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封建家族的代表,禅院家依旧保持着古人般的生活方式,为防主人有不时之需,晚上会派仆人候在门口值班,一夜都不能合眼。
就特么反人类,纯属闲出屁了。
对此,时透月一直以来都难以适应,可能她就不适合当大小姐吧,之前也曾提出过异议,但毫不意外地被长老们无视了,还骂她山猪吃不惯细糠。
“我今晚去找直哉睡,春菜姐,小瑶姐,你们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辛苦了。”
两名侍女脸上闪过疑惑,旋即张了张嘴,看得出来很想开口问原因,但作为下人的职业操守还是让她们忍住了,最终低眉顺眼地行了个礼,目送她的背影。
月小姐记得家中每一位服侍过她的仆人的名字,平时都称呼他们为哥哥姐姐或是叔叔阿姨,说话间也会使用敬语。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是家中其他主人都未曾给过的,因此大家都很喜欢她,甚至还大着胆子在私底下偷偷讨论过,倘若月小姐以后能当上家主就好了。
禅院直哉的住所离她并不远,大约只需步行五分钟,院中的石灯笼发出昏黄的暖光,宅内的灯已熄灭,看来表弟睡下了。
跟候在门边的家仆打了声招呼,吩咐他们先回避片刻,二人面面相觑,神情中带着犹豫和为难,但他们最终什么都没问,行完礼便快步离开。
无视玄关,时透月拉开障子门,直接踏进禅院直哉的卧房,他睡
得很沉,似乎正在做美梦,嘴角还挂着愉悦的笑。
走到他脑袋旁边,时透月蹲下身,抬手捏住他小巧的鼻头。
睡梦中的孩童因为呼吸不畅的缘故,痛苦地皱起眉,他轻轻摇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然后就对上一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
“哇呀!有鬼啊!”禅院直哉迅速钻出被窝,连滚带爬地逃到院中,混乱中还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对于他的反应非常满意,时透月轻笑着说:“好失礼呀,我是你亲爱的表姐,才不是什么鬼呢。”
“表、表姐?”他说话打着哆嗦,睁大双眼,睫毛飞快地颤了颤。
房中的人不慌不忙地朝他走来,借着明亮的月色,他得以看清来人的面容。
收起戒备,禅院直哉露出不值钱的笑,忽然想起刚才自己的反应太逊,他颇为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嘛,”时透月故作亲昵地走上前牵起他的手,撒娇似的轻晃两下,旋即俯身靠到他耳边,嘴唇近乎贴着耳垂,“今晚一起睡吧,直哉。”
温热的呼气伴随着暧昧的语调,一股脑地钻进耳朵,禅院直哉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脸颊像是被开水泼过一样,烫的惊人。
“好。”他脑袋晕乎乎的,任由时透月牵着走回卧房。
二人并肩躺上床铺,身子挨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介于花香和果香之间,甜而不腻、沁人心脾,特别好闻。
虽然不知道表姐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温柔,还要一起睡觉,但……管他呢!这些都是无所谓的小事。
他可是禅院家的嫡子,尊贵非凡,别人对他好都是应该的!估摸着时透月也是想明白了,所以才会特地前来讨好他。
哼!看来她还算明智,反正禅院家的女人作用就一个——传宗接代,能够为他生孩子,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殊荣。
因此她来的目的很简单,想要当他的侍妾,禅院直哉不禁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聪明极了,一下子就识破对方的小心思。
诚然,时透月是个粗暴、没礼貌的疯丫头,前不久竟然还敢揍他!
却偏偏生得一副让人望尘莫及的好皮囊,只要望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他就发不出半点脾气来。
更何况她虽然是女人,可实力不俗,甚至能打败那个传说中的五条悟,简直厉害到不行!她生下来的孩子也一定很强,要不……索性让她当正妻?
这样一来,她的孩子便能成为嫡子嫡女,想必她得知以后一定会高兴到流眼泪吧,感激涕零地拜倒在他面前。
如果时透月会读心术,一定会气到把禅院直哉做成人彘,然后泡在屎缸子里,可惜她没有这种特异功能,某人捡回一条狗命。
“直哉,我给你讲个睡前小故事吧。”她动作轻巧地钻出被窝,屈腿跪坐,手掌拍了拍大腿,示意对方枕上来。
膝枕?还挺会的嘛,禅院直哉又惊又喜,迫不及待地靠到她腿上,心里止不住地得意,觉得自己的眼光针不戳,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很久很久以前……”
讲的是豌豆公主的故事,当然,是暗黑版,在她声情并茂的演绎下,成功把脆弱的嫡子给吓傻。
“公主被吃掉了吗?”他裹紧被窝,瑟瑟发抖。
“是啊。”时透月平静地答道,手指抚上他柔嫩的脸颊,旋即滑到脖颈,指甲一划,留下道明显的红痕。
“嘶——”禅院直哉吃痛,不满地蹙眉骂道,“你干嘛抓我?!”
手掌扣住他纤细的脖颈,跳动的脉搏撞向掌心,她阴恻恻地笑起来,声音和语调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让人毛骨悚然。
“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皮肤真是吹弹可破,想必你的肉也一定非常美味,滑嫩可口,恐怕比最上等的和牛还要好吃呢。”
恐怖而猎奇的话语一字一句撞进耳膜,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吓得动弹不得,牙齿不停打着颤,“你、你想做什么?”
她歪着头,笑靥如花,声音温柔似水,“明天要举办家宴,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到时候把你做成料理端到桌上供众人品尝,你觉得怎么样?”
“你疯了!我要去告诉老爸!”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基于生物本能的求生欲,这份恐惧会转化为愤怒。
禅院直哉开始疯狂挣扎,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否则会被她杀死,然后做成料理……但卡在他脖子上的手竟纹丝不动,甚至有逐渐收紧的趋势。
“救命!快点来人啊!救命!”
