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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哟,他还怪善解人意嘞。

实际上她本就没多气,见他傻乎乎地送上门来,那点微不足道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不值钱的笑。

见她笑,五条悟也跟着笑,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会被她牵着走,他很快压下唇角,眼底流露出几分迷茫。

平日里就算把别人惹毛,他也全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刚才看到她生气不理他,心里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

他没有哄过女孩子,自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碰碰运气。

不过既然她都笑了,说明气消了,看来他不需要继续牺牲脸蛋。

正准备将她的手放下时,一道话音打断他的美好的幻想,“这可是你说的,让我随便玩。”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五条悟似乎不太喜欢被人触碰,这会儿肯让她摸摸脸,实属千载难逢,错过了估计就没有下一次了。

时透月面上挂起不怀好意的笑,五条悟见状,心里一咯噔,涌现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语在口中绕了个圈后又咽了下去,认命般的点点头,“嗯,你要轻一点哦,别弄疼我。”

唔,估摸着他是真的很怕疼,大约是从小没受过什么伤的缘故吧。

原本还打算狂rua的时透月登时改变主意,先是捏了捏他的脸,然后抬手去揉他纯白的发丝。

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像是在摸一只刚断奶没多久的小猫咪,手指没入发间,她有意无意地地轻梳了几下,而后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为了让他放心,还特地强调一句:“我不生气了。”

没想到这人完全不会吸取教训,立刻蹬鼻子上脸起来,“我也想摸你的头发。”

“……”她想打人,可当目光触及到他的脸时,又着实舍不得动手,瘪了瘪嘴,一脸憋屈地说道,“行吧。”

但如果他敢拽她的头发,她就狠狠地揍他!

如愿以偿的某人快速绕到她身后,抬手将发带解开,脱离束缚的发丝垂落下来。恰好夜风骤起,散开的长发伴随着洗发水的香气,扑到他的脸上。

“你身上好香。”说话的同时,他伸手去摸她的头顶,手掌顺着长发一路向下,最终止步于微卷的发梢,手指绕起一缕发丝,用拇指轻捻起来。

“这是仙女的体香。”其实是洗发水外加香水的味道,但作为一名大忽悠,时透月必然不可能说实话,摇头晃脑地回答说。

“怎么可能啊,是洗发水吧。”

“……你知道还问。”

“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来。”

喃尼?!时透月心头警铃大作,这家伙百分百没有盘头的经验,肯定会一通瞎搞,最后给她弄出个巨丑无比的发型。

“不行!”

“好吧。”尽管有点不甘,但五条悟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恶趣味,适时收了手,又坐回她的身边。

他仰起头,望向环绕周围飞舞的萤火虫,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抱我?”

啥?

脑中回放了一遍今晚的记忆,时透月成功搜索到关键片段,其实是她害怕被揍,所以想拿他当挡箭牌使。

可实话实说不太好吧,她掩去面上的心虚,随口胡诌起来:“我有点害怕,抱着你会安心些。”

听罢,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小神子兀自抚上心口,感受掌下传来的律动

他很希望身边人能为他答疑解惑,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索性强行扯开话题,“你以后……也要当咒术师吗?”

“当然咯。”

意料之中的回答,出生于咒术世家的人,长大之后成为咒术师似乎是某种不成文的规定,他也一样。

可是心里总觉得时透月跟他不同,她身上有着名为“无拘无束”的标签,所以能够随意闯入五条家带他出去玩,可以随意揭露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真相。

他是五条家的六眼神子,生来便拥有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强大的力量,无上的尊荣,世人的瞩目。

可与此同时,自由也被宣判无期徒刑。

除了成为咒术师,他根本无路可走,家族中的人也不允许他作出别的选择。

一生的走向,在出生时就已定好。

从前他一直认为这些是理所当然的,并未有何不妥,可自从遇到她,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竟有些动摇,不是说他不想当咒术师,而是……

“为什么?”五条悟沉下脸,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你应该还有别的选择,为什么偏偏要当咒术师。”

“啊?”时透月被他突然起来的变化搞得有点懵,试图从他脸上解读出什么来,但失败了。

她看不懂啊!又不会读心术。

最终,只能选择老实回答:“额……因为当咒术师很赚钱啊,我很喜欢钱。”

“啊?就这?”蒙圈的表情迅速转移到五条悟脸上,他还以为对方的回答会类似“家族要求”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朴实无华的原因。

“哈哈哈。”小神子顿时忍俊不禁,低头笑了起来,方才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原来成为咒术师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出于本人意愿的自由选择。

那就好,太好了。

“我发现你还挺爱笑。”时透月猫猫挠头,总觉得面前这个人和她初见时全然不同。

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模样,还嘲笑她吃东西太粗鲁,反正挺讨人厌的。

至于现在嘛……除了长得特别好看以外,其他都和普通的小孩差不多。

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眉眼都弯成柔和的弧度,嘴角高高翘起,一连串的笑声从他唇边溢出,连空气都染上愉快的气氛。

片刻后,五条悟收起笑意,面露后知后觉的恍然,“早知道你喜欢钱,我应该送你钱才对。”

“大可不必。”时透月连连摆手,因为小神子已经间接“送”了她五千万,再送就不合适了。

这么想着,她对五条悟的好感度又默默增加不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的脑袋,见对方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就心安理得地压了下去。

“不用送我钱,和小悟之间的美好回忆,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宝贵,我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礼物,谢谢你。”

“?!“呼吸突然凝滞,心脏像是要撞破胸膛般剧烈跳动起来,脸颊的温度一路攀升,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脸有多红。

月亮啊,你快点躲到云层后面,不要再发光了,他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的失态。

迅速把脸扭开,五条悟拽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挪走。

见此情景,时透月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在发火,感觉有点郁闷,果然还是不能随便乱摸他,是她唐突了。

“抱歉哦,以后不会再碰你了,别生气。”

他几不可见地摇着头,声音轻到风一吹就会散去,“没事,你可以摸。”

五条悟只是客气一下,但时透月是真不客气,听到这话当即就坐不住了,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脸颊亲昵地蹭着他的发丝。

“小悟,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她的下巴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近在咫尺,女孩子说话时带着点撒娇的语调,伴随着微热的气息,不由分说地顺着耳朵钻了进去。

脑袋晕乎乎的,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走一样,要不是因为有她抱着,他估计会身体一软,直接从石头上跌落。

五条悟强装镇定,从牙缝中艰难挤出:“你、你不要抱这么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啊,不好意思。”她只是稍微放轻了一点力道,但没撒手,依旧维持抱着他的姿势,余光瞄见某人发红的脸庞后,心里不禁感到诧异。

诶?不至于吧?被漂亮大姐姐抱一抱就会脸红成这样?

