么关心他的情况, 也还是小庄提起他从小体弱多病,尤其是下雨天常常会身体不适, 这才让商河星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可能不好。
想到昨天见面时, 黎稚还站在窗口被风吹了好一会儿。
如果问身体情况,这会不会变成自己又在关心他?
这么一长串想法, 在看到拨号人「安轻言」的名字时,瞬间消散无踪。
商河星平静地接起电话, “安轻言。”
这一个多星期相处下来, 他发现,安轻言和黎稚都是属于安静的人, 但安静的方式却截然不同。
安轻言的沉稳内敛,更多的像是偏向于习惯克制自己的情绪,隐藏自己的想法,总让人觉得他身上背负了许多故事和经历;而黎稚则更像是天生的内向,性格本身就属于内倾类型,习惯专注于自己内心的世界,对外面的人或者事并没有太多兴趣。黎稚很少用复杂情绪掩饰自己,即使商河星还是会觉得黎稚本身并不简单。
电话那头,安轻言开口了,语气平缓却带着一丝试探,“听说黎稚发烧了,一连两天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商河星一听就知道,小庄把黎稚生病的事情通知到了「傅霖」团队的人,想必他们也知道商河星被黎稚父亲邀请去看望黎稚。
于是,他很容易就知道安轻言想知道什么,想说什么。
安轻言说不定发给黎稚短信,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所以才从他这边探听消息。
想到这里,商河星心里不自觉地涌出一股微妙的优越感,连语气也多了一些自己不自觉的轻快,“昨天晚上简单见了个面,他看起来好多了,只是还比较疲倦。”
“是吗?”
安轻言的声音里透出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一半是担忧,一半却像是听到好消息后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商河星还在琢磨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结果对方话锋一转,语气重新恢复平静,还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傅霖,你知道这周三,和平号海底隧道列车会发车吗?”
他知道埃塞尔前市长的工程,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久留。
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商河星也不愿意多花时间留意。
“怎么了吗?”商河星问。
安轻言说:“警察内线有消息传过来说,有疑似商河星身份的人会在周三的时候乘坐那辆列车离开Anubis。这个消息并不完整,真实性也不确定。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去那里看看,确认一下?”
这些话如同当头棒喝。
他已经开始接受傅霖在自己身上,现在又突然说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
当初他给黎稚看一段「商河星」在街头出没的录像,纯粹是想从黎稚身上找到一个突破口,以便继续留在Anubis。那时距离他约定离开的时间不到三天,除了黎稚对此有特别的表示之外,其实其他人都已经等着他走了。
商河星没办法贸贸然地就说自己又不走了,尤其是他那时候还没有得到任何主神的回信,也不确定傅霖的行踪。而他本身还想要利用傅霖留下来的人脉。
安轻言自然不知道商河星内心翻江倒海,只是继续说道:“从收到的情报来说,商河星似乎并没有处在危险中。仔细想想,本人素来独来独往,不爱与人交际。当初他会和我们合作,也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在欢送会结束后,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没有通知别人,才会引得所有人误会他失踪。”
他的声音带着深思熟虑,“我的想法是,我们只是去和他聊一下行踪的话。贸贸然带警察去找他,反而会刺激他敏感的神经,以为我们是来追究当初他为埃塞尔前市长办事的事情,反而就不好了。”
商河星紧皱着眉新,尽力掩饰内心的震动。他沉默了一会儿,强迫自己语气平稳地说道:“那人也未必是商河星,对吗?”
电话那头,安轻言的语气沉静,“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暂时不用特意和警察那边取得联系。不过,我还是希望那人是商河星。这说明他是平安的,不对吗?”