“就算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时透月狞笑着骑到他腰上,一手钳住他两只手腕固定于头顶,另一手则是伸向脖颈。
窒息感随之到来,周围的空气弃他而去,脖子好难受,快要被掐断,肺部因为缺氧而闷疼,脑袋胀痛,头皮发紧。
他要死了,而且还是被女人给活活掐死!
意识朦胧中,禅院直哉听到头顶飘来一句:“不知道你敬爱的父亲大人能否尝出自己儿子的味道,我好期待啊。”
也是在生命逐渐远去的这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美丽强大的表姐那副出尘绝艳的皮囊之下,包裹着凌驾于恶魔之上的邪恶灵魂。
只可惜……他发现的太晚。
就在他快昏死过去的时候,脖颈上的力道骤然消失,空气从口鼻灌入,他贪婪地张大嘴,奋力摄取氧气,眼中溢出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哈哈哈哈!”时透月依旧维持骑在他身上的姿势,开始捧腹大笑,爽朗的笑声在屋中回荡,她看起来很开心,就像许久都没有那么高兴一样。
目光呆滞地望着她,禅院直哉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的表姐不仅是恶魔,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以欣赏他人的痛苦为乐。
心中一阵悲凉,她不会放过他……在杀死他之前,必然会凌。虐一番。
逃不掉,打不过,也不会有人来救他,只能沦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鼻腔发酸,眼里不争气地涌出眼眶,他无声落泪,视线中的脸变得模糊。
正在放声大笑的时透月忽然止住笑声,她鼻尖微动,闻到股臭臭的味道,心道不好,立刻满脸嫌弃地跳到一米开外。
靠!他居然吓尿了!**和床铺都湿了一大块。
她露出震惊的眼神,看着哭成泪人的小孩,心里产生出那么一丢丢负罪感,但不多,很快就没了。
“走,我带你去洗澡。”
失魂落魄的禅院直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提线木偶般坐起来,任由对方将他拽进浴室。
全程任人摆布,安静到令人心慌,全然失去了反抗意识。
直到时透月帮他穿好衣服带回卧室,这位尊贵的小少爷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胳膊紧紧环住她的腰,边哭边嚎。
“表姐大人!我错了,你不要杀我啊!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哪怕、哪怕让我入赘都行!”
在他看来,时透月之所以愿意细心为他沐浴,是因为洗干净后方便下刀,就像做饭前洗菜洗肉那样!
死期将至,再不求饶就真的来不及了!什么尊严、面子都被统统抛之脑后,他只想活下去!
诶唷,进展真是出奇的顺利,顺利到让她猝不及防,用手掌轻轻抚摸着禅院直哉毛茸茸的脑袋,发质偏硬,有点扎手。
“那你以后当我的狗吧,听懂的话就用‘汪’来回答。”
第47章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直哉愚蠢,却实在美……
“你在开什么玩笑?!”
听闻此言,前一秒还痛哭流涕着求饶的小嫡子立马暴跳如雷,他退到墙边,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眼尖的时透月瞄到墙上挂着的装饰用武士刀,取刀的同时,一阵风似的掠到禅院直哉面前,将锐利的刀刃抵到他脖子上,用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徐徐道。
“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要是给脸不要脸,这个机会很快就没了。”
说罢,她向前挪了小半步,如滔天巨
浪般的杀气蜂拥而至,不由分说地朝着已经被吓懵的某人发难,灭顶般扫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油锅,浑身上下的肌肉、骨骼、神经都在叫嚣,发出痛苦的哀嚎。
大脑迅速下达指令,让他快点逃跑,快点从这个恐怖的生物身边逃离!
可身体却动弹不能,他恐惧到忘记哭泣,被迫依循生存本能,忍辱负重,哽着嗓子道:“汪!”
“噗哈哈哈!”时透月把武士刀重新挂回墙上,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施施然走到小孩面前,奖励似的拍了拍他的头顶,“好乖好乖。”
小哭包禅院直哉鼻子一酸,眼泪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他感到屈辱又委屈,认定自己的一辈子已经完了,以后会被戴上项圈,然后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呜呜呜!”身体软绵绵地滑到地上,他抛弃所有形象,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
虽然很吵,但哭的样子看起来还怪可怜的,时透月拿出难得的耐心,将其抱进怀里,柔声安抚:“你只需要做到乖乖听我的话就行,不用像真正的狗一样卑微。”
“真、真的吗?”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问,蓄满水色的眼中透露出不敢相信。
“真的哦,我们来拉钩钩。”
这一晚,二人都睡得很沉。
时透月属于奸计得逞,她心里高兴,睡得自然安稳。至于禅院直哉,他哭了一晚上,累到倒头就睡。
天未亮,规律的生物钟将时透月从睡梦中唤醒,她偏头看向躺在身侧的小孩,躺下时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睡相堪称万里挑一的规矩,她成功找到禅院直哉的优点。
轻手轻脚的起床洗漱,随后出门锻炼。
训练完后,她回住所洗了个澡,待走到卧房,惊奇地发现禅院直哉竟然还在睡觉,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火直冲胸口。
都日上三竿了,他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
遂决定用暴力的手段将他从睡梦中叫醒,时透月直接拎起床铺,把他抖到地上。
“谁啊?!哪个不要命的敢吵醒本少爷?!”
