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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荼靡 舟无度 21340 字 6天前

苏喜闭着眼睛,没什么好气的听着语言大师沈董事柔情似水的发挥。

“抱抱你好不好。”电话那边轻轻说。

苏喜闭着眼下意识裹住柔软如怀抱的被子,口中小声嗤道:“你抱不到。”

那边温声笑着,“谁说的,我已经搂住我家小苏喜了。”

电话里传来轻长好听的呼吸声,宛如羽毛撩的人耳朵热痒,“宝宝好香。”

黑暗中苏喜像被套进迷迷糊糊的温热罩子里,心跳声在耳边鼓动,耳边是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祈求声,“宝宝……可不可以亲亲我?”

苏喜喉咙里含糊的嗯了一声,脑中瞬间闪现的画面让她呼吸逐渐紊乱。

耳边呼吸声轻软婉转,带着推拒,“不是那里……嗯……”

几乎是同时,苏喜脑海中瞬间闪现更旖旎的画面。

那呼吸声和祈求明明温柔到气若游丝,却强制让苏喜看到每一个画面,意识中随之做每一个动作。

第36章 第二天起都起不来

沈檀心带她折腾了不知几个小时,又或者说折腾了她不知几个小时,最后手臂肌群有力,腰腹核心力量卓越的苏喜自己把自己累昏过去了。

然后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苏喜两眼发直望着天花板,呼吸停止,大脑宕机。

昨天她晚上干什么来着?是梦吧,肯定,是……

啊!苏喜内心嚎叫着裹住被子来回滚,把自己裹成春卷。

偷偷看向手机屏幕,点开,昨天最后一条消息映入眼帘。

沈檀心:【晚安哦宝宝,爱你~猫咪亲亲表情包.jpg】

苏喜感觉自己死透了,沈檀心这个女人的确是有点才华在身上,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趁人之危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隔着大西洋隔着一万多公里把她*了!

再看一眼时间,苏喜彻底发疯了,自己的晚上是沈檀心的白天,也就是说自己昨天晚上那样!那样!还有那样的时候!沈檀心!在大白天里,很清醒!

苏喜气得手抖。

当然,手抖也可能是因为昨晚某些别的原因。

【你完了,沈檀心!你等我回去!】

发完消息苏喜又撤回了,这个样子显得自己特别玩不起,肯定惹她在那边哈哈笑。

看着沈檀心最后发的消息,苏喜眼里的欲色愈来愈浓,呼吸都逐渐急促,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回到沈檀心身边,但最近安饶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并不是足够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待在她身边。

安饶给沈家捅过那么大的篓子,做过那么多恶心人的事情,如今依然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沈家宴会上,甚至住进沈家,不是因为沈家人宽宏大量,是安饶真的足够有用。

自己会比安饶更有用,苏喜沉静的想,隐在碎发下的眸色深不见底。

一连数月,苏喜忙于学习和经商,颇有要提前完成学业回国的劲头。

沈檀心不知道苏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那么黏人的,说话也愈发成熟妥帖。

日常聊天能感觉到苏喜手底下可用之人越来越多,时间便也安排的愈发规律合理,不再颠三倒四傻乎乎的回她消息,而是逐渐对手头所有杂事游刃有余。

看着自己女朋友一天比一天优秀的感觉实在太幸福,沈檀心虽然忙于项目新一轮融资,但每天心底都是雀跃的。

关于沈檀心谈恋爱的消息也在几个月内传遍所有熟人耳朵。

明水湾雅墅别墅群楼王里,沈檀心来傅蓉家,跟几个朋友难得聚会,大家都在八卦她女朋友是谁。

金黎私下总是穿着娇俏,在餐桌上撑着下巴时,带鸵鸟羽毛的淡金色衬衫衣袖显得表情更像只灵动的小狐狸,“心姐,你就透露一下你女朋友我们认不认识好了。”

