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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每次一见面,一说话,傅霖的那种感觉就迅速消失。

现在,傅霖正想要得到更多外面的信息。黎马栗反而问道:“列车还有多久到中途岛?”

“19分钟……”傅霖看了一眼时间。

这话刚说完,黑发青年已经自己开始检查了时间表,发现已经过了11点了。他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好像有什么新的想法。

“我知道怎么解决列车问题了。”

第36章 还是赶快在中途岛下车吧

Episode 36还是赶快在中途岛下车吧

【绑架和劫车的事情不能出现任何延误】

其实这种短信上自然不会说得就像是暧昧短信那么直白, 前面两个词都是黑话。主要是不想教坏各位,其次我一眼看过去就是讲这两个词,也不用那么绕弯子。

温迪盖尔很明显是有个身份的。

从这两句话就可以看到, 至少可以推测就是盖尔这个死者跟劫匪团伙有关系, 想要绑架多丽丝,并且协助劫车。只是没有想到事情还没有开始, 温迪盖尔就先寄了。

另外, 温迪盖尔身上有枪。

据说他是在顶流律师所工作的书记员,也不是在刀尖上舔血过生活,除非是兴趣爱好。不过这大概率就是在说,这次劫匪团伙的战备资源丰富, 连边缘人士都有武器。

Anubis的大部分核心团伙都是在去年傅霖团队给打散了, 也切断了军备武器的供货渠道,并且把主要犯人送进监狱里面。现下出现这种大规模的集体犯案, 且准备齐全, 这也说明, 劫匪团伙很有可能是临时凑在一起的。

“看来每间包厢都要仔细查一遍才行。”

商河星的话引起我的紧张, 而且他很明显地看透了我的想法,很快就说:“怎么?我又让你紧张了?”

别看我平时都很安静, 但不代表我脑袋一直都是停机状态。

我瞥了他一眼, 不紧不徐地回道:“我认为每间包厢都要检查一次,一浪费时间, 二打草惊蛇。我们面对的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要是激动起来, 可不会有耐性跟你我这样一来一回地理逻辑, 拿枪就是打。做事要讲究结果或者效果,不是遇到火都是用水泼, 来解决问题的。”

商河星微微挑起眉。

我完全不在乎我在这里的表现,是不是会抢了漫画主角的高光。

因为反正漫画都会自己剪辑加滤镜,而且主角要是比我还弱,那也不能算是我的错。

我只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商河星问:“你想怎么样?”

“我们要把劫匪集中起来。”我竖起手指,“这需要列车长来帮忙。”

列车员瞪大眼睛,“什么?!”

“什么什么?”我反问道。

“你先去把列车长叫过来。”

我催促着那个列车员先走,由于我们是零食搭子,还被认为是傅霖的朋友,所以自然而然地获取了信任,“不要被太多人知道,就说是傅先生叫他过来的。”

列车员还要张口,我就打断他的话,把大帽子往他的脑袋上扣,说道:“万一这个计划失败了,就很大程度上是你出了问题了。你可要千万谨慎小心!”

一句话把责任给到位。

列车员也慌了起来,赶紧闭上嘴巴,沉默地点点头,往来路跑了过去。

列车员刚走后不久,我又继续拨温迪盖尔的东西。

随身物品里面除了数支手机之外,就是充电器,还有办公必备的记事本和笔。记事本上别了一支签字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也放着一支金色的派克圆珠笔,款式很常见。笔上面都没有任何的机关。

商河星低头看我坐在沙发椅上,询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怎么让劫匪愿意集中起来?”

“听过光诱陷阱吗?”我开始拆文件包,“就是那种打个光,就有虫子自动飞过来的那种。”

“然后呢?”

我解释道:“他们是劫匪,自然想着该怎么把流散的乘客全部集中起来,对他们来说会更容易。别忘了,这可是豪华列车,多的是高净值人群,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不愿意缺失任何一个,能把人群集中起来,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省了很大的麻烦。”

我又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是聪明的,那就会抓住我提供的机会。再来,我们还可以把握节奏,从发来的信息可以看出,他们还处在互相联系的过程中,有很多细节和人都没有办法一一对上,我们可以打乱他们的节奏。”

“这对我们来说,没有坏处,不是吗?”

商河星抱着手臂,对我的意图依旧不明白,“谁知道你是不是歹徒的同伙呢?”

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环的,“你真的很有道理。不过,你要是聪明的话,我在劫持一个人上车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跟着劫持另一整辆列车,是不是自己带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在身上?我又不是西西弗斯,为什么要滚着石球上山呢?我为什么要自我惩罚?你那么聪明,告诉我为什么?”

“……”

“你是不是睡不醒?脑袋转不动?”

我再关心一下他,“你可以多多依靠我。”

我拍拍自己,这是推荐的意思。

要知道我平常都不是那么主动的人的,结果被他瞪了一眼。

*

列车长过来的时候,安轻言跟着过来了。

现场由列车员控制住,估计现在除了我们少部人和凶手之外,都不知道那个洗手间里面发生了什么样的人。

多丽丝来认尸体之后,安轻言就让她不要慌,什么都不要说,先回自己的座位。

其实最佳的方案是,车子停下来再来处理案件,尽量不要打草惊蛇,这样会横生枝节。然而大家的想法是,要把危险人物控制在最小的范围里面,不让凶手有机会在中途岛做其他的措施。

最最关键的是,虽然彼此之间都没有交流,但是大家都已经确定应该是一群女孩子失手伤人。在下车前,锁定并控制凶手并不是难事。

可谁知道,这里面又引出了新的案件。

我原本还打算说这是我的想法,但是这安轻言一进包厢,我嘴边的话自动滚了一圈,换成了另一句话。说话的时候,我还刻意把视线看向旁边的商河星,引导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我们先把关于温迪的随身物品的假设说出来。

这个劫车的推论果然引起了列车长和安轻言的脸色变化。

这其实也是重点。

我想知道这件事上,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和计划。最重要的是,他们到底是不是这起劫车事件的主谋之一。如果是,可以当场拿下。

列车长可是很重要的职位。

要是他也是劫匪,那么先把他拿下来,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

“傅先生说,我们可以推早茶自助环节,吸引全车的乘客集中在餐厅车厢里面。”

我们刚才从7节 车厢过来的时候,其实就是有经过餐厅。

他们早在列车发车之前,就准备好卖给乘客的轻食,类似各种蔬菜沙拉和水果沙拉,全麦三明治,夹着牛油果和鸡肉的意式帕尼尼,牛肉迷你汉堡,南瓜浓汤,番茄汤,法棍和黄油,希腊酸奶碗,水果挞,巧克力慕斯以及各种茶水咖啡等饮料。

这完全可以变成一种摆成早茶轻食自助,吸引乘客。再由这些乘客吸引更多的劫匪。

“可是,我们最重要的目的不是应该要抓住劫匪吗?万一劫匪把乘客把控住了,我们要怎么反抗?若乘客他们知道我们让他们以身涉险,那不是很危险吗?”