好纯情的小朋友,还以为他从小被侍女照顾,应该习惯了类似的亲密接触才对,之前被姬友她们“围攻”时也没见他脸红啊。

于是乎她立刻松开手坐回原位,装作若无其事般,把话题拉回最初的起点,“因为训练而感到辛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你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可以跟我讲。”

五条悟依然处在脑袋发晕的状态,反应了好半天后才呆愣着点头,“嗯。”

“不可以逞强哦。”

“嗯。”

眼看着他的神色不太对劲,时透月出言试探:“……你今天晚饭吃了啥?”

“嗯。”

“喂!你没事吧?!”

“嗯。”

“……”这孩子好像傻掉了。

第57章 她喜欢的人是谁?祝你平安,甚尔……

这一晚堪称跌宕起伏,时透月起初只是打算溜进五条家送个蛋糕,谁能想到会发生之后的一系列事件,恐怕今夜很多人都无法安心入眠。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本打算洗洗睡,却被客厅中传来的说话声吸引了注意力。

两个八卦男讨论地热火朝天,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事人已经悄摸走到他们身后。

八卦男一号:“说不定以后真的有戏。”

八卦男二号:“拉倒吧,那可是五条家的六眼神子,怎么可能瞧得上我家那个好吃懒做、没脸没皮、贪财好色的邋遢鬼。”

“不不不,他看她的眼神不一般。”

“额,我觉得是你的眼神出了大问题,赶紧找个眼科看看去。”

……

甚尔这个混蛋!每天不嘴她几句会死是吗?!

靓女震怒,时透月深吸一口气,拔高嗓门吼道:“你们两个真的够了!要是实在闲得慌,可以去扫大街!”

八卦到一半被当事人逮个正着,是件极其尴尬的事。

二人先是一惊,紧接着面面相觑,最后冲她露出带着点讨好意味的憨笑。

甚尔:“你回来啦。”

玉青:“辛苦一晚上肯定累了,快点去睡吧。”

“睡个屁!瞌睡都被你们气跑了!”

说罢,时透月十分霸气地挤到两人中间盘腿坐下,双臂环胸,左右分别瞪了一眼后,开始无差别攻击,“玉青,别整天想这些没用的,有嘴碎的闲工夫,不如抓紧时间找个女朋友去!老光棍!”

“还有你!混球!天天说我的坏话,也不怕嘴里起泡!我鄙视你!”

二人自知理亏,被怼的哑口无言,混球甚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尴尬地移开视线。

老光棍玉青干笑两声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打哈哈:“我觉得真可以考虑一下,毕竟人家天赋好,家世好,长相好……”

“停!打住!”时透月打断他的的喋喋不休,双手交叉作出拒绝的手势,“我还没有变态到对四岁多的小孩子动歪心思。”

“没让你现在出手,我的意思是从小培养比较有优势,否则长大之后肯定有一堆人跟你争。”

她翻了个大白眼,不以为意道:“那就让给她们呗,男人嘛,满大街都是。”

为了让八卦二人组彻底打消这种无聊的念头,她选择甩出重量级爆料,“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甚尔一个激动,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她问,“谁啊?你给我老实交代!”

玉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震惊地上下打量着她,“我擦,真是深藏不露啊,究竟是谁这么倒……谁这么幸运?”

“保密,不告诉你们。”

无视二人的连番追问,时透月潇洒起身,头都不回地快步跑上楼,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悬念,让他们今晚想破脑袋吧!

*

直到假期结束,两人都没有猜出那位神秘人究竟是谁,时透月始终保持守口如瓶的态度,无论他们怎么问,都不肯透露半点讯息。

甚尔和玉青把她身边的人都猜了个遍,结果她全部否认,也不知是真是假。

为一探究竟,某位妹控开学第一天就毅然翘课,把玉青生拉硬拽到帝丹小学,手握望远镜,趴在时透月对面楼的天台,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犯罪嫌疑人’大概率就在她们班里面,让我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子。”

垂眸看向趴在地上黑发少年,玉青幽幽叹了口气,心说:完蛋,这家伙的妹控之魂正在熊熊燃烧,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应该跟他提五条悟的事。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悉数跑进教室,喧闹的校园一下子安静下来。

见状,他好意提醒道:“甚尔啊,你还是赶快回学校上课吧,否则今晚肯定会被早鹤女士狠狠地教训。”

“问题不大,只要我认真道歉,老妈是不会生气的。”

“……”他哪来的自信?玉青汗颜,揉着太阳穴提出自己的见解,“不一定是学生,也有可能是老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甚尔放下望远镜,一脸诧异地抬头望向他,“你在想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啊,怎么会喜欢上老师。”

“真不好说。”她的内心是成年人,会喜欢小孩才可怕好吧。

甚尔全然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只当他在插科打诨,举起望远镜,继续搜寻自己认为可疑的目标。

“你说会是降谷零吗?那黄毛小子隔三差五就往我家跑。”透过望远镜,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坐在时透月后座的金发小男孩,恨不得在人家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她都说不是了。”

“万一呢?说不定她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倒霉的玉青感到百无聊赖,索性躺倒,双手交叉叠于脑后,盯着天边缓慢移动的流云发呆。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直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某个死心眼才不情不愿地收起望远镜,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目前没有观察到可疑的人,你说……会不会是校外的?”