如果真的是傅霖出现的话,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是无法离开Anubis的。
他没有理由要坐着离开的列车。
过去曾经有玩家试过跨越Anubis的边界,想知道是否能不做任务,就逃离这个城市,可是很明显的并没有成功。否则,身缠万贯,炙手可热的玩家就可以带着自己拥有的名利远走高飞,只享受游戏带来的奢华生活。
可是,商河星并不可能和安轻言说这些真相。
“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不可以放过。”商河星声音沉了下来,配合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通知。”
安轻言询问道:“你打算一个人过去吗?”
商河星很快就回应道:“我可能会找黎稚和我一起去。”
找黎稚的原因很简单。
一方面,通过黎稚,吸引傅霖主动靠近自己;另一方面,商河星也想利用黎稚在事件和社交圈中的关键地位,来掌控登上列车离开Anubis带来的局势变化。如果黎稚本身存在威胁,将他留在身边也是未雨绸缪。此外,这也可以检验黎稚对“关心商河星的态度是否真诚”。
商河星始终觉得黎稚的举动很突兀,哪怕商河星自己总是也有说得清,说服了自己的解释。
这时,安轻言的声音略显迟疑,“…黎稚现在的身体应该还没有好?周三不一定出得了门?按照我知道的,他一生病,至少要一两个星期。”
“我问问他。”商河星不觉得自己需要安轻言的建议,“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列车会在中途岛停靠。黎稚不是喜欢鸟类吗?如果在车上没有商河星,我们就从中途岛返回Anubis。”
安轻言停顿片刻,语调轻微一变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的?他专门跟你提起来的吗?……”
“他的房间里面都是,应该很难不注意到。”商河星淡淡地回应道。
安轻言低笑一声,语气中也多了一份难以捉摸的微妙,“你们之间的关系真好。”
商河星不确定关系是否真的那么好,可是黎稚从来不会拒绝他,所以商河星也不担心黎稚这次拒绝自己。
就在商河星认为彼此的对话已经结束的时候,安轻言说道:“其实我想着我是否能和你一起去,才特意提起这件事的。”
“……”
安轻言说得自然而从容,“这次还是不要邀请黎稚,就我和你一起去,像之前的合作一样。你不会拒绝吧?”
话虽是邀请,商河星却听出了几分较劲的意味。
不过商河星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黎稚最近的反差确实让他费解,不知道他的虚实。可是安轻言的深不可测让他更加警惕,也更值得他花时间去弄清楚。
*
周三。
Anubis海底隧道列车发车日。
这辆豪华旅游列车将从早上10点钟后离开Anubis西门桥,在经过中途岛和玻尔岛后,最后到达大陆临海港口城市,这段过程中旅客可以在海上旅行五个小时。
10点30分后,列车在列车中间的车厢里开放了早茶(Morning tea)自助的环节。
这是全球第一辆海底隧道列车发车,受邀的绝大部分都是中产阶级,也有一些车票是奖励给其他社会阶层的人,通过各种活动被选上,享受这次独一无二的体验。总体而言,这辆车的乘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共计83名。
中间作为餐厅的列车车厢共连通三节,可容纳整辆列车的所有人。
就在整辆列车乘客正毫无戒备地开始享用丰富的点心和饮料时,突然出现了骇人的劫匪劫车事件。劫匪的行动极为迅猛,有条不紊,就像是早就演练过千次百次,每个节点都是精心安排好的。
他们借用早茶(Morning tea)的自助环节,将整辆列车的乘客全部集中在一个场地,用最快的速度把整辆乘客团体基本控制起来。
蒙面劫匪闯入餐厅车厢里面的时候,他们迷彩紧身服装和黑色面罩,以及手上闪着寒光的冲锋丨枪的画面机会让整个场景都陷入窒息。
“全都别动!双手抱头,蹲下!”站在前面的劫匪冷酷地说道,声音低哑粗犷,就像是影视剧里面那些不计生死的亡命徒。
与此同时,劫匪迅速封锁了车厢的两端,有专门几名劫匪按照顺序走向每一桌的乘客,用粗糙的绳索将他们的双手反绑砸及背后。绑缚的过程粗暴却又精准,熟练,应付每个乘客都像是在做毫无感情地流水线工作。
“不要试图反抗!配合一点,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另一声音传来,语调也同样低沉,也同样蕴含着难以忽视的威胁。
这种场景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一条毒蛇,那着实毛骨悚然。可更可怕的是,定睛一看,发现这条毒蛇长了两个头,让人从心底发寒,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餐厅内的灯光很明亮,这也让乘客们恐惧无助的表情纤毫毕现。有人的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可是不敢出声,怕引来更多的注意。每个人的背脊因紧张而绷紧,可是那就像是被扯到了极致的琴弦,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劫匪也显然并没有忽视一些被剩在包厢里面的乘客。
比如说4节 C号包厢的房间里面。
匪徒打开门后,只看到了一个戴着墨镜,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匪徒盯了他一眼,注意到他旁边还有廉价的塑料导盲杖,手枪低了低,“你们钱放在哪里了?打劫,懂吗?”