禅院直哉有严重的起床气,当即破口大骂,睁着惺忪的眼四处乱瞟,当目光触及到那张阴沉的脸时,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气势全无。
“表姐……大人?我我我没有冲你发火,你、你别生气啊。”
完了,她肯定生气了,大清早就要挨揍,他的命好苦!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揍他?千万别打脸啊。
结果完全出乎禅院直哉的预料,时透月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随即敛去脸上的怒意,嘴角扬起和煦温柔的笑,“直哉,快去洗漱,要吃午饭了。”
“嗯,好。”他眼神发懵地应道,然后僵直着身子走进浴室。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都没有看到脖颈上的掐痕。不可能吧,她昨晚掐的那么用力,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难道……是他的梦?
心中立刻开始窃喜,可惜这种快乐只维持到吃午饭,他因为吃相太差,外加傲慢不逊的态度,遭到时透月的暴打。
同席的父亲只是口头上劝了几句,没有出手干预,禅院直哉再一次陷入绝望——连他爹都不敢管时透月!
这太可怕了,还有没有王法?!
一连几天,二人皆是形影不离,表姐不打他的时候会对他很好,在潜移默化中,他竟产生了莫名的依赖感和信赖感。
尽管起初只是为了避免皮肉之苦,被迫装作听她的话,但习惯以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就开始真心实意地听从对方的命令。
这天,他如往常那样枕在时透月的腿上准备午睡,她手捧一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艳丽的长发垂落在他眼前,像剧院里的红色幕布。
抬手抓起一缕把玩起来,发质极好,软软的,滑滑的,比昂贵的丝绸面料还要好摸。
不知不觉中,睡意袭来,他缓慢地合上眼。
将手中的书扣下,时透月眼眸微垂,若有所思地望向睡梦中的小孩。
嗯,斯德哥尔摩大法诚不欺她,的确很有用,只要条件和环境允许,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但这样还不够,她必须要让对方全身心地信任她,并且只信任她,就算不在他身边时,这种信赖也不会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而崩塌。
禅院直哉从午睡中醒来,懒洋洋地起身并伸了个懒腰,然后就看见时透月正一脸哀愁地望向窗外。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神色里闪过吃惊,迅速将悲伤掩饰下去,艰难地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让人揪心的苦笑。
见此情景,他只觉胸口好似挨了一记闷拳,急道:“表姐大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她无精打采地低垂脑袋,声音如泣如诉,不经意间瞥向向他的眼眸中,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回事?难道她叫人欺负了?禅院直哉又气又急,抓住时透月的手不停追问。
最终,在他的坚持不懈下,时透月缓缓道来缘由,“直哉,这件事我本不该说,可看到身边的人都在害你,我……唉。”
“什么事啊?”一听跟自己有关,他更着急了。
时透月好整以暇地坐到他对面,禅院直哉的眼睛是漂亮的橄榄绿,眼底闪烁着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眼尾微扬,连同细长的眉毛,斜斜扫进鬓角里去。
直哉愚蠢,却实在美丽。
“唉,也是上次直毘人表叔喝醉了,我才一不小心听说的,选拔家主的标准除了实力之外,还有一个隐藏条件。”
听罢,他立刻坐直身子,脑袋不受控制地往前探,“隐藏条件?我怎么不知道?!”
“想必表叔大人也是为了给你适当的试炼,所以一直没说,那个隐藏条件就是——”时透月故意卖关子,拉长语调接着道,“当个专一的好男人。”
“啥?这、这也太离谱了!”禅院直哉没有丧失思考能力,提出质疑,“他自己纳了好几个妾,凭什么到我这里就双标?”
“可是他唯一爱的只有你母亲啊!其他女人都是你爷爷强行塞给他的。”
她沉下脸,神情严肃地凝视着禅院直哉,问道:“你仔细想想,那些跟你说男人必须三妻四妾的都是些什么人?”
脑中回想了一圈,他掰着手指认真道:“甚司叔、扇叔、甚一哥……”
时透月眉头紧锁,装出痛心疾首状,不住摇头的同时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叔父辈的都是上一届家主竞选的失败者,曾经输给过你父亲,因此怀恨在心,肯定不希望你有朝一日继承大业。至于堂兄、表兄……他们都是你的竞争者啊!之所以灌输那些错误的思想,为的就是让给你误入歧途,他们才有机会上位。”
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时透月颠倒是非黑白,无差别地创飞禅院家大半男的,把他们描绘成阻碍禅院直哉继位的拦路虎。
好吧,她自己也觉得这套说辞很离谱,但作为一名优秀的演员,最重要的就是信念感,于是努力强迫自己去相信。
眼看着禅院直哉已经被忽悠的差不多,她适时握住他的手,露出圣母玛利亚般充满慈悲的眼神,深情款款道。
“直哉,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女性,生来便失去了继承权,跟你之间并无利害关系,都是为了你好才会说这些。”
她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眼底蓄起泪花,哽咽着继续说:“前些日子对你那么凶也是有原因
的,我希望你能走上正确的道路,能够顺利当上家主,直哉……你会怪姐姐吗?”
时透月收回手,指尖拭去不断滴落的泪,哭得是梨花带雨,任谁看见都会心疼的那种,更别提是颜狗禅院直哉了,他觉得心脏疼得直抽抽。
一向要强的表姐竟会为他的事流眼泪,这谁顶得住!
“姐姐,我怎么会怪你呢?”禅院直哉手忙脚乱地帮她抹眼泪,顺口换了称谓。
旋即想到周围人对他的迫害,陡然拔高音量,神情激动,“哼!我原来就觉得他们没安什么好心!”