“谁知道呢?”玉青的好脾气快要耗尽,耐下最后

的性子说道,“也许她只是嫌弃我们八卦太烦人,信口胡诌而已,压根就没有那号人。”

“可恶!你为什么不早说?!”

“怪我咯?你自己想不到吗?”

无功而返地回到家中,五感极佳的甚尔立刻感觉到一股渗人的杀气,心里暗叹不妙。

刚准备逃,自家老妈就气势汹汹地从客厅冲出来,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他的耳朵,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个臭小子真是长本事了!开学第一天就敢翘课!你怎么不上天?!死去哪里野了?”

快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瞬间变怂,弓着身子连连道歉:“妈,我错了。”

“如果道歉有用,这个世界就不需要警察了!”为防止他逃跑,早鹤一边拎着他的耳朵,一边低头穿鞋,“跟我去学校!”

“……好。”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玉青脸上露出几分同情,双手合十,淡淡道:“祝你平安,甚尔。”

*

帝丹小学,三年A班教室。

许久未见的同学们聚集到一起,商量着放学后的活动。

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环绕在耳边,虽然有点吵,但时透月并未觉得烦,反而有点怀念。

“阿月,萤,一会儿要去我家玩吗?”诸伏景光将桌上的书本一一收进书包,同时朝前座的两位小姑娘问道。

他是一年级最后一个学期转来的,当时就被老师安排和降谷零当同桌。

虽然这位新同桌起初的态度有点冷淡,但相处过后才发现对方只是比较腼腆而已,两人很聊得来,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除此之外,前座的森川萤也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再加上表妹时透月,四人经常相约出门玩耍。

收到邀请,森川萤飞快地点点头,欣然答应:“好啊,我今天正好没事,零呢?一起吗?”

“嗯。”金发小男孩笑着应道,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时透月,“你去不去?”

好久没见她了,还是那么可爱,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用于束发的抓夹是他从前送的,没想到她会一直用到现在。

这个暑假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她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家,幸好开学了,如今又可以天天看到她。

时透月背上小书包,把被压住的头发轻轻拉出来,略带歉意地表示:“下次吧,我今天有约了。”

尽管她的神色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降谷零还是很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心头一惊,立刻警觉起来。

“跟谁啊?”他装作不经意状开口问。

一想到赴约的对象,时透月马上喜形于色,眼底闪过狡黠,“不告诉你,我先走啦,明天见。”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门边,降谷零才如临大敌般绕到森川萤面前,紧张兮兮地问:“什么情况?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情况吧?!”

她、她难道……要去跟喜欢的人约会?不会吧!假期里都发生了什么?!

意思是她不在家的时候都在约会吗?所以才没有时间见他!

“额,应该就是你想的那种情况。”森川萤觉得反正他迟早会知道,倒不如现在就说,况且他都猜到了,根本糊弄不过去。

好敏锐的降谷零,不愧是励志要当警察的人。

诸伏景光被这两位谜语人弄得是满头雾水,视线在二人之间交错片刻后,迷茫地开口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暗号吗?”

听闻“噩耗”,降谷零心都凉了半截,无视好友的好奇,急不可待地追问:“谁?究竟是谁?!我认识吗?别跟我说是松田,我接受不了!”

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和松田阵平初见时的场景,他当时差点被气死!即便现在关系缓和很多,但……别人都可以,唯独松田不行!绝对不行!

光是脑补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降谷零就觉得脑袋快炸了。

“放心,不是阵平酱。”森川萤面露为难,说出来就等于背叛好友,可是如果她不说……降谷零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的执着程度还是很可怕的。

听到不是那个人,降谷零顿时松了口气,但一想到还有别人,神经又立即紧绷起来,“你说啊!快点告诉我是谁!”

萩原研二吗?稍微比松田容易接受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是伊达航?不像啊,那家伙一副完全没开窍的模样,不会是他。

莫非……是中原中也?虽说是时透月的表弟,但似乎属于远方亲戚,貌似有可能啊。

随着“金毛恶霸”的步步逼近,森川萤下意识地往后退,双眼四处乱瞟,含糊其辞,“我……我也不清楚。”

“骗人!你肯定知道!”

她心里苦叫连天,只恨自己平时运动不足,跑得太慢,逃走是不可能的,十有八九会被降谷零给拖回来。

视线在周围搜寻一圈后,她果断躲到诸伏景光的身后,两手攒住他的衣角,崩溃道:“景光!你倒是说句话啊景光!”

“那个……要不回家再聊吧,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经他这一提醒,降谷零才意识到班上的同学们不知何时都望向了这边,眼神里洋溢着兴致勃勃,一个比一个好奇,准备吃开学的第一口瓜。

趁着降谷零发愣的间隙,森川萤火速抄起书包就朝门口冲。

结果刚跑出没几步,运动神经发达的某金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超车,双手撑住门框,截断她的退路。

“你要去哪里?”

“我、我在找时光机。”

第58章 织田被抓了时透月的淑女形象已死

去诸伏家的路上,森川萤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找机会偷溜,只可惜事与愿违,降谷零盯得紧,她根本就没有机会。

思来想去,总算是思索出两全之策,既不用出卖好友,又能摆脱某金毛的追问。

三人各怀心事地走进诸伏景光的卧室,刚放下书包,降谷零便迫不及待地开口:“现在能说了吧。”

森川萤跟没听见似的,径自走到矮桌边坐下,眉头微微皱起,郑重其事地看着他道:“小零啊,你喜欢她的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同样的,她喜欢谁我也不能告诉你,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这是大实话,尽管她这个人八卦又嘴碎,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涉及到个人隐私的问题都绝口不提。

至于诸伏景光是怎么知道的……要怪就怪降谷零自己,他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差把“我喜欢她”四个大字焊在脸上了,连路过的蚂蚁都能看得出来!

