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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因为我喜欢你啊。

路人都在惊叹这是谁家老公,简直让富丽堂皇的大厅都黯然失色。

唐苒被淹没在那些熙熙攘攘中,脚步却一声一声,在她心上留下深刻的烙印。

无论过去多久,哪怕记忆模糊斑驳,她也会永远记得这一幕。

人潮汹涌,她只能看得见他。

男人站定在她前面,眸底的惊艳和痴迷才镇定下来,握住她手时,掌心微微潮热:“走吗?”

她眼里含着星星,还没从那阵宛若目睹天神降临的澎湃中缓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哦。”

宋泊峤似乎想摸她头,可又怕弄乱她精致的发型,手指顿在半空中。目光从耀眼的钻石皇冠挪向她恍惚带着爱意的眼睛,虽然也许是错觉,但还是令他心思雀跃。

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傻了?”

许多人还在看着,他的宠溺毫不掩饰。

有人甚至开始起哄,唐苒脸颊一热,扯着他的手小声说:“走吧。”

裙摆繁复,宋泊峤弯身帮她提着些许,走得缓慢而小心。

唐苒侧过头望着他,明明高出二十多公分的个头,此刻却和她一般高,她甚至能看见他头顶。

此刻的他,真的很像公主的骑士。

殊不知她无意泄露出情绪的眼神,都被一旁抓拍的摄影师记录到镜头里。

*

唐苒原本不想拍婚纱照,是因为她对婚纱照的理解和别人不一样。

这不是一场刻意摆拍,两个人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完成一些设定好的机械动作,得到流水线般的产品。

这种所谓的纪念,也没有一丁点价值和意义。

其实她是个挺矛盾的人,一边理智地认清现实,不相信童话会发生,一边保留着对至真感情的敬畏。

比如她觉得婚纱照和婚礼,一定

要是两个相爱的人才行。如果没有爱,她宁愿不要。

之所以选这位摄影师,也是因为网上点评他的作品表现力无比生动,饱含情绪,并且很擅于抓拍人与人之间最自然的互动。

拍摄场景是一座古堡式教堂,有点远,两人出去就坐上了观光车。

这里是一座大庄园,据说靠海边,但目光所及看不见海,只有无边无际的绿草坪。

“海在那个方向。”摄影师听见她问,指了指右侧,“早上有点儿雾,看不清。我们先拍内景,然后拍草坪和园林,拍完内景出来差不多就能看见海了。我们下午再去海边,一直拍到夕阳和夜景,怎么样?”

摄影师是个年轻小伙,据说三十多岁,看着却像才二十多。脑后还扎个小揪揪。

唐苒兴致勃勃地点头:“好。”

阳光下,她的婚纱光泽粼粼,还泛着微微的灰蓝色调。

唐苒意外又惊喜:“婚纱和军装的颜色很配诶。”

之前看别人的样片,都是白婚纱配绿军装,没想到他们冥冥中凑成了同色调。

“当然要配。”宋泊峤扣着她手指,抬到唇边落下一吻。

后排传来相机快门的声音。

唐苒已经习惯了突然被拍,没有影响到她思路:“才一天,你怎么把衣服送过来的?”

就算昨天下午寄快递,也不可能大早上到。

宋泊峤回答她:“表哥派了个人坐飞机送过来,刚好有合适的航班,不然要申请私人航线,时间就说不准了。”

唐苒语塞。

听着怎么有股劳民伤财的调调?像言情小说里的霸总行径。

顾昱城是霸总,但宋泊峤不是啊,唐苒一直觉得她拿的是平民老百姓剧本。

摄影师一边看相机里的照片,一边接了句:“刚才我们熨衣服的小姑娘说,手都在发抖,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军装。”

唐苒“噗嗤”笑了:“我也是第一次。”

“是么?”宋泊峤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你不是脱过很多次?”

“……”

“喂喂,这儿还有人呢!”

摄影师捂住耳朵嗷嗷叫,唐苒红着脸瞪他。

这套确实是第一次,和他之前穿的不一样,应该是他口中的军礼服。

唐苒只在电视里见过,有一圈黄色的麦穗带子,更亮眼,更隆重。每看一眼,心底都有汹涌澎湃的感觉。

所以直到现在,她的心跳一直没完全平复,就像海浪似的,一潮盖过一潮。

除了摄影师和跟妆师,服务他们的工作人员还有六个。

打光的,拎道具的,帮忙整理衣服的,还有随时听候差遣的杂工。

选择这个档位套餐的不多,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下车,走向古堡,正在户外草坪拍摄的另外几对不禁投来惊艳的目光。

最后定格在一身军装的帅气新郎,和美到万物失色的新娘脸上,直到他们进入那扇VIP专属大门。

偌大的古堡加上他们,总共只有两对新人在拍摄。

这里有奢华的西式教堂,法国宫廷风内景,后院是《盖茨比》同款别墅造型,还有传说中出片率百分百的旋转楼梯和长廊。

每个角落都是电影质感般的景致。

用了将近一小时,才拍摄完古堡内景。

后院外的专属草坪上,早已为他们布置好室外婚礼场景,鲜花搭配简约的白纱,营造出清新典雅,充满生命力的拍摄气氛。

还有蛋糕和香槟塔。

跟随的工作人员多,这会儿都成了这场“婚礼”的气氛组。

他像骑士一般俯身亲吻公主的手背,两人在草坪上旋转,跳舞,他喂她吃蛋糕,她笑得像个小女孩那样开心。两人拥抱在一起,手握着手倾倒酒瓶,灌满五层香槟塔。

*

主纱太重,不适宜穿着走太远,唐苒也累了,拍摄完古堡和草坪,便回去换第二套妆造——粉色轻礼服。

而宋泊峤也换了身白西装。

他骑着辆造型可爱的电动车,载着她在草坪中间的车道上疾驰。

唐苒觉得两个轮不安全,一开始担心得要命,坐在后面抱着他腰,一动也不敢动。

“宋泊峤你慢点开——”

他故意假装没听见:“你说什么?”

车速太快,风太大,唐苒扯着嗓子喊:“慢一点!”

“哦,嫌慢了?再快点儿?”

“……”唐苒用力锤爆他肩膀。

摄影师在前面的车上举着相机,哈哈大笑。

当唐苒习惯了这种惊险刺激,也开始踩着脚踏站起来,在他身后摆各种各样的pose。

揪他耳朵,戳他脸颊,给他头顶上长对犄角。

沐浴着草坪的芬芳,在烈日炎炎下眯着眼,打开双臂拥抱住迎面而来的风,还有他。

拍一整天婚纱照是很累的事,唐苒原本也觉得会疲于奔命,像一场酷刑,却没想到玩得很开心,有时候甚至会忘了在拍照。

不用摄影师提示什么,两人就像平常一样,宋泊峤会哄她,逗她,会带着她玩,调动她最真实外露的情绪,然后定格在镜头里,成为一个个生动美好的画面。

当她穿着繁复的中式婚服,头戴珠翠凤冠,与他并肩走入大殿,一身旗袍穿梭在复古的园林中,执手相对,无声胜有声。她恍惚间觉得他们真有几世的缘分,而他穿越时间,一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直到在那个寒风呼啸的冬日与她重逢。

不需要过多言语,彼此都认定是要携手一生的人。

*

傍晚海边,唐苒穿着墨绿色缎面吊带裙,头发挽了个慵懒低髻,露出完美流畅的肩颈线条。

原本定的是红色,但她觉得太普遍了,她还想穿着墨绿色裙子在夜晚的许愿池拍一套,于是换了这身。

摄影师说这件裙子很少有人能穿出感觉,可稍微改了些复古妆容的唐苒,就像从港片电影里走出来的女明星。

小伙子说话很直接,不会刻意恭维。

宋泊峤也觉得这副打扮的她,美得十分有攻击力。

两人坐在海边礁石上看日落,背影浪漫而安静,层叠的晚霞也被收拢入镜头。

手挽手走在沙滩,裙摆被海风吹成了波浪,她的刘海和鬓发飞舞,缠绕在他的白衬衫上,他转过身,亲昵谈笑间帮她温柔地拨开。

从夕阳西下走到夜幕降临,站在灯塔旁,点燃第一根仙女棒。

夜晚海风如潮,他低下头温柔地吻她,解开她长发,任由发丝拂过他脸颊,缠绕不清。

日落后升起别样的气氛,照片氛围也格外暧昧。

他们坐在沙滩椅上,看众星拥月,潮涨潮落,吃着夜宵喝着葡萄酒,好不惬意。

奔波一天,这时才彻底放松下来。

唐苒胳膊支在桌面上,双手托腮望着对面男人,他替她添了一些酒。

这一天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

原本把婚纱照当成艰难任务的她,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精神上的愉悦盖过身体的疲惫。

他们好像只是在逛这个巨大的庄园,发现各种漂亮风景和建筑,享受这一片私人海滩,和只属于两个人的浪漫时光。

酒香入鼻,唐苒觉得她有点醉。

对面男人的面孔有点模糊。

“宋泊峤。”她捧着自己的脸,软软糯糯地开口。

“嗯?”男人往她嘴里喂了块虾肉。

唐苒一边嚼着,一边半眯起眼睛:“你好像星星。”

“猩猩?”宋泊峤失笑,“我长得有那么难看?”