列车长觉得我们的计划风险太大了。

“列车长,您想不想当英雄?”

我之前听到他的口吻里面,对自己曾经是警察身份而感到相当的自满。

“您想想看,在众人受困之际,您说您其实以前是警察,有多少人会敬服您?富贵险中……不是,名望险中求,而且我们怎么会让乘客遇害呢?绑匪也不会愿意在收到赎金之前,伤害乘客的?”

列车长露出一脸恍悟,我就乘胜追击,“是吧?”

列车长沉声,“确实。”

他这话落下来之后,我余光注意到商河星和安轻言两人都一直在观察我的状态,似乎在推测我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

我平常真的不是那么冒进的人,但是我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担心的要是被乘客知道怎么办?”

我巡视周围一圈,“你知道,我知道,傅先生知道,安轻言先生知道,就只有四人知道。但凡有人传出去这其实是列车长设计的圈套,我们都可以作证,这肯定不是您做的,对不对?你就算不信我,总是要信傅先生的吧?”

“这确实。”列车长看向商河星,“我一直都很信任傅霖先生的。”

安轻言在旁边默默地戳了我一句,“偷换概念。”

这确实本来就不是列车长的想法,是列车长以为是「傅霖」提出来的想法。而他确实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我,可是我偏偏把矛头再次对准了傅霖。

于是由列车长主导的早茶自助环节正式开始了。

美食自助环节是在10:25分由广播通知到各个包厢里面,时间定在10:30时。为了确保每个乘客都会参与,我在这通知里面加了一句“列车长会到餐厅主持和平号列车开幕演讲,请各位乘客共襄盛会。”

这主要是为了调动一下大家本能的集体意识。

有人确实会因为免费食物而去凑热闹。

也有人也不喜欢这这种环节,不过追加一句话,让对方有意识自己也该过去。

这部分其实是没有太大的作用力,但是羊群效应、从众效应、权威效应以及社会集体主义都会让他们不自觉地想了想,既然大家都过去了,我也去看一眼吧。

只要这一点点想法,就可以催化整体行动。

这对于经过长期社会规范化的人来说,格外有效。

再加上,整列列车的人大部分都是社会中高层,他们更了解这种社交的重要性,他们还会自然而然地以为这就是列车长主持的社交活动,潜移默化中就会去参与。

当然,也有很多人也许会以为大家就只是去那里蹭吃蹭喝而已。

总之,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大部分的乘客都满心欢喜地靠近餐厅里面,我还特意在食物中间里面增加了我抽卡系统里面的零食,这让更多的人会为了这一口美食而集中起来。

安轻言会进入整个列车乘客团里面观察情况,把握进度。

列车长以需要控制整辆列车为由,会一直留在列车驾驶室。

而我和商河星在四处流窜,把列车外流散的劫匪清理了。其中还有一个人溜进了傅霖的包厢里面,我还想着怎么拖延,可是命运还是让商河星遇上了傅霖。

我当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面,生怕商河星发现什么苗头,设计把傅霖推进火坑里面。

这几天不是一直都在照顾傅霖吗?

「商河星」的身体素质真的很脆弱,比我原来的身体还脆,总是在生病。

要不是傅霖有强大的精神意志和执念,在轮番的虐打之下,他估计都活不过去。

我要是商河星,很可能就不会愿意换回来了。

又或者,要是商河星觉得只有生死危难之际,才能换回身体,傅霖也是危。

在我设想下,他们两个人一见面,必然就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我甚至都贴在门上,不让商河星握门把了。

结果,两个人异常平静。

后来仔细想想,傅霖不是冲动的人,而商河星也不一定认识这个轮椅上的老人身份也是傅霖。就算知道,现在的商河星也不一定够我打。

我可是有卡牌Buff的。

不过我当时胆子也没有那么强壮。我还记得,傅霖见我在门口阻拦的时候,还要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得我有点想打他。

我那么维护他。

他居然根本就不把我的关心放在眼里。

我们既然在C号车厢已经中场休息了一下,商河星也顺便排查了一下劫匪的范围,并且进入了另一个困局。

「如何找到混在乘客里面的歹徒?」

现在安轻言和部分列车员和保安已经在积极地混在乘客里面等待反攻的时机,目前还是在等「傅霖」给出信号,才能行动。

除此之外,找出歹徒了之后,反攻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所有人行动都是基于对「傅霖」的信任。

可是,商河星明显就没有格斗技巧,根本没有值得信任的余地。

这个没有办法说出来。

我其实知道要怎么解决列车问题。

在我看到温迪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了。可是,我又不方便直接说。在三个人的小小包厢里面,我故意问道:“列车还有多久到中途岛?”

傅霖先看了一眼时间,“19分钟……”

商河星也跟着开口说道:“劫匪是不会同意在中途岛停靠的。”

劫匪肯定不会按照计划停靠,跟岛上的治安官有接触,或者被他们找到制服劫匪的机会。

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这让两个人下意识地想到去注意说话者的心情和神态。可是,他们很快又被我的话转移了,“我知道怎么解决列车问题了。”

这句话落下来后,他们的目光都同时落在了我身上。

我说,车上有燃烧丨弹。

“怎么会有的?”商河星眉头忍不住一皱,“那劫匪是打算抢完钱之后,要撕票,把整辆列车烧了吗?”

“谁知道呢?”我轻描淡写地说道,“但匪徒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很不让人意外。”

因为默认了我的想法,商河星便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燃烧丨弹,又要怎么做?”

“估计是想放火烧车,把人赶下车。”

这声音来自于傅霖。

话语刚落下来,商河星第一反应用“你疯了吧?”的眼神看向他的方向。

我原本还站在商河星和傅霖中间,因为他们这一场错位般的公开对话,我默默地选择坐在旁边,让他们自己对打。

傅霖没有去看商河星,只是摁了摁我们在做的沙发椅,声音跟着压低,道:“座椅填充物用的是聚氨酯泡沫,上面都用的涂层于是聚氯乙烯,这列车其实存在很严重的偷工减料问题。这列车也没有必要留。”

这话刚说完,傅霖无比肯定地看向我,“你也已经发现这一点,才有了用燃烧丨弹这样的想法,是吗?”