好小子,都学会自我洗脑了,震撼时透月一整年,她现在特别想笑,但还是坚强地忍住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而后二人抱头痛哭了良久,就好像被全世界背叛的苦命姐弟一样。
“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禅院直哉注视着她的双眼,问出掩藏于心底的疑惑。
关于这点,时透月早已准备好说辞,眼底凝聚起心酸和凄苦,神情中略带不甘。
“我想当咒术师,可是身为禅院家的女性,想要走这条路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唯一可以仰仗的就只有你了。”
禅院直哉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商读懂了其中的暗示,他突然意识到身上的责任重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肩膀有些沉。
“你放心,等我当上家主,第一件事就是推行改革,让女人也能成为咒术师。”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眼底一片赤诚。
“直哉,你好帅好可靠啊!”时透月立刻吹起了彩虹屁,顺便给他一个爱的抱抱,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某人被这套组合拳打得忘乎所以,飘飘然地呢喃:“嘿嘿,还好啦。”
而在他的视角盲区,时透月眯起眼,嘴角勾起充满算计的窃笑。
她要当咒术师很简单,长大之后念咒术高专就好,但考虑到不是所有女性都像她这般幸运,可以出生在封建家族外,自由自在地做真正想做的事。
为了家中其他女同胞们,必须推行平权制度,纵使长夜漫漫,只要有人坚持点灯,方能见到黎明的到来。
第48章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去给六眼磕个头吧……
每次她从禅院家回来,甚尔都会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因此发过火,只是会不爽一下下,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平常模样。
但这次不同,她待得有点久,主要是沉迷于逗汪酱,险些难以自拔。
一个原本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的小少爷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求摸摸、求抱抱,简直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由此产生的成就感溢于言表,还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因为他只对时透月这样,面对其他人时,会自动切换为暴躁少爷模式。
人嘛,总是希望自己是特别的,时透月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在她的悉心教导(暴力鞭笞)下,小少爷对家中人的态度温和许多,虽然依旧凶巴巴的,但不会再随意打骂别人。
哼着小曲踏入家门,立刻听到有人用极冲的口气嚷嚷,“快点去洗澡,你身上沾到了讨厌的气味!”
他是警犬吗?时透月略感无语,快步走进浴室,刻意用力把门合上,以示不满。
唔,还是她的汪酱比较可爱,乖的一批,根本不敢朝她吼。
洗完澡,吹干头发,习惯性地往手腕和耳后抹了点香水,再涂好身体乳,香喷喷地走进客厅。
爸妈忙于工作,家中只剩一枚“闲蛋”,正坐在沙发上看职业棒球赛的转播,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相较于两年前,他高了、壮了,也变得爱惜形象,不再像从前那般不修边幅,现在是个会翻看时尚杂志,研究穿搭的潮男,还是美发沙龙的常客。
由于长了张可以媲美明星的帅脸,外加成绩优异,体育万能,在学校里的人气很高,甚至有漂亮妹子追到家门口跟他表白,但不幸被拒绝。
“帅哥,有没有想我呀?”时透月像个没脸没皮的老流氓,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伸手就去摸帅哥的腹肌。
上帝真是不公平,甚尔只有上学校体育课时会稍微运动一下,平时跟懒驴没啥区别,压根不锻炼,然而他却身材高大,肌肉到位。
才上初二就长到快一米八,身高直逼老父亲。
反观时透月,每年三百六十五天,她至少训练三百天,单看体型,属于练了个寂寞……瘦瘦小小的,个子也不算高,好在线条还行,算是唯一的安慰吧。
“离我远点,女流氓!”伸出食指抵住她的脑袋,象征性地旁边推了推。
没推动,女流氓顺着腹部往上摸,又袭了一把胸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随后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
忧伤个屁!
甚尔的额角跳了跳,终是没忍住,抬手赏给她一记弹栗子,语气阴阳地嘲讽道:“待得够久啊大小姐,我还以为你被扣下来当童养媳了。”
她低下头,半天没说话,过了良久才目露哀伤地叹息道:“唉,差不多吧。”
“什么?!”说话的音量陡然变高,一改方才悠闲的态度,他神情紧张地钳住时透月的肩膀,强迫对方面向自己,“怎么回事?快点说!”
拍开他的手,时透月刻意把头扭朝一边,沉默好几秒后才开口:“家主大人想让我给他当儿媳妇。”
“他哪个儿子?”
脑中开始回忆那混乱的家谱,甚尔突然眸光一亮,旋即又沉了下去,眼神变得凌厉,带着几分杀气,“该不会是禅院直哉那个混世魔王吧?”
禅院直毘人共有四个儿子,但除了老四,其他都是妾室生下的庶子,他似乎没把前三个当亲生的来看,只将禅院直哉视作唯一的儿子,溺爱至极。
尽管甚尔没有跟此人见过面,但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说。
两岁的时候就敢拿蜡烛去烫乳母的脸,用滚烫的茶水泼服侍他的侍女,把年幼的表妹推下水池……
诸如此类的“光辉事迹”不胜枚举,在全是烂人的禅院家也能称得上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垃圾中的战斗机。
倘若时透月真要嫁给他,那一辈子就毁了!
“嗯。”她轻轻颔首,依旧没有回头。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用力攒住时透月的手腕,一把将她拽起来。
少年气到怒发冲冠,准备带她回禅院家理论,实在不行只能跟他们拼了!嫁给谁不好,偏偏是那个小混蛋!
见状,她无辜地眨眨眼,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也不同意,所以拒绝了。”
望着她这欠揍的小表情,甚尔瞬间意识到被耍了,脸色立即黑如锅底,后槽牙被咬得咯吱作响,他捏紧拳头,追着时透月满屋打。
虽然但是,甚尔也舍不得真的揍她,只是随便弹了两下额头意思意思。
两人坐回沙发,时透月言简意赅地说起最近发生的事,全程用余光留意身旁人的表情。
说起她cpu禅院直哉时,对方脸上出现吃瓜乐子人的窃喜,还冷嘲热讽了几句,可提及五条家的对决时,甚尔的神情忽转阴沉。
比起生气,他看起来更像是在担忧,“你完蛋了。”
“啊?”这反应和预想的不太一样,她本来还以为会挨骂。
甚尔牙疼似的抽了下嘴角,“笨死你算了!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叔给的实在是太多,整整五千万啊!”