“不是那个猩猩。”唐苒抬起一只手,指向头顶,“是那个。”

宋泊峤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望着:“为什么?”

半醉半醒的她笑得傻乎乎:“因为很亮。”

“那为什么不是月亮?”

“因为……”她迷迷糊糊地思考了会儿,语气低下来,“我没有那么亮。”

“你是星星,我才可以挂在你旁边。”

男人眼眸一颤,握住她放在桌面上无措的手。

“傻瓜,你当月亮就好了。”尽管知道她醉了,宋泊峤还是认真地望着她说,“我来当你的卫星,你到哪儿,我就陪你到哪儿。”

“真的吗?”她眨了眨眼睛,有种孩童般的天真。

宋泊峤亲了下她的手背:“真的。”

唐苒望向刚被他亲过的手,脑袋彻底被酒精扰乱:“你为什么要亲我?”

男人眼底映出的,是他独一无二的那枚月亮,光芒闪耀,璀璨无边:“因为我喜

欢你啊。”

第42章 第42章我的嘴只有我老婆能亲。……

喝醉后的事,唐苒记得一些又不记得一些,脑海中断断续续的画面和声音,像录像带卡带一样。

她记得两人在夜晚的海边喝酒,吃海鲜,聊起星星和月亮,记得他望着她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一些缥缈的,稍纵即逝的情感。

第二天早上唐苒问他:“我有没有发酒疯?有没有做什么不得体的事?”

他搂着她腰,喂给她一口冰淇淋,眼神意味深长:“没有,你很乖。”

直到两人下午去店里选片,唐苒才懂了他这个眼神。

网红摄影师名不虚传,原片直出都可以媲美精修,氛围感拿捏得完美。

她尤其喜欢宋泊峤穿军装的几套,不止主纱,后来她觉得不够,用旗袍小礼服和最后那件绿裙子都配了一组照片。

粉色小礼服搭的迷彩军装,他将她抱起来,举得很高很高。

除了一些她笑得太开心,有点失去表情管理的照片,大部分都很满意。

但宋泊峤反而喜欢那些她笑到模糊的,都想留下来。两人稍稍争执,各退一步,留了一两张。

前面的照片,唐苒都看得乐呵呵。

挑挑拣拣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轮到海边夜景照。

他们踏浪奔跑,他抱着她,背着她,牵着她的手转圈圈,帮她点燃手里的仙女棒,在浪漫火花中接吻。

坐在沙滩椅上安静地吃夜宵,碰杯喝酒聊天。

直到看见原本想穿绿裙子去拍的许愿池,那一幅幅在脑海中毫无印象的画面。而画面里的她,脸上明显挂着醉意的红,表情没一张正常。

她甚至坐到许愿池水里,像小孩耍赖般拽着他的手撒娇。

她玩得裙子湿透,头发也又乱又湿,把他拽进去一起发疯。

许愿池里,两个人浑身湿透,摄影师用心捕捉的光影,让照片带着深夜迷离的欲。

唐苒看到自己的疯样,再也没法淡定:“你怎么不拉住我!”

“你知道我没拉过你?”宋泊峤满眼无奈,更多是宠溺,“你说要飞到天上去摘星星,让我把你顶起来,不照做你就哭,说要去许愿池里捞硬币,我也拉过你,你说我影响你发财,我坏。”

“……”

“你叫我下去陪你捞,说乖乖给你打工,赚的钱分我一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一块钱,有多卖力?”

摄影师在一旁憋笑:“我作证,你先生没撒谎。”

唐苒双手捂脸,不想见人。

摄影师很有眼力,说出去抽根烟,让他俩慢慢选。

终于没外人在了,被围观窘态的羞耻感也缓解些许,她定了定神,慢慢平静下来,开始筛选第二遍。

其实海边的照片都很美,特别是他们坐在沙滩椅上聊天的样子,有种岁月静好的安然。

分明是两张年轻的脸,却好像已经携手过半生,不言而喻的默契在彼此眼中,在画面里涌动。

唐苒指着那张她自己的正脸,好像痴迷地望着什么,而侧面的他嘴角隐约在动:“你说的什么啊?”

她很好奇她这样的表情是听到了什么,可记忆却偏偏在那刻空白。

“说我喜欢你。”

“……啊?”唐苒愣了足足十秒钟,仓促撇开目光,“又逗我。”

宋泊峤吊儿郎当地笑着,手臂慵懒自然地搭在她椅背上,指尖勾着她的防晒衣帽子把玩:“不信算了。”

虽然不敢信这人半真半假的语句,可话音轻飘飘的,依然砸在她心口,好像塌下去一块。

*

唐苒的十天假期一晃而过,还没体验够海边的湿润气息,刚刚习惯海岛生活和饮食口味,就该打道回府了。

“以后有时间,我们就来南方过冬天吧。”唐苒坐在飞机上,看着脚下越来越远的城市,高楼大厦和海岸线被云雾渐渐模糊,她靠在宋泊峤肩上,情绪明显不舍,“带上爸妈,还有……”

还有什么,她欲言又止,但宋泊峤明白。

她如此自然地叫爸妈,让他心口激荡了下,握紧她手:“好。”

云朵像棉花糖似的铺在脚下,唐苒用手机拍了一张又一张。

她拍云,宋泊峤拍她。

回头给他欣赏日光穿云的时候,猝不及防,被他在唇角偷了个香。唐苒羞恼地笑着捶他,手指被紧扣,他低下头,温柔而绵密地吻住。

宋泊峤剩余的休假时间,就陪她待在奚城。

唐苒上班,他像从前那样在院里等她。

五月约好的搬家终于被拖到十一月,但这次,她是彻彻底底结束了租房的日子。

孟芝舍不得,差点要抱着她哭,回头看见宋泊峤在门口,才忍住,吸了吸鼻子说:“以后如果在家太冷清,就过来找我。”

“好。”离开前,唐苒抱了抱她,拍着她肩膀,“你压力也不要太大了,养只小宠物,会治愈很多的。”

“嗯。”

大箱子已经被搬家公司的师傅运上货车,最后一个行李箱装着唐苒的一些私人物品,宋泊峤帮她推着,到电梯,无比自然地搂住她腰:“要不要养只小宠物?”

唐苒抬头看他:“我吗?”

“嗯。”宋泊峤表情认真,“平时我不在家,能有个小伙伴陪你。”

“好啊。”

“养只猫吧。”宋泊峤思忖后提议,“不用每天出去遛,这样你工作忙的时候也不会有负担。”

唐苒答应了。

两人当天就去猫舍,挑了只两个月大的银渐层小猫,回家路上一拍即合,取名叫椰子。

在厦门那一周时间,唐苒吃了许多椰子和芒果,还让批发市场邮寄了两箱到帝都,给爸妈和表哥。

宋泊峤看了眼她腿上,乖乖趴在航空箱里的小猫,笑了:“那以后我们的宝宝叫芒果?”

唐苒耳朵一红,倒没像以前那样躲开这个话题:“就不能不叫吃的?”

“你定吧。”男人握住她放在航空箱上的手,“我们家的事儿都你做主。”

唐苒憋着笑:“你能听我的?”