我内心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知道啊——

商河星看我的眼神也意味深长。

总之,我问商河星道:“他们应该用的是远程引爆燃烧丨弹,你有办法找到位置吗?因为劫匪他们用干扰器屏蔽了这里的信号。”

见我们两个人都对这种事泰然处之了,商河星也跟着上我们的贼船,说道:“我可以检测无线电频率的范围,来确定炸丨弹引爆信号所使用的频率,从而定位信号。”

“不过,人群疏散怎么办?”商河星问。

我果断开口:“我来。”

话音未落,商河星的眼神便闪过一丝迟疑,明显未没有完全信任我。

就在此刻,他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阵刺耳的喧闹声从扬声器炸裂而出。

先是零星的喊叫声,接着是一声枪响,像锋利的刀刃割破了空气——尖利、清晰,叫人心惊胆寒。

手机里的画面更是晃动不止,人群混乱的影像映入眼帘:餐厅内的桌椅倒成一片,玻璃窗被子弹击穿,碎片像冰雨般散落。那颗子弹在监控摄像头里面彻底消失了。

这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不该是防弹或者抗冲击和防破裂的窗户吗?

要是射穿了玻璃窗,外面的隧道的玻璃罩会不会破?

要知道他们已经入海了。

这种猜测就是冰冷又恐怖的鬼手,穿透身体的一瞬就紧紧抓住人的心脏。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全部看向了窗外的动静,连我们都忘记了呼吸。

一秒、两秒、三秒……

玻璃窗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块碎落,车道外的风因为压力差的关系而没有办顺利倒灌进车厢内。

愣怔几秒后,哭喊声、尖叫声再次交织成一片,就像是刺入耳膜的钢针。

“救命!”

“趴下!”

“不准吵——!!”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

而我们三个同时明白——

这豆腐渣工程的列车留不留不要紧,大家还是赶快在中途岛下车吧。

第37章 叮——恭喜宿主

Episode 37 叮——恭喜宿主

4月2日。

Anubis 11:31am。

前一分钟, 我就像是被人背后猛地推下悬崖,又像是自己走楼梯突然走空。在身子失去平衡的同时,我也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无限下坠。

这跟很多次做梦经历一样, 身体是陡然一震。

被肾上腺素刺激得依旧亢奋不已的心跳,在平躺的身躯里面, 就像是乒乓球落地, “咚咚咚咚、咚、咚、咚——”,随着时间也跟着趋于平缓。

我回到原来的身体里面了。

我回来了。

原本就这么顺势躺在床上,复盘整个过程也好,回顾惊心动魄的时刻也好, 脑子总是还要在那段记忆里面走不出来。

可是, 现实身体的酸麻感压根没有什么让我时间去理会我的身体情况。

我原身100个小时里面,除了吃饭之外, 几乎都是躺在被窝里面。

这导致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系统压根不知道照顾我身体的血液循环。

久躺不动跟久坐不动和久站不动都是对身体极大的损害。我能感觉我的脚踝、膝盖、大腿、背、小臂、肩膀、脊椎都传来程度不一的酸麻。就跟它们吃了极其酸涩的柠檬一样, 整个都乏力。

我连翻个身都要吸一口气, 只能凭着意志完成。

先侧躺, 慢慢地屈伸手指好几分钟后,我才慢慢地开始觉得全身的力气回来了。

可是, 刚下床, 脚一碰到地面,就像是踩在棉花上, 简直虚浮得不堪一击,随即还没有反应过来, 腿早就跟着一软, 两膝盖直接下坠,“扑通”砸在木制地板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

因为这种无力的状态,我在内心不由地大喊“救命!”。

所幸,我一点都没有觉得痛,估计神经被麻痹得迟钝了。只有脑内的意识在反复地思考,我怎么就磕地板上了?

双腿无力地瘫着,膝盖还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地板的触感硬得发冷。我试着动动手指,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结果发现全身都酸麻得发懵,连挪动都变得困难。

“算了,站不起来了。”我深吸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边,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就这样坐在地板上,我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

其实最后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原计划,如果列车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情况,停靠中途岛时间是11点25分,

不过出现了劫车事件,一切计划就变得不可控起来,尤其是连我都不确定大家到底愿不愿意合作。就在这时,偏偏和平号列车的渣工程让我们同时起了求生下车的共同意愿,也短暂地停止了我们的内斗。

整个过程合作起来还是很流畅的。

商河星和傅霖对这些灾难事故都有应对的经验。

我们率先判断在乘客里面,到底有谁是伪装成普通人的歹徒。

是温迪盖尔之死揭示了乘客里面有劫匪,可是他怎么要和他同伙相认呢?同伴之间怎么互相确认彼此的身份呢?

答案就在列车监控录像中。

手机屏幕里面出现了被镇压的暴动人群。

他们抱着头蹲在地上的时候,我们注意到这人群里面他们胸前佩戴着一根金色的派克圆珠笔,这和温迪盖尔的随身品一致。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我们开始更加留意摄像头下面的人,刚被制止的人群已经老实了不少,其他佩戴着金色圆珠笔的的人则暗暗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当有异常情况时,他们就迅速做出吸引劫匪的动静。

这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随后,我们飞速地定位了燃烧丨弹的位置。

商河星率先切断了是远程遥控燃烧丨弹的信号,也很快就定位了**的位置。整辆列车里面,一共有四个地方发出了信号,刚好是把列车均匀分成四段。从摆放上看得出,这炸弹想让列车所有人都无处可逃,要实现整条列车的全面破坏。

而我的做法是先把爆炸丨物集中起来放在特定的车厢里面。

如果能不引爆,我们自然还是追求不引爆炸弹的结果,内心还是尽量缩小风险。当然,这个前提是我们掌握了全部的情况。

事实上,我们已经做到了里应(列车长、安轻言和杰利)外合(傅霖、商河星和我),再加上我们也掌握了炸丨弹的情况,也就是结果应该是成功才对。

然而,我们的列车还是起火了。

起因不是暴动,也不是燃烧丨弹的不可控,而是因为之前的子弹击中了列车外置的电缆。

虽然我们一致都认为以子弹发射的角度,是不应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但是也可能是因为子弹撞上玻璃隧道出现了拐道现象,击穿了外置电缆,引发剧烈火花,引燃了附近的易燃材料。

于是火势开始烧到列车车体。

高温导致列车外壳金属变形,随后火势开始蔓延到了车厢内部,烟和火光以非常可怖的速度从中间的列车车厢开始爬了过来。铺天盖地的热浪让人开始意识到,车厢内已经算是还比较安全的地段。

因为整辆车的火是从车身外圈缠绕,一路烧到内部,而外面的火舌伺机寻找着突破口。

所幸我们已经快到了中途岛,列车靠岸后会自动停靠,所有人都急着要往车门外涌。

不过,车门外面就是熊熊烈火。

这场景无异于是看人跳火圈。

我的卡牌到期时间是11:30。

我当时只剩下不到七、八分钟,也急得不得了。

大家都抢车门,争相恐后,横冲直撞。可偏偏排在最前面的,有人因恐惧停滞不前,不敢跳出去。不管怎么喊,就是不敢出去。眼见宝贵的求生时间要被浪费了,我余光注意到车窗旁边的窗帘并没有因为火势燃烧而飞速起火,意识到这应该是某类经过处理的阻燃布,于是一把扯下来,披在最前面的人身上,把对方背起来。

“走!”