“我去,这确实是有点多……”甚尔成功被绕进去,眼神发直地感叹,旋即意识到话题被她带偏,立刻改口,“不对!钱再多你也不应该接这活。”
“为啥呀?”她颇为不解,五千万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傻子才会拒绝这等好事。
接下来甚尔给她一通分析,试图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六眼神子百年难见,是五条家压箱底的王牌,她当众让王牌丢人,约等于是让站在云端的人物跌落神坛,难保不会遭到报复。
时透月十分心大,只觉他是杞人忧天,满不在乎地表示:“不至于吧,小孩子忘性大,过几天就不记得了。”
“普通人家的孩子才会这样,”见她不当回事,甚尔立即严肃了表情,“大家族的人都好面子,即
便他本人不在乎,家里的大人也会不断提醒。”
“就这么说吧,你因为这件事在禅院家受到多大的褒奖,他就会因此受到多大的惩罚,懂了吗?”
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但时透月仍不愿意接受现实,继续挣扎,“可是、可是他神子啊,家里的大宝贝儿,家主肯定舍不得罚他。”
甚尔冷哼一声,嗤笑着说:“那是建立在他战无不胜的基础上,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就这种情况……轻则关禁闭,重则体罚,至于他会不会把仇记到你头上,看命吧。”
“法克!我当时就应该下手狠一点,直接把他给打失忆!打到再也想不起我这号人!”
“喂,你搞错重点了。那天可是五条家家主的寿宴,你在别人家老大生日当天闹事,这不是找死吗?”言下之意就是她得罪了整个五条家的人。
时透月这才意识到大难临头,后悔地想重金购买时光机回到过去,她表情痛苦地捂住脑袋,“你说……他们会派杀手来杀我吗?”
甚尔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宽慰道:“自求多福吧,小妞。”
说罢,他起身走向冰箱,开门拿饮料的同时,嘴角微微上翘,露出顽劣孩童般的坏笑。
哼,谁让她这么久不回家,期间连电话都没打几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他寻开心,要是不报复回去,他咽不下这口气。
危言耸听地吓唬下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权当是惩罚好了,估计过两天她就能自己想明白。
五条家的家主是个出了名的正人君子,绝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找她麻烦,更何况她赢得光明磊落,又没耍什么阴险的手段,人家压根没有记仇的理由。
*
事实证明,甚尔高估了时透月的智商。
或许应该归咎于五条家家主人品如何这一点,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同时也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因素作为影响。
总之,两天过去她依然没想明白,并在不断的脑补下,开始自己吓自己。
如果只是派杀手来还好说,她手握预知日记,可以提前做准备,真要打不过,还能跑去禅院家求庇护,让表叔出面跟五条家沟通。
她真正害怕的是被五条悟记恨,上次之所以能赢,纯属侥幸,六眼年纪尚小,刚觉醒出术式不久,加之对于咒力的掌握也不算熟练,因此才会被她打败。
但……他的上限太高,说是咒术界的未来天花板也不为过,相信再过几年就能随便吊打她。
假如他真是个记仇的小心眼,岂不是以后见她一次,打她一次,打死为止。
五条家再借口说只是小辈间的切磋,他们管不着。禅院家即便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事到如今,她只剩一记!
“玉青,我的好玉青,你想想办法啊,玉青大哥!”时透月抱住自家王牌的大腿,一个劲地干嚎。
没错!她这边也有个天花板,术式完克无下限的那种。
提前和某人通过气的少年自然不会理会她,颇为嫌弃地把小姑娘从自己身上撕开,冷着脸随口应付:“成年人要为自己的决定买单,谁让你贪财,活该!”
“我错了还不行吗?!”时透月悲愤交加,气得满地撒泼打滚,“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混蛋!帮我一次会死吗?”
玉青盘腿坐下,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半晌,他蓦地伸出食指晃了晃:“这样吧,我给你出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时透月好似抓到救命稻草,眼底迸发出象征着希望的光芒。
“你现在去给六眼磕个头,说不定他会原谅你。”
“这是什么烂主意?!你在逗我吧!”时透月感觉受到了侮辱,当即暴跳如雷,骂骂咧咧地决定破罐破摔。
“老娘当年打真六眼——上弦之一的时候都没怂!更何况五条悟只是一介凡人,我今晚就去暗杀他,永绝后患!”
“啥?!”
第49章 关于妻管严如何拉低仇恨值
眼看着时透月就要磨刀霍霍向五条,并且凭她的本事,暗杀计划很有可能会成功,从此五条家和禅院家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咒术界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权衡利弊后,玉青认为还是把同伙供出来祭天比较好。
至于他嘛……为避免被牵连,自然得撇的一干二净。
可惜天不遂人愿,铁面无私的时透月拒绝放过任何一个人,两名正值大好年华的少年郎高举沉重的水桶,一脸生无可恋地在跪在走廊接受惩罚。
“你们两个混蛋都给我跪好了!”时透月朗声呵斥,“居然把老娘当猴耍!见到我着急上火,你们很开心吗?”
二人恹恹道:“没有。”
就在这时,一旁的电话发出清脆的铃声,时透月一把抄起,没好气道:“谁啊?!”
“你妈。”
“……”气势立即软下去,她规矩地双手捧住话筒,冲着空气卑躬屈膝,“妈,有事吗?”