“怎么不能?”

唐苒望着他不太正经的样子,心念一动:“干嘛这么听话?”

宋泊峤勾唇笑了笑:“你说呢?”

不知是因为他这话,还是小猫发出的尖尖软软的叫声,唐苒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挠着。

这阵子,她脑中不时会想起那天,在厦门选片的办公室里,男人那声难以捉摸的“我喜欢你”。

语气乍听像开玩笑,可后来频频回味他眼底的光,又好像有几分认真。

一次次回忆逐渐叠加的滤镜,叫她迷失了那段记忆本来的样子。每当要拨云见日,又蒙起一层大雾,总看不清真实的轮廓。

小猫似乎有点焦虑,不停地叫,唐苒把手指伸进航空箱缝隙给它闻了闻,似乎就能安下心来,变成撒娇般的哼叫声。

等红绿灯的时候,宋泊峤也笑着伸进去手,小猫立马又变了声音。

男人扯唇嗤笑:“就认你妈?”

他非要点它鼻头,让它给点不一样的反应:“小子,叫爸爸。”

唐苒护崽般拽开他手:“你不要这样怼它。”

“完了。”宋泊峤轻叹着转回去,“我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后是没好日子过了。”

唐苒望着他装模作样委屈巴巴的样子,“噗嗤”一笑,打开航空箱把小椰子抱出来,举到他那边:“爸爸伤心了,亲亲爸爸。”

小猫身上一股奶味,混合着猫特有的气味,让人很上头。

当它小嘴巴快要贴上宋泊峤脸的时候,他出声警告:“不许亲嘴啊。”

“我的嘴只有我老婆能亲。”

“……”唐苒脸一热,用小猫鼻尖撞了下他

的大脑门。

冰凉的触感,温热的呼吸,宋泊峤心被撞软了,抬手捏了下它的耳朵,然后看着手指撇嘴:“这么小就开始掉毛。”

“猫咪掉毛不是很正常?”唐苒把小椰子抱在怀里,听着它安心的呼噜声,低头亲了亲,“我也会掉头发啊。”

看出她是真喜欢这小东西,宋泊峤无比庆幸自己的决策。

后备箱里是从猫舍里带的日常用品,幼猫粮猫砂和羊奶粉,一个简易的小猫砂盆,以及唐苒精心为孩子挑选的饭碗和水碗。

她拎着小椰子,宋泊峤把这些搬进电梯,回家后再一样样归置。

小椰子好奇地把家里逛了一遍,累了,开始在她腿上呼呼大睡,唐苒从网上下单了一个小猫爬架。

老板说幼猫太轻,还不能用自动猫砂盆,于是选好款式先放进购物车。

宋泊峤把小椰子的东西都收拾完后,到客厅看见这俩,眉头蹙起:“它非得睡这儿?”

唐苒指尖摸着毛茸茸的猫头:“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小点声,它今天很累的。”

“我也很累。”宋泊峤盯着她腿上蜷成一团的猫,“看不出来,这么小点儿就会耍流氓。”

躺哪里不好,非要躺在她腿间,那么微妙的位置。

那里除了他还没人碰过,现在居然躺了只公猫。

“小猫喜欢这种凹陷下去的地方,有安全感。”唐苒一本正经地解释,“人家才不像你,真流氓。”

宋泊峤扯着嘴角,扬了扬下巴:“信不信我现在给它提溜起来?”

唐苒双手护着小椰子:“你敢。”

小椰子现在是唐苒的宝贝,宋泊峤当然没真去提溜它,这猫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笨拙地爬起来。

两只前爪顺着她的腰往上移,打着呼噜眯着眼睛,开始享受。

宋泊峤:“……它在干嘛?”

唐苒以她刚在网上速学的猫咪百科知识,回答他:“踩奶。”

“踩什么?”

“……咳。”唐苒脸色也有点尴尬,“你不会看么。”

宋泊峤脸色越来越黑。

好家伙,这么个不到五斤的小玩意儿,堂而皇之地把他的私人领域侵犯了个遍。

平心而论,小椰子只要不在唐苒身上乱舔乱蹭,还挺招人喜欢。毕竟是那批小猫中精心挑选的颜值担当。

唐苒去洗澡的时候,宋泊峤拿起逗猫棒想和它玩。

小家伙懒得理他,开始巡视领地。

宋泊峤给它拍照,跟到哪儿,它就马上换个新位置,几乎把嫌弃二字写在猫脸上。

最后躺到它自己的小窝里,旁若无人地开始舔毛。

“不理我?”

“小子,知道你睡的窝是谁做的?”

小椰子转了个身,屁股对着他,尾巴在他眼前惬意地摇啊摇,竟然品出点高高在上的态度来。

宋泊峤终是拿小家伙没办法,灰溜溜出去前,给它身上盖了条毛巾当被子。

*

关上卧室门,两人的生活并没有受到猫影响。

自己家大卧室,甚至玩得更疯狂卖力一些。

宋泊峤似乎是想占回领地,被猫咪蹭过踩过的地方,他用唇舌和呼吸留下自己的气息,用手掌让他的所有物变成任意他想要的形状。

唐苒迷失在他的体温和力道,像被浪潮高高拱起,又急速下坠,最后被他托救于深渊中,只能攀附着他健壮而稳固的身体,所有感官都为他驱使。

枕头垫着一只,另一只被震得掉下去,她觉得自己也快要掉下去,哭着去抓他的手。

宋泊峤将她抱起来坐在身上,紧密相连,轻声安抚,等她哭声暂歇,又开始新的一轮。

夜深人静,累极的她躺在他怀里。

小椰子在门外叫。

应该不止这一会儿了,刚刚两个人太投入,都没听见。

焦虑的小猫开始刨门。

唐苒听得心里难受,想出去看看,还没起来就被他摁住:“我去。”

宋泊峤披了件睡袍,刚打开门,小家伙嗖地窜到床底。

本来想去哄猫的男人一下被气笑,蹲下身低着头,里面黑不溜秋的,只看见一双绿幽幽的猫眼睛。

他压着火气,嗓音尽量沉稳,不吓到猫:“出来吧。”

那双绿眼睛朝它眨了眨,不动。

“你出不出来?”语气微微失控,很快又变软:“乖,出来。”

“再不出来我揪你了?”

“三,二,一——”

“零点九,零点八。”

“……你小子听不听话?”

大半夜的,看着男人跪在床边和一只猫斗智斗勇,唐苒连笑都没力气笑。

过了会儿才开口,嗓音发哑:“要不别管了,它刚来第一天,有点害怕,等它觉得安全了自己会出来的。”

宋泊峤挫败地坐在地毯上:“咱俩睡觉,床底下一双眼睛盯着你瘆不瘆得慌?”

“这有什么?就是一只小猫咪。”唐苒不以为然。

宋泊峤严肃纠正:“是公猫。”

“……”

宋泊峤看了眼她衣衫不整的样子:“你觉得这样儿合适吗?”

唐苒:“有什么不合适的。”

一只猫而已,她觉得没必要上升到性别。

宋泊峤拗不过她,也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除了用强。

唐苒当然不会同意他用强。

最终两人一猫,在同一个卧室睡了一夜。

*

第二天早上醒来,唐苒觉得身上毛茸茸,原以为是自己的头发,结果低头一看,小椰子趴在她肩头睡得正香。

而旁边侧身望着的男人,脸色要多黑有多黑。

唐苒心脏一抖,护住身上的毛茸茸:“那个,小奶猫黏人很正常的,习惯就好。”

“那我怎么办?”宋泊峤一脸怨气,“我也黏人。”

他乐意她养只猫,但没想过连一起睡觉的空间都要被割让。

唐苒伸出一只手:“喏,这个给你。”

宋泊峤牵住了,但明显还是不满意:“它能躺你身上,我就配拥有一只手?”