我大喊一声,脚下大步一跨,就这样带头冲出了火海。

列车员和其他人见状立刻学会这个方法,纷纷背起老人孩子,优先让他们离开火场,成年男性排在最后。

不过已经救人出去的,就没有必要跟我那样继续返回了。

直到最后傅霖还坐在轮椅上,他还依旧对自己轮椅底下是炸丨弹的事情深信不疑,从头到尾都没有站起来,甚至别人要救他出去的时候,他还是拒绝了。

不得已,我就跟他说,我之前是骗他的。

轮椅底下就是普通的监控器。

“能顺利上这辆列车,是因为我对组织说我发现杰利可能是叛徒。若他真心想救你的话,就说明他是卧底。你还真的相信你半夜会说出密码吗?”

他的眼神变了变,却还是迟疑。

我给他纠正想法,“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的话,我一开始就用吐真剂不是更方便吗?打人也浪费时间和经历。”

我解释完之后,就让他快点站起来自救。

这时间很仓促,压根没有时间和他的周旋。

因为列车出现了新的情况——车内断电,车门重新自动闭合。

列车长说,唯一的方法就是跑到驾驶室用主控钥匙打开紧急电源。

我看到列车长突然脸上爬上悲情,正准备说遗言,直接把他手上的钥匙抢了。

11:30倒计时的最后十秒,我冲进驾驶室,扭动了紧急电源开关。电流恢复的瞬间,火焰几乎吞没了我。

在被火完全吞噬的时候,我从另一张床醒了过来,一安静下来,我和列车长最后几句话就不断地在我脑内重合。

我问:“车子的应急锤呢?把门和窗砸开啊?”

列车长:“没有放。”

我抓狂,“怎么可以不放呢?”

列车长崩溃:“因为追求全自动高科技的巅峰。”

直到我跪在地板上趴在被窝里面,终于把我内心气郁至极的话说终于发泄出来,“渣工程!见鬼的全自动!”

这段自动播放,至少循环了五遍以上的对话,总算是停了下来。

*

海底隧道列车的劫车和火灾事故的消息,比中途岛转站列车抵达Anubis主城还早一步传开。

新闻里没有任何死伤报告,但也没有让人感到宽慰的详细数据。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傅霖应该没事的,毕竟他那么聪明,再加上杰利在列车上,证明傅霖身份的事应该不难。可即使理智这么说,胸口的那股不安却没有一刻平息过。

更何况,傅霖现在的身体那么脆弱。而这几天我只给他一些营养剂而已。我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傅霖身上的伤口一个都还没有好。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跑出来?

如果真的受重伤,他会不会彻底黑化?

我赶紧跟着其他人挤上公交车,心急火燎地往中央站赶去。

明明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可中央站还是挤满了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焦虑和期待,所有人都不安地张望着。

商河星出现时,他所在的方向简直显眼得不能再显眼。周围的人不约而同鼓起掌来,热烈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他站在人群中间,光鲜得像是某种不容忽视的存在。

看到他无恙,我松了口气。然而,这只是一个人。我的目光继续在人群里搜索,踮着脚尖,一遍又一遍,直到看到那个站在边缘角落里、几乎被人遗忘的傅霖。

他由杰利扶着,站得有些艰难,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而虚弱。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看起来不属于这个嘈杂的场合,但那样的安静却让我莫名感到心安。

“他没事……”我在心里说了一句,脚跟落地,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我意外地和傅霖撞上了视线。

他的目光定在我身上,深邃而复杂,像是压抑着千言万语。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那一刻,我脑海里突然闪回起我们最后见面的场景:火光翻涌,他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出奇。

他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总要给个名字,让人记得你是谁吧?”

我不记得他说的具体是什么,但是大概是这个意思。可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需要我的名字?

我当时想不出来。

我真的是取名废。

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说呢?

我从头到尾都觉得,傅霖永远不知道我是谁会更好。这样,他就会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在这个生活里还是有那么多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愿意去关心他,帮助他,也不求回报,甚至不需要给出任何名字。

这个世界有坏人。

是的,他在互换身份后,经历了很多折磨与痛苦,要选择黑化也很正常,不相信人也很正常。

可是,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

像杰利,像列车长,还有其他不知道名字的人。

我希望比起问我到底是谁,倒不如把它变成一颗小小的种子,能够顺利地种在他的心里面。在他回归我们这个群体里的时候,傅霖依旧是那个能够打开心门,善良真诚的人。

“我叫唐栗。”

……

现实中,傅霖从人群里面看到我之后,我反倒不好就直接走了。

还没有等我有下一个举动,傅霖开始穿越人群,他的步伐很急。周围的人就像是摩西分海,也跟着纷纷让道。他的眼睛盯着我,就像是夜晚行路的人要一直望着天上的星来判断方向一样,没有轻易低头移开。

他像是穿透了人群,也看透了我的心。

我一下子观众心态,这是干嘛,这是在干嘛!

可又有一下子,我自己是戏中人的心态,懵懵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最后被傅霖抱住。

兄弟,你OOC了!!!

站在原地,我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僵硬。周围的目光像是无数的火把,灼得我脸皮发烫。

这一天,我经历了灾难,跨过了火海,最终还是倒在了这该死的视线下。

——Anubis 4月02日。

——有年轻的死尸在中央车站被发现,尸体躺在候车大厅的地板上。他的脸色苍白,五官凝固在某种复杂的表情中——惊愕、痛苦,又似乎透着一丝无助的死寂。他全身干净整洁,衣物一尘不染。地板上没有血迹,甚至连一点擦伤也没有。

——死因:社死。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机“叮”的一声响,我的耳畔突然传来无机质的机械音。

【恭喜宿主,卡牌人物「唐栗」深受众人喜爱。您可以得到第二张S级人物卡。】

第38章 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Episode 38 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和平号列车事故中的所有乘客在到中央车站之后, 都送到医院检查,大部分都是当天就回自己家,也有一些人还留院观察。

其中就有傅霖。

因为傅霖一见到我, 就全程抓着我的手臂, 让我没办法主动提出要抛弃他,自己回家躺着, 顺便检查一下抽卡软件的内容。再说, 我之前是不是还说过,做体面事害我不浅。我自己还主动提需要不需要在医院陪护,傅霖毫不客气就同意了。

我内心都在刷屏。

这不是「商河星」可能会做的事情!