由己及人,降谷零的神情动摇,低头沉默良久后,闷声道:“好吧。”

哟西!森川萤在心底欢呼,结果刚欢呼完,不死心的小金毛又接着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这个总能说吧。”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没有啊!除了给自己添堵之外毫无意义。

她打算装哑巴,做了一个用手给嘴“拉拉链”的动作后,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兀自埋头写了起来。

见她态度坚决,降谷零马上给身旁的好友使眼色,诸伏景光一秒get到他的意思,随即坐到森川萤对面,脸上挂起人畜无害的微笑。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阿月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哦,那你接着好奇吧。”她眼皮都不抬,笔尖在本子上飞驰,小学三年级的作业对她来说易如反掌,估计半小时就能全部搞定。

笔杆突然被人握住,映入眼帘的是白皙的手背,埋藏在皮肤之下的青紫色血管依稀可见,她的视线顺着手背上移,与那灰蓝色的猫眼四目相对。

“干嘛啦,不要打扰我写作业。”

稍稍施力,将她的笔抽出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转了个圈,诸伏景光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暑假的植物观察

日记还是借鉴我和zero的呢。”

说是借鉴,但其实跟照着抄差不多,但她抄的很有水准,所以老师完全没发现其中的端倪。

她也不想啊,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是植物杀手,总不可能在日记上写:三天就死了,我整个暑假都在帮它念往生咒。

“……”被抓住把柄的森川萤有点气急败坏,当即扬声道,“诸伏景光,你好卑鄙!竟然敢威胁我!”

将她的怒火视若无睹,猫眼小男孩脸上的笑意渐浓,语气无辜:“我哪有,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正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森川萤感到十分郁闷,瘪了瘪嘴,酝酿片刻后说:“反正就是一个挺有魅力的人,告诉你个好消息,她是单恋,而且根据我的推测,五年之内必定会be,你就耐下性子慢慢等吧。”

年龄差太大,对方作为一个身心正常的成年人,断然不可能喜欢小女孩。

况且他年纪也不小了,听说最近家里正在忙着安排相亲事宜。即便他本人对此有些排斥,但结婚生子是大家族长子逃不开的命运。

哪怕不走相亲这条路,他迟早也会遇到真命天女,然后迈入婚姻的殿堂。

关于这一点,时透月比谁都清楚,但依旧选择清醒地沉沦。

劝不动,不劝了。森川萤决定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啊?意思我得等五年?”降谷零悲喜交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表情比森川萤还要郁闷。

“等不了就算,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对象。”

“不需要!”

*

甚尔和早鹤前脚刚出门,时透月后脚就回了家,她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地走上楼梯。

进入房间拉开衣橱,面对琳琅满目的服饰犯了难。

唉,该穿什么好呢?今天要不要尝试个新造型?哦不不不,还是穿的正常一点比较好,她不想被对方察觉到刻意为之。

最终,她挑了套方便活动的小振袖和服,白色布料上印有蓝色的桔梗花,花语正好是无望的爱,非常地应景。

实际上她也没有那么喜欢那个人啦,只是喜欢那种心动的感觉,同时需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心思不被他发现,感觉有点小刺激,还挺上头。

换好衣服出门,时透月打车来到羽田家。

房屋是典型的和风建筑,位于东京著名的富人区——世田谷。住宅内植被葱郁,置身于其中,宛若身处深山密林,让人忘记这里是繁华的大都市东京,颇有乱中取静之意。

在侍女的带领下步入中庭,羽田浩司如往常那般身着和服,端坐于四角亭中,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中的棋谱。

“浩司哥,抱歉让您久等了。”

时透月的人设自动转换为知书达理的小淑女,仪态端庄,步伐轻盈,动作优雅地坐到他对面。

由于棋艺太烂,她面对表哥诸伏高明时总是屡战屡败,自尊心严重受挫,为一洗雪耻,特地让闺蜜找人帮她特训。

谁知道闺蜜竟如此给力,直接找到如日中天的职业将棋手——羽田浩司。该说不说,让他来教实属大材小用,杀鸡焉用牛刀。

更加神奇的是羽田浩司居然答应了!还得归功于森川家和羽田家是世交,所以人家才肯抽出宝贵的时间来雕她这坨朽木。

青年扬起嘴角,脸上流露出随和的浅笑,“没事,我们开始吧。”

时透月正襟危坐,双手置于大腿,冲着前方恭敬地行礼,“好的,请赐教。”

……

不出意外的,她又是满盘皆输,并且因为头铁,不肯接受对方的让驹,于是输得更惨了。

羽田浩司没有直接将军,而是从衣服里摸出一颗糖来代替棋子,摆到她的王将面前。

“别灰心,你进步的很快,只是下棋时太心急了,要沉下心来,才能发现取胜的契机。”

“嗯嗯。”时透月点头如捣蒜,拿起那颗糖剥开来放入口中,甜蜜的味道在味蕾绽放,顺着舌尖流淌进心底。

她当初就是被这一招给撩到的,没错!就是如此的没出息,就是如此的不经撩!但她就是很吃这套啊!

最重要的是羽田浩司不会因为她是小孩而大放水,每次下棋都认真对待,而不是随便应付,这让她感觉到了被尊重。

所以就算知道这次的心动大概率始于暗恋,终于暗恋,注定无疾而终,但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去,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在春天时种下一粒种子,每日浇水,精心照料,最后若是能开花结果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不必感到太过遗憾,等待花开的过程,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

至少她目前很享受当下的状态,至于以后的事嘛……以后再说吧!