唐苒失笑:“那你想怎么办吧。”

“肩膀给我靠。”

“……”

“快点儿,我耐心有限。”

唐苒认命地摊开,他还真臭不要脸地躺过来,和猫各占一边。

但比起猫,人的段位还是更高些。

他要的岂止是一条手臂。

唐苒被他整个抱住时,惊醒的小椰子跳下床,又躲到床底。

灼热呼吸在被窝里往下,唐苒气息乱了,摁住他:“我要去上班……”

“用不了多久。”

于是清晨的小猫,安然地躲在四周昏暗的秘密基地,听着头顶令猫迷惑的声音,揣起前爪,又美美地眯了一觉。

*

这天下午,唐苒收到摄影师发来的几张精修,让她看看初步效果。

每个系列发给她一张,如果光影风格满意,再继续修其他的。

图片最后有一段视频,唐苒保存下来后,发现已经被撤销。

【发错了,那个是花絮片段,还没剪好。】

唐苒:【哦哦。】

出于好奇,她还是去相册点开了。

暮色与浪潮交织的海边,宋泊峤无比认真地望着她:“我来当你的卫星,你到哪儿,我就陪你到哪儿。”

记忆中的空白片段被眼前生动的画面给填上,连同整颗心都被塞满。

画面里,他亲了一下她的手背,她痴痴傻傻地问为什么。

男人开口时,目光犹如满天星星落在她身上:“因为我喜欢你啊。”

第43章 第43章要么从一而终,要么阉了……

视频里的男人,眼神和她想象中一样认真。

朴实的,生动的,像在宣誓一场盛大的浪漫。

对着醉眼朦胧的她,难得放肆地吐露出真心,每一缕目光都带着闪耀的爱意。

“因为我喜欢你啊。”

轻柔低缓的声音,好像把她拽进那双深邃眼底,那片海浪和月光营造的世界。

“小唐。”

任何声音都被摒弃在世界之外。

直到那人叫第二遍:“小

唐,看什么呢?”

唐苒猛回过神,她这是在办公室。

黎秋水拿着一沓文件站在她桌旁:“这是上个月的重大案件,要报送到省里。”

唐苒忙摁灭手机,点点头:“好的。”

“瞧你这样,蜜月旅行挺滋润的?”黎秋水笑着瞥了眼楼下,“大下午的又过来等着了,一天天的,你家这位挺专情啊。”

若是以前,唐苒不会把这话放心上,她断不会觉得她和宋泊峤之间,担得起一句“专情”。

此刻脑海里却像着了魔,翻来覆去重播着那段画面。

宋泊峤喜欢她。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唐苒绞尽脑汁也想不清楚,只能强行把这事儿驱逐出脑海。

熬到下班,从检察院门口望向停车场那辆惹眼的宝马——

每次他停的位置都离楼门口近,应该是不想让她走太多路。

他的贴心和爱护总是渗透在每一个细枝末节。

唐苒越深深回想,越觉得有迹可循。

见她好像在发呆,宋泊峤开门下车,迎过来。

今天降温,他手里搭着件白色羊绒外套,走上台阶,披到她肩上。

笔挺的制服外裹了一层,她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一些。

嗓音也一样柔软:“等很久了吗?”

宋泊峤感觉她今天不太一样,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一样,认真端详了几秒,无果,替她将衣领拢紧:“也没很久,在车上打了会儿游戏。”

唐苒两只手都伸向他:“冷。”

宋泊峤握到唇边呵了口气,笑得又温柔又痞:“今天这么会撒娇?”

她望着他,双眼亮晶晶地眨啊眨:“你不喜欢么?”

“喜欢。”他将她的手捧到自己脸上。

唐苒嫌他脸颊冰,笑着躲,娇声说讨厌,在男人莫名愣神的那秒,手调皮地钻进他衣领。

正在玩闹的两人被一声清咳打断。

唐苒回头,看见一脸严肃的检察长,连忙收了嬉笑神色,冷静下来打招呼。

宋泊峤礼貌得体地点了下头:“您好。”

“你好。”检察长略带审视的目光在宋泊峤身上停留片刻,满意地望向唐苒:“不错,挺会挑。”

唐苒脸上笑呵呵,多谢夸奖,心道这果然是个颜控的世界。

她身边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见了宋泊峤这张脸,没一个说他不好的。

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当初脑子一热,答应和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结婚,有这张脸一半的功劳。

他要不长成这样,她怎么可能被迷惑?

骗了自由骗身子也就算了,如今还要被骗心。

男人真的是祸水。

宋泊峤就这么顶着她直勾勾明晃晃的目光,到上车,驶离检察院大门,终于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无奈笑了笑:“手机。”

“……哦。”唐苒这才注意到响了好几声的手机。

是单位同事建的小群,平时关系挺好的几个,今天周五,唐苒和宋泊峤请他们去暖居。

张姐问地址在哪儿,唐苒把家里定位发过去。

今晚人多,吃火锅热闹,两人顺路在楼下超市买火锅底料和配菜。宋泊峤顺手抓了几盒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很。

唐苒脸一热,扯他袖子:“又要买了?”

“是啊。”男人意味深长地望向她,“你看看你,多难伺候。”

唐苒掐了把他的腰,他却像没事儿人似的,一脸悠然地把购物车里的东西堆满收银台,然后走到另一头准备装袋。

唐苒出钱,他出力,夫妻俩完美搭配。

小区私密性高,外来人员都要业主确认才能允许登记进门。

颇费了点儿周章,才把那些人全放进来。

张姐和陈检带的乔迁礼物是一套宫廷风摆件加古法香薰,很适合放在唐苒新买的香案上。

“谢谢,太破费啦。”

“好干净啊,都不敢踩。”

唐苒笑着给人拿鞋套。

张姐“哟”了声:“这鞋套还是布的呢,带鞋底儿,这么高级?”

唐苒下巴尖指了指厨房:“他买的,说洗干净可以重复利用,塑料的质量差还不环保。”

“真会过。”

“是啊,家里又不常来客人,这种东西在精不在多。”她不自觉转述了宋泊峤原话。

张姐一脸刮目相看的表情:“思想境界都不一样了呀。”

同事们纷纷起哄,唐苒不想成为这样的焦点,赶紧给他们发鞋套。

乔迁礼物堆满茶几,宋泊峤也出来迎客道谢,一起领他们在屋里转转。

江若若挽着唐苒问:“小猫咪呢?”

“在它自己房间。”唐苒说,“人太多,怕吓着。”

江若若压低嗓音:“那我一会儿悄悄去看。”

孟芝耳尖听到了,连忙凑过来:“我也要看小猫咪!”

唐苒无奈地笑:“他们打牌的时候我带你俩看。”

如果这会儿去,免不了一窝蜂,真会把小椰子吓到。

路过猫房的时候,宋泊峤随意打了个哈哈,略过去:“内有猛兽,就不看了。”

长得还没猫砂盆大的“猛兽”小椰子竖起耳朵:???

宋泊峤继续准备火锅,张姐和几名男同事围在茶几边打扑克,剩下不打牌的人,宋泊峤也提前开了电视机,准备了手柄给他们玩游戏。

何卓和小汪忘我交战着,三个女孩对了个眼神,悄没声地走向猫房。

“你们没装修儿童房吗?”孟芝问。

“没呢。”唐苒淡淡地说,“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装修成什么样,想着到时候慢慢添置。最好等孩子大点儿了,她/他自己能选喜欢的风格。”

江若若叹了叹:“我要是有你俩这样的爸妈就好了。”

作为重男轻女家庭长大的孩子,江若若一直忍受着爸妈对自己的忽视。虽然因为计划生育,直到十八岁才有妹妹,但从小到大住的都是爸妈为儿子准备的房间,甚至衣服,也很少出现小姑娘爱穿的粉色。

现在爸妈倒是想通了,妹妹才几岁,过的是公主般的日子,和当年的她天上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没事儿,咱以后赚钱自己买房。”唐苒摸摸她的头。

为了避免那晚一样的突发状况,唐苒先把门开了条缝,看见小椰子乖乖躺在窝里,才放她们进来,再关上门。

“我的天呐好可爱……”

“这就是两个月的小猫咪吗?像个小宝宝!”

“啊啊啊我也想当它妈妈!天天抱着可太幸福了!”

“苒苒它什么时候生崽崽?我要预定一只!”

唐苒憋笑,清了清嗓:“它是公的。”

“……”孟芝嘴角一僵,“长这么娘是个公的?”

“……嗯。”唐苒点点头,虽然她也觉得小椰子长得太像小母猫,那双眼线尤其妖娆惑人。

“我不信,我要看。”

“看哪儿?”

“……”!!!

“啊啊啊孟芝你个流氓!小猫咪没有尊严的吗?”

“我去,还真有蛋……”

江若若:“臭流氓你出去,不要猥亵我/干儿子!”

最后在孟芝的强烈恳求下,唐苒答应等小椰子未来老婆生了崽崽,给她留一只。

江若若也想要,可她现在还住在父母家,没条件。

于是预定了小椰子第N个老婆的崽崽。

宋泊峤知道后,轻描淡写地说:“它只能有一个老婆。”

江若若:???

男人一边往火锅里涮肉,一边义正辞严:“我家的猫也要守男德。”

“要么从一而终,要么阉了。”

“噗——”

“哈哈哈哈……”

桌旁哄笑一片。

张姐勾着唐苒的肩膀,眼泪都快笑出来:“姐妹,你老公真是……极品。”

唐苒也笑得两眼模糊。

她捧着杯子,侧头看向平日里慵懒松弛,这会儿却认真为大家服务的男人,大脑一阵飘飘然。

直到张姐叫她:“这么大日子,不喝点儿酒么女主人?”

宋泊峤:“别,她喝酒会跳舞。”

“……”唐苒

想起拍婚纱照那天她发疯的情景,嘴角一抽。

宋泊峤说话直接,也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亲昵:“千万别害我,她能拉着我跳一整夜。”

陈检喝了点酒,嘴上开始没把门:“怎么个跳法儿啊?是我想的那种不?”

张姐嗔他:“你注意点!”

陈检和刘检勾肩搭背,一块儿笑得前仰后合:“这儿又没有未成年。”

江若若指着走廊那边:“谁说的?有未成年猫。”

唐苒看着那张人群中最恣意张扬的脸,比头顶灯光更耀眼的男人,没喝酒,但好像醉了。

她恍惚看到神祇下凡,天地间所有光芒都聚在他一人身上。

唐苒后来还是喝了点酒。

她自己主动喝的。

有了那次喝醉的经验,她小口小口,像品茶一样细细地抿。

同事们尽兴离开时,她也是刚好微醺的状态,脑袋有点晕,但意识清醒,还能走直线。

送完大家,两人依偎着从电梯往回走。

门刚关上,宋泊峤问她:“去洗澡?”

话音未落,轮到他被她按着,背抵在墙上。

唐苒迷蒙的双眼像猫一样盯着他,缠上他脖子的双手很软,很热,呼吸带着葡萄酒的芳香。

酒壮怂人胆,她仰起头,轻轻啄了口他的唇,却没有退开。就这么鼻尖触着鼻尖,睫毛扫着睫毛,近在咫尺地看他。

男人眸底顷刻间洇成墨色:“今天这么主动?”

唐苒轻哼了声,被酒精润过的嗓音很软很娇:“我头好晕,抱我去。”

膝盖若有似无地蹭着他腿。

宋泊峤深吸了口气,一边热烈地噙住她唇,一边将她端着双腿抱起来。

唐苒无比顺从地盘上去,有意无意中蹭着。

喝了点酒,勾人得要命。

宋泊峤平时就遭不住她撒一点娇,眼下就是明目张胆的求/欢,整个人岂止疯掉。

没等进浴室,从走廊斗柜里拿了盒拆开。

“怎么这里也有……”唐苒坐在斗柜上,齐腰高度,正正好,说了一半的话被他抵回去。

轻哼,吸气,红着脸娇赧地捶他肩膀。

头碰到身后的墙,宋泊峤用手掌垫住她后脑,倾身覆到她耳旁:“每个房间,每个柜子里都有。”

“……”怪不得要买那么多。

唐苒瞪着他,眼角溢出晶莹的光,下意识咬在他肩上。

“头还晕吗?”宋泊峤一边使坏一边问。

唐苒张了张口,气喘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埋怨他明知故问,哪只是晕,她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脚不沾地,柜面也越来越滑,几乎坐不住,唐苒只能抱着他,依着他,把全身重量都给他。

从走廊到主卫的地面上散落着两人衣物,有整有碎,湿哒哒的一片狼藉。

唐苒今天喝了酒,微醺后感官被放大。少了理智的困扰,给予的反馈也更为热烈。

释放着骨子里的娇和媚,将他缠得像一头失控的兽,只会拼命侵占自己的领地。

偶尔忘了温柔些,听见她又捶又哭,才清醒回笼,慢下来安抚。

浮浮沉沉,生死间徘徊好几次,终于被他抱到主卧,陷进柔软里,整个人舒坦许多。

宋泊峤让她坐着,脑后垫了两个枕头,像狼兽一般的眼安静下来,以逸待劳。

唐苒获得主动权,享受起自己的节奏。也像他对自己那般,把属于她的领地变成她想要的任意形状。

这方面她没研究过,没有什么技巧和章法,但她想她是有天赋的。

毕竟他的表情变化藏不住。

她开始领略到掌控局面的乐趣,越来越得心应手。

望着他迷蒙半睁的眼,唐苒俯身,手掌按在他肩上,酒香醉人的呼吸灼进他耳朵:“老公。”

男人下意识握紧她腰,气息愈沉重,尾音像勾了段波浪:“嗯……?”

她咬着没有再动,字字绵柔而清晰,酥到骨子里:“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44章 第44章你永远是最好的你。

宋泊峤向来是把控节奏的那个,从没受过她这样的折磨。被她稍稍用力一咬,额头脖颈的青筋都浮起来。

可她偏不再动,还似懵似懂,故意耍坏地提醒他回话:“嗯?”

“……很早以前就说过。”感官混乱中,他本能地去寻她呼吸,捕捉她眼神,“忘了?”

唐苒此刻也懊恼,她一开始对这段关系并不上心,没刻意去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

等慢慢动摇的时候,才发现错过了许多珍贵记忆。

思绪游离间,被宋泊峤箍着腰背,轻易转身。

两个人换了方位,契合的姿势却没有变。

唐苒不自禁哼一声,指甲扣进他肩上皮肤,呼吸又开始乱了,字不成句:“你……你还没说……清楚……”

指尖划破的皮肤被她无意识地磋磨,啃咬,捶打,一片惨状,微麻的痛意却不曾影响到他。更像是振奋的催化药剂,在昏夜里无限放大情绪和感官。

唐苒哭着登峰一回,屋内空气流动才舒缓下来,头抵在他肩窝里,打着嗝慢慢平复。

等终于捋顺了气,才嗔道:“你属泰迪的吗你!”

他笑得满足又坏:“跟水龙头正好一对儿。”

唐苒憋住笑,接着骂:“……狗男人。”

“好啊,只做你的狗。”宋泊峤待在里面,像鸟雀归巢,安然地歇息。

轻叹了叹,唤她:“苒苒。”

唐苒哑着声:“嗯?”

“那次我说,对你一见钟情。”他无比坦诚地望着她眼睛,“是认真的。”

她眼睫一颤,记忆被拂去一层灰。

原来他说的是在张姐家聚会那次,当着同事们开的那句玩笑。

原来从始至终,都不是玩笑。

唐苒鼻头一酸,才被风干的眼底又湿润。

“我不是随随便便会结婚的人,一辈子的事儿,怎么能草率。”双眸像漆黑的夜一般,拽着她往更深处去,“从一开始我就确定,我要你。”

他牵住她的手轻轻一吻:“别人都不行,只要你。”

唐苒终于明白不是她捡了个大便宜,是此人早有预谋,引她入瓮。

亏他一开始装得那么清风朗月,丁点都没泄露出坏心思,原来是个精湛演员。

心脏里涌着小泡泡,又不禁有点恼他:“骗子。”

宋泊峤噙住她唇,低声:“有我这样的骗子?把自己骗得精光,连人带身家都给你了。”

顿了顿,意有所指:“穿不穿衣服都由你说了算。”

唐苒哼笑:“那你去裸奔呀。”

“不行。”宋泊峤一脸认真:“我这身子只能你一个人看,就算你不要,也得为你守着。”

“……”唐苒噎了噎,戳他脸颊,“还有贞节牌坊呢你?”

“那是。”带着点儿得意,“抱你去洗澡?”

唐苒点点头:“嗯。”

起身时她警告了句:“我很累,不准再来了。”

“好。”他一脚踢开浴室门。

对于她是真来不了了,还是忸怩矫情,宋泊峤一向能分得清。

老老实实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床单被套,两人躺回被窝里抱着。

关了灯,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彼此的气息交融缠绕,唐苒觉得安心又幸福。

“老公。”

“嗯?”

她仰起头,黑暗中看着他模糊的下颌轮廓:“你没有话要问我么?”

她以为他至少会探一探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剖开之后坦荡地说他喜欢,却不追问她喜不喜欢。

好像一点不在乎是否有回应。

她甚至有种荒谬错觉,这已经是他所习惯的状态,有种长年累月置身其中的安定淡然。

宋泊峤不答反问:“还不想睡?”

唐苒轻轻揪着他睡衣胸前的情侣小熊图案,打算不刨根问底:“还有个事。”

男人笑了下:“什么事?”

唐苒捏住小熊耳朵:“你之前说教我打架,是开玩笑么?”

“打架?”宋泊峤稍一愣,明白过来,“哦,你说格斗术。”

唐苒点点头:“嗯。”

宋泊峤笑着盯住她眼里的亮光:“想学?””

是啊。“唐苒语气认真,“总要有点自保的本领,不让人家觉得我是个弱女子,不配和他们男人一样在一部冲锋陷阵。”

“别这么想。”宋泊峤捏住她鼻头,轻轻地,“我看你比那些男人强多了。”

唐苒“噗嗤”一笑:“客观一点,不要戴滤镜。”

“我很客观。”宋泊峤和她一样认真,“你比他们聪明,比他们刻苦,你还年轻,未来无限可能。况且有我在,以后你还能把他们揍趴下。”

唐苒感受到这番话的真诚,绝不是因为喜欢她而在恭维她,心口热热的,仰头亲在他下巴:“老公最好了。”

今天简直让他尝到了大甜头,还是源源不断的惊喜。

宋泊峤截获她唇,哑声:“那你多撒点儿娇。”

唐苒被他揉得眯眼:“嗯……”

“多叫两声。”

“老公。”

“嗯?”

“老公……”

“乖。”局面失控,他试探着,想要拽她一起沉沦,“明天休息,再来一次么?”

夜太黑,吞噬了理智,唐苒顺从感觉盘上他腰。

……

这房子原本就留了一间,宋泊峤说要当健身房用,但因为他一直没回来,健身房里还是空的。

第二天一早,宋泊峤在网上下单健身器材,说买个沙包给她练拳击。

这会儿才觉得房子小了,要有二百多平,能给她弄个搏击台在上面打滚儿。

“已经不错了。”唐苒坐在沙发上,一边摸着小椰子的头,一边看他网购东西,“太大了我们小椰子要迷路,是吧宝贝?”

宋泊峤轻呵了声:“它倒是你的宝贝。”

语气酸得不行。

唐苒笑着凑过去亲他左脸颊:“你是大宝贝。”

宋泊峤心如止水地付着款,唐苒给他开了亲密付,再也不用囊中羞涩:“那我和它同时掉海里,你救谁?”

唐苒眨眨眼:“你不是会游泳吗?”

宋泊峤意味深长地盯了她几秒,没说话,嘴角轻扯,转回去继续看手机。

唐苒抱着小椰子玩了会儿,有点好奇他在看什么这么认真,脑袋凑过去。

只见他正开着某团购软件,在搜索同城的猫咪游泳课。

唐苒差点笑喷,把小椰子揉成一团:“完了,你爸疯了。”

“是疯了。”

手机被摔到旁边,小椰子从唐苒怀里被他提溜起来,呆傻无助地抻着爪子,发出尖而软的“喵喵”声。

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最后猫和手机一样待遇,可怜巴巴地缩在沙发角落。

而唐苒被他抱回卧室,关上门,从白天厮混到傍晚。

水一壶一壶地往屋里送,中途点了顿外卖补充体力。

直到太阳公公都下班,她还坚守在浴室的洗漱台边。水龙头被她不小心扒开,溅到他身上的也分不清是什么水,凉的热的,流动的黏稠的,都顺着往地面上淌。

唐苒手上满是他的汗,身上也有,眼泪渗进头发里:“老公,要晕了……”

“不是刚休息过半小时?”宋泊峤将她的后脑护在镜子前,俯身说话时猛一送,听见她失声,闷坏笑腔递至她耳边:“想练格斗,这点儿体力可不行。”

唐苒咬唇哼哼,勾着他手臂才勉强稳住。

“我当教练不会放水的。”他身体力行,更加苛刻地训练她,“提前习惯,别到时候再哭。”

半夜十一点,唐苒开始吃夜宵。

认识他以前吃得少,怕胖,可照现在这运动强度,她只怕自己会气血两亏。

燕麦粥里特意嘱咐店家多放了点红枣。

宋泊峤给她泡牛奶时,小椰子从她身边蹦下去,箭一般嗖地射向餐厅。

岛台太高,它如今还跳不上,急得嗷嗷叫。

男人一整天吃饱喝足,春风得意,也犯不着跟小家伙吃醋了。这会儿心情好得很,懒洋洋逗它:“笨蛋,不是你的。”

“喵呜~~”(就是我的!)

“闻着奶味儿就是你的?你咋那么厉害呢?”

“喵呜呜~~”(我要喝!)

“这是妈妈的,你不能喝。”

小椰子像能听懂似的,不再与他争辩,嗓音低下去:“喵。”

然后一屁/股坐到墙根,认命地舔毛。

宋泊峤望着它,眼里多了些父亲般的慈爱。

小家伙还是越看越顺眼的。

除了占着她胳膊睡觉,踩她胸舔她脸在她腿上拱来拱去的时候。

于是给唐苒泡完牛奶,他把小椰子提溜进猫房,亲手给它泡了碗羊奶粉。

*

周日,宋泊峤负责接待送货师傅,指挥安装健身房里的器材。

唐苒刚收到单位群下发的文件,公诉人竞赛报名,打开笔记本开始敲键盘。

微信消息同步到电脑,唐苒放在屏幕角落,时不时瞄上一眼。

韩铮:【没啥用,咱又不是什么人物,顶多凑数陪跑。】

江若若:【多少还是有点儿用吧?】

韩铮:【谁知道呢,反正不给我涨工资就是没用。】

小汪:【要不要这么庸俗?你干刑检就是为了钱?】

韩铮:【那是,没你高尚。】

小汪:【若若参加不?】

江若若:【还在考虑,最近动不动加班,估计没时间准备,别两头都耽误了。】

【@唐苒你呢?】

唐苒切换到微信界面,轻快地敲了几下:【填表呢。】

韩铮:【……】

【看看,这行动力。】

江若若:【那我也参加吧,咱俩一起准备。】

唐苒:【嗯嗯。】

【我没上过庭,控辩对抗你陪我练练~】

韩铮:【谦虚了啊辩论队首席。】

不知道怎么的,唐苒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在单位里传了个遍,都知道她高中时是何等风云人物。

大概是黎秋水在外面逢人吹捧她。

唐苒无奈笑了笑:【那和庭审能一样么?】

【@江若若明天下班来找你?】

江若若:【好~】

“干什么呢?”宋泊峤从沙发背后围上来。

唐苒仰起头,额头碰了碰他的下巴:“公诉人竞赛,我报个名。”

宋泊峤:“什么时候?”

“十一月下旬。”

“那现在得开始准备了?”

“是呀。”她转过身,捏捏他脸颊,“明晚我找若若一起练习,你不用接我下班了。”

“要不请她来家里?你俩去书房,我不打扰。”宋泊峤提议,“我是怕你在外面不好好吃饭。”

唐苒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几秒,笑出声:“确定是怕我不好好吃饭,不是因为见不着我心里难受么?”

“你现在可真是……”顿了顿,他隔着沙发背把她抱起来,“越来越欠收拾了。”

唐苒勾着他脖子,两腿用力挣扎着:“我不要!”

“不要看看你的健身房?”

“……”唐苒偃旗息鼓,瞪了他一眼。

原来空荡荡的房间被摆满,落地窗边放着台跑步机,和一盆绿植,另外三台是唐苒说不出名字的器材。

他还真给她弄了个立式沙包,而且是粉红色。

唐苒试着握拳砸过去,沙包纹丝不动,像被猫挠了一下。

身侧男人憋着笑:“你这点儿力气,确实得练。”

唐苒不信邪,退远一些,对着左右拳头各哈了一口,然后冲过去。

“……”

宋泊峤这次没憋,直接笑出声,转身从角落箱子里拿出两副拳套。

其中一副红色的递给她:“来,我教你。”

唐苒学着他的样子,无比认真地穿上拳套。

“出拳不要只动手和胳膊,你上半身没多少力气。”

“转身,用腰部力量。”

“打出去别推,利落点儿。”

正儿八经地学起来,唐苒发现他真的很严格,还有点儿凶。

“说了别推,碰上坏人你也推他?”

“用拳头让他疼。”

“方向不要偏,再来。”

只练了一个多小时,比和他大战八次还要累。

好在宋泊峤这练兵一样的架势的确有成效,短短一小时,她已经像模像样。

洗掉满身汗和疲惫,用花洒冲了冲肌肉酸软的位置,唐苒一身轻松地从浴室出

来。

知道她是真累了,宋泊峤今天没想再弄她,怕忍不住也没和她一起洗澡。

他是在客卫洗的,这会儿已经躺在被窝里,边玩游戏边等她来。

唐苒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几下,她点开,是江若若发来的公诉人竞赛复习资料。

唐苒道谢后接收,保存,退出两人对话框时,列表又出现一个红色小圈。

是单位群里一位同事发的消息:【听说了,报名报得可积极,生怕漏了她似的,刚当上助理就这么飘。领导放她在六部,这态度够明确了吧?全国检察机关优秀公诉人,想什么呢?真会做梦。】

应该是打算发给别的同事,不小心误发到群里。

消息撤回得快,如果不是她刚好拿着手机开着微信,又刚好对文字有着一目十行的能力,也许不会看到这段话。

唐苒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她不具备八面玲珑的天分,工作也不是为了交朋友。一部到六部还有行政人事各科室,整整一栋楼的人,合得来合不来,全都随缘。

愿意了解她的自然会明白她,同频自然能成为朋友,就像她和一部那些冲锋陷阵的勇士。

而对于她这种削尖了脑袋为自己谋前途的人,总有一部分看客会觉得她努力得刺眼。

她不在乎。

从学生时代,这种眼光和风凉话她经历多了。

也许是因为参加工作后,成年人都擅于伪装,哪怕看不顺眼,平时见面也都客气礼貌。

忽然再重现这种论调,她竟有点不习惯。

恍惚间听见宋泊峤声音:“怎么了?”

“没事。”唐苒把手机扔回原地,转身躺到他怀里。

宋泊峤伸手关灯,为她掖好被角:“睡吧。”

卧室安静了很久,她轻飘飘的嗓音像一道极小的电流,擦亮黑夜:“老公。”

男人将她搂得更紧些:“嗯?”

唐苒仰着头,脸埋在他颈窝:“你这么好,应该有很多优秀异性喜欢你吧。”

宋泊峤无奈笑了下:“大半夜不睡觉,胡思乱想。”

唐苒往上蹭了蹭,漆黑中望着他发亮的眼睛:“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看出她不依不饶的眼神,宋泊峤轻叹一声,将她的头摁回胸口。

心跳沉稳而有力,就像他落地有声的每一个字音:

“你是我见过眼神最有力量的女孩儿。”

“你很坚定,有韧劲,你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永远走在那条路上,不会被人干扰,也不会迷失。”

很多男人喜欢过她,要么因为她漂亮,要么因为她优秀,但总归都是外在的光芒吸引过那些男人。他们追逐光的时候,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爱情,也未曾了解过她的内心。

微热的眼带着潮气,唐苒吸了吸鼻子,闷声说:“我迷失过的。”

“没事,都过去了。”他低头吻在她发心,“你永远是最好的你。”

唯一的遗憾,是他对那些年一无所知。

他没能陪在她身边。

第45章 第45章我喜欢你,有那么不明显……

那些话像一阵温热的风,将她心底那点阴霾席卷干净,只剩下鼻间暖烘烘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

江若若虽然只是个助理,但跟着大名鼎鼎的陈检,接触的都是最复杂尖锐的案子,再加上她自己学历高,勤奋,在一部成长很快,如今一些简单案子,陈检已经会放她单独处理,出庭公诉。

唐苒把江若若当目标,江若若把她当偶像。

“我也就是案子办得多,有点儿经验,庭审上要有你这张辩论队首席的嘴,那才叫无往不胜。”江若若一脸期待。

唐苒:“什么辩论队首席啊,你别跟韩哥一块儿胡闹。”

韩铮在一部的年限比江若若更久,只不过考试能力堪忧,今年的员额遴选没通过,依然还是个助理。

但一部除了何卓没一个吃干饭的。韩铮能说会道,思维敏捷,张弛有度,是审查讯问的一把好手。

唐苒已经下班了,一部同事们还在加班。

她在这儿一边看复习资料,一边等江若若。

“我可没胡闹。”江若若把明天公诉要用的文件打印出来,“哎,电诈太多了,烦死个人。”

唐苒回头一看,何卓难得乖乖坐在位子上,这都六点半了,还在拿工作座机打电话。

江若若也看了一眼,憋笑:“他啊,最近负责反诈宣传和回访,结果老被人当成骗子。”

对于何卓此人,唐苒不知道该怎么说。

人不坏,该干的活也一分没少干,不能说他玩忽职守,但对这行显然没热情。

江若若尤其看不上何卓,在她眼里,唐苒才是该取代这个纨绔大少爷,来一部发光发热的人。

何卓又一次面如菜色地挂了电话,江若若压低嗓音笑得花枝乱颤:“又被骂了,真解气。”

大家都忙着,唐苒没敢笑得太放肆,清了清嗓:“小汪哥哥呢?”

江若若抬抬下巴,她往门边一看,一身法警制服的小汪正好进来,灰头土脸的,看见她俩点头笑了笑:“若若,唐检。”

江若若调侃他:“挺会来事儿啊你,这声唐检叫的。诶——我让你碰我杯子了吗?住手!”

小汪从江若若的大玻璃杯里倒了一小杯出来:“我嗓子都冒烟了,救命。”

说完一咕噜喝光。

江若若看他喉结滚动的那眼,脸红了红,低头继续整理东西:“饮水机又没几步,懒死算了。”

唐苒笑着望向小汪:“法律援助那边很忙?”

“忙死了,哪有不忙的,我以为我就坐那儿当个木桩子,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太会讲了吧。”小汪看了眼江若若,“还要给我张罗对象。”

唐苒没憋住:“噗——”

“我跟他们说了明天换个人去。”小汪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张脸,就不适合在那儿招摇过市。”

江若若阴阳怪气的:“哟汪警官,今早出门没照镜子呀?”

小汪嘴角一抽。

江若若给他递了个小镜子过去:“鼻毛剪一下。”

小汪怼着镜子翻来覆去地看:“哪有鼻毛?”

“你仔细看。”

“没有啊。”

“再看。”

唐苒埋头看复习资料,不再掺和这两人。

小汪不笨,甚至很有点小聪明,长得也帅,法警制服一穿,是特别招女孩儿的那种。

但在江若若面前总显得呆呆傻傻。

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

*

宋泊峤休假的最后几天,日子过得孤寡而单调。

白天打扫家里,晚上做饭给她和江若若吃,时不时往书房送点茶水和点心。

大部分时候,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揉着小椰子软乎乎的身子玩。

唐苒还怕他心里不舒坦,人家倒是悠闲自在得很,只不过那点被压住的情绪,都会在睡前,不折不扣地反噬到她身上。

他没有要太多,一次足够,既能给自己解解馋,让她愉悦放松,又不会累着她,影响第二天工作状态。

每天早起半小时,练一练力量,打一打沙包,唐苒体力倒是越来越好了,上班精神头也更足。

然而宋泊峤二十天休假,在十一月中旬末尾就要结束。

当天唐苒独自回家,厨房里飘来红烧排骨的香味。

宋泊峤给她做了个食谱,每天菜不重样,营养齐全。

只可惜是最后一天了。

这次,唐苒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不舍,人还没走,心就像被挖出了一块,空荡荡的无所适从。

她用力甩了甩头,不让这种情绪过度席卷上来。

【wei猫】

“老公。”

正在厨房盛饭的男人回了下头,没看见江若若,有点意外:“你一个人?”