傅霖本身也不会,也不会跟我那么近!

我记得以前有一次下雨, 大概是去年夏天的时候。那会, 我们刚考完自己学院的期末考卷,从考场里面出来。我发现外面下雨, 自己没有带伞。傅霖自己有带伞, 他把伞借给我, 自己和别人撑雨伞一块走, 还对着我摆摆手说,不用谢。

可是在车站里面, 我被傅霖搞的那么一出, 连自己的CPU也跟着烧干,就问他怎么了?随后也被带着去医院了, 就顺势主动问要不要照顾他。

事后,我在洗手间里面反复思考自己是不是疯了。

这就很不对劲啊!

要知道大家都知道我和「商河星」也没有说过那么多话, 也没有那么多的接触。可是现在搞下来, 就不像是在说我们关系超好,有着超乎大家想象的关系吗?

我优秀的距离感、精准的分寸感和严格的边界感都去哪里了?

我emo了。

不过我很快又自洽了。

傅霖之所以会这么做, 是因为他现在对周围的人还抱有警惕。至少身边多一个熟人的话,他稍微可以放松一下,其他人不会轻举妄动。这跟我之前被推下车站后,出行都要找人陪,是同一个道理。

而我之所以不能拒绝,不是因为我脑袋转不过弯,而是我有一颗医者的仁心。

医者,也包括法医。

我去洗手间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因为我不确定现在在病房里面的商河星和安轻言会做什么。医院里面任何一点东西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工具,别说一些有毒的药剂了,还有人会在静脉输液管里面打空气。这作案成本不要太低。

不过,就在我回去的时候,我路过了一面有量身高刻尺的墙。这其实就像是摆在过道的体重秤一样,很多人路过,看上一眼就会称一下自己。而这面墙也有很多小朋友在那测身高。我一般不会很注意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就是看过去了,就不放在心里。

可是,我路过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意外看到我和1.75米的高度平视了。

这好奇怪!

这太奇怪了!

这让我没办法安心做其他的事情,心里突然装了一只活蹦乱跳,尤为不安分的小兔子。

于是,这个小发现让我短暂地把傅霖的事情先放一放,让我耐心地等着几个小朋友离开,我偷偷地把自己贴在墙上,用手掌撑着头顶的高度,然后转身查看数字,目测——1.774。

不要问我为什么能精确到小数点三位数。

我的眼睛就是一把尺!

最关键的应该是,我一睁开就一米八了!

天啊!抓脸!

我要再测试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天啊,系统对我好好,我还在责怪它没有好好接管我的身体。

可原来我全身酸痛是因为我长高了,骨骼周围的肌肉和韧带还没有完全适应,才会这样的。

在我正在想着要不要问护士「这墙上的量尺到底是准不准」的时候,余光间看到了商河星刚好站在墙体转角处,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那兴奋激动的血液瞬间就凉掉了,我甚至觉得我自己就像是太平间的死尸一样全身僵硬,硬得跟石头一样。

我:“……”

我顶着压力,默默走过去和他汇合,一句话都没有说。

商河星见我的脚步从他身边走过之后,他也跟着大步一跨,也跟着站在我的旁边。与我沉默了片刻,商河星突然出了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口吻有了一些探询的意味,“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什么?”我被他突然的提问问得一愣,心里也开始跟着翻找自己做过的事情。

商河星瞥了我一眼,眼底深藏着各种负面情绪,像是不满,也像是不屑,也有厌恶,都是一闪而过,最后慢慢地说道:“「下次见面的时候,商河星会很想靠近你」。”

这话搭配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警告我,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因为傅霖现在出现在公众场合,他没有办法和他们对峙,所以感觉到不满意,才会不高兴。

不过,他当时原话说的不是这句。我帮他回忆,“你原话是「你们那下次见面的话,他对我很好奇,会很想靠近我」。”

重点在于「好奇」,而不是「靠近」。

我这句话刚说完,商河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语气里面多了一点较真,“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这只是一句话而已,记起来没什么难度。我课上教授讲的内容也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我要是说这一点都不难,就会显得我很装,又或者我其实在暗戳戳地再说他笨。是时候让语言艺术上场了,我很快解释道:“因为我有认真在听你说的话,所以就记住了?”

这句话就显得我很尊重人,很礼貌。

有没有!

在我自觉交了一个高分答案的时候,商河星还要再挑战一下我的情商,问:“你会这么认真,是因为我是傅霖吗?”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

要是之前的话,我可能就不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偏偏我就觉得商河星状态不太对。

我敏锐地察觉到,之前那种当面刷「商河星」的好感度可能没有期待中的效果,他现在就要的是我能正面肯定他的存在。他要更深层次的认可与尊重,而不是没有落到实处的表面应合和虚伪的互动。尤其是现在确实有「商河星」出现了,那么他就有一种比较的心理。

关于这部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例子解释这个奇特的感受。

也许是个不恰当的例子。

就是,经常有这么一个环节:有钱人和一个家境比较一般的女生交往,不是吗?有钱人其实对女生的真实想法很不确定,所以憋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问了一句,“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有钱吗?”

能把这种话说出口,就是因为他内心就有这个想法,很在意这件事,所以他才会这么问。没有想法的人,根本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内心里面希望的是更深层次的认可。

作为一个合格的体面人,我肯定会说:“就算你不是,我也会认真听你说话的。”

就是这么诚恳,懂事,体面,周全,圆融,滴水不漏。

商河星听到我这么坦白的言语,无意识低头扫了一眼地板,又往前面看,停了数秒,也不继续追究,反而语气平淡地开了另一个话题,道:“话说,你不觉得商河星举动很反常吗?这不像是他平时的作风。”

“可能是因为经历人生比较大的变故,性格举止发生变化,也很常见。”

不过我也要说实话,不然就显得自己全过程都太假了,我又继续说道:“当然,我肯定也是有吓了一跳。可是总之他没事就好了。”

“……”商河星因为我的话陷入沉思,“你说得对。”

我觉得他还有其他话想说,可是他又在考虑这话说出去对自己的影响,又或者这话是否恰当的问题,总之他没有直接开口。

我也不想他把我卷进他和傅霖的纠葛里面去。

毕竟我就是个路人。

为了漫画剧情,也为了我自己平静的生活,我确实会尽量地想着别让漫画主角承受太多苦难,导致剧情越来越来崩坏。但那些让我夹在中间,主动跟着搅动剧情风雨,这是不可能的。

剩下的事情,还是他们的事情。

我不想理。

于是我明知故问道:“找到商河星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我肯定会回去的。”商河星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发现他说完之后,还特意继续观察了我的神色,像是在确定我内心的想法。