说话过程中,他往包厢的位置近了近。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Anubis号上收费最高、声望显赫的律师的女儿——多丽丝安吉尔。然而,仅仅为了劫持一个女孩,这场行动未免显得过于大费周章。毕竟,他们调查得知,这名女孩刚刚大学毕业,涉世未深,性格单纯,还因为一段网恋而深陷其中,显得毫无戒备心。
就在制定计划时,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了他们的心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索性劫持整列列车?”这个想法让他们的计划从一场普通绑架,迅速升级为一场精心策划、胆大包天的列车劫案。对他们而言,这不仅是一次绑架,更是一场关于金权至上的豪赌。
这辆列车多的是豪门世家子弟和达官贵人。
这里除了少数垃圾之外,每个人都值至少5位数,最高可达7位数,这可是一大笔财富。
因为这是有纪念意义的列车,所以运营公司给了很多阶层优待,像是残疾、老人、孤儿、优秀贫困生等,以便纸媒网媒都有更多升华这辆列车价值的发挥空间。而面前的人很明显就是接受福利的废品。
他身上没有任何一个值钱的东西,都是在超市里面那些批发的廉价品。
可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正想着,老人也跟着哆哆嗦嗦地掏自己的口袋。
匪徒也跟着靠近老人,看他掏出什么。可是他很明显是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即使是拿着枪,或者说是拿着枪的时候,不该看着对方是个虚弱的老人,就靠得那么近,甚至把枪跟着放了下来。
就在他低头的时候,老人突然朝着他的下颌猛地砸了一拳。
下颌是人体极为脆弱的地方之一。它和后脑处在一条直线上,下巴遭受重击的同时,后脑也会受到震动,致人昏迷。
随着“砰!”骨头碰撞的闷响,空气为之一滞。
劫匪瞳孔骤缩,很显然是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双眼差点一黑,险些倒下。可是,他也感谢对手并不是那种强悍的体格,否则现在他不会是捂着下巴,脚步踉跄地试图尽快和他保持距离。
不过,他应该也要感慨自己的命运,因为劫匪面前的对手,老人的真实身份——傅霖是极为擅长格斗的对手。
傅霖早就算到自己的力度。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他左手稳住对方的肩膀,身形紧贴劫匪,视线精准地瞄准他腹部位置。
这不是因为傅霖注意到他腹部没有防备,趁机补上去一拳,而是因为他知道那里放着最弱的器官之一——肝脏。在格斗场合上,人体肋骨偏下的位置,是很多人容易一记就被对方放倒的部位。
这一下肘击无异于踢裆。
可是,傅霖依旧没有停在那一下,见劫匪就像是被煮熟的虾一样弯起身子,捂着腹部发出低沉的哀嚎时。他肘部回拉,迅速调整角度,朝着对方的后耳位置狠狠地劈了下去。这一下精准狠。匪徒整个人僵硬了一瞬,然后就像是被切断线的泥偶一样,全身发软地躺倒在地上。
他知道,劫匪绝不可能是单独行动。他脚下轻轻一推,轮椅平稳地转动。他一脚踢开倒地的匪徒枪支,将其滑向房间角落,手按着轮椅扶手,冷静地向门口移动。
当他伸手准备关门时,门外传来的阻力让他的心猛然一沉。
门缓缓打开,门的另一边显然也察觉到异常。
傅霖抬头,对上一双冷锐的眼睛。
那是商河星。
真可是戏剧性的一幕。