青年低头把棋子摆回原位,抬眸时,眼底温暖的笑意透过镜片传递过来,“我今天没什么事,要再下几盘吗?”

“好呀,正巧我也没事。”就算有事她也会无视!

将棋归根究底是心理和策略上的博弈,除了思索自己接下来的几步、几十步该如何走之外,还得站在对手的角度来思考,预判对方的预判。

每当这种时候,时透月都感觉自己的智商严重欠费,cpu濒临烧坏的节奏,任凭脑细胞疯狂运转,依旧无法预测出对手的棋路。

想赢他,下下下下辈子吧。

三局结束后,羽田浩司瞧着她的脸色不太好,便提出中场休息的建议,时透月赶忙点头同意。

趁着这段时间,她起身走进院中,神情呆滞地摸出手机来,准备跟老哥发条信息,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结果刚按下按键,就看见一大串未接来电提示塞满整个屏幕,并且都来自同一个人——中原中也。

他咋啦?在外面上厕所忘记带纸了?那应该找织田作之助吧,她爱莫能助啊!

正当时透月胡思乱想之际,屏幕中突然冒出条信息来,发件人中原中也。

【织田被抓了,看到信息速回!】

“卧槽!”时透月的淑女形象已死,但死了就死了吧!谁还有闲心思顾忌这些!

“浩司哥,我突然有点急事!今晚就不留下吃饭了,下次见!”

话音刚落,她提腿就跑,结果由于和服裹得太紧,步子根本迈不开,一个没站稳,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呜呜呜,再见了,我的淑女形象。

“你没事吧?”

羽田浩司说着就快步上前准备扶她,可是手都还没来得及伸出,时透月就光速站起来,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没事,我很好。”她低头去扯腰带,接着把下摆调整地宽松些,火急火燎地离开羽田家。

刚出门,她立刻给中原中也拨去电话,接通后还未开口,便听到来自对面的咆哮:“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抱歉,手机静音,刚才在忙。”

“算了,先不说这些,我给你发的短信看了吗?”

“我就是看到才回你的,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被抓,现在人在哪?”

时透月急得直跺脚,站在马路边手忙脚乱地拦车,但现在正处下班高峰期,路过的出租车皆是客满。

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她心一横,当即决定直接跑回去。

不只是她着急,中原中也比她还急,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他的慌乱,但幸好逻辑没乱,语言表达能力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他好几天没回来了,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我就到处去打听,后来花了点钱找栗园大叔帮忙搜集情报,才知道他是一起杀人案的嫌疑人,被关进了拘留所。”

“……”不是嫌疑人的问题,这事绝对是他干的!

第59章 不要打扰人家谈恋爱好油腻的男人……

原本焦急的心情在听到这段叙述后,立刻变得有些微妙,时透月放慢脚步,一边暗忖一边往新干线车站的方向走。

织田作之助是何许人也,横滨赫赫有名的少年杀手,暗杀率百分百,从未失过手,因此他绝不可能犯下被人抓现行这种低级错误。

即便被抓,肯定也是故意为之,比如……他遭到陷害,留下来只为等待真凶出现,然后伺机复仇。

织田的性子她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也算摸清了七七八八,他只是表面三无,但内心嘛……就像是被冰山笼罩的烈火,一旦被惹毛,发起火来可是相当恐怖的。

言归正传,区区拘留所肯定困不住他,那种地方对于织田而言可以说是来去自如,他选择留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方才听说他被抓,时透月还以为是关到了异能特务科的专属监狱,所以才会那么着急。

“冷静一点中也,放着不管也没关系,过几天他自己就能出来。”嗯,等他报完仇,分分钟就会离开。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两秒后爆发了,很明显被她的无情发言给刺激的不轻,“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亏他平时对你那么好!”

“这是两码事,”时透月眼尖地瞄见一辆空车,赶忙抬手拦下,“他的身手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想要离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师傅,到新干线车站。”

听到她正在来的路上,中原中也的火气稍微消了一点,其实时透月提到的事他也思考过,得出的结论如下:“说明他是被冤枉的,之所以待在那里不走,是为了自证清白。”

时透月:“???”

简直不要太荒谬,自证个毛毛的清白,那小子都一屁股案底了,还会怕这?正所谓案多不压身,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而留下啊!

“不不,或许他是对拘留所的某位貌美女看守一见钟情,所以决定留下来,为爱蹲大牢。”

时透月觉得这个解释非常合理,至少比中也那个合理的多。

中原中也听完这话人都傻了,随后又气又无语,冲着话筒吼道:“你究竟是怎么推理出来的?!用脚吗?”

巨大的音量撞进耳膜,时透月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些,继续跟他瞎扯淡:“你想嘛,织田田马上就十五了,正处在思春期,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人之常情,你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打扰人家谈恋爱,挡人姻缘被马踢啊。”

“我跟你没法聊了!”中原中也觉得脑壳疼,他因为这事好几天都没睡好,结果到了时透月眼里,只是不值一提、甚至可以用来调侃的小事。

“你真让我失望!这件事你不管我管!”

“等等!我错了大哥!”时透月生怕他脑子一热,冲去看守所劫狱,于是赶紧服软,连连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你别生气,这样吧……我们先去拘留所探视,具体情况如何,只有见到他才知道。”

“哼!这还差不多。”

*

事情进展地不太顺利,拘留所有规定,只有犯罪嫌疑人的亲属或是监护人才能行驶探监权。

倘若在东京,时透月这个关系户还能想办法走后门,可横滨毕竟是别人的地盘,看守又特别铁面无私,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进去。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时透月酝酿起情绪来,当即身子一软,倚着中原中也的肩头就开始嚎啕大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呜呜呜,叔叔啊,其实……其实那人是我们的大哥,我两都是被他捡回去养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我们心里,他就是最亲最亲的大哥,是无可替代的重要家人。”

“我大哥人很好,很善良,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是杀人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为了养活我们,省吃俭用,还打了好几份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衣服穿破了也舍不得买新的……”

她说的情真意切,如泣如诉,疯狂给织田作之助加设定,把对方描绘出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大哥。

中原中也被戏精的即兴演出弄得是一头雾水,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去做出忧伤状,以此配合她的表演,但让他说谎还是有点难。

时透月用余光窥探看守员的表情,见他面上浮起犹豫,同时还涌现出几分同情,瞬间就觉得这波稳了。

她拿出手帕,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叔叔,求求您让我们见大哥一面吧,就看一眼!”