他继续说道:“不过这肯定要和他再聊一下。”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有想要换回身体的想法。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他们互相适应,并且找出换回身份的方法。我只要顺着他的说法,说道:“果然,傅霖你和商河星的关系最好。我经常注意到你们之间的相处,总是有一种大家都无法轻易涉足的范围。”

给这个剧情过渡打上一个句号即可。

商河星听到我这么说,可能是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可能是踩中了痛点,或者可能是到了傅霖病房门口,他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这时脑袋里面,已经开始想着之后我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他自有傅霖的事情要烦恼,而傅霖也会来找他解决主神空间的事情,也不会再花时间在我身上的快乐日子了。

我的手刚握上了门把,商河星的声音就落下来,“对了,你刚才在墙那边做什么?”

“……”

我全身一震,脑袋跟着一抽,连忙“哈哈”两声,“我收到你慰问的短信了,非常感动。我们什么时候找个时间一起喝杯咖啡,你怎么样?”

话题转得极其生硬,我都想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要继续说下去了,还是快点解释自己只是觉得那个量身高的刻尺有点问题。

可商河星居然接话了,嘴角绷紧,只是冷淡地说道:“这件事之后再说,我可能会有点忙,你发短信通知我,我之后再做决定。”

我下意识地想要去看他的表情,结果他完全回避掉我的眼神,直接开门进病房,只留给我看他的后脑勺。

结合说的话,这一看就是在拒绝。

那我肯定不会发短信的。

我是多么知情识趣的人啊!

我边内心感慨的同时,边想着他也要进门。结果他只是送我进病房之后,自己反而就离开了,连我一个人和傅霖独处。

傅霖并没有睡着,因为我进病房的时候,他全身呼吸都跟着绷紧一样,这不像是普通睡着的人会有的松弛感。可是他不打算醒转,我也不打算主动打招呼,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对面,让他确定他的视线范围里面只有一个人,而我会作为他的镜子,观察他背后是否有来人。

商河星来找我之前,他们肯定说了什么?

真令人好奇。

我在位子上坐了不到一分钟,傅霖病床那边便传来轻缓松弛的呼吸声,这让我不由地也跟着放松下来。

等他睡深了之后,我开始检查手机漫画——

果不其然,除了抽卡之外,漫画第二话开始更新了。

我不急着打开卡池,而是很快进入漫画正线剧情。漫画弹幕随着缓冲,也跟着铺天盖地,覆盖满第一页。

【虐我一生,只要一句「我与你只有100个小时,而时间已经早就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开始倒计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毒药是故意准备的,不是为了要伤害他,而是为了要保护他。他默默守护他,希望他永远不知道】

【如果你觉得言语空洞,那我会用沉默来守护你。】

【飞鸟自由至死!】

【刚来的有点懵逼,啥——?】

我也看不懂啊……

我盯着弹幕,深深地皱眉,重新退出漫画界面,读题目。

确定这是第二话更新,再点入界面。

然而,接下来的十分钟是我人生中最震撼的十分钟。

啊————!

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第39章 怎么可以这样!

Episode 39怎么可以这样!

大家应该知道, 看一话漫画的时间其实并没有那么慢,毕竟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小人画,看一下就知道人物在做什么。除非这里面的每一个分镜都要做出阅读理解来, 一般都会看得很快。

大概5-6分钟左右可以看完一话。

我是说我的速度。

因为我第一遍也不会看太细。

我主要追的是一个结果。在看完有个大概的印象, 心里也有个数之后,我就会开始看第二遍, 进行细节上的梳理, 确保把每个关键问题给吃透了。

这次也一样。

尤其是弹幕多到干扰我的阅读了,所以我甚至把弹幕给关掉了。

漫画第一幕就是傅霖的视角。

也可以说是“商河星”的视角。

地下水牢,幽暗的环境,滴水的轻声都在显示这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然而, 在这个环境里面, 傅霖在吃力地求生着。

漫画的镜头把他的记忆首先带到暴雨之前。

欢送会的夜晚很安静,也很晴朗, 风也是轻盈又爽快的, 这就像是所有欢天喜地的大结局一样, 连天气都必须要让着这件喜事, 不准有任何破坏心情的行动。可是,从主神空间出来之后, 他再次睁开眼, 就已经成了某处的阶下囚。

我对这个时间过渡有点存疑。

因为故事没有跟我解释,在傅霖的视角里面, 主神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他经历了被商河星背刺之后,他有什么心情。

这部分依旧是一个未解的谜题。

这也算是一个悬念。

而这个空白的部分, 会很大程度上决定傅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会做什么样的事,这个故事的走向会是什么样的。

因为如果傅霖是善良的人设, 那么他被背刺了,就是被背刺了,没有怨天尤人,只是努力地在狭窄的生存空间存活。可是,如果傅霖是个切开黑的人设,就意味着他被背刺后,还存在着其他的真相。

我其实也不知道傅霖到底算是什么角色。

漫画人物在商河星背刺傅霖之后的设定,都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像是我在以其他身份和安轻言见面时,就意外地发现了,安轻言的身份也并不太像是做好的。

我为什么说「不太像是」,不能肯定地得出结论。

我是有理由的。

第一,和平号是渣工程。它被炸,很可能是因为安轻言发现那是渣工程,所以决定干脆炸了,以免更多的人遭遇伤害,也能够顺势把偷工减料的人抓起来。那么,从这种角度来说,安轻言并不算完全的恶人,只是行事过于极端。

第二,他之前跟我说的话依旧语焉不详。他说的话里面的隐喻多过明示,也就是说,他还是存在着洗白的空间的。他有可能是在加滤镜。

第三,我不忍心想他是一个坏人。你们想,会养小鸽子的人真的就是恶人吗?它那么圆,那么可爱。它的主人要是大恶人,我的心不就得吧唧吧唧碎了吗?我一定会后悔自己把它留在安轻言身边的。

综上,我其实也不想认为安轻言是坏人。

再说,我不能太先入为主地思考对方的好坏,而且从事件频率上来看,一个星期内就撞破两个人的人设崩塌,对于路人的我来说,事件爆发的频率未免会显得过高。这在Anubis里面,无异于路人打酱油的时候,不小心连续目击了两次杀人现场。

我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我还是再给安轻言各种言行找理由。

也许还有人觉得我不清醒,可是我毕竟真的和安轻言认识也有三、四年。哪怕不算是至亲好友,但是我们也有很多共同的朋友,不是轻易说他表现出来是个坏人,我就突然和他拉开距离了,甚至反手坑了他。

