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宋晨谢过阿婆,还是扫了码,举着两盒臭豆腐走到江萌身边,递给她一盒,“拿着,这样咱们俩就像游客了。”
两人吃着炸臭豆腐,慢慢往宋晨记忆中玉京堂的方位走去,宋晨实在疑惑:“你说,师傅他怎么就一点也不好奇呢?”
师傅不仅一点也不好奇,还让他们也别浪费时间私下去调查。
明目贴的功效,睡一觉就消失了。
师傅送完严皓回警局,宋晨哭丧着脸告诉他:“师傅,我刚刚没忍住,打了个盹。”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没法看人说没说谎,红不红温了。
江萌还在硬撑,她的功能更普适,像铁人一样又出去转圈。还是空车出去,满车回来。
但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几天不合眼。
江萌在撑了五十个小时之后还是阖上了眼睛,不过睡了五分钟,再睁开眼,那些颜色消失了。
张永强看着他们俩:“怎么?没外挂你们俩就不会当警察了?”
宋晨冤枉:“师傅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想去查一查。”这不奇怪吗?
张永强看了两人一眼:“我建议把你们的时间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师傅!”宋晨没忍住声音高了一点,“你能看见……看见那个,你都不好奇吗?”他俩也就算了,师傅可是能看见鬼啊!
“咱们干刑警的,干的年头越长,越是见怪不怪。”
这一句张永强现学现卖。
严为民笑眯眯拍着徒弟的肩:“永强,我干了五十年刑警了,除了鬼,什么鬼没见过?”如今连真的鬼也见过了。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五十年真是值啊!
张永强教训完徒弟继续工作去了,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比如孙昆才,他少了一条“抛尸”的罪名。还有江边提供线索的拾荒鬼,张永强查了九四年江城大桥下的冻毙者名单,想从里面找到他。
如果他家人还在世,起码把他死亡的消息送回去。
还有江边那些大大小小的鬼,张永强大概都记得模样,既然已经看见了,那就不能当作不知道。
宋晨和江萌眼见说不动,这才瞒着张永强,两人偷偷来到码头镇。
计划的路线是这样,他们先到玉京堂外。宋晨买过药,店主说不定会有防备,那就由江萌打头阵。
宋晨说:“我埋伏在门外,一有什么危险我立刻进去。”
“不会有危险的,我对他们又没有敌意。”
两人商量得是很好,却根本没找到玉京堂。
宋晨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八遍,他确认自己没找错:“就是这儿啊,肯定没错。”小人书摊,怀旧零食店,还有卖米酒的,卖粉糕的,肯定是这里。
本来应该是小巷子的地方起了一道白墙,隔着墙还能看见巷里的银杏树枝杆。
江萌相信他:“我相信你。”她拿出手机,假装自拍,也不管是不是下雨,后背碰在墙上,墙是实心的。
“谢谢!”宋晨有点感动,他们果然有了更深的队友情。
江萌还在研究那面墙,随口说:“不客气,要是这都能出错,你就进不了市局。”
宋晨沉默了一下:“我要是早点来就好了。”趁着眼睛的功能还在,也许会像看破明目贴的纸盒伪装一样看破这面墙。
……
白渔在安乐椅上翻了个身,往嘴里扔了片炸开片凤尾虾,这是叶飞光搞出来的新花样,比炸小虾子大块,一片能吃更久。
水幕上江萌还在试探那面墙,他们俩还想再买明目贴?
可惜了,一个人她只吃一次的。
白渔这条鱼,所图并不大。
世间也有那种以物换欲的妖魔,它们会无限催生人类的欲望,最后食掉人的魂魄。
白渔不同,她只食用一小点儿欲望而已,绝不贪图人的精魂。
而且她还不挑嘴,人的也吃,鬼的也吃。
反正欲望这东西嘛,总是源源不断冒出来的。
她唯一拥有的魂魄只有叶飞光。
……
“不行,这面墙就是实心的。”江萌恨不得把每块砖都敲过一遍,确实是砖不是门。
宋晨脑洞大开:“会不会像对角巷那样?”有一个完整的世界藏在墙的后面。
江萌没理他,她打开手机地图搜索功能,宋晨凑过去:“玉京堂都能凭空消失,卫星不一定能照到吧?”
“我在找云咖。”江萌找到了,开始导航,去找快乐小狗套套话。
假期的云咖啡里坐满了客人,不大的二层小楼几个店员忙得不可开交。
咖啡屋门前的风铃一响,向楠条件反射:“欢迎光临!”
看到是一对运动风打扮的年轻男女,她有些抱歉的上前:“不好意思啊,我们暂时就只有楼上不临河的位子了。”
“可以。”江萌点头。
向楠把他们引到楼上:“二位想喝些什么?”
用明目贴那几十个小时里,江萌连续喝了七八杯咖啡,喝到后来她心脏狂跳,感觉毛孔里都是咖啡味,反正最近一年她都不想喝咖啡。
她问向楠:“有不是咖啡的饮料吗?”
“有的,我们有中式茶饮料,春水碧是青提柠檬桅子花加碧螺春,桃花雨是荔枝芭乐茉莉花茶……”
江萌没喝过这种花里胡哨的茶:“你推荐一个吧。”
向楠指指桃花雨:“我觉得这个比较好喝。”
“那就这个吧。”
向楠觉得这个姐姐说话动作都超酷,她上饮料的时候,碰巧听见他们在聊“玉京堂”。
江萌刚进店门,立刻就已经锁定了“快乐小狗”向楠,快乐小狗也果然上钩:“你们在找玉京堂啊?”
宋晨点头:“对,我上次来的时候买过药,觉得好用,还想再买点,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条巷子里了。”
“对对,是很难找的。”元旦假期结束,向楠想再买一包八仙果带回宿舍吃,可转了几圈都没找到。
明明经过了好几次,但再也没见过那个巷口。
向楠说:“我记得是在长街中间的地方,从这里还能看见银杏树呢。”
江萌开口:“能问问你买的是什么药吗?有效吗?”
向楠笑嘻嘻的:“是给我外婆买的咳嗽药,特别有效果,我之前都不知道中药那么有效。”比喉糖有用多了。
那天之后外婆连咳嗽都没再咳嗽过,身体比之前还要更好,原来吃羊肉面都吃小碗,这些天她都吃中碗了。
除夕夜二舅妈在家族群里发了她在大理的照片,流水鲜花,一样是古城,跟码头镇的风格完全不同。
外婆看了照片说她也想去,准备年后就去做全身身体检查,拿着体检单子买机票去。
向楠想到外婆的劲头也充满了干劲,妈妈说了,她学习努力,打工也很努力,可以资助她一起跟着外婆去有风的地方~
向楠笑着继续跟客人闲聊:“今天还是真是巧哎,你们是第二个问我玉京堂在哪的客人了。”
……
白渔盯着水幕,突然叫唤:“叶飞光!”
叶飞光应声出现,张永强在扫尾,他也在扫尾。
张永强得从海量的失踪人口名单里找到江边那些鬼的身份,他不用,九府天网一查,所有鬼的身份网格数据核实。
抄送地府,那些羁留不去的怨鬼都会被对接的地务员引归地府。
特别是那个提供线索的拾荒鬼,他没有家人朋友,已经安排他住进地府公租房,用的就是张永强给他烧的纸钱。
还有那个婴儿鬼,刚生就死,怨气极大。连同照顾鬼婴的红衣女鬼,一起被地务员接管,鬼婴送去了鬼婴育婴所,等它消解怨气,会再入轮回。
他一面在心里勾除待办事项,一面抬头看向水幕上的江萌宋晨。
他们俩果然还是来了,但来了也没用,吃过玉京堂药的客人,都没办法再迈进玉京堂第二次。
“他们找不到门,自然会回去的。”
白渔当然不是怕这两个人类,她想说的也不是这个,粉白藕节似的胳膊指着水幕:“我要那个!”
咖啡馆里的椅子是秋千形状的,人可以窝坐在里头晃悠,她也想要。
“不要椅子的,要
床的。“睡在能晃悠的床上,那不跟睡在水里差不多了嘛。
叶飞光应声而动,他把白渔的安乐椅搬到天井一角,又掀开天井正中几块砖地架起葡萄架,葡萄苗插进土里顷刻就生芽爬藤,很快整个架子便藤叶新绿,生机盎然。
架上吊一只秋千床,不须用人力就能轻轻摇晃。
白渔动动脚,叶飞光把她从安乐椅里抱到秋千床上。
秋千床果然比安乐椅要大,要软,要舒服。
白渔窝在上面,继续躺平。
……
水幕上江萌笑着问向楠:“这么巧啊?”