“嗯,帮我送点衣服过来,接下来的几天都得待在警视厅,你和甚尔好好看家,别欺负他。”
“好的。”
挂断电话,她心虚地用余光往旁边一扫,正好对上某人幽怨的眼神,旋即战术性清嗓,“咳,你们都起来吧,下不为例,以后不许耍我了啊。”
说完抬脚走上楼梯,母上派发的任务必须尽早完成。
“哦。”两人动作一致地放下水桶,揉着酸胀的手臂和僵硬的腰杆,同时戴上痛苦面具。
无意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然后赌气似的刻意把头扭朝相反的方向。
黑发少年盘腿坐下,低声骂道:“叛徒,竟然出卖我!”
听到这话,玉青可坐不住了,说话间有些咬牙切齿:“是你自己没事找事,我因为包庇你才会被连坐,简直是无妄之灾,怎么还好意思骂我?!”
“当时跟你讲的时候,你不也很爽快地同意帮忙了吗?说什么得让那个贪财好色的家伙长点子教训!”
“我可没说过这话!顶多就是厚颜无耻外加见钱眼开。”
“都不是什么好词吧,还不如贪财好色呢!”
“她不好色啊,只是特别贪财,也没有什么道德底线而已。”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明明就是个女流氓!”
……
在二楼收衣服的时透月凭借过于优秀的耳力,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她脸上挂起“和善”的微笑,深吸一口气发动狮吼功:“你们都给我跪下!在我回来之前都不许起来!”
“好——”
随着“大魔头”的离开,相当“听话”的两人无视她的命令,边活动身体边走向沙发。甚尔抄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玉青走向橱柜,从中抱出一大堆零食,仙女散花似的丢到茶几上。
看了半晌电视,黑发少年顶着半睁的眼皮望向身边人,他挑起一侧的眉毛,疑惑道:“我也就罢了,本来就打不过,怎么连你也乖乖任她摆布,你可是特级咒灵啊。”
玉青嚼着薯片,口齿不清地说:“那能怎么办?她疯起来连我都害怕,能用挨揍解决的事就没必要硬刚。”
甚尔被他的怂样给无语到了,沉默几秒后,语气淡定地做出评价:“你以后绝对是个妻管严。”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眸光斜斜瞥了他一眼,玉青直戳人痛处,“刚才挨打的时候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我好歹还躲了几下,你直接躺平随她揍。”
黑发少年摸了摸鼻子,试图为自己辩驳:“反正下手又不重。”
“哦嚯,是吗?”
*
送完衣服,时透月在警局闲逛,她知道自己长得可爱,所以准备碰碰运气,若是遇到喜欢小孩的哥哥姐姐或是叔叔阿姨,就能白嫖一波零食饮料。
没错,她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真是活久见,没想到会有这么离谱的案件。”
时透月闻到了八卦
的气息,随即顺着声源方向走,然后躲在门后偷听。
大部分的人类都对奇闻逸事没有抵抗力,她属于特别没有抵抗力的那种。
如果有一天她被灭口,一定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正所谓好奇害死猫,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什么啊?”
“你知道那个有名的画家山本愈史郎吗?他居然朝上门采访的记者开枪,好在没打中人。”
“诶哟,我还以为有多离谱呢,这很正常吧,毕竟艺术家大多都是性格孤僻的怪人,贸然被打扰,肯定火大啊。”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哈,而且山本此人确是是个怪咖,常年只画一名叫做‘珠世’的女子……”
偷听中的时透月登时呼吸一滞,山本愈史郎估计就是她上辈子认识的那个暴躁老哥吧!常年只画一人,的确是他的风格啊喂!
他可是珠世小姐的唯粉,会无差别讨厌所有接近珠世小姐的人。
两人现在还生活在一起吗?时透月没有头绪,她上辈子死的太早,关于之后的事……真就一问三不知。
但看到如今世间再无恶鬼,便能推测出鬼杀队最终取得了胜利,成功斩杀鬼王无惨。
珠世小姐是用无惨的血变成鬼的,随着无惨的死去,她……或许也会消失。
从两名警员的聊天中可以得知,愈史郎就关在拘置所,时透月决定去看看他,说不定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上辈子她执行任务时被鬼重伤,命悬一线,幸好人美心善的珠世小姐恰好路过,施展精湛的医术救了她一命。
犹记得当时,愈史郎一边目光温柔地给珠世小姐打下手,一边用凶恶的眼神瞪着她……堪称大型精分现场。
*
费了好一番功夫,各种找关系走后门,时透月才见到传闻中的大画家。
少年的面容和身形一如从前,没有丝毫改变,脸色苍白,周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隔着透明的玻璃,少年冲着用于交流的话筒吼道。
算算时间,这家伙应该都超过一百岁了,为什么还如此暴躁?
时透月悄摸地打量起旁边的看守员,心想如果说实话,对方多半会把她当作神经病轰出去。
“山本先生,我很喜欢你的画作,看到画中的珠世小姐,我总会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的我是名猎鬼人……”
愈史郎的神情从起初的不耐烦,逐渐转为惊讶和难以置信,不得不仔细观察起对面人的长相,锁在记忆抽屉里的某个事件慢慢变得清晰。
那不是梦,而是事实!