傅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与此同时,傅霖注意到商河星旁边贴着站的另一个青年。
那个最近几天在他们三人之中占统治地位的黑发青年,此刻在商河星面前,乖得像是一只猫,有骄矜自持的模样,却没有一点冷气或死气,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看来他说喜欢「傅霖」是认真的。
傅霖有点意外,又感到古怪的不舒服。
第35章 「第三人称视角」我知道怎么解决列车问题了
Episode 35 「第三人称视角」我知道怎么解决列车问题了
傅霖认为, 他感觉到的那种古怪的不舒服,是来自于一种可笑的荒谬感。
这种荒谬来自于一种谁也不知道的错位。
因为,那个黑发青年估计永远都不知道, 他每天揍得要死的人, 就是他内心很想亲近的傅霖本人。
傅霖曾经记得黑发青年也对他温和过。就是傅霖发烧的过程中,他就像是做梦一样, 看到黑发青年对自己的精心照顾。不过, 这也可能是他做的一个混沌混杂的梦。因为黎马栗不至于要隔个时间段都要给自己测体温,喂水。
若他真的有这么心细的一面,接下来相处的每天晚上,黑发青年为了让他屈服, 每天给他打针前, 都给他的下腹来上一拳,连傅霖主动配合, 他都不信。
也许这都成了一种身体记忆。
有时候看到这个黑发青年, 傅霖就会觉得自己下腹肝脏位置隐隐作痛。更不用提, 这人还在站在“自己”旁边, 就像是不敢伤害他人,收拾起爪牙的猫, 他感觉自己的胃也在疼, 就像是自己遭受一种诅咒般的报应。
傅霖视线离开商河星之后,又把目光径直落在了黑发青年身上, 就想继续看他还能露出什么样的小丑表情,“……”
可是, 青年完全不理会他的表情, 见到他和商河星对视后,直接推着轮椅, 又把傅霖往包厢深处送,踢开挡在路上的人,顺势把掉在地上的枪捡了起来,随手把里面的子弹清空。
在两人距离容不进半个人插入的时候,黎马栗警告了一句,“安分点。”
傅霖几乎气笑了,巴不得现在就能够告诉这人真相,亲眼看着他脸上复杂交错可笑的模样。他一手抓住了黎马栗的小臂,“你知道,现在我只要出个声音就可以了。”
对方就可以知道傅霖的身份了。
后面那句话不言而喻。
于是,黎马栗深色的眼瞳跟着转了过来,口吻冷漠,“你想怎么样?”
傅霖目前还是心气不顺,所以才开了这句话。
他不相信商河星,尤其是「商河星」的本体孱弱不堪,恐怕他本人也不会想要回这具身体。现下黎马栗似乎颇为听从商河星的话,他们两个一合计,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扔到车隧道里面,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可是,他也不可能没有下句,“先解下我轮椅上的炸丨弹。”
黎马栗抖开他的手,眼底的锋芒一闪而过,“我随时都可以把你打昏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信不信?别试图威胁我,一般威胁我的人都会被我揍的。”
傅霖已经感觉到身体因为黎马栗这句话而起了惊悚的反应。
“还有——”
“你的隐形眼镜是什么时候摘的?”
“你搞的小动作可真多。”
傅霖被黎马栗接连的几句话压得再也说不出话。
商河星并没有看见他们的动作,但是他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
「果然面前的人就是傅霖。」
毫无疑问地,他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那他最近奇怪的言行是怎么回事?