向楠还以为玉京堂卖药卖出名了:“是啊,就是前两分钟吧,你们进来之前出去的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客人……”
后桌的人打断了她:“这边点单。”
向楠赶忙转身,等她点完单回头一看,刚才那对年轻男女已经离开了,桌上的茶一口都没喝。
江萌和宋晨一路小跑,隔得远远的,还真看到一个穿黑衣服,背着一只黄褐色包的中年女人拐进了小巷。
两人确定自己眼睛绝没出错,可等他们跑过去,眼前又是那堵白墙。
宋晨气恼:“我还就不信了,难道进去了就不出来?”
那天他和师傅就是随随便便走进去的,师傅突然想起来严师公平时要吃灵芝粉。然后他们闻到了药味,就那么走进去了。
就在他懊恼着思考要不要蹲守一天的时候,收到了师傅的消息。
“你们俩要是这么闲,就回来加班吧。”
宋晨盯着手机:“师傅的时效应该也过了呀,他怎么还跟开了天眼似的。”
两人灰溜溜开车回局里加班,张永强看他们俩结伴回来,严肃地把他们俩叫到一边:“你们俩还想再买明目贴?”
江萌摇头:“不是。”这种药,就算有,她也不会再使用了。
宋晨也跟着表态:“我们就是想预防危险。”
张永强严厉看他一眼:“做好眼前的工作,之前的案子都还没结呢。”
三岁男童拐卖案,还有地窖少女案。
男孩已经被他亲生父母接回家去了,他年纪还小,只要父母对他耐心爱护,应该不会记得被栓在卤货车车把上挨冻的日子。
买家那边也顺藤摸瓜把一条线上的人都逮住了,加上陶兴德的女儿,一共解救出来三个孩子,有些已经卖掉的,也交待出了买家。
“这是个大案子,小江你可能得去当地跑一趟。”
还有那个被解救的少女,是江萌和宋晨一起发现的,后续也得他们俩跟进。
“那师傅你忙什么?”
张永强没回答,他忙的事更多,江边那些鬼,有些查实是自杀,那没办法只能多烧点纸。有些无名尸,他对比失踪人口的特征找出来几个,还有好些要排查呢。
把案卷重重放进宋晨江萌手里,张永强转身又去忙了。
江萌从案卷中取出自己负责的那部分,也坐回办公桌前,只有宋晨在心里轻轻叹口气,要是那药不失效,他能多救多少人呐。
江萌抛给他一颗咖啡糖提神:“干活吧!”。
她自己也剥一颗,打开社交账号关注【快乐小狗(打工版)】。
江萌有种预感,以后她还会再次听说关于玉京堂的事。
……
黑衣中年女人站在玉京堂雕花木门外探头往屋里张望。
药铺十分古朴,药柜药秤一切都很古旧的样子,只有墙上贴的营业执照和经营需知白底蓝边,跟药铺的装修格格不入。
中年女人脚步犹疑,不敢迈进来。
白渔鼓着嘴在秋千床上翻了个身,不敢进就别进。
可门前虎撑细响个不停,吵得渔耳朵不得清净。
白渔听得烦了,她猛吸口气,冲叶飞光招招手:“扛我起来。”
门外的女人也在同时深吸了口气,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步跨过门坎。
她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形微胖,头发烫成卷叠在头上,身上黄褐色的包是个烧香包,走进店堂神色还有些张皇。
“你想要什么药。”
中年女人听见声响猛一回头,先看见叶飞光,然后才看见叶飞光肩上的白渔。
眼里流露出艳羡,这个店老板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你想要什么药。”
女人听到这个问题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回答的话,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
她往店门口张望了两眼,确认这家店里只有店主和她之后,她还是有所顾及的看着白渔:“小孩子就不要听了吧?”
叶飞光冲女人点点头:“没事,孩子还小,她听不懂的。”
白渔懒乎乎坐在叶飞光身上翻了个白眼,眼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味,是她最不感兴趣的那一种。
中年女人犹豫了一会,明明店堂里再没别人,她还是把声音压得极低,小心翼翼开口。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治同性恋的药?”
第27章 缘切散“你要给你女儿用吗?”……
食渔/怀愫
中年女人说到最后,几乎想把那三个字吞进喉咙里去。
叶飞光看着她:“治同性恋的药?”
听到他重复,中年女人面红耳赤,简直不敢抬头去看叶飞光:“我听人家说中药可以治这个的,你们这里有没有卖?”
白渔原本是不感兴趣的,现在她觉得这事有点意思。
人不是不治这个的吗?从她还是一条小鱼的时候起,男的人喜欢男的人就没人管啊?还有为美貌少年建祠的呢,叫什么双花庙。
哦!白渔明白了!
“你是要给你女儿用吗?”
男的人喜欢男的人没人管,但女的人和女的人相爱就要填井啦,沉塘啦,发卖啦,古时起就是这样的。
白渔问老龟爷爷为什么,老龟爷爷四千岁了,老龟爷爷什么都知道!
老龟爷爷说,因为男的人跟男的人也不耽误生孩子,女的人跟女的人在一块不生孩子,那怎么成呢?
人不允许的。
突然响起清亮童声,让中年女人更抬不起头来。
她再次向叶飞光提要求:“老板,你把孩子抱进去吧,这种话,小孩子听了多造孽呀。”
她虽然这么说,但她没有否认,确实是要给女儿用。
叶飞光审视她片刻:“你确定你的女儿爱慕同性?”
中年女人眼眶瞬间就红了:“我也希望她不是啊!”
可怎么看怎么是!吓得她赶紧去找大师算命,大师说了,她女儿的八字什么“劫”多,这种八字就是出同性恋的!
“我女儿以前可乖了,上学读书从来没让我操过心,直到念大学之前,都很听家里的话!”
上了大学之后,小宁认识了那个蒋晓禾,那时候就已经不对劲了。
一开始是住在宿舍里面不愿意回来,最长有一学期都没回家。
她就在本地读的大学,大学又在市区里,别人天天回家都可以,只有她不愿意。
徐爱兰去学校里看过,一个宿舍一直不回家的只有蒋晓禾。
那会儿徐爱兰还以为是没让女儿考外地的大学,她不高兴了,也可能是大学生活太新鲜了。
可等到毕业,小宁还不回家,非要跟蒋晓禾合租在一起。
徐爱兰一开始也没觉得不对劲,离公司近嘛,租个房子上班也省事。
可这都毕业五年了,女儿一直没找男朋友,大学里就不谈,到现在还不谈,天天跟蒋晓禾混在一起,蒋晓禾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
“她条件那么好,这么多年都不找男朋友,家里面住的好好的,非要出去跟个女孩子一起合租。”
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还一起养了猫!
上一个禅修小组刘姐家的侄子就是这样,两个男的一起住一起吃,养狗养猫,就是一对同性恋!
小宁这不是同性恋是什么?
徐爱兰一肚的苦水没地方吐,她抹了把眼泪:“小宁明明小时候那么乖的,自从认识了蒋晓禾,什么也不肯听家里的了,搬家,养猫,前段时间还把好好的工作辞了。”
“大师说了,这种的就是同性恋呀!”
叶飞光礼貌打断她:“你的女儿是不是爱慕同性,并不只看这些。”
徐爱兰已经收不住声音:“今年过年前,亲戚朋友给她介绍了好几个不错的男孩子,她连见都不肯见。”
“她还跟我说什么,她不谈恋爱,也不结婚!”
这不是同性恋是什
么呢?
这些还不是最刺激徐爱兰的,最刺激她的是女儿不肯去她爸爸给她介绍的公司。
“现在环境不好,她非要辞职就算了,她爸爸托人给她找了个工作,熟人的公司,很稳定的,她也死活也不肯……”
徐爱兰的脸色不断变幻:“肯定是那个女的,肯定是她挑拨的。”她看向叶飞光,“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那种药啊?”
白渔居高临下看着女人,她当然有药了,那药还很灵。
不过,并不是专治同性恋的,是切断缘分的。
人与人之间相遇、相知、相爱、相互纠缠都因缘而生,吃下这幅药,便可切断一段缘分。
上一次卖好像是在好几百年之前?也是卖给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那个女人买药给她丈夫吃。
她希望她丈夫不要再同男人厮混,把赚到的钱送回家,养活他自己的父母妻儿。
徐爱兰眼巴巴看着叶飞光。
店堂里的执照和经营需知散发出阵阵金光,叶飞光托住白渔的脚掌,示意白渔开口,白渔老大不情愿,鼓起嘴来。
叶飞光只得说:“没有改变取向的药,只有切断缘分的药,不过,这药有个副作用。”
徐爱兰听说不能治同性恋,已经有点怀疑这个玉京堂是个假药店了,大师讲了可以治的!中药就是能调理的!