当然,我不认为他真的就是恶人,也不会再主动靠近他。

毕竟,他都当着我的面说我很恶心了。

这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从海滨小店一别之后,我就觉得他这人让人膈应。在送傅霖去医院的时候,因为到了饭点,他建议我们先去餐厅吃饭,我怕我在他面前吃饭,会让胃很痛,所以就很爽快地拒绝了。

那么我们回到漫画上来。

第二话基本就是傅霖的求生日记,从水牢里试图逃生,再到安全屋苟活,最后列车里九死一生。当然,这里面也有推理案件。从故事写法上来说,这是一起典型的关联案件,又或者是引案——从行动诡异的女孩再到洗手间的乱杀现场,再由死者的信息提前知道劫车事件的发生,最后引导全员存活。

第一遍最让我震撼的,自然是漫画最后一页里面。列车浑身浸沐在漫天的火光职中,人们就像是不等电影片尾曲过半,就急匆匆离场的观众。他们从安全地脱离危险地带后,就纷纷不再回头。

只有傅霖站在火光前,双眼凝视着,就像是在那一刻,他已经和整个世界隔绝开来了。

直到杰利把他拉了一下,他才缓缓回过神。然而,他只是沉默着垂下眼眸,转身离开的同时,也把自己的伪装撕扯下来。这个动作并不是凯旋而归的潇洒,也不是解脱束缚的松快。他的动作更像是那些奔赴葬礼的人们为死者低下头,并脱下自己的帽子,郑重,肃穆而又难掩内心的悲伤。

因为傅霖的存在,一向事不关己,冷漠处理的「商河星」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沉静的悲悯。也正是因为这份人性的光辉,「商河星」反而透出一份无法言喻的神性来,让人挪不开视线。

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商河星确实是有着很好的皮相。

确定结果并没有出现让我需要特别警惕的内容后,我这才认真地回去看里面人物的互动和交流。

因为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在任何时间或者地点看到自己。

我很讨厌拍照,也不喜欢录像,我本身不太喜欢看到我自己,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在丢脸。有时候,别人总是会说我有些事情做得很好,表现得很出色,可是我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我很容易想到的就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下次要怎么更好地改进。

这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的教育影响所致的?

总之我本身不是很喜欢面对自己。

漫画里面的唐栗虽然和我长得不一样,但是我一看到他,总是觉得有种古怪的感觉,像是在看自己一样。这就像是在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面的人明明和我自己一点都不一样,可是我偏偏就是会觉得对方是自己。

初登场的唐栗是在水牢之外的门,他眼睛看起来像是刚睡不醒的人,眼皮微微耷拉着。即使如此,正因为有一双很大的眼睛,所以反而就很好地协调了他的气质,不会显得这人精力充沛,更多的就像是一只懒洋洋没有干劲的猫。

他连转头看人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澄亮的眼瞳往眼角方向一瞥,然后就结束了自己的观察。

跟在他身后的是金色编发的青年,长手长脚,走路很喜欢挥臂,说话的习惯是先开口笑,然后再说下一句。

傅霖朝着那个金发青年杰利看过去。

因为满城警察都在因为商河星失踪,而对整个Anubis进行地毯式搜寻。为此,傅霖也被转到了其他的地下基地里面,不得自由。

于是这段时间大多是和杰利待在一起。

傅霖对他并没有多余的聊天欲望,大部分时候都是以一定的角度低着,表现出自己失去意识。因为醒着的时候,他总是会以逼迫自己开口说出秘密为理由,给自己身上添加新的伤口。

不过,比起天天鞭打或者揍他的杰利来说,更可怕的还是前面那个不爱说话的唐栗。

听说他是在组织里面有名的刽子手,很喜欢折磨尸体。在他身上总是有很多的故事,像是他会以对方临死前心跳的高峰值做成相对应数量的心脏切片,他有时候为了不让尸体发臭,会把人体像是畜牧场上的牛羊一样多做一步放血的环节。

“老大会在人昏厥后,用绳索把人倒吊起来,然后用刀具从喉咙下方横切,”杰利一边说,一边模拟仔细动作,“一刀割断颈动脉、气管和食管,开始放血。旁边还会放着一锅滚沸的水,里面专门用来放放血刀的。等沥血过了十分钟之后,他就开始冲洗伤口。”

“人就是这么慢慢变干变苍白的。”杰利一边说一边可怖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好像自己就是那人手下的死尸亡魂,“而且他从来不去摸A石洗净这些污秽,真的太可怕了。”

杰利还不忘去警告傅霖,“你落在我手里还算是幸运的,要是在我们老大手里,你折磨不到一天,说不定就已经疯了。我都是为了你好!”

话是这么说,对比起远到摸不着,除了一开始对自己动过刑的黑发青年来说,这个面前天天来找茬的人才是最麻烦,最想要远离的。

傅霖这才刚想完,自己的腹部又被痛打了一拳,双腿忍不住跟着一软,只能细声地呼吸着。身子也变得越来越沉,最后他再次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对话的声音。

“这是谁打成这样的?”这声音显得有点年轻又陌生。

金发杰利愣了一下,“就是您啊?就是您一开始下死手,所以他总是好转不了,连基本的问话也做不了。”

青年又问了一句让杰利心惊肉跳的话:“那他知道吗?”

杰利顿时心慌,难道被发现是自己做的吗?

他要知道自己是卧底了,才问这句话试探的吗?

杰利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不是您打的?”

他抓了抓后脑勺,掩饰自己的慌张,心道,总之先挑拨离间,让两个人的矛盾加深,以免两人突然对口供,发现我是卧底了。

我看得瞪大了眼睛,心里那种想骂人的不得劲,让我打开弹幕,寻找嘴替,替我骂杰利这个臭小子。

然而弹幕却刷满了爱心。

【唐栗明显知道这里面不对劲,开始关心傅霖了。】

【可是唐栗却不知道这个商河星就是他最喜欢的傅霖,真的是阴差阳错。】

【这个事实证明,只要彼此之间有爱,上天总是会给很多机会让他们看到彼此。】

【唐栗开始在意傅霖了,打卡】

我翻了整一页的弹幕,那密密麻麻的弹幕里面就没有一个骂杰利的。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第40章 你还想要怎么样

Episode 40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还是把弹幕关了。

它们伤害了我, 却毫无自觉。

难过了两三秒钟之后,我又重新打开弹幕。

毕竟一个人看漫画真的有一丢丢寂寞。

尤其是下一秒,杰利就在内心里面自曝自己的身份。

他是潜伏在Manes的卧底警察。

我之前在列车里面其实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推测, 后来是在中央车站看到他扶着傅霖一起出列车的时候, 我才彻底肯定了他的身份。