他从前见过这人,只不过当时的她比现在年长些,拥有少女的外表,而此时的她明显缩水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满腹疑惑,但愈史郎知道当下不是开口的好时候,他得想办法先出去才行。
“去产屋敷家,让辉利哉帮我找个律师。”说完他低头用笔迅速写下一个地址,将纸贴到玻璃上。
“好,我记住了!”她郑重地一颔首。
*
钱能解决生活中大部分的问题,包括让差点被猎枪打中的记者撤诉。
从拘置所出来的愈史郎,抓住时透月就是一顿输出,各种问题噼里啪啦地砸到她头上,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回答。
找了个茶馆包间,她理清楚思绪,井井有条地解答对方的疑惑。
在得悉她还保有前世记忆时,少年又惊又喜,连忙问细节,可在知道需要当几十年地狱打工人后,他眼底的欣喜立刻暗淡下去。
“还有别的办法吗?”他用不抱什么希望的语气问道。
时透月不好的瞒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据我所知,没有。”
“好吧。”
“现在轮到我问了,我死掉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不管你知道多少,都希望能告诉我。”
“大概在那之后的第四年……”
无限城一战过于惨烈,愈史郎描述的内容有限,她只知道死了很多人,包括她的朋友们,包括珠世小姐。
愈史郎之所以没有选择喝药变回人类,为的只是能再见心爱之人一面,哪怕对方已经不记得自己,哪怕不知道还要再等多少年。
“在找到她之前,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她望着对方清澈而真挚的眼眸,忽然觉得有些心酸,沉吟片刻后叹息道:“唉,我想想办法吧,但不一定有用。”
少年愣了愣,面露感激,冲她扬起一个极浅的笑:“多谢。”
时透月想到了自己曾经的上司——鬼灯大人,虽然表面看起来难以接近,还是个抖S属性点满的工作狂,但他其实很有人情味,并且非常喜欢小动物。
于是乎,她给霓虹著名动物节目寄去信件,希望制作组能在节目下方的游飞字幕中插播一条“寻人启事”。
*
东京,五条家山脚下。
时透月把愈史郎给她的符咒贴身收好,双手合十,轻轻拍掌。下一秒,她的身体凭空消失。
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即便甚尔跟她打包票,五条家的家主是个很豁达的人,不会太在意生日时发生的事,让她放心。但是吧……万一呢?
人得多为自己做打算,五条家的情况如何,她必须要亲眼见过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还特地带了道具——亲手制作的草莓蛋糕,但愿能拉低五条悟对她的仇恨值。
各大家族周围都有布下实时监控咒力变化的结界,但她某的咒力,相当于隐形人,再配合愈史郎的血鬼术——目隐,就能来去自如,不被任何人发现,包括六眼。
她打算先进去溜达一圈,蹲蹲墙角,探听消息。如果确实如甚尔所说,便原路返回,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去拜访。
然而不出意外地还是出了意外,六眼的牛X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第50章 这是我的!吃瓜吃到家主头上
即便并非初次造访,依然会被五条家的建筑规模所震撼,仿佛是依山而建的古代小国家,山林间设有不少神社,或用于祭奠先祖,或用于关押封印的咒灵或咒物。
时透月身手好,步子轻,不管是爬树、翻墙还是落地,都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上次来时,偶然听人提起家主大人的居所位于南边山头,于是她马不停蹄地朝着南方前进,期间遇到点小插曲。
“啊!真的要在这里吗?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女人娇媚的声音混着不可描述的喘息飘入耳际,时透月当即步子一顿,下意识地朝声源方向看去。
枝繁叶茂的林间,人影幢幢,身着华服的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身为老司机的某人秒懂,果断移开视线,将非礼勿视贯彻到底。
“被发现正好,我就能借机带着你远走高飞,兄长他老了,你还那么年轻,真打算在他身边耗一辈子?”
瓜!这是新鲜出炉的大瓜,保真保熟!
时透瓜神月像个赖着不走的钉子户,原地生根,决定把瓜吃完了再走,否则她晚上会睡不着。
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叔子竟敢勾引嫂子?让她来康康!
女人抬手轻敲男人的胸膛,不知是真生气了,还是在打情骂俏,她低头扭捏道:“慎吾他对我娘家有恩,我们不能这样。”
“哼,嘴上说的好听,别忘了,当初是你勾引我的!”
“那是因为你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看我!”
瓜神瞳孔地震,谢特!吃瓜吃到家主头上了!怪不得感觉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原来竟是二当家——五条真次郎是也!
寿宴那天在竹亭品茶时,这厮一直侃侃而谈,话多的一批,时透月印象深刻。
席间,真次郎和家主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而家主和妻子虽然有一定年龄差距,可看起来却十分恩爱,二人还有一个年幼的可爱女儿。
见鬼,孩子该不会是真次郎的吧?!造孽啊!
太特么离谱了!五条家的主母红杏出墙,还特么出轨自家
小叔子,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瞎编!
偷情的二人短暂争执后,迅速和好如初,抱在一起你侬我侬,诉说着道不完的甜言蜜语,看得时透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原以为自己的道德底线已经够低了,没想到还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男人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落下,把时透月的三观劈地稀碎,四处飞溅。
“这是我托人在外面买到的特殊毒药,无色无味,一般情况下服用对身体并无危害,可若是碰到情动之时,便会毒发身亡。”
女人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呼:“他可是你的亲生哥哥啊!你怎能如此狠心?!”
时透月内心附和道:对啊!下地狱去吧!狗屎男!
“我都是为了你啊凌美!”真次郎神情激动地扣住女人的肩头,“只要他一死,我就是新的家主,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迎娶你,和你相伴一生。”
女人被他的海誓山盟所打动,恋爱脑上头,“我、我考虑一下吧。”
见她面露犹豫,大有松口的迹象,男人立刻乘胜追击,“别考虑了,这是完美的计划,药物不会在体内残留,况且家主的死法极其难堪,其他人为顾忌他的体面,肯定不愿深究,我也会在旁顺水推舟……”
时透月不可置否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的确是完美的计划,他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刻意接近嫂子,让她沉溺在虚假的爱意中,成为他谋朝篡位的忠实棋子。
待大事完成,棋子就会变成弃子,他会在第一时间除掉她,除掉这个知道他所有秘密的“炸。弹”,然后迎娶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
不过这些事都跟时透月没有关系,她还不至于头铁到跑去家主面前告状。
一边是相濡以沫的妻子和血脉相连的弟弟,另一边是她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用膝盖都能想明白,五条慎吾肯定相信自家人啊!