再听男人说有能切断缘分的药……这个倒跟大师那里求的符效果差不多。
跟着又听说有副作用,徐爱兰说:“我知道我知道,是药三分毒嘛,这个药的副作用是什么呢?”
徐爱兰说完眼前一晃。
白渔终于开口:“缘切,金生,斩断缘分之后,这段缘有多深,吃药的人就有多发财。”
可恶的营业执照,剥夺她的乐趣。
白渔话一说完,徐爱兰仿若一梦初醒。
她以为刚刚那几句话是叶飞光说的,觉得这个药听上去有点古怪,她疑惑问:“是中药吧?是调阴阳五行的吧?”
大师告诉她了,同性恋在中医上叫阴阳五行不调和,西医上说是激素紊乱。
大师算过,女儿小宁就是某一方面太旺,导致五行不平衡。所以她才不喜欢男人,只要把阴阳五行调整均衡,她就会正常的!
白渔都已经把药效和副作用全说了,叶飞光便笑着对徐爱兰点点头:“不错。”
徐爱兰又有点安心,要不是大师推荐这家药店,光听刚刚那几句,她都不敢买了。
“那这个药要吃几个疗程啊?一个疗程大概多少钱?”为了女儿能正常,多少钱她都愿意掏!
“吃一次就可以。”叶飞光说完,从百眼柜中取出一个金粉色小瓷瓶。
瓷器上有张墨色药签,写着“缘切散”三个字。
中年女人听说不用吃疗程,又有些犹豫。
大师都说这是个水磨功夫,什么抄经啦,捐款捐香油啦,都得连续去做。还有一个跟她说得电疗,只要把女儿送去电疗,一定能把同性恋治好。
她舍不得,还是先试试偏方吃吃中药。
这次来码头镇,徐爱兰还刮到了永观寺香炉灰。
永观寺有快两千年的历史,那个香炉壁上面的灰是沉年老灰。大师说了,只要刮下来一点,泡在水里喝,能治百病!
白渔看徐爱兰迟疑,以为她不买了。
渔嘴巴刚要鼓起来,徐爱兰说:“那我要一包!”
白渔眼睛眨眨,嗬~
徐爱兰捧着缘切散走出玉京堂的大门,迈出去还转身向叶飞光致谢,甚至还问:“老板,要是一包不管用,还能不能吃第二包?”
“一包肯定管用。”
白渔看着徐爱兰的背影,一下又觉得,生意好像也不难做嘛。
原来自投罗网不是说鱼虾鸟雀,是在说人。
……
徐爱兰走出玉京堂,把药包塞进贴身的口袋里,上山去跟禅修小组汇合。
一个小组的人都不知道她去干嘛的,她也不想说。她还指望这个小组里的人,能遇到合适的,有正当婚龄的儿子能介绍给她女儿呢。
其中一个姓杨的大姐主动问她:“爱兰,你下山干什么去了?”
“我买点这边的花粉芡实糕,带回去给我女儿吃,本来还想买个那个送子来凤蹄,又觉得带进庙里不好。”徐爱兰怕空着手上来被人问,正好小宁喜欢吃粉糕,才买了两盒。
杨大姐点头附和:“就是的,这些人也真是不讲究!荤的东西都拎到庙里来了。”
游客们顺着镇子主街往山间寺庙逛,有好多人都会买特产,到了庙门口又没有可以寄存的地方,当然就拎进去了。
吃斋班的男男女女们,一个个都背着只黄褐色经包,他们统一住在后山一栋民宿里吃素念经,今天是最后一天,下午大家就一起坐大巴回城了。
好几个人加上了微信,约定以后有这种活动一起参加。
杨大姐问:“爱兰,过几天我要去普陀山拜观音娘娘,你去不去?”
徐爱兰心里记挂着许多东西,大师那边请的符要供七七四十九天,快到日子了,她得去取符。
符要是不行,大师说就花钱摆阵。
她心不在焉回答:“我出门好几天了,家里要收拾收拾去,我们常联系,要是方便我就去。”反正两人就住在对面的小区,要是不来吃斋祈福班,还真的不认识。
杨大姐点点头,看着花糕说:“早知道我也去买两盒了,我就买了花生酥,这个糕看着还真挺好的,我儿子讲不定喜欢吃。”
徐爱兰眼睛一亮,杨大姐家里有个儿子!
但她不动声色,也不提自己女儿几岁,也不问对方的儿子多大,只笑着说:“还买什么,我分你一盒,还是热乎的。”
杨大姐推辞不肯要,最后一人一盒糕一盒花生酥。
徐爱兰说:“杨姐,我看你也刮了香炉灰,你是治什么的?”
“风湿老寒腿!”杨姐笑着指指膝盖,“我老伴那个腿,天一阴湿就要疼,我刮这个回去给他敷在膝盖上,你呢?你刮这个有什么用?”
除了初一初二天晴,后面几天天都下雨,下雨刮的香炉灰没用,整个吃斋小组,只有她俩起大早刮到了。
“我是给我姐刮的,她腰伤了,来不了,也说这个回去敷一敷能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年纪大了扭了腰可不好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终于杨姐问了:“爱兰,你女儿多大啦?”
徐爱兰心里笑了:“二十八了。”其实已经二十九了,算虚岁都三十了,但这种话不能说。
二十八岁还能挑一挑,三十就是被别人挑了。
因为杨姐先问了,徐爱兰也问:“你家儿子呢今年多大了?”
“三十了。”杨姐笑着埋怨,“工作太忙,在公司外面买了房子,一年到头啊也不来看我几次。”
“我女儿也一样的。”徐爱兰很想问问杨姐的儿子有没有女朋友,又忍住了没问,她得沉住气。
上赶着不是买卖。
杨姐也没再说,两人上车之后还坐在一块儿闲聊天。直到大巴停到小区门口,两人一个住这头,一个住那头,这才挥手告别。
杨姐一走,徐爱兰就叹气。
车上说了那么一篓子废话,就是不谈谈儿子有没有女朋友,估计肯定是有的,一直不提,可能是不满意。
徐爱兰回到家,打开屋门一股臭气,丈夫一个人在家,剩饭剩菜没收拾,空调开足放了几天,可不就馊了!
她放下行李穿起围裙,洗碗洗衣服,擦桌子拖地,终于把家里家外全都收拾干净。
她先打电话给丈夫,万建国没接,她又打电话给
女儿万宁:“小宁,妈妈回来了,你晚上吃什么?妈妈给你送菜去吧?”
万宁在电话那头说:“不用,我跟晓禾在看电影吃火锅。”
徐爱兰听到女儿说起蒋晓禾,脸上的笑几乎立刻就挂下来,但她声音不变:“好呀好呀,你们好好玩,明天晓禾有没有空啊,一起来吃饭吧。”
万宁捂着手机:“晓禾,我妈问你有没有空?”
蒋晓禾摇了摇头。
万宁对电话那头的妈妈说:“她没空,我自己回来。”
“好的好的,那我做油面筋塞肉吧,做个猪肉的,再做个虾滑的。”
万宁一边讲电话,看到番茄锅里的炸响铃熟了,她捞起来挟到蒋晓禾碗里,又答应了妈妈两声,这才挂掉电话。
徐爱兰庆幸她一直没跟女儿挑破,女儿已经跟丈夫闹翻了,要是跟她也闹翻,就再也不会听他们的话了。
蒋晓禾也给万宁的碗里挟了筷笋片,万宁问:“你明天不是还休息嘛,要是有空就跟我回家吃饭吧。”
蒋晓禾摇摇头:“不了吧。”她觉得,万宁的妈妈不喜欢她。
第28章 一辈子她从没卖错过一味药。
食渔/怀愫
“怎么了?”万宁察觉到她情绪变化。
蒋晓禾不知怎么描述,她其实也没有具体的例子,就是一种感觉:“我明天要攒稿子。”
她一说要赶稿子,万宁马上就不再问了。
蒋晓禾写网络小说,大一的时候她就开始写了,毕业也还干这行,多存点稿子,开坑的时候压力能小点。
万宁笑说:“你真能攒下来啊?”天天嚷嚷存稿,到最后都是裸更。
气得蒋晓禾撤回一个牛肉丸,不给万宁吃了,她自己吃!