说完,她立马来了个九十度鞠躬,顺便拉着中原中也一起,颇有种人家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看守年方四十,家中正好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儿,见此情景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但规定就是规定,他只是个打工的,做不了主。

正左右为难时,抬眼便瞧见一名身着和服的银发男子朝这边走来,看守立马认出来人的身份,连忙恭敬地行礼道:“福泽大人,不知您特地来访是有何事?”

银发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垂眸看向弯腰鞠躬的两位小朋友,开口询问:“你们大哥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原因进的拘留所?”

此人的身手相当不错——这是时透月的第一反应,从他的脚步声就能判断出,她直起身子,朝银发男子那边看去。

果然是高手,眸光锐利如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强者的气息。

恐怕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亦或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姑且不论他的身份,关键从看守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人在拘留所很有面子,说不定能动用关系放他们进去。

就在她暗自揣测对方身份的时候,中原中也开了口:“织田作之助,是一起杀人案的嫌疑人,但他是被冤枉的。”

福泽谕吉:“……”不,他是杀人案的现行犯,板上钉钉的现行犯。

被称作“银狼”的男人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又有些欲言又止,他最后只是轻声叹了口气:“你们跟我一起进去吧,正好我找他有点事。”

“谢谢叔叔!”

借着走廊昏暗的光线,织田作之助百无聊赖地翻看守员塞给他的《圣经》,想靠一本书让他改过自新?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时,耳边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因为无聊而耷拉着的眼皮瞬间抬起,眼底流露出惊讶和不解,迅速下了床,走到牢房门边,隔着铁栅栏朝外看去。

他们怎么来了?还和那个人一起。

*

二人走出拘留所时,夜幕已经压了下来,黄昏的余昧还残留在西边的天空,为深蓝的天幕带来一丝暖色。

方才带他们进去的那名银发男子名叫福泽谕吉,他此行的目的是和织田作之助做交易,因为他的部下被某个组织绑架了,而织田或许知道关押他部下的地点。

只要同意交易,他就能为其作伪证,但或许是顾忌到“弟弟妹妹”在场,他没有说事件的具体过程。

总之最后织田道出自己知道的相关信息,福泽谕吉言出必行,转头就跟拘留所的人打了声招呼,估摸着最快明天就能放人出来。

本来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时透月来说是这样,但听到真相的中原中也深受打击,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木着脸保持沉默。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吧。”锗发小男孩突然开口,没头没脑地说道,他脚步顿在原地,低下脑袋,垂落的刘海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什么?”她也跟着停下脚步。

“别装了,你知道的。”

但她真的不知道具体是指什么啊?!时透月咽了下口水,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唉。”中原中也沉声叹气,随即仰起头,好看的眉眼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沮丧极了。

时透月见他难过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连忙凑过去牵他的手,轻轻晃了晃,“我们回家吧,回家再说。”

“好。”

一进家门,中原中也立刻脱力似的瘫坐到玄关的台阶,没做任何铺垫,直奔主题,“关于他的工作,其实我隐约有猜出来,但你们一直闭口不谈,所以我只好装作不知道。”

正弯腰脱鞋的时透月为之一怔,停下手上的动作,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起面前人的表情。

他平静地看着她,就好像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那般,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

说实话,时透月也能感觉出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毕竟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朝夕相伴,中原中也人又聪明,什么都看不出来才奇怪吧。

只是他怪沉得住气的,要换做是她,恐怕早就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时透月坐到他身边,轻声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劝他金盆洗手吗?”

他牵起嘴角,露出无奈的苦笑,“你都劝不动,更何况是我。”

“也许吧。”她闷声应道,下意识地附和对方的话。

尽管她没有直言进谏,但旁敲侧击过好几次,只可惜织田作之助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只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时间一久,她也知道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便再也不提了。

“你说……他为什么要当杀手啊?”

时透月偏过头,将身边人充满迷茫和无措的侧脸收入眼底,她抿了抿唇,出声道:“我也不明白,你问他吧。”

“他会说吗?”

面对中原中也的提问,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掰过对方的脸,让他面朝自己,语重心长道:“中也,你跟我不一样,你们两天天待在一起,关系肯定比我和他亲近许多,很多事情我劝没用,但说不定由你来开口他就会听。”

沉默良久后,他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

时透月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她和中原中也的确不同,道德感没那么强。

归根纠结,她劝织田金盆洗手的原因更多是因为怕他被抓,而不是觉得杀手这个职业有多么的罪大恶极。

因为她是个自私的人,只要对方不杀到她认识的人头上就行,至于他平时干掉的是谁,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恐怕织田作之助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面对她委婉的劝说时,才会不以为意。

但中原中也不同,他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正直善良又有人情味,而且正如她之前说的那样,两人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关系和真正的家人没什么区别,织田搞不好真的会听他的劝。

“诶?这不是小月嘛,你长大了啊。”

一个略微轻佻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扯出来,时透月抬起头寻声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白大褂的男青年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瞧。

谁啊?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似乎是被她疑惑的表情给伤到一般,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抬起手用食指抵住额头,脑袋轻晃着,语气都染上忧伤。

“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两年没见,你就不记得我了,亏我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额,这轻浮的态度,这夸张的演技,这做作的措辞……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选。

“森医生,你还活着啊。”回想起他当年是去当军医了,时透月脱口而出。

“喂喂喂!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森鸥外放下手,刻意摆出生气的脸,“还以为许久未见,你会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没想到还是如此的无情,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槽点太多,不知道该从何吐起,时透月掀起眼皮上下打量起萝莉控医生。

似乎比她记忆里的模样憔悴些,人也瘦了一圈,下巴上冒出零星几根胡茬,跟从前的精致挂比起来,多了点不修边幅的意思。

许是在战场中奔波的这些日子过得不太好吧,想想也是……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睡得安稳,估计每天都活在惊心胆战之中,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个会先来。

“行吧。”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心想就当是人文关怀好了,勉强满足一下他的请求。

助跑,起跳,胳膊缠着他的脖子,时透月用棒读的语气说:“欢迎回来。”

随着话音的落下,她也轻巧落地,仰起头,冲正在发愣的某人微微一笑,“怎么?吓傻了?”