商河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细碎又无聊的情绪问题。
商河星在黎马栗进入包厢后也迅速地把门关上了。
劫匪的行动是分批展开,以小组合作进行的。
然而,第一个劫匪在遇到商河星和黎马栗的的时候,就被黎马栗干净利落地放倒。而第二个人则是被包厢里面的傅霖给处理了。
尽管商河星没有亲眼见到傅霖如何反击,但当他意识到,傅霖用他原来的身体也成功地做出反击的时候,他也不由得对傅霖的实力感到诧异。
他知道傅霖原来的身体具有过人的反应能力和力量,但他是缺乏与这些能力匹配的战斗技巧。刚才面对劫匪时,他的动作还显得笨拙,甚至还是得以来黎马栗的保护。而傅霖却用自己原来的身体,只是坐在轮椅上就可以轻松化解敌人的攻势,痛快利落地反击。
这已经不是力量的问题,而是一种源于经验和技巧的致命优势。
不管如何,商河星在关门的时候,没有插手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即刻掏出手机,开始入侵列车监控系统。手机屏幕内,摄像头画面接连亮起,像一队整装待命的士兵在他这个主将的指挥下,冷静而高效地将整列列车的动态收入眼底。
画面中,餐厅里八名持枪劫匪正严密地看守着集中在一起的乘客。
冲锋丨枪的枪口寒光在室内灯光下闪烁着,天然带来无形的压迫感。而其他车厢中,四名伪装乘船员的劫匪正在逐一检查,每个动作都显得冷酷无情,像是一群狩猎的野兽,又像是验收产品的流水线工人,对着哭嚎和瑟缩都充满麻木的情绪。
驾驶室里,两个领头模样的歹徒正紧盯着通讯设备,与运营公司交涉。
商河星扫视着这些画面,心跳微微加速,但思路依旧清晰。
他说道:“餐厅里有八个,其他车厢四个,还有两个在驾驶室,目前以匪徒身份行动的有14人。不过鉴于他们还有同伙伪装成的乘客,还不能轻举妄动。”
“得想。”
这句话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语,“怎么鉴别出混在乘客中的歹徒呢?”
傅霖原本还想要观察商河星的表情和动作,却被黎马栗的身子完全遮挡住了视线。而他本身也不能暴露出自己对商河星的在意,只能看了两眼,最后只能透过墨镜,和黎马栗对视。
黎马栗对商河星的话当做空气一样处理,只是关注自己现在的事情,说道:“杰利去哪里了?”
傅霖忍不住多看了商河星的方向一眼。
商河星从以前开始,便是凡事能少管就少管,哪怕局势复杂到了眼前,只要不会影响到他自己的生活,能少一件事就少一件事。
他的冷漠不仅针对眼前的人,也扩展到了整个世界。
只有对玩家们才多了一份人情味。
商河星对自己的行为直言不讳,曾经用近乎无情的语气,说过:“他们不过就是一串数字,就算是真的能够表现出感情,那也是系统和程序设置。你若是得到了情绪价值,这只是游戏的一部分罢了。你对这里面的人或者事产生了感情…”
商河星的话充满挖苦和嘲讽,“恭喜你,你玩得很尽兴。”
那时,傅霖听着这话,心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商河星的冷漠只是他伪装的一层硬壳。客下隐藏着的,却是一颗过于敏感的草食动物般的心——警惕、脆弱,却始终装作无坚不摧的样子。
也是那时候开始,傅霖有意识地想要改变商河星的想法。
不过现在傅霖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
……
他还在想着,黎马栗又冒出来,“你在开始编谎言吗?”