万宁赶紧给她又挟筷番茄响铃,给她鼓劲:“我们晓禾明天肯定能写五千!”
蒋晓禾没吱声,万宁降低一档:“四千?”
看她还是不吱声,万宁忍着笑:“三千!”
这回蒋晓禾拿起杯子,跟万宁碰了一杯,她又高兴起来:“今天那个电影,我还是更喜欢老版本的。”
“老版的好看吗?”万宁问。
蒋晓禾大吃一惊:“你没有看过老版?你有没有童年啊!”
“我小时候家里不怎么开电视机。”她几乎都在学习,“是美术绘画的部分更好看?”
“美术各有各的好。”蒋晓禾认真想了想说,“我更喜欢老版的人物。”
新版改成阖家欢的设定是很老少咸宜啦,但她觉得在她童年光辉过的,给她震撼的那个形象,大大失色了。
她对万宁摇头:“可怕啊,你这个没有童年的人。”
万宁笑了:“等我有空看看老版的补补童年,行了吧。”
蒋晓禾嘿嘿笑一声,这次给万宁挟了个牛肉丸子:“一起一起,我再看一遍,我来买零食饮料,给小宁同学好好补童年。”
……
徐爱兰自己一个吃饭就只下点青菜面条,想往里面放一个年前做的肉圆子的,一看冰箱,她年前做的菜已经全吃空了。
在庙里吃了五天斋,回家又干了这么久的活,手脚有点发软,没有肉圆子,卧了一个荷包蛋放在面上。
徐爱兰打开电视机,春晚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她又点开手机,给朋友圈里的吃斋小组们随喜赞。
手一滑,就看见了蒋晓禾刚刚发的朋友圈。
蒋晓禾的微信是小宁刚读大学的时候她加上的,小宁不怎么爱发朋友圈,徐爱兰会通过她的朋友们来关注女儿的生活。
她从不给蒋晓禾点赞,怕被蒋晓禾发现。
每次蒋晓禾发朋友圈都要凑满三行,这次也是一样。
电影票照片一张,爆米花照片一张,然后是吃火锅的照片好几张。
吃的鸳鸯锅,肥牛卷,炸响铃,笋片,毛肚……一看就知道哪些是女儿吃的,哪些是那个蒋晓禾吃的。
两个女孩拍了一张干杯的照片,修长的那只手是女儿小宁的,手指又短又圆乎的那只是蒋晓禾的。
再划一张,是她们合租屋的沙发,两个女孩并排坐着,她们俩的腿中间,四仰八叉躺着一只杂毛猫。
猫是蒋晓禾年前捡的,又脏又臭,一看身上就长满了跳蚤,这么脏的东西怎么能挨着人睡呢?
徐爱兰突然觉得上不过来气儿,好像有猫毛哽在她气腔里似的,她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打开窗吹着风,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不能再等了,女儿明天回来,先从土偏方开始试!
再有一天符就开好光了,到时候就好了。
汪大师给了徐爱兰好几个食疗偏方,一个是煎谷树子加白茅根冲水喝,先喝上三个月,大师说了,轻度的同性恋这样就能调理过来。
徐爱兰已经买好煎好,明天就说是养生茶让女儿带回去,最好她们俩一块儿喝。
明天要做的偏方菜,也是大师给的单子。
黑豆怀山药煮粥,再买条鳜鱼,鱼肚子里塞上黄花菜和牡蛎肉,再加芥菜卤,放在锅上蒸透了给她吃。
万建国一晚上都没回来,徐爱兰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
在菜市场水产店里碰到了杨姐,杨姐看到她问:“爱兰,这么巧,你也来买鱼啊?”
徐爱兰笑着点点头:“我女儿今天回来,她喜欢吃鳜鱼,我来买一条回去红烧,你买什么?”
杨姐提了提手上黑色的塑料袋:“买条鲫鱼,回去炖汤。”
两人都觉得跟对方有缘,约好了晚上一起去跳广场舞。
徐爱兰又买又淘又烧,一个多小时就把菜都做完了,门铃响了,她小跑去开门:“真是的,你用钥匙开门嘛,干嘛还按门铃?”
万宁笑了笑,低头一看门口的拖鞋:“他出去了?”
徐爱兰责怪地看了女儿一眼:“什么他,你爸爸呀,快点进来,我饭都做好了,油面筋塞肉给你装了一份,你带回去给晓禾尝一尝。”
提起晓禾,万宁脸上露出笑意:“好。”
坐到饭桌前,徐爱兰看了眼女儿:“宁宁,工作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总归是爸爸的熟人,现在外面环境又不稳定。”
万宁低头喝了口粥,就因为是熟人,所以给她开了个低于市场价的工资。
万建国从来就是这样,压榨老婆压榨孩子,给朋友做人情。
妈妈不了解行情,万宁不怪妈妈,只是说:“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徐爱兰皱眉:“你爸爸难得帮你找工作,你就答应他吧,去干几个月也好呀。”
确实是“难得”帮她,万宁看着妈妈满是担忧的目光,讽刺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新工作的工资,比那个“陈叔叔”开给我的要高三倍。”
徐爱兰一下子愣住,半天才说:“真的啊?”
“真的。”万宁挑了一筷子鳜鱼,“妈,你这是什么做法?鱼肚子里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徐爱兰笑得灿烂:“这是我新学的养生菜,这个黄花菜降血压,牡蛎肉排毒还能缓解疲劳,你太忙了,身体要注意。”
万宁哭笑不得,以为又是妈妈在禅修班里学到的:“妈,你别去什么吃斋小组和禅修班了,你去老年大学不行吗?”
“有学乐器的,还有学书画国画的。”不比吃素念经有意思多了?
徐爱兰依旧满脸是笑:“禅修班里有我认识的小姐妹,大家一起活动才好玩,你快点吃,你再喝点这个,黑豆山药粥。”
“这个妈妈给你打成粉了,你带回去,每天早上冲一杯喝对身体好。”
万宁本来不想要的,想了想说:“也行,晓禾老是赶稿不吃早饭,这个黑豆是不是还长头发?”
徐爱兰以前听说女儿要把什么东西给蒋晓禾吃,总是老大不高兴,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这回她却说:“黑豆山药对身体好,我早就准备了她那份,你们俩一起吃。”
万宁吃着粥和鱼,她突然抬头:“妈,我年前问你的,你考虑了吗?”
听到女儿又说这件事,徐爱兰心里不高兴却不敢表现出来,她带点哀求的意味:“你爸爸现在也就搓搓麻将。”
她知道女儿以前跟丈夫闹过很深的矛盾,但那都七八年了,也该过去了:“他总归是你爸爸。”
万宁毫不意外妈妈会这么说,起码她现在能去禅修班,能
自己找事干。
但万宁还是说:“妈,我有能力买房的,你别因为钱的事情就委屈你自己。”
“我知道!我们小宁最能干!”徐爱兰笑眯眯给女儿挟了一筷鱼肚皮,心里更愁了,买了房子就更难找对象了。
但她不敢提让女儿把首付钱交给她的话,这点上女儿跟丈夫一个样,有点钱就都不肯掏出来,难道她会瞎用?还不是都帮她存着。
外面租房子,看电影,吃火锅,这些钱还不都是小宁出,蒋晓禾连工作都没有,哪来的钱?
徐爱兰看了看她准备好的治同性恋偏方,又看了一眼水壶边的药盒,那个药盒里,放着那包缘切散。
还是先用偏方用神符,实在不行再吃药。
万宁扒拉了两口粥,这个鱼实在难吃,她放下碗,从包里拿出个信封递给徐爱兰。
徐爱兰看到了就摆手:“不要不要,你年前已经给过了,妈妈不要了,妈妈有钱。”
万宁不相信,年前给的肯定已经被万建国拿走了,要不然他怎么会不在家:“你拿着吧,要是出去旅游或者小姐妹们喝茶什么的,身上总得有钱。”
万宁又说那句每次她都会说的话:“这钱你自己用,别告诉他。”
徐爱兰眼眶微湿,这么好的女儿,怎么偏偏是同性恋呢?
……
白渔躺在秋千椅子上晃悠。
叶飞光趁她的心情好,抓紧时机给她讲解了几章《十方万灵修行新规》,吃人修炼都是魔修,一旦暴露,立刻雷击。
白渔好奇:“雷公忙得过来吗?”
叶飞光又翻出《天庭组织架构》那一章给她看,雷部扩招了,只要到达雷击标准,雷部会精准降雷。
讲完一章后问:“再学一章节?”