后知后觉的森鸥外摸着自己的脖子,神情从震惊转为匪夷所思,低头喃喃道:“竟然真的抱了。”

“嗯,那我走了,你保重,拜拜。”语毕,她潇洒地挥挥手,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

步子刚迈出,身后就传来一个略带焦急的挽留声,“诶,等一下,既然遇到了说明我们有缘分,要不……一起去吃个饭?”

“我已经吃过了。”

“那你陪我吃吧。”

时透月转过身,神色不太情愿地凝望着他,犹豫几秒后缓慢开口:“如果你请客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当然是我请客,”萝莉控忙不迭地凑到她身边,脸上笑开了花,“你想吃什么呀?”

“我都行,看你。”

*

坐到落地窗边,偏眸从透明的玻璃望出去,是被夜色包裹的大海。

这个餐厅她曾经来过,两年前的那顿离别饭,就是在这里吃的,只不过上次是她请客,这次轮到了森鸥外。

“你还记得啊。”时透月转过头,双手托住脸颊,望向对面的人。

桌子中间摆着营造气氛的蜡烛,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烛火正好对着男人的胸口,冉冉上升的热气改变了他脸的形状,像是哈哈镜里照出的模样。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噗嗤”一声笑出来,男人以为对方是因为他的好记性而感到高兴,不禁有些沾沾自喜,非常绅士地将菜单递了过去,示意让她来点菜。

“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

咦!好油腻的男人!时透月在心底偷偷翻了个大白眼,面上依旧是不为所动的冷淡面孔,她接过菜单,浏览的同时问道:“爱丽丝呢?她还好吗?”

“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好不好?”

“……”这是什么奇怪的攀比心理?时透月顿时感到无语,目光移向对面坐着的人,他嘴角下撇,上挑的眼眸微微眯着,状似不满。

“你好吗?”

森鸥外十指交叉抵住下巴,对于她的配合表示十分满意,虽然她对他的态度远称不上友善,但比起从前圆滑了不少。

“原本不太好,但见到你之后,就感觉一切都好。”

第60章 晚安,甚尔我决定搬到你房间住几天……

这波直接给时透月给整不会了,她现在严重怀疑森鸥外根本没有去当军医,而是偷偷挖石油去了,否则很难解释他现在为什么会如此的油腻。

“森医生啊,”她扶额叹气,紧接着一脸郑重地表示,“你但凡能稍微正常些,我对你的好感度也能高一点,就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对待我不行吗?”

时透月看他的眼神充满关爱,仿佛在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没多久的病人,森鸥外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战术性清嗓,十分刻意地别开视线。

“知道了。”

……

自从森鸥外采纳她的建议后就变得正常不少,这顿饭吃得也算愉快,在即将结束用餐的时候,男人毫无预兆地开口邀约。

“对了,我的诊所最近刚重新营业,正好缺人,如果你能过来帮忙,我可以提供丰厚的报酬。”

记忆中的时透月很喜欢钱,他觉得这么说对方多半会同意,然后他就能顺其自然地给她买各种款式的护士服。

没想到时过境迁,对面的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头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挺忙的,恐怕挤不出这个时间来。”

今非昔比,她如今可是钱包鼓鼓的小富婆,去萝莉控的诊所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家伙绝对会趁机给她买一大堆护士装,然后借着工作的理由,让她每天换十套!

听罢,森鸥外幽怨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很是失落,虽说如此,但他也没有强行要求她过来,而是非常绅士地递上自己的名片,顺便附赠一枚随和的笑脸。

“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联系我吧,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好。”她从善如流地接过名片,旋即低头扫向地址,发现位置还挺“刁钻”,那地段可是著名的灰色产业聚集地。

额,感觉他就不像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人。

*

九月的某一天,时透月如往常那般在家里躺尸,左手边是堆积如山的漫画,右手边则是零食和饮料,她拿起冰镇可乐,仰头喝了一大口。

“嗡——嗡——”

听到手

机发出震动声,她慢条斯理地起身去找,入目之处皆是一片混乱,足足花了十秒钟才从“垃圾堆”中找出被淹没的手机。

是个陌生来电,时透月按下接通键,懒洋洋地问道:“谁啊?”

“我。”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死去的回忆,让她想起曾经被鬼灯大魔王支配的恐惧。

她立马鲤鱼打挺似的弹起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凑到耳边,毕恭毕敬道:“您看到那条寻人启示了?”

“嗯,找我有什么事?”

“说来话长,我尽量说得简洁些……”

……

“交易”来的很突然,但还算顺利,时透月立刻跟愈史郎取得联系,并火速赶往他的住处。

暴躁老哥愈史郎住在京郊,二层木质建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被高耸入云的繁密树木所包围,阻挡住大部分的阳光。

见面后,她直奔主题,迫不及待地跟对方分享好消息。

“珠世小姐大概再过三年就能转世投胎,她会记得你的事,但也只记得你的事,我能争取的就这么多。”

对于这个结果,银发紫眸的少年喜出望外,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染上薄红,他抓住时透月的手,感谢之情难以言表,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道谢。

“太谢谢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目光环顾四周,墙上挂满了珠世小姐的画像,时透月脑中灵光一现,“你能教我画画吗?”