“你出去之后,杰利一直待在这里,后来广播说10点半有早餐自助,他就去餐厅拿吃的。”
这话说完,黎马栗无语了。
傅霖原本没有特别多的感觉,可是现在自己重新复述出来的时候,也觉得杰利的心太大了。
“行吧,我也没有太指望他。”黎马栗很快就开始接受事实,“否则也不会给你装那么多东西。”
傅霖说道:“外面具体发生什么事情?”
他还是相当关心外面的事。
列车员来找黎马栗之后,傅霖只知道列车上应该是出了凶杀案。不过杰利到处打听时,发现大部分的乘客都不知道列车出什么事情,消息被封锁得很好。只是因为他们刚好和黎马栗同包厢,有人愿意说里面的情况。
列车上死了一个书记员。
而这个书记员的继女多丽丝刚好又是发车时四处找未婚夫的女生。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不大,再加上多丽丝找人过程中显得遮遮掩掩的,不少人也猜测两个人关系不浅,也许两人也有不合伦理的感情。
书记员死于乱刀之下,凶器从消防斧、水果刀、美工刀,到钢笔。他身上还有疑似电流斑的痕迹,也许还遭遇过电击丨枪。
洗手间里面没有任何喷溅血,但是有血泊。
即使不合常理,但应该是有人用什么东西阻挡了血迹喷溅。凶手也有避开血迹喷溅在身上的风险。
“从凶器的量级来说X凶手应该是一群女孩子。会用上消防斧,这说明她们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谋杀,可是遇到了一些事故,于是她们动手了。”傅霖很快就做出了判断,“这是一辆列车,也是一个密闭的空间,连窗户都打不开。她们很难处理凶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中途岛下车销毁。”
傅霖给了最后一句评价,“跑不了的。”
这并不是很难处理的案子。
锁定死者的身份,再锁定死者的关系圈,最后交由法医进一步检测致死伤,判断死因;再由嫌疑犯陈述,就可以得到心理动机。
傅霖原本他也会对这些命案有一种探索真相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也当作推理游戏来看待。就像是喜欢推理游戏的游戏粉,沉浸式体验会让人觉得刺激,也觉得很有趣。
可是也许是跟黎稚待久了,又或者这个游戏玩了一年了,他很难对这些案件产生更多的期待。或者,他本身会更喜欢案件结束后的平静生活与中间的乐趣。
比如,从案件发生的现场回去时,那些摇摇晃晃的列车吊环,还有互相分享的音乐。
比如,因为这场案件而在心里浮起的各种发生在昔日的故事,又顺利补足了彼此内心的缺憾。
还有,案件结束时各种的零食和饮料。
傅霖永远记得黎稚不喜欢无糖的饮品。
有一次,他点了一杯无糖奶茶。黎稚就像是在观察玻璃幕墙内的恐怖的生物一样,谨慎又戒备地观察着他那杯奶茶。
对于这个世界,傅霖唯一觉得可惜的是,不能看到NPC对自己的好感度。而他期待每次主线任务结束后的小剧情。
因为每次他都能得到来自黎稚的小小奖励。
……
回到现在来。
因为得知这并不是特别难的案件,所以杰利整个人都很放松,听到有早茶环节后,他也很快就离开了包厢。反正他也知道傅霖没办法离开轮椅,整个列车还藏不住一个必须带着轮椅到处跑的人,而且他们也不知道黎马栗会在哪里,被撞上的话,傅霖的下场也会很惨。
杰利个人也期待傅霖能反抗黎马栗,展开逃跑计划,所以他不怎么管。
总而言之,杰利不在,车厢只留下傅霖。
他摘下了隐形眼镜,还检查了自己身边的物件——抗过敏药中EpiPen一共有十支。其中三支被改装过的,挤出来是猩红的液体,还有一股古怪的味道,看起来这不像是正常的药物。
以傅霖对那个黑发青年的能力的理解,这应该是故意添加了色素或者标识气味剂。
好好利用的话,这些都是可以成为保护自己的武器。
这有一瞬间,傅霖觉得那个人也想偷偷地让他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