“不!”白渔拒绝,并且当着叶飞光的身翻了个身。
她歪着脑袋枕在枕头上,水幕上的万宁母女俩在她眼前倒置。
白渔摆了摆脚,就算没有条例,她也从没卖错过一味药。
……
万宁开车回她租住的小区,提着饭盒和一把鲜花打开门。
客厅里黑洞洞的,蒋晓禾的卧室里有微弱的灯光。
桌上又只有一个外卖便当盒,蒋晓禾忙起来会盯着一样东西重复不断的吃,自从小区楼下开了一个日式盒饭店,她就天天吃盒饭。
前天是汉堡肉配炸鸡块套餐,今天是汉堡肉配炸鱼竹轮套餐,要是万宁不回来,她一天就靠这一盒饭过活。
万宁无奈摇头,把家里带的肉放进冰箱,把妈妈已经洗好摘好的鸡毛菜往锅里一烫,放几只冻大虾,再下几个菜肉馄饨。
盛在漂亮的花朵图案砂锅里,摆上桌。
蒋晓禾坐在桌前正打键盘,闻到煮馄饨的味道,她像丧尸闻到了人肉那样从房间里出来:“大好人宁!特大好人宁!超级大好人宁!”
万宁翻了个白眼:“快点吃吧!怡宝吃了吗?”
怡宝是两人捡的小三花,因为爱喝怡宝,所以就起了这个名。
“它吃啦。”蒋晓禾饿着自己也不会饿着猫。
主要是她能忍,猫不行,猫可不管她是不是在敲键盘,会咬她手指头要吃的:“我们怡宝可聪明了,它自己会要着吃。”
是生存技能满点的小猫咪!
“要不然它怎么找到我当妈咪的呢?”
蒋晓禾非要当怡宝亲妈,给万宁赐名干妈,她吃着馄饨把虾挟出来给怡宝吹凉,怡宝虽然还很小,但闻到虾味扒着蒋晓禾的裤脚往上爬。
万宁看她一眼:“它早上吃过虾了,不能再吃了。”小猫吃太多蛋白质会不消化,要软便的。
蒋晓禾又把虾挟回自己碗里,对怡宝说:“干妈好严格哦。”
万宁把刚买的鲜花插进花瓶:“我明天就上班了,你在家能养活你自己和怡宝吗?”租房子的时候她特意选了商业发达的地方,就怕蒋晓禾饿死。
“当然可以了。”怡宝还在喵喵叫,它闻到虾味了,可是妈妈不给它吃虾。
蒋晓禾咬了一米粒大的虾,悄悄喂给怡宝吃,然后问万宁:“你明天第一天上班,要不要我接你去啊!”
万宁笑了:“行啊,明天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蒋晓禾欢呼一声,她抱起怡宝要亲,怡宝两只爪子抵住不让,蒋晓禾强行亲了两口:“怎么啦!为什么不给亲啊!你的小猫屁股是金的吗!”
怡宝伸着小爪,用力喵叫,它叫一声,蒋晓禾就回一声。
万宁笑了,莫名压抑的情绪放松了许多,对蒋晓禾说:“我妈炒了茶,还磨了黑豆山药粉,你平时顾不上吃饭,就冲一杯吃。”
“还有冰箱里的饭盒,每一份都是一餐的量,你饿了就热一份吃。”
蒋晓禾抱着怡宝两只小爪子,对万宁拜一拜:“宇宙无敌大好人宁!我愿一辈子追随您!”
她把碗筷收回厨房去洗,又把万宁给她分装好的盒饭从冰箱里拿出来,摆上花,摆上卡通纸巾拍照片。
……
晚上徐爱兰跳完广场舞,万建国已经回来了,他肯定得回来,今天小宁回来过了。
万建国看着徐爱兰,假装问:“小宁回来了?”
徐爱兰“嗯”一声:“她找到新工作了。”
万建国冷嘲:“她能找到什么新工作?”
“比你那个朋友介绍给她的,工资要高三倍!”徐爱兰隐隐得意,觉得女儿在丈夫面前给自己挣到了面子。
万建国嘴上不肯相信,随意把脚往桌上一搁:“她给你钱了吗?”
那个信封里有五千块,徐爱兰藏了一多半:“年前才刚给过,又给了我两千。”
万建国知道老婆的德性,肯定不止这个数。他看了一眼饼干桶,趁着徐爱兰去厨房给他泡茶的功夫,打开饼干桶,信封果然在里面。
等徐爱兰出来,饼干桶里的信封跟万建国一起不知所踪了。
她气得往沙发上一坐,手机里跳出杨大姐约她去新的禅修班的消息,她没心情回复,点进朋友圈一看。
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发抖。
晓禾苗(有人养版)刚刚发布了新的朋友圈。
照片上是徐爱兰给女儿做的菜,已经按量分装,几个饭盒下面配着漂亮的花纹纸巾,蒋晓禾发了一行字:我将一辈子追随大好人宁。
徐美兰手直抖,她还想赖上小宁一辈子!
就在她手抖气喘的时候,收到汪大师的微信消息:神符已成,吉日来取。
新消息下还配有一张照片,黄纸用红颜料画着花写着字,黄符正中五个大字“女命蒋晓禾”。
第29章 果果果果果果对她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个……
食渔/怀愫
白渔自从觉得生意也不难做之后,渔生又快乐起来。
不仅每天都有炸小鱼小虾香嘴巴,金叶树那根新生的枝条上还结出一颗金光果!
白渔等的就是这颗金果!
严为民年后带着妻子去了儿子的医院检查身体,他很坦然的告诉严皓:“小皓,我胃病很多年了,现在这个年纪查出来胃癌,癌细胞扩散的没那么快。”
严皓是医生,他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储备。
可他没想到刚找回父母,就听到种坏消息,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在拿到检查单的时候,他反复看了好几遍。
“爸,你确定你之前查出来是胃癌?”
严为民一愣,接过儿子手上的检查单,检查单上显示他的胃健康得很,就连原来那些胃病都没了。
他的胃十分健康,不用再忌口,也不用在忍受时不时的痛苦,他根本就不需要吃止痛药。
严皓看过爸爸妈妈多年来的病历和药单,如果爸爸的胃没有毛病,怎么会定期开止痛药呢?
“爸……”严皓觉得爸爸这个“胃痛”可能是跟妈妈犯糊涂一样,是心理上的疾病,是因为他被罪犯拐走才有的。
妈妈一天比一天好转,家里那些儿童画,儿童玩具和九十年代的家具,都一样一样慢慢收起来,放上严皓读书时上大学时的照片。
妈妈还说春天,要带他
上公园划船。
严为民自己知道胃癌不是误症,他这样级别的老干警,退休之后能享受到的医疗还是不错的,怕检查出错,还又查过一次,确认无误。
严为民大概猜到是为什么了,儿子送他们回家之后,他说要出门散步遛弯,提着礼盒出了门。
走到古镇主街一堵白墙前,把礼盒放下了墙根下。
白渔不是头回收到客人的回礼,几百年前那个买缘切散的妇人,也曾给白渔回过礼。
她没有把药用在丈夫身上,她用在了她自己身上,缘断,金生。
因为药的作用,她顺利和离,离开夫家自己做绣品。原来她绣花要养活一家子,如今绣花只用养活她自己。
绣庄生意越做越红火,有许多男人想娶她,明明缘切散切断的只她跟她丈夫的缘分,但她没有再嫁。
她坐着轿子回到玉京堂外,把一只红漆盒放到大银杏树底下,对着银杏树祝祷:“小仙姑,多谢你。”
买药的时候,小仙姑说过一份药只能切一份缘。
白渔问她:“切断你丈夫和这个男人的缘分,他跟别的男人就没缘分了?”
妇人愣在当场,当然有,丈夫并不只有一个断袖“好友”。
她对着灯烛,看着那包缘切散想,是啊,切断了这一个,就没别的了?
于是她自己吃了,切断她和丈夫的缘分,从此不再纠缠。
红漆盒中是她重金打造的水晶鱼灯,她当然不知白渔的真身是鱼,只是在玉京堂中见过水晶鱼摆件。
现在那只水晶鱼灯,就挂在玉京堂正堂房梁上。
严为民送的不是什么金贵值钱的东西,他送了一套《谁是凶手》探案桌游。
白渔两鬓的小鱼发夹鱼尾摆动,是对某个东西感兴趣的频率。
但这个规则太长了,她根本看不懂,于是她交待叶飞光:“你先学会,然后教我。”
叶飞光一口答应:“好。”如果什么事都可以用这套准则,那是不是可以把考天务员也算在内?