愈史郎满口答应,“当然可以!你想学哪方面的?画人还是风景。”

“人。”她家总共五口人,但相机只能拍下来四个,她想亲手画一张五人全家福。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时透月惊奇地发现她丝毫没有绘画的天赋!压根不是这块料。

起初,愈史郎因为欠她人情的缘故会耐心教,但由于她实在是太笨了,朽木不可雕也,烂泥糊不上墙,直接把他气到快要昏厥。

“笨死了!”

“……抱歉。”

*

乌云密布,天空被染成黯淡的深灰,气压低到让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暴雨将至。

甚尔用尽全力蹬着自行车,赶在雨点落下前冲进家门。

“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的急促呼吸声。

他脱下鞋,动作潇洒地将书包甩到背上,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推开自己的房间门。

“你在家啊,为什么不开灯?诶?不对,你在我房间干嘛?!”

只见他家的“乱室佳人”正盘腿坐在他房间正中,怀里抱着画板,愁眉苦脸地盯着面前的石膏人像,她屏息凝神,跟入定似的,没有理会他的问话。

抬手将灯打开,昏暗的屋子瞬间被点亮,时透月就像刚回魂一样,蓦地抬起头,满眼惊讶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甚尔表示无语,抬脚绕到她身后,想看看这位“大画家”的佳作。

结果只看了一眼,他就绷不住了,非常不给对方面子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画的这是什么鬼?!太搞笑了!抽象派啊!”

黑发少年笑得直不起腰来,索性坐到地上捂着肚子继续笑,时透月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然后站起来就给他一脚,力道很轻,只是用脚背撞了下他的小腿。

“你笑够了吗?”她板着脸,冷冷地问。

少年拭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试图挽尊,“不好意思,我一般情况下不会笑那么大声,除非忍不住。”

“闭嘴吧你!真讨厌!”

深受打击的时透月扯下画纸撕的稀巴烂,抬手一扬,撒气似的把纸片扔的到处都是。

甚尔小声骂了两句,接着起身去捡地上的碎纸,“不要随便乱扔垃圾,这里是我的房间。”

“谁让你笑话我,过分。”

把纸片都扔进垃圾桶,甚尔见她还在生气,就跟受惊的河豚一样鼓起两颊,他忽然有那么一点心虚,乖觉地坐到她身侧,抬手轻轻戳向她的脸颊。

他脸上堆起略带讨好的笑,好声好气地哄:“别生气了小美女,我错了还不行嘛。”

“我是在气我自己。”她缓缓将气吐尽,挫败地垂下脑袋,喃喃道:“本来想画全家福,可是却连贝多芬都画不好。”

“贝多芬招你惹你了?”

“你再说!”

“好好好,不说了,”甚尔拿出哄小孩的架势,用手掌按住她的头顶,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揉了几下,“全家福家里多的是啊,何必特地画呢。”

“上面又没有玉青。”

少年目露恍然,不自觉地发出“啊”的声音,意识到她的用心良苦后,顿时为自己方才的行为而感到无地自容。

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不如,我来试试?”

时透月压下眉头,用余光扫向他,眉眼间尽是不信任,“你行吗?很难的。”

“试一试嘛。”

“好吧,我教你。我是理论上的王者,实践上的矮子。”

“还挺有自知之明。”

什么叫做人比人气死人,甚尔只学了二十分钟,画出来的素描比她刻苦练习两周的强上百倍,就……艺术还得靠天分啊!

时透月高举画纸,满眼崇拜的感叹:“哇塞,我发现你是个天才。”

“没那么夸张吧。”他把脑袋凑到她脸旁,试图从同一个角度观察,还真就没看出来哪里天才,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张画。

放下画纸,时透月一本正经地拍着他的肩膀,郑重嘱托:“画全家福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甚尔大师!”

他扬手冲她煞有介事地敬了个礼,“收到。”

将散落一地的绘画工具都整理好后,甚尔见她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便开口问道:“你打算在这做功课?”

“哦不,我打算住下来。”她房间里全是废纸和垃圾,就跟废品回收站没什么区别,住在里面感觉自己像是拾荒老太太。

“啥?什么玩意儿?!”

时透月摆出无辜的表情,自顾自地解释道:“我房间太乱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决定搬到你房间住几天。”

负责打扫的家政阿姨会在每周日**,今天才周三,她可不想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房间里挨到周天,正好甚尔这干净整洁,是个暂住的好地方。

只能说不愧是“邋遢月”,甚尔一脸牙疼似的望向她,“房间太乱你不会收拾吗?”

时透理直气壮月挺直腰背,非常硬气地表示:“可是我懒得收拾。”

“……”

最终,甚尔没顶住她的软磨硬泡外加胡搅蛮缠,被迫点头同意了。

入夜,时透月抱着床铺、被褥和枕头,屁颠屁颠地挤到甚尔床边。

两人的卧室大小相当,又都是和风,地上铺有榻榻米,唯一的区别在于时透月那边杂乱无章,甚尔这里总是打扫的一尘不染。

用余光瞥向她,甚尔忽然严肃了表情,跟她约法三章,“你稍微收敛点,别把我屋子也弄乱。”

“好嘞。”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许往我被窝里挤。”

“那可不行,”她将枕头抱在怀里,连连摇头,“你身上暖乎乎的,抱着睡很舒服。”

听罢,黑发少年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你当我是热水袋啊?”

“是人形抱枕。”

“……”

不出所料,熄灯之后还没过三秒,时透月就麻溜地挤进他的被窝,相当自觉地抓过他的胳膊枕到脑袋下面,胳膊环住腰,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晚安,甚

尔。”

“晚安,你睡觉的时候乖一点,别偷偷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