没想到他很早就揭示了这一点。

我就是在期待弹幕会不会疯狂猜测接下来会有什么剧情的时候。

【感谢杰利的助力】

【感谢杰利】

【谢谢你!】

【打卡——!!】

【杰利虽然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但是他真的是推动的感情戏的小天才。】

“……”

我发现了, 我与弹幕们八字不和。

于是我把弹幕出现的数量减少, 进而转向弹幕的内容。

漫画里面提及,他已经卧底两年时间了,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功绩。最近因为没有人想要和「血腥玛丽」组队,看守一个秘密人物, 结果他就成了众人举荐的倒霉蛋。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 会刚刚好遇到现在全城都在追寻的商河星。

于是和上司通了气之后,他接到了一个这两年来最大的卧底任务——「解救商河星」。

可就在杰利刚放出坐标位置的消息不久, 他们的通讯信息部分被Manes组织的技术人员给解码了。虽然没有定位到某个人的身上, 但是上层已经怀疑内部有搜寻商河星所在的卧底, 并且为了避免商河星被人救出去。上层干部嘱咐「血腥玛丽」和杰利先换个地方, 也就是距离市中心最远的海滨城郊。

这片郊区保留着很多Anubis还没有完全开发的地区,节奏也比较慢。

由于这也是城市垃圾的处理地, 这里的开发价值很低, 也慢慢被遗忘了。如果一定要做出一个比喻的话,它就像是人身体的盲肠, 连接大肠和小肠的小囊状结构,是一个平衡和调节身体免疫的淋巴器官。不过它的存在感还没有「阑尾」这个名字大。

在漫画视角里面, 杰利因为十字架青年的问话明显警惕了起来。

杰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青年。

这个青年在组织里面颇负盛名, 听说他以前是在乱葬岗里面生活的,每天都是和尸体打交道, 据说身上带着一种冰冷的死气,有人说过他就像是僵尸一样。

可是,杰利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却让他想到一种亚热带水果——荔枝,包括对方的脸型,介于菱形与圆形之间,带着亚洲血统特有的稚嫩与亲和力。尤其是他的皮肤白皙透亮,散发着干净清爽的气息,很难让人觉得这个人不好相处。

不过,第二眼看到他身上的各种金属装饰品,还有舌上那颗舌钉后,杰利就觉得这人还挺可怕的。

因为看上去就很痛。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听到的一句话,反正杰利在道上听,混他们这一行的,比起刺青来说,敢在脸上穿孔的人才是狠角色。那可不是在酒吧里面调情的道具,这人不怕疼,甚至会追求疼痛感。

看起来也许很安静,其实内里是个疯子。

也许也正是这样一点,即使像是他这种漂亮的外貌,也没有人敢主动靠近他。

只是相处久了之后,杰利发现他不爱说话,不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不过,他眼睛很尖,他能从一个小孩的伤口上面,就可以判断对方受伤的时间段。

杰利忍不住在想着,他应该是知道的吧?他绝对是知道的吧!

这是在试探他的吗?

可是十字架青年并没有继续说下来,而是转身离开。杰利紧了紧拳头,决定现在就动手

……

看到这里,我就意识到水牢事件里面,并不仅仅只是傅霖的苦心经营的计划,同时也是杰利在背后的推动。

接下来的二十几个镜头就是我和傅霖在水中斗智斗勇,最后是我顺利把傅霖和中途失利的杰利夹起来,从水中捞出来的。

这一下子点燃我的回忆。

我记得我当时真的心力交瘁,身心俱疲,因为把人捞起来的时候,我真的想回去睡觉了。可是我知道,我还得做急救,否则就是得叫救护车来处理问题,这会让事态升级。

可是现在看到我做了那么多的时候,突然间就是一种成就感,就像是我第一次从尸体里面摘取两个完美的眼球一样。

下意识地,我去看看弹幕的反应。然而,大家对我优秀的表现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集中在我给傅霖做心肺呼吸上。我忍不住郁闷起来,明明好像漫画一开头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唐栗这个身份的喜爱了。

弹幕怎么这样啊……

就在我无奈地叹气的时候,一条弹幕吸引了我的注意。

【前方高能——】

镜头给了整整三话,仿佛心肺复苏这种基础的救治方法才是剧情的高潮。

我紧紧皱起眉头,跟着漫画剧情滑动的手部动作在看到一个画面时,几乎停滞了一秒。在漫画中,就在唐栗专心致志地进行心肺复苏时,保持在口腔内部的舌头在黑发青年用力吹气时,竟然跟着气流一起伸了出去。

漫画镜头直接放大了这个过程,唐栗的舌钉轻轻地撞上了对方的牙齿,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看到这一幕,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声中凝固。我猛地停下动作,瞬间血液也跟着冻结,连心脏跳动得比平时更急促,每一秒钟都像是重锤重重地敲打在我的胸口。

这会出现这个情况,完全是我的技术上的问题,可能是当时已经全身乏力,就像是那些做了过多体力活的人在吃饭休息的时候,手会克制不住的颤抖,没办法完全控制身体。

可是,这本来就是不该犯的错误。

这个心肺复苏的低级错误妥妥成了我的黑历史。

我的手也迅速下滑,看看我在杰利身上有没有犯了同样的错误。

因为这过去的100个小时里面,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密,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可是镜头却没有放在杰利身上,似乎是不打算用两遍重复情节来填充故事内容。

我忍不住焦虑地思考着我当时到底犯了多少错误。

可是我又不能去问杰利,当时他有没有感受到某人有没有犯什么低级错误。

这让我不得不思考只要没有人注意到就好了。

然而,就在我稍微放下心来,就看到漫画里的傅霖其实在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已经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没有任何预兆,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观察着我,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意味,“……”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内心的恐慌席卷而来。

完蛋了,他看到了!!

他一定注意到我的失误了!

我、我以后再也不能在医学行业里面混了。

那短短的一瞥,就是一记无声的闷雷,也是一声无言的审判,在我心头炸响。

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的手指甚至有些颤抖,压在脸上的时候,凉意也就像是冰水一样渗入了我的心脏深处。

内心的煎熬让我甚至想要自暴自弃,痛苦了十几秒之后,我忍不住生气地自言自语起来。

“我都救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准挑我的毛病!!!

然而话音刚落,一句完全不期待出现的话也跟着冒出来,“什么?”

我明显感觉到我身子一抖,下意识追着声音的主人看过去,傅霖也用探究的目光观察着我。

原来还在嚣张的我立刻变成了一只静音的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