趁着又一次月圆,白渔把六只果子全部摘下,睡进砗磲内。
……
万宁早起上班。
她把速冻早餐放进定时加热锅里,洗漱化妆之后,早餐也好了。一份带走上班吃,一份留给蒋晓禾。
蒋晓禾昨天肯定又赶稿到很晚,她轻手轻脚穿上鞋,对跟屁猫怡宝说:“去,去陪你妈妈吧。”
怡宝歪歪脑袋,样子跟蒋晓禾犯起傻来一样。
万宁笑了,她伸手揉揉怡宝的小猫头,仔细关上门,开车去新公司。
万宁的车刚刚离开地下停车库,徐爱兰就上楼了,她提着自家做的包子,走到屋门口,敲响了门。
好半天蒋晓禾才出来开门,她打着哈欠问:“谁啊?快递放门口。”
门口不是有垫子吗?快递外卖放门口的大垫子,用了这个之后几乎没有外卖员敲门了,怎么今天敲那么久?
拉开门,蒋晓禾愣了愣:“阿姨?”
徐爱兰笑眯眯的:“小宁上班了没有啊?她今天第一天去新公司,我来给她送早饭。”
蒋晓禾整个脑袋都是糊的,她摇摇头:“不知道……”
徐爱兰忍着怒火,小宁对她多好?连盒饭都给她分装了,她不工作呆在家里,早上连起来做个早饭也不行?
蒋晓禾看到厨房电蒸锅里的早饭才确认:“阿姨,小宁已经上班去了。”
还用她说?徐爱兰已经看见了,小宁这么早上班,还得给她做早饭!
“阿姨我还要再去睡一会儿。”蒋晓禾昨天晚上灵感大爆发,一直写到四点多,才刚睡了三小时不到,整个人摇摇晃晃,打完招呼就想送徐爱兰走。
徐爱兰笑了笑:“那你睡吧,我给小宁收拾收拾衣服什么的。”
“哦,那好。”蒋晓禾回房间睡觉去了。
徐爱兰把包子馄饨放进冰箱之后,没有马上走。
她走进客厅,客厅里两个书架,一个是女儿小宁的,一个蒋晓禾的。
小宁的那个书架收拾得干干净净,蒋晓禾的上面一半是书一半是乱七八糟的小玩具。
上一次她来,窗帘还是素色的,现在东拼一块西拼一块,窗帘杆上还挂着星星灯。
因为养了猫,窗帘被抓出好几道流苏,猫玩具猫零食满客厅都是,这个屋子简直就是个猪窝!
小宁以前根本不喜欢小动物的,要不是蒋晓禾,怎么会养猫?
打开女儿房间的门,徐爱兰满意的点了点头。
房间整洁干净,床也铺得好好的,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按大小摆放整齐,衣柜里的衣服也分门别类。
果然,这房子脏乱都是因为蒋晓禾。
徐爱兰看了那扇紧闭着的门,门上挂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工作中勿扰”。
她脱掉外套,卷起袖子,打开了拖地机。
蒋晓禾刚躺到床上,耳塞眼罩刚又戴上,就听见拖地机的声音,在她房门口来来回回不停。
她爬下床打开门:“阿姨,过年前家里刚大扫除过。”家里根本不脏,她们一周叫一次大保洁,平时也自己打扫。
因为万宁有点小洁癖,家里现在又养了猫,收拾的就更勤快了。
徐爱兰用种教导的口吻说:“保洁都是磨洋工骗钱的,你看看这个拖地机里水多脏?”
蒋晓禾看不出来,拖地机水盒是黑色的,但她还是解释了一下:“因为过年嘛,年后这几天保洁还没出来上班呢,我们已经约了人了。”
徐爱兰还是笑:“没事,我打扫起来很快的,等会再把浴室给你们刷一遍。”
“你们两个人住更要注意卫生,小姑娘家哪能一点家务都不会做?小宁小时候我就教她,她做得可好了。”
蒋晓禾有一种荒诞诡异感,小宁妈妈对她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像是个婆婆?
她没办法了,进屋关上门用枕头蒙住耳朵。
从七点多,一直到十点还没停,她们俩七十平米的小屋,真的需要这样打扫吗?
蒋晓禾最后拉下眼罩,盯着天花板眼发直,她拿起手机好几次想要告诉万宁。可今天是万宁第一天去新公司,她不想打扰万宁工作。
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之后,蒋晓禾一怒之下改了微信名,晓禾苗(微死中)。
……
一直到中午,徐爱兰才走。
午休时间万宁给蒋晓禾发了消息,她工作进展的很顺利。
上司能明确提出要求,同事之间能顺利交接工作,是非常耐思的职场环境。
她发消息的时候还带着笑:晚上要不要去吃泰国菜?你不是喜欢吃芒果椰浆饭嘛。
发完消息,万宁才看到蒋晓禾改了微信名,晓禾苗(微死中)。
万宁马上发消息问她:怎么了?怎么微死了?收到负分了?
蒋晓禾一直没有回。
万宁下班回家,拎着打包的泰国菜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她就知道蒋晓禾不回微信肯定是睡死了,但这也太久了。
蒋晓禾房间的门开了一道缝,从外面看进去,她果然在睡。
万宁先洗手,又把打包的菜装进盘子里,一般这种活都是蒋晓禾干,她喜欢选漂亮盘子摆盘拍照片。
等她全忙完,蒋晓禾醒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往沙发上一瘫,猛睡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你回来啦?你妈早上来过了,说给你送早饭。”
万宁皱了皱眉,这个房子是她们毕业之后租的,妈妈有地址是因为要寄被子衣服,之前她不在的时候妈妈都不会过来。
可能就是正好没碰上。
“我让她以后来之前先打电话。”这话万宁说过,怎么这次妈妈过来没打电话?
蒋晓禾喝了一大口柠檬冰茶,这才三魂归位,她叫了一声:“怡宝~快到妈妈怀里来。”
没有回音,蒋晓禾伸手把茶几上的冻干勾过
来,拿着袋子晃一晃:“怡宝呀~快吃冻干干啦~”
怡宝吃冻干没够,因为它太小,所以控制着量给,一次不会给它吃多。只要一听见冻干在塑料袋里晃的声音,不论在什么地方它都会马上蹿出来。
屋里还是没有声音,蒋晓禾觉得不对劲了,万宁先开始找,马桶后面,猫砂盆里,窗帘后面,柜子抽屉全没有……
怡宝不见了。
蒋晓禾在家里各处继续翻找,万宁拨通妈妈的电话。
徐爱兰一接起电话,不等女儿开口就说:“小宁,你下班啦?妈妈今天早上去给你送早饭,你已经上班去了,我包了点包子和馄饨,给你放在冰箱……”
万宁打断她:“妈,你今天扔垃圾的时候,猫跟你出去了吗?”
徐爱兰迟疑着说:“应该没有吧?我扔垃圾的时候很小心的,马上就把门关上了,怎么啦?猫不见啦?”
万宁听到妈妈这么说:“没事了,我们再找找。”
徐爱兰在电话那头急起来:“真的不见啦?不会真是趁我扔垃圾的时候跑的吧?我过来,我过来跟你们一起找!”
万宁安慰她:“没事的,你别来了,我们自己找。”
怡宝两个多月大,还是只小奶猫,可能是钻在哪里了,一时找不到而已。
家里真的没有,蒋晓禾把能翻的地方都翻过了,她又敲罐头又晃冻干,怡宝没在家里。
“天那么冷,它能去哪啊?”两人开门出去找。
猫没有上下的概念,以为它会下楼,可能它是上楼了。
蒋晓禾找楼道,万宁去物业保安那里看大楼监控,先确定怡宝还在楼里。
刚说了两句话,妈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万宁一下按断,她确定没有小猫走出楼道,又给保安保洁发了红包和怡宝的照片:“麻烦大家了,帮忙一起找找,找到了再给大家发红包。”
大楼一共十八层,她们俩住在六楼,上下几层都找过,还是没有。
万宁马上联络专业找猫队,蒋晓禾忍着眼泪回家摆剪刀大法,摆完她拎着一兜子罐头出门,万宁问:“你干什么去?”