要么觉得她是童言无忌,要么认为她心理阴暗,故意破坏五条家的内部关系。
总之,她不会趟这摊浑水。
*
来到家主的住所,竟发现屋内里面空空如也,院中站着两个靠着墙打盹的家仆,看样子主人外出中,暂时不会回来。
怪不得那对该死的狗男女敢如此明目张胆,原来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接下来行程应该去神子大人那边转悠一圈,但遗憾的是,时透月不知道五条悟具体住哪,或许正在哪训练?
唉,又不能露面跟人打听,只能四处走走,如果运气足够好,或许能听到有用信息。
事实证明时透月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路过厨房时,顺利偷听到侍女的对话。
“诶?你怎么端着羊羹和大福?”
“因为神子大人说想吃饭后甜点。”
“不可以啦!家主大人交代过,神子大人的蛀牙刚好,近期都不能再吃甜的,你刚来所以不知道,赶紧放回去!否则被家主大人知道,免不了一顿责罚。”
“是!”
一路尾随端着牛奶的侍女,时透月成功来到五条悟的住处。
被密林环绕的日式古宅气势恢宏,共有两层,青瓦白墙,院子周围立有木栅栏,各种名贵花草错落排布,院子正中还有个小池塘。
潺潺流水不断灌入竹制鹿威中,盈满之时,便听“叮当”的脆响,竹筒轻叩于石面,给幽静的庭院增添了一抹动人的音符。
小小的白发孩童赤足坐在池边,脚尖垂入水中晃了晃,荡起清浅的涟漪,他身旁放着盛满鱼食的精美器具,用小勺舀起,洋洋洒洒地挥入水中。
池水清澈见底,色彩艳丽的胖锦鲤从四面八方游来,争先恐后地抢夺落在水面上的鱼食。
额,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才有的闲情逸致吗?时透月想到自己的便宜表弟,那家伙闲来无事时都在干嘛啊?
侍女恭敬地走到池边,呈九十度鞠躬状,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神子大人,您要的……吃食。”
她心里紧张极了,生怕没端来神子大人要吃的食物会遭到责罚,心跳如鼓,双手微微颤抖,掌心渗出汗水,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眼眸偏转,当看到托盘冒着热气的牛奶时,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旋即移开目光,盯着池中的锦鲤,神色淡淡,谈不上失望,也说不上生气,所有的情绪都很好地隐匿在了那双璀璨的苍蓝色眼眸里。
“放下吧。”
“是,多谢神子大人!”
侍女如释重负,忙不迭地离开,谁知刚迈出两步,便听到身后人说道:“让宅院里的人都退下,我想小憩片刻。”
“是。”
正当时透月忙着感叹神子大人的脾气还不错时,坐在池边的五条悟蓦地将目光投向她这边,“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他看起来并不惊讶,也不显慌张,倒是时透月大吃一惊,险些一个脚滑滚落下去。
轻拍手掌现身于墙头,夕阳的余晖从叶片间的缝隙渗透下来,正好落在她清丽的脸庞上,像是斑驳壁画中的人像。
逢魔之时,满园血色,她出现的方式又如此奇特,五条悟表情漠然的脸上难得浮出一点别的情绪,纯白的睫毛颤了颤,像天使挥动羽翼时,不小心落下的羽毛。
“怎么是你?”原以为是家里人派来给他的临时“小测验”,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路过。”作为不速之客的时透月,脸上不见半分被人识破的难为情,闲庭信步似的走到五条悟身边,把手里的蛋糕盒往前一递,“伴手礼。”
仰头看着白色的方盒,五条悟心里登时警铃大作,御三家之间关系紧张这件事人尽皆知,她该不会下毒了吧?!
可如果真要杀他,凭她的本身大可直接动手,何至于用投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满腹狐疑地接过蛋糕,他不急着打开,保持着警惕开口问:“你为什么要过来?目的是什么?”
时透月屈腿坐下,伸手抓了把鱼食投入池中,“怕你受罚,有点不放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担心我?”问话间,他平静的语调起了点微妙的变化,似乎……透着些许的愉快。
其实她比较担心自己,他高兴个毛毛。
“嗯,”时透月只当听错了,盯着脚下的胖锦鲤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六眼可以看到咒力的轨迹,即便你能隐去身形,也没办法将自身的存在完全抹消……打个比方吧,就像是在墨水中移动的透明玻璃珠。”
啊这,好尼玛方便的眼睛!而且他的解释通俗易懂,好聪明的娃!
时透月目露恍然,“原来如此,好方便哦。”
他心不在焉地随便应付几句,注意力全然被面前的蛋糕所吸引,大约盘子大小,洁白的奶油上点缀着六颗鲜红的草莓,香甜的气味扑面而来。
平日里,他很少有机会吃甜食,家主……也就是他的大伯严格控制糖的摄入量,说小孩子不可以吃太多甜的,容易长蛀牙,还会变笨。
因此,当他看到和自己脸差不多大的奶油蛋糕,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何下口,真的可以全部吃掉吗?
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蛋糕,半天不肯动叉子,时透月自然认为对方是觉得她加了别的“料”,出于警惕心理而不敢贸然食用。
不过她百分百肯定五条悟喜欢甜食,上次打架的时候,能隐约闻到他身上萦绕着甜甜的气味,所以她才会特地做蛋糕。
时透月抄起叉子,挖了一小块放入口中,“你放心吃吧,没有下毒。”
“我不是那个意思,”意识到她会错意,五条悟摇了摇头,“大伯说过,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甜的东西。”
“哦,你不吃我吃。”时透月说着就准备动手抢蛋糕,正好她肚子有点饿,此前一路在林间乱窜,到处飞檐走壁,消耗不少体力。
五条悟登时吓得“花容失色”,跟护犊子似的,抬手把蛋糕护在怀里,“不行!这是我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