唐苒“嗯”了声:“今天交过来一个大案子,若若要加班。”

江若若话是这么说,但哪就急在今晚,估计是听闻宋泊峤明天要走。

唐苒没和她较真,毕竟自己也有私心。

宋泊峤笑着解掉围裙:“我还以为你特意留着跟我过二人世界。”

隐秘的心思被猜到,唐苒脸热,娇嗔的眼神看过去。

男人顺手搂住她腰,低头探过去亲一口:“吃饭。”

“哼。”

宋泊峤最近很受用她无意识的撒娇,哪怕是这

样哼一声,都能听得心花怒放。

两人刚面对面坐下,小椰子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在唐苒旁边的地面上认真比了比椅子的高度,小短腿奋力往上一蹦。

唐苒笑出声:“这儿没你的饭宝宝。”

“人吃饭你掺和什么呢?”宋泊峤没她温柔好脾气,用筷子背面敲敲桌沿,警告,“要坐就坐那儿别动,不准上桌。”

小椰子显然没听懂,又用眼睛比了比桌子的高度,确认自己的小短腿可以,一不留神蹦上桌。

宋泊峤毫不留情地拎着它脖子提溜下来,扔到地上,指着它再次警告:“不准上桌。”

小椰子愣了几秒,跳上他旁边的座位,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他,没继续往上。结果宋泊峤刚开始吃饭,它趁他不备又上了桌。

宋泊峤再次给它提溜下去。

小椰子又换了把椅子跳。

唐苒笑得不行,一边吃饭,一边看父子俩斗智斗勇。

小椰子上一次桌,宋泊峤提溜它一次,最后猫总算接受自己斗不过人的现实,乖乖坐到唐苒身边的椅子上,眼神可怜巴巴的,像在求妈妈保护。

“乖乖。”唐苒安抚地摸摸它头,“不上桌,吃完饭给你泡奶哦。”

小椰子似乎能听懂“奶”这个字,欢快地“啊”了一声。

宋泊峤望向她,眼神带着点无奈:“以后让你教孩子,我看你能教到上房揭瓦。”

“猫猫和孩子又不一样。”小椰子已经爬到她腿上,毛茸茸软绵绵的,舒服地打呼,唐苒心里软得化水,“小动物听不懂人话,你不要那么高要求。”

顿了顿,指尖挠挠小椰子下巴:“它已经够乖了。”

小椰子对宋泊峤明显是又依赖又怕。

没人的时候也会朝他撒娇,挨在他旁边打呼睡觉,每次扒窗帘挠沙发的时候,宋泊峤哪怕看它一眼,它都会立马停住。然后暗中观察他,趁他不注意继续调皮。

但对于唐苒,它一点点都不怕,喜欢黏她,黏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宋泊峤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说:“我也很乖。”

这眼神直勾勾的,叫唐苒想起那天在床上,他说只做她的狗,此后也奋力表现了自己有多狗。

浑身燥热,脸颊发烫地瞪了他一眼:“吃饭。”

吃饱喝足,两个人心照不宣。

唐苒腿上睡得正香的小椰子,再次被宋泊峤提溜起来:“小孩儿一边去,现在是大人时间了。”

宋泊峤抱她进屋时,并没发现小椰子顺着门缝也溜进去。

床下竖着的猫耳朵,将屋内隐秘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公,慢点……”

“刚不是你说要快?”

“太快了,有点涨……”

“真难伺候啊宝贝儿……”

*

宋泊峤第二天中午的航班,唐苒出门时他正收拾行李。

一大早唐苒开着会,手机贴着裤管震动,她悄悄拿到桌下看。

宋泊峤:【我走了。】

唐苒:【嗯。】

宋泊峤:【真不送?】

唐苒抿住差点上扬的唇,小心瞅了眼正讲话的黎秋水,匆匆敲字:【开会呢。】

宋泊峤:【好,你忙。】

她连忙摁灭手机,专心听领导讲话。

十点多从会议室出来,秦萱边走边叹气:“都说咱们控申不干活儿,这下好喽。”

因为案子少,上面领导见不得他们闲,把今年的演讲和公文评比交给他们负责。

“能咋办呢,就当充实一下吧。”唐苒无奈地拿出手机,点开监控软件推送。

是宋泊峤给小椰子买的宠物陪伴摄像头,带定位,可以在地上跑。

家里没人的时候,既能当监控,也能当猫玩具。

推送显示小椰子刚玩了一会儿,唐苒打开实时监控,只见小椰子正对着大门口叫,声音不像平时那样软萌娇憨,调拖得长长的,带着点凄厉。

宋泊峤已经走了。

屋里空荡下来,小椰子焦虑又无助。

唐苒似乎也被它的情绪影响,通过摄像头看空无一人的家,心脏也像被掏空了,直往下坠。

她点开微信,宋泊峤发来过几条信息。

【给你换了套简单菜谱,做起来不怎么费时间,工作再忙,也记得好好吃饭,别老点外卖。】

【水电扣缴我设置好了,以后你不用再盯着,燃气卡换了NFC,有空打电话教你用。】

【老婆,我到机场了。】

唐苒记得他的航班在十二点半,现在十点一刻,还有两个多小时。

秦萱在旁边叫她,她脑袋嗡嗡的,算路程,算时间,压根没听进去对方说什么。

最后撂下一句“帮我请假”,转身跑下楼梯。

门口正好路过的出租车被她拦下。

“师傅机场,走最快的路。”

司机看出她着急,车速飙到顶。

路上给宋泊峤打语音,忙线中,过了二十分钟还一样。

司机从后视镜瞅她一眼:“小姑娘几点的飞机?”

联系不上宋泊峤,她又着急又没法,泄气地瘫在椅背上:“十二点半。”

司机宽慰地笑了笑:“那没事儿,肯定来得及,过前面路口三分钟就到了。”

唐苒提前付了款,死死盯住手机上的时间,连带红绿灯四分钟,车终于停在航站楼门口。

没带身份证,安保差点不让她进,唐苒匆忙间掏出工作证。安保愣了一下,赶紧让路。

奚城机场她来过几次,熟门熟路地跑向安检口,边跑边给宋泊峤拨电话。

这一次,是他先打过来。

“老婆,怎么了?”

唐苒没说话,急喘着气,望向安检口的排队线外,正打算进去的男人。

拿着手机的宋泊峤也看见她,愣了愣。

依然是那身严谨笔挺的制服,可鬓发早已在奔跑间凌乱,早晨绑紧的马尾也滑下去一些,松垮垮的,像她随时要红掉的眼眶,最后的坚持摇摇欲坠。

往前刚走了一半,唐苒一头栽进他怀里。

宋泊峤抬手拍着她肩膀,压着心口澎湃的情绪,也随之压低了嗓音:“怎么突然又过来?”

唐苒吸了吸鼻子,眼底汹涌的热意闷在他胸口:“你不想我过来么?”

“做梦都想。”他抱着她,低下头亲她的发顶,满足地闭眼享受这一刻,“我以为,你不会舍不得我。”

明明委屈的是他,唐苒心底却酸涩沉闷,一下子湿了眼眶。

她攥紧他背后的衬衫布料,噙着浓浓的鼻音开口:“有那么不明显么。”

宋泊峤感觉到胸口湿润,心疼得将她抱得更紧:“嗯?”

“我说。”唐苒吸了口气,仰起头,雾蒙蒙的眼望向他,“我喜欢你,有那么不明显么?”

第46章 第46章想我还是想和我睡觉?……

狂喜冲击过大脑,让他瞬间忘记了言语和动作,仿佛变成一根没有思想的木桩子。

直到被匆忙跑向安检口的旅客撞到,他下意识护住唐苒,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唐苒就积了那一点勇气,坚持不到他再次确认,红着脸拧他的腰:“没听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