蒋晓禾忍着哭腔:“我去请小区里的猫吃饭,我还带了一个怡宝的围兜,如果有猫碰到它,就把它带回家。”
万宁不相信这些,她还是更相信找猫队,今天晚了点,她加钱请人过来,怡宝没出楼道,找回来的几率很大。
蒋晓禾下楼一路开罐头,每个凑上来吃的猫,她都给它们闻一闻怡宝的兜兜:“这是我的小猫,它走丢了,你们谁能找到它,以后每天都给你们吃罐头。”
有的猫理她,有的猫根本不理她,只是埋头苦吃。
万宁这边查完了监控,又跟保安保洁打过招呼,突然想起来,她们俩对门的女孩是独居,她在门上装了摄像头。
因为觉得打扰到了万宁和蒋晓禾的隐私,还特地跟她们商量过。
都是女孩,万宁和蒋晓禾同意了,对方因为感谢她们还给她们送了零食,还说如果她们需要查监控,可以找她。
万宁马上找出女孩的微信:“你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们家的小猫可能跑出去了,能不能请你帮忙看一下。”
现在还早,女孩还没睡,她很快回复:“好的好的,有大概的时间吗?”
“七点到十二点。”
女孩发过来一段视频,万宁倍速观看,从妈妈进门一直到视频里妈妈拎着几包垃圾出门,关上门,妈妈还替她们整理了一下外面的地垫。
小猫确实没跑出门,难道找了一圈是个乌龙?怡宝还在家里?
就在万宁这么想时,她看见,妈妈手里的垃圾袋动了一下。
万宁浑身血液冻结,她大脑空白几秒,机械的点开物业的微信“你好,请问小区垃圾桶什么时间清理?”
……
蒋晓禾走遍了小区,把固定几个喂流浪猫的地方全都跑了一遍,她发消息问万宁:“找猫队什么时候到?”
小区这么大,天又完全黑了,怡宝会在哪?
万宁没有回复,她握着手机,看到物业回她的那句:只要满了就会清理,晚上七点统一送去垃圾处理站。
她到家的时候,就已经七点了。
万宁看到蒋晓禾的头像在闪烁,她没办法动弹,她没办法告诉晓禾,怡宝被她妈妈扔掉了。
她想起她小时候养的猫,她捡回家几天,那猫跳窗户逃走了。
它真的是自己跳窗的吗?
第30章 断缘符她们必须马上搬走!
食渔/怀愫
连打了两个电话万宁都没接,蒋晓禾有些着急了,万宁跑到哪里去找怡宝了啊?是坐电梯在找猫,所以信号不好吗?
蒋晓禾刚要回去继续找,被只狸花猫拦住了去路,冲她喵了一声。
刚刚喂猫的时候这只狸花没来,但蒋晓禾知道它是只大佬猫,八号楼的楼道口是它的专属地盘。
它会蹲在楼道口随机停的车顶上,傲视经过的所有人类。
蒋晓禾的罐头猫条全都分完了,她不敢伸手摸狸花大佬,于是她拿出了怡宝的小兜:“我的小猫走丢了,你能帮我找找它吗?”
狸花猫又冲她叫了一声,然后扭过头要走,看蒋晓禾没跟上来,它转身又叫一声。
这一声听上去有点生气,好像在骂人。
蒋晓禾一个激灵,她赶紧跟上去,狸花猫这才满意,又小声骂了两句,它把蒋晓禾带到一处草丛,回头看了她一眼,像是示意她等在这里。
跟着轻巧巧钻进草丛。
蒋晓禾什么也看不见,她拿出手机打光,刚想往里照,狸花叼着一团东西走到蒋晓禾面前,往地上一放。
怡宝缩成一团,在地上发抖。
“怡宝!”蒋晓禾赶紧把怡宝抱起来,小猫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在垃圾堆里滚过。
怡宝知道是妈妈,张着嘴巴大叫,一声比一声长。
蒋晓禾着急回去查看怡宝受没受伤,飞快对狸花说:“我没罐头了,你愿意跟我回去吃饭吧!”
狸花好像听懂了,它跟在蒋晓禾身后,还知道上电梯,但它不肯进门。
蒋晓禾在洗手盆里放上温水给怡宝洗澡,她先把怡宝搓过一遍,又一次邀请狸花:“你先吃两口怡宝的饭可以吗?等我把它洗干净给你开罐头。”
狸花又很生气的叫唤了一声,但它进了屋,吃着怡宝猫碗里的饭时,还时不时抬头看门,生怕蒋晓禾把门关上。
蒋晓禾好声好气在哄怡宝:“没事了没事了,洗干净就香了。”幸好怡宝没有外伤。
她又打了一次万宁的电话,这回万宁接了。
“晓禾……”
“怡宝找到了!”蒋晓禾大声告诉万宁这个好消息,“脏得不行,我在给它洗澡,是只好聪明的狸花猫找到它的。”
狸花好像还为怡宝清理过,狸花真是勇士,她决定要当狸花永远的供罐人。
万宁松了口气,她感觉她全身的血液又开始流动,她对蒋晓禾说:“太好了,那我联系找猫队,还有保安大叔保洁阿姨们。”
蒋晓禾觉得万宁的声音有点抖,她关心道:“你是不是冷了?你先回家吧,别在外面吹风了。”
“好。”万宁哑着声音回答。
蒋晓禾挂了电话,捧着怡宝闻闻身上还臭不臭,觉得基本已经没味了,也可能是她的鼻子习惯了,一点点臭也闻不出来。
用干发帽把它裹住,电吹风很小心的给它吹身上的毛。
怡宝一开始还叫唤,后来就把脑袋埋进干发帽里,小小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狸花大吃大喝,吃饱喝足还巡视了怡宝的爬架和猫遂道,巴掌拍两下铃铛球,玩够了它才走出门。
蒋晓禾捧着怡宝,追在后面问:“你走啦?你明天在楼下吗?煮鸡胸肉你吃不吃啊?”
狸花脚步停顿,“喵”了一声,这一声比它刚刚叫十几声都好听。
蒋晓禾忍着没笑,吃饱了,夹起来了。
万宁终于回来,她看到松蓬蓬的怡宝钻在蒋晓禾睡衣帽子里不肯出来,对蒋晓禾说:“我买了个智能门铃。”自己就能装。
“这边离我上班还是远了点,我们要不要换个更好的房子?”之前租在这里是刚毕业,蒋晓禾有钱,但万宁才刚找到工作,经济不宽裕。
后来万宁有能力租更好的房子,但为了攒钱,还租在这里。
她们必须马上搬走!
蒋晓禾走
到门边,万宁脱了外套,卷着袖子,背对着她在装门铃,看上去没有一点异样。
“这里厨房卫生间都太小了,你不是想要浴缸吗,我们找一个有浴缸的房子,你可以点蜡烛泡澡什么的。”
怡宝在蒋晓禾的帽子里拱来拱去,爬到蒋晓禾的肩膀上,不停用鼻子去闻蒋晓禾的脸,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
“好啊。”蒋晓禾声音很轻的答应了。
她开始计划:“我们换个大点的房子,你公司不是离滨江花园很近嘛!那边房子又新又是精装修带地暖的,我们就住那里好不好?”
“那边靠水,风景也好,又很安静,适合干我这一行的。”她甚至拿出手机开始看房型,“这个阳台好大好宽敞啊!我和怡宝可以在这里晒太阳。”
“新房子这么好,你却要出去上班,我享受的也太多了吧~”
万宁知道,蒋晓禾知道了。
蒋晓禾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稀里糊涂,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她很敏锐。
大一的时候,蒋晓禾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发现她被断掉生活费的人。
她在万宁自己都没察觉到已经被看穿的时候,想借口请万宁吃饭,说想跟万宁一起复习考四级。
蒋晓禾比万宁矮一个头,她拉着万宁的手哀求:“求求你了,靠我自己肯定不行,你带带我吧?你在外面找家教还要通勤,教小孩子还不如教我。”
蒋晓禾本来只是找个借口请万宁吃饭而已,没想到万宁会这么认真,托万宁的福,她的英语水平甚至超过了高三时期。
蒋晓禾顺利通过四级考试,万宁的经济危机却没结束。
于是她总是买乱七八糟一堆东西,然后理所当然的跟万宁分享。洗发水沐浴露她说不喜欢这个味道,水和卫生巾她说她不小心买多了……
蒋晓禾就这么半是养活,半是接济的支援了她一年,直到确定她经济上宽裕了才停止。
就像现在,蒋晓禾为什么马上选了滨江花园,因为那里新房多,看房租房方便,而且,离万宁家很远。
万宁没有回头,她只说出来一个字:“好。”
她装好了智能门铃:“以后我妈再来,你别开门。”
怡宝从帽子里钻出来,一人一猫都看着万宁,万宁低着头:“你饿不饿?咱们叫外卖吧,把你手机给我,我把这个门铃的app装上。”
蒋晓禾哦一声,把手机掏出来交给万宁。
……
徐爱兰看女儿不接电话,又偷偷去看蒋晓禾的朋友圈,点开一看,一片空白。
不仅没有新的,连之前能看到的也都看不见了。
徐爱兰心里一慌,难道她知道了?