傅蓉头发低盘,一身定制款黑色大袖旗袍,绿货翡翠套饰,靠坐主位,女主人气场十足,却也跟着起哄,比好奇自家儿媳妇还好奇沈檀心跟谁在谈,“就是,说说吧,为什么搞这么神秘。”

周围几个朋友也纷纷附和,下午茶都没人有心思喝了。沈檀心低眉轻笑,看了金黎一眼,“你也许见过,但不认识。”

这话说的众人更好奇了,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某个当红女明星,一线大花。

沈檀心笑而不语。

聚会中,众人很快聊到最热的话题,近期水涨船高的翡翠市场。

金黎露出手腕上光华流转的天空蓝手镯给众人欣赏,以傅蓉为首的几个老钱几眼就看出是危料,说颜色,棉絮都与缅料不同。

金黎还是头一回听说危料,脸色微变,以为自己买到假翡翠,脸颊渐透绯红。

沈檀心不说话,看似没在意,实则仔细听这几位熙城富贵女人对危料的态度。

“那边不是封国了嘛,翡翠出不来,听说去年有人听到风声马上进货卖危料,今年,我的天啊!”朋友感慨到直摇头,“国内整个翡翠市场全是危料!跟着卖危料那波人赚疯了!全都财富自由了。”

“可不是么,我家那个天天不干正事儿搞直播的外甥你们知道吧?”傅蓉问众人,众人点头都知道,她继续说,“最近跟风卖危料,才两个月就开上保时捷了。”

“那这到底是不是翡翠?”金黎捂着手上的镯子摘也不是戴也不是。

傅蓉莞尔一笑,扬了一下手上辣绿的翡翠戒指。

众人一阵短暂的安静,全把目光集中在傅蓉手上。

“你这个……也是危料?”

傅蓉点头,“哪个国家的鉴定机构鉴定翡翠都是鉴定它的珠宝特性,化学成分,哪有鉴定产地的?危料当然是翡翠,只不过收藏价值比不上缅料罢了,买来戴着玩玩没任何问题。”

沈檀心睫帘微垂,傅蓉这是安慰金黎的说法,目前全国的翡翠二级市场根本不收危料,较难流通,如果金黎是以缅料的价格买下这只手镯,那就是被宰了。

据沈檀心所知,苏喜卖货有底线,危料就标危料,缅料就标缅料,但苏喜现在属于货源头部商家,苏喜下来的那些二级三级四级卖家不一定有这样的操守。

热火朝天聊了一个小时,最后有人难以置信的感慨了一句。

“那你们说去年年底那些最早开始卖危料的人,现在是不是都资产过亿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

“怎么也得过亿。”

后面沈檀心就是听着这些人夸那位不知何方神圣的危料商,聪明果敢反应快,堪称人中龙凤,听得心里开花一样。

聚会过后沈檀心回到熙都壹号,收到了苏喜派人专门送来的礼物。

沈檀心平时收到苏喜礼物,价值百万的珠宝,手袋都是邮寄,这还是第一次叫人护送着礼物过来。

礼盒是太空材料磁吸设计,非常有科技感,上面印有m国科研组织的字样,沈檀心有过些了解,这是国际顶尖科研团队之一,产品中文名:灵犀磁铁。

现代科技其实早就发展到让普通人咂舌惊叹的地步,很多尖端科技产品早就研发出来,但因为成本过高没有广泛投入生产,极少数有钱人却可以提前享受到它们带来的便利。

早在十几年前沈家在国外的庄园里就行驶着无人驾驶汽车,更早的时候家里长辈做手术,就用到当时还未面世的纳米机器人。

所以不必拆出来沈檀心也知道这礼物可能要上千万,刚好苏喜打电话,沈檀心就问起来。

她*不希望苏喜给她的付出有压力,“宝宝现在资产有A9了么?”

苏喜应声,叫她放心。

沈檀心笑笑,这才安心拆开礼物。

偌大的盒子层层拆开,最后里面是个纽扣大小的金属贴片,根据英文说明沈檀心看明白这是个类似于传感器的装置。

苏喜让她将东西贴在而耳后,沈檀心将金属片拿起,往耳后一放它自动吸附。

电话里苏喜给她讲解,说传感器直接作用于大脑,能模拟多种真实的感官体验。

没有任何不适,但紧接着沈檀心就感觉有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吓得轻抖了一下,苏喜在电话那边笑,“传感器是一对,我也贴着,这会儿我在摸我自己的脸。”

沈檀心屏住呼吸,成年人,瞬间联想其他什么。

接下来沈檀心感觉自己手臂上一紧,带有另一个人三十七度的体温,有明显的手指摩擦皮肤的感受,苏喜说:“我抓住自己右手臂,你感觉到了么?”

沈檀心声音略微有些僵:“嗯。”

苏喜那边是晚上,苏喜躺在床上笑声有些低闷,“晚安,我睡了,明天再给你讲别的功能。”

沈檀心应声,电话挂后拿下了传感器,人在礼物盒前愣了几秒。

所以小家伙是给她寄了个高科技小玩具?

沈檀心脸颊悄然涨红,有点懵。

一直以来苏喜在她面前特别容易害羞,所以即使她是被动那方,她也总是可以单方面‘欺负’苏喜,往往几句话过去电话那边的人气息就软了。

再看向手中的传感器,沈檀心喉咙里下意识吞咽,莫名紧张起来。

是夜。

熙都壹号平层没有苏喜的卧室里,却完全成为了苏喜的主场。

苏喜那边可以用手机连接app设置好,复制哪一部分的身体感受给对方,所以做那种事,两个人都相当于同时体验双倍以上的感受,还可以调节强度。

于是,虽然苏喜事前说受不了可以摘传感器,但沈檀心生理性的眼泪把枕头完全哭湿了也没摘。

的确是礼物,来自苏喜给她的,独一无二,当前世间绝无仅有的体验。

沈檀心睡得极沉,第二天起都起不来。

大洋彼岸的苏喜却和沈檀心的状态完全相反。

完事是早上,苏喜下床去盥洗室给自己气色红润的脸一道道程序做护肤,盥洗镜里,皮肤白嫩到像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出门上课时她上身穿着颜色清爽的Armani牛仔蓝衬衫,搭配白色休闲裤,脚踩lv小白鞋,走路带风。

半高马尾束的精神抖擞,跟教授打招呼两眼冒光,苏喜感觉自己这辈子头回这么1,心情巨好,看到路上窜过去负鼠都想逮住给它笑一个。

总算让她也隔着大西洋睡了沈檀心一次!

这一千四百万花的太值了!

又是数月过去,夏去秋来,苏喜忙完工作,在暑假末尾订好回国的机票,带上各种礼物,但没有提前告诉沈檀心,准备给沈檀心一个惊喜。

上次在机场见面还不足五分钟,距离跟沈檀心好好待在一起已经过去整整一年,即使常有联络,见不到面也让人相思成疾。

危料翡翠完全攻占国内市场,其扎根深度,传播广度,他日纵使封关解开,苏喜的危料也能在翡翠市场占据不可撼动的一席之地。

苏喜一直有在新闻上关注熙城那边的动向,星光岛日渐崛起,目前已经成为熙城本地人周末热衷游玩的景点。

医院已经封顶,学校也正在马上完工,金海华都正大刀阔斧预备新一轮融资。

与此同时,何书臣也登上新闻。他可能是借助了昔日人脉,进入何家名下国内知名软件公司KAZ,再度成为骨干成员。

这是一种无奈的现象,当一个人负债百万,千万的时候,他的债主们或许恨不得杀死他,但当一个人负债过亿,甚至十几亿时,他的债主们会经常来电关心他的身体和心理健康,害怕他挂了。

苏喜越看眉头越微微蹙起,何书臣现在顶着老赖名头,债主更不能把他怎么样,恐怕现在更肆无忌惮。

八月底熙城携着海风气息的风扑入鼻腔,熟稔至极,苏喜从飞机舷梯走下来,双脚踩在这片土地上,有一瞬恍然。

头等舱专用商务摆渡车停在面前,机务人员朝她微笑提醒随身物品,国内下属们来接机问候的信息陆续在手机上响,苏喜才逐渐回神。

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

第37章 苏喜乔装跟在沈檀心身边

御龙湾伴山王府。

檀行控股赞助的国内年度十大最具潜力APP颁奖仪式在三楼会场举行。

现场金碧辉煌,雕梁画柱的老派五星酒店装修和各种科技感十足的瀑布屏,立体屏、全息投影相结合,裸眼3d的金鳄鱼从半空爬出来撒金元宝,活灵活现,把这家中式豪华酒店显出些迪拜风。

为给星光岛上新建软件谷的项目做背书,金黎和沈檀心上半年各投资五家软件公司,一如国内许多所谓竞选和颁奖典礼是大佬自掏腰包给自家孩子脸上贴金,不出意料今天获奖的公司会有很多来自她们麾下。

何家KAZ软件公司跻身世界五百强,也参与到竞选,包揽前三实至名归,但今天前来领奖的人不是一直负责公司热门业务的何翌,而是带着一帮马屁精老员工成功篡权,大摇大摆走进宴会厅的何书臣。

赞助商席位上,一席淡金色粗花呢商务套装的金黎原本光彩照人,美艳惹人瞩目,一看到何书臣和几个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人进场,脸色瞬间肉眼可见的暗淡了。

“他在自家公司玩脏手段搞内斗,赢了还要专门来领奖!心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金黎在沈檀心旁边极小声的耳语,眼睛里闪着光,极像个受气小姑娘。

伦巴图及其他安保人员就坐在她俩后排加放的座椅上,即使金黎声音很小也能被听到,所以下一句金黎带了几分哭腔的声音引得伦巴图墨镜后的眼睛也扫过来看。

“我一会儿还要亲手给他颁奖,干脆杀了我吧。”花出去几千万真金白银,买来花环却要亲手给仇人带头上,金黎简直欲哭无泪,从来没这么心疼过钱,简直刀在心上划。

沈檀心听出金黎什么意思,“我替你颁。”

“心姐,你真是个好人。”金黎感激的看着沈檀心,眼泪可怜样一下子消失了,“谢谢你啊。”

沈檀心深呼吸,亦是满脸难受,有几分艰难地说了句不客气。

也许朋友就是这样吧,生死关头我可以把后背交给你,但遇到大蟑螂……还得哄你上。

现在的何书臣名义上不做高管,实则拥有总裁权限,名义上不拿薪水,实际依然可以取用何家大把财富,吃喝嫖赌,花天酒地,什么也不耽误,顶着全塌房老赖人设,反倒更来去自如。

此前他一直百般阻挠KAZ入驻星光岛的计划,现在内斗初见成效,卷土重来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何家,还有给他订单客户,帮他夺权那些大佬,都是些不缺钱又爱惜羽毛的人,为什么愿意帮他呢?”金黎蹙着柳叶般的细眉,想了很久,脸上依然满是不解。

沈檀心深深看着在台上对她笑容阴森的何书臣,也回以何书臣微笑,“那些人你不觉得眼熟么?曾在岛上某个派对见过。”

此话一出,金黎倒吸一口凉气。伦巴图身边墨镜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一身高级保镖制服的苏喜同时一怔。

这么说何书臣是利用之前在不雅派对上拍的照片,威胁了很多权贵帮他东山再起!

“真该死啊这帮精虫上脑的垃圾!”金黎银牙紧咬。

“我去给垃圾颁奖了。”沈檀心轻声说着,款款起身。

主持人笑着称有请沈董事长颁奖,宴会厅上千人看着大屏幕上沈檀心的脸,这张脸什么时候拍,怎么拍都无死角。

沈檀心抿唇微笑,在掌声中缓步上台,大屏幕画面模糊时如远山芙蓉,清晰怼近则美的叫人心惊屏息,是成熟女人味与潇洒气魄完美的结合,顶级骨相搭配顶级皮相,宛如神仙炫技之作。

苏喜在台下看着,眼睛还是充盈满笑意,她今天回到的熙城,心念一动想偷偷摸摸在沈檀心身边陪沈檀心工作一天,就拜托伦巴图进安保队了。

沈檀心一席枪银色绸缎长裙勾勒曲线,液态金属感同时带来高贵到骨子里优雅和凌冽逼人的攻击性,行走间依稀可见腿型笔直修长,上身搭配白色戗驳领西装,利落大气。

何书臣几个月瘦回十年前的体重,一米七几的个头现在大约一百二十斤,猛胖猛瘦把脸上的皮拉松了,面部看起来老了十岁,配上此刻看着沈檀心时志得意满又阴狠的表情,看一眼就令人生理不适。

手里交接奖杯时察觉到何书臣手松,可能想故意让奖杯掉地上,于是沈檀心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胳膊朝主持人勾手。

主持人顿了一下,快步过去把话筒递给沈檀心。

沈檀心握着话筒,笑看眼露狠光的何书臣,何书臣那种杀人犯眼神和普通人是不同的,普通人无论如何都学不来。

“何总激动的手都抖了,奖杯可要拿稳,别摔了。”

温柔含笑的嘱咐回荡在大厅,上千人里发出低低笑声,所有人都注视着这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何书臣笑着点头,伸手也要拿话筒,准备还击,沈檀心冲来递话筒的工作人员当场一个眼刀,眼神里明晃晃是:你敢给他?那狠戾程度远超职业威胁。

工作人员不过是无辜打工人,哪见过这场面,吓得揣住话筒就下台了,走出几步才觉得后怕,沈董事长那么温柔漂亮一女人,怎么眼神跟个杀人犯似的!

领完奖杯,邀请获奖公司代表人物发言的环节,底下媒体都激动的抓住这个死敌相见的大场面,何书臣也终于逮到机会,在台上拿着话筒明枪暗炮一顿输出。

那种你冤枉我,加害我,害我一无所有债台高筑,却无法阻止我力挽狂澜,如今你的公司全是我脚下败将,你要亲手为我奉上奖杯的人类顶级自信,感染了在场上千人。

最后一句结语,“最后感谢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对手,所有不能杀死我的只会让今后的我更强大,我何书臣谢谢你们。”

宴会厅里掌声如潮水般响起,这听上去实在是一个惹人崇拜,逆风翻盘的正面人物,宴会厅里半数人热烈鼓掌,剩下半数利益相关,不敢鼓掌,但心底多少有被这种顽强生命力触动。

沈檀心全程微笑听完,甚至跟着轻轻鼓掌,礼貌等待所有观众鼓掌声结束之后拿起话筒。

“金总,金总?”沈檀心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辉煌大厅,“金黎在嘛?”

似乎又有活泼插曲,所有人惊叹于这女人极致的情绪管理和应变能力,都在探头找金黎。

金黎听何书臣发言都快气吐了,刚抢走伦巴图的水杯,把里面的冰美式吨吨吨往下灌。

低头擦了下嘴角,摄像机这才跟到金黎脸上,笑容明艳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她笑着朝台上的沈檀心点头,优雅体面。

沈檀心拿起话筒,声音里是不屑的嘲笑,“何总发言你听到了吧,他还得谢谢咱们呢。”

宴会厅寂静半秒,听懂的全都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她太嚣张,太坦率太不装,一丝解释也意图没有,根本无所谓什么正面角色还是负面。

怪就怪何书臣并不是真的成功,全国都知道他输给沈家,目前欠着十六个亿巨款。

本就是愿赌服输的商业竞争,那种老娘干你就是干你了,就是我怎么了的架势,清清淡淡一句话全然展现。

大厅里笑声冲天,众人一时都搞不清谁才是全塌房人设,全部都在笑,感慨这商界大佬过招,比春晚小品精彩多了。这下谁敢说真诚不是必杀技,刚才鼓掌的人此刻全被折服,佩服的掌声迭起,响如雷动。

沈檀心不多赘述,仅仅这么毫不正式的半句玩笑就过,继续给其他人颁奖,让某人那要死要活五百年惊天一吼,不过成她五指之间一缕烟。

仪式结束后众人下到二楼用餐,沈檀心和金黎瞧着何书臣气得脸色发黑,人像丢了魂,一脸死气。随行几个大肚子中年男人脸色也都不好看,一行人快步下楼。

沈檀心不想再跟蟑螂碰面,跟金黎在三楼随便进了个包厢,叫人单独把餐食送上来,准备吃一会儿等宴会差不多要结束再下去拍照什么的。

金黎进包厢就赶紧让人倒热水,说是笑的肚子疼,但很可能是咖啡灌猛了。

“他当时那个表情!跟要拉台上了一样哈哈哈哈!”金黎在拍着桌子大笑,包厢外站岗的苏喜和伦巴图都能听到,苏喜也忍不住跟着偷笑,原来沈檀心工作的时候也这么好玩。

包厢里的沈檀心干咳。“金总,注意素质。”

金黎坐回到沈檀心身边赔笑:“别生我气嘛,我赔你精神损失费。”

沈檀心把这粘人玩意推开,正色道:“他们拿了前三,咱们钱花了,知名度不能白送,分公司无论如何也得上岛。”

金黎面露难色,“我跟KAZ打了一年交道了,他们内部怎么回事我太清楚了,何书臣带的那帮马屁精都一帮快退休的守旧派,天天往会所钻,脑子里除了喝酒按摩搞女人没别的,说什么也要留守熙城。”

“让何翌强行撕一部分出来。”沈檀心言简意赅,一个‘撕’字听得金黎眼中一怔。

“革新派有技术,开个分公司问题不大,但是老客户大订单都在守旧派那边,我贸然让何翌过来,分公司有可能支撑不过半年。”

沈檀心低头喝茶,垂眸时眼睛看上去更冷意透渗,“能不能支撑下去是何家的家务事,我们要做的就是把KAZ的名字贴在岛上,几个月就够。”

金黎沉默片刻,点头应声,两人再次达成共识。

果断,干脆,看问题直达关键一丝不拖泥带水,金黎一直是崇拜沈檀心的,眼睛难免眯成星星,“所以心姐,到底是什么人能配得上你,你女朋友何方神圣呐?”

门外的伦巴图居高临下地撇苏喜一眼,伦巴图的下半张脸没表情,m型唇线紧抿,但隔着墨镜苏喜也看懂了伦巴图在憋笑。

苏喜口罩下的脸颊一红,不理会伦巴图。

“她在国外读书,不过……”沈檀心垂眸笑笑,轻声道:“回国也不告诉我,乔装打扮,等着我把她认出来。”

第38章 “别……别在这儿。”

苏喜屏住呼吸,贴门口站着不知所措。

这下伦巴图笑的胸口都微微起伏。

包厢里又传来沈檀心的声音:“你说你,抢伦巴图的咖啡喝干嘛呀?你那体质能跟人家比么,喝点冰的疼成这样。”

伦巴图这回不笑了,但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苏喜笑着,贱嗖嗖地把脸凑过去,超小声:“巴图姐,包还了没有啊?”

伦巴图抬腿就是一脚。

吃过饭歇了好一会儿,两闺蜜手挽手这才慢悠悠从包厢出来往楼下走,沈檀心没有往苏喜这边看,但跟在后面的苏喜这下尴尬的都抬不起头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认出来的?

下到二楼,宾客基本用餐完毕,一些人已经离开,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要走,人们嘴里讨论着,“何书臣喝多了,哭着呢。”“确实惨,要我欠那么多钱也崩溃了。”

这倒是让沈檀心有些意外,何书臣是何家受宠小辈不假,但这么多年也多少是经过事的,不至于人前这么失态吧?

还在思考对手又在憋什么招的沈檀心,看