她忍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清拨通女儿电话,响了三声对面就接起来了,徐爱兰小心翼翼问:“小宁啊,你们昨天找到小猫没有?”
“还没有。”
徐爱兰的语气依旧担心:“你今天上不上班啊,要不然妈妈过去帮着晓禾一起找吧?”
“不用。”万宁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你别忙了。”
徐爱兰“安慰”女儿:“走丢了也没办法,跟你们没缘分,算了吧。”
“我在忙,等会再说。”万宁挂掉了电话。
徐爱兰放心了,她今天要去取大师给她请的神符。
出门之前先把饭准备好,用保鲜膜罩上放在桌上,丈夫今天肯定是要回来的,那个信封里面她就放了八百块。
坐公交车的时候又碰到了杨大姐,她打了声招呼,杨姐问她:“爱兰,你去哪里啊?”
“我去看我姐姐,她不是腰伤了嘛,我把药送给她!”徐爱兰反问,“你呢?你往哪里去啊?”
杨姐提提手里的保冰袋:“我做了点虾仁馄饨,送给儿子去,他自己一个人住,工作又忙,只好我帮他填冰箱了。”
徐爱兰笑了:“你儿子没谈个女朋友啊?”
“没有,他们小年轻有自己的想法,想找的时候就会找了。”杨姐笑眯眯坐上了车,徐爱兰冲她摆手。
等车开走了,她才啧一声,当妈的,怎么对儿子的事一点也不着急呢。
徐爱兰坐城际公交,一直到江城市郊外的村庄,熟门熟路来到一家农家茶馆。
茶馆小院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大师的规矩是喝茶交友。
二百八是见一面喝杯茶的价钱,三百八是算命粗看相的价钱,套餐上那个一千六百八十八,那是“看事儿”的价钱。
排在徐爱兰面前的那对母子,徐爱兰之前没见过,看穿着打扮家里应该挺有钱,还是开车来的,一来就点了一千六百八十八的豪华围炉套餐,是来“看事儿”的。
大师一天就接待三个新号三个旧号,徐爱兰赶紧排在新人后面。
穿着得体的女人转身看见徐爱兰,面带愁容的对她笑了笑:“你好。”
徐爱兰也冲她点头:“你好。”
女人问她:“这个汪师傅,灵不灵啊?”
“那要看你看什么事了。”徐爱兰可不愿意说她是来给女儿调理同性恋的,对方问的再客气,她也有所保留。
女人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看了眼身边的儿子,跟徐爱兰打听:“看那种呢?”
“哪种啊?”徐爱兰看了女人的儿子,女人看上去比她年轻,不到五十岁的样子,这个儿子怎么看上去都要快四十了?
但肯定是儿子,徐爱兰看得出来,这就是妈妈对儿子的神情态度。
“就是,比如下咒什么的。”
徐爱兰自己请符,但听到别人这么说还是浑身寒毛一竖起:“这个我不知道哦,我是来给家人求平安的。”
大师的小徒弟从门里出来,给新客人们一张一张发表格。
小徒弟一身素色对襟褂,长得眉清目秀,要不是他跟了师父修行,徐爱兰真想把女儿介绍给他。
小徒弟很客气对小院里的人说:“请把你们的姓名,出生日期和要看什么事都先填一下,我师父会按轻重缓急叫号的。”
轮到徐爱兰前面那对母子,正好三个新号发完,后面再来的人,全被请走了。
徐爱兰好奇扫一眼表格,前面那对母子里的儿子,今年才刚二十六岁!
小徒弟发完表格走到徐爱兰面前:“徐师姐,你请进。”
小院里的新人纷纷看向徐爱兰,徐爱兰有点得意,她整整衣服走了进去。
汪大师这里装修得简单但是高级,窗外是成片的农田,门口两棵大梨花树,大师就在窗前打座。
徐爱兰走到大师面前,双手阖什先行了个礼:“大师,我按你说……”
汪大师也是一样的素色对襟白褂,手上套着一串佛珠,留着半白的胡子,他伸手制止了徐爱兰,先给她倒了一杯茶:“先喝口茶,平平心,静静气。”
徐爱兰马上不说话了,她捧起汪大师泡的茶喝上一口。
放下茶杯这才说话:“大师,我按你说的,给我女儿做了偏方菜,我……我还把她家里养的猫放掉了。”
她可没杀生,就是觉得这个东西太脏了,大师说了,人的磁场五行一乱,就会出毛病。徐爱兰觉得,猫就是毛病中的一种。
汪大师点头认可了她:“猫属木,你女儿本来就是木命,再补木就太旺了。”
“放生更是件好事,自然万灵,本来就不该被拘束起来。”
徐爱兰没想她做的这么对!脸上的笑漾起来,她刚想再说什么,大师的小徒弟来了。
小徒弟两手圈成环向师父行了个礼:“师父,三位新客中有一位客人被诅咒了。”
徐爱兰的耳朵支了起来,就是刚刚那对母子吧?
汪大师接过表格,扫了一眼,手指头点了点,摸了摸花白胡子的说:“可能是被人借阳寿了。”
徐爱兰倒抽一口凉气,竟然真的有这种事情!原来那个小伙子真的只有二十六岁,十几年的阳寿啊,什么人能这么阴毒!
汪大师冲徐爱兰微微一笑,他
看向小徒弟,“你先把他们带去净室,泡一壶茶,我等会过去。”
等小徒弟走了,汪大师才说:“本来应当同你多喝杯茶的,这道符你拿回去吧,你会如愿的。”
徐爱兰双手接过,请符的钱她早就已经交过了,坐下这一口茶得另算,二百八。
捧着符出门,一路走一路想怎么把香包送给蒋晓禾。
她给女儿打电话,响了十几声,对面一直都没接,挂断之后,女儿回了个消息:在忙。
徐爱兰觉得事不宜迟,她直接坐公交车去了女儿租的房子,走到门口,按响门铃。
没人给她开门,按没门铃也没人应,徐爱兰又拍门:“晓禾,你在不在啊?”
徐爱兰按了门铃,敲了门,还打了蒋晓禾的电话,通通没回音。她以为真的没人在家,走到电梯口刚要按电梯键。
电梯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外卖员,他径直走到01室门前,把外卖放下了。
蒋晓禾在家,她是故意不开门的!
徐爱兰怒火中烧!她对蒋晓禾还不够好吗?哪次她做的菜,包的馄饨包子蒋晓禾没吃?
就算她蒋晓禾不要脸的缠着小宁,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啊!徐爱兰转身就想再去敲门,外卖都放在门口了,蒋晓禾还凭什么不开门?
徐爱兰突然刹住脚,不能闹翻,闹翻了小宁就不会回家了。
女儿能做得出来,大学的时候她就一整年都没回家。
徐爱兰按了电梯,走出小区到水果店选了几样水果,女儿爱吃的橙子草莓,还有一小盒蒋晓禾爱吃的车厘子。
蒋晓禾做贼似的盯着猫眼,确认外面没人了,她才打开门拿外卖。
刚打开盒饭盖,万宁的电话打来了:“她走了没有?”她妈一来,手机就提示她了,门前有人。
万宁立刻给蒋晓禾发消息:别开门。
蒋晓禾这会儿一边给炸鸡块挤上柠檬汁,一边回答:“走了走了,她听家里没人就走了。”
万宁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在吃饭,问:“你又吃日式盒饭了?”
蒋晓禾在电话对面嘻嘻哈哈,万宁听着心情就轻松起来。
“你中午吃什么?”蒋晓禾咬了口炸鸡问。
“饭团,我刚刚看过房子了。”滨江花园就在公司附近,她趁午休已经看了两套,一套两室,一套三室,确定户型再继续看。
“这么快?”蒋晓禾知道万宁行动力特别强,但她没想到她昨天说要搬家,今天就去看房。
“我整理了一份等会发给你,一共有四套我觉得比较好的,你选一下。”
“好哇~”
万宁挂掉电话,等她们搬家之后,她会跟妈妈摊牌,她要好好问一问,小时候那只猫,真是不小心走丢的吗?
……
万宁电话刚挂断,门口又传来声响。
蒋晓禾打开手机,看到万宁妈妈又回来了。
徐爱兰提着水果回到01室,她抬头看了看门,把东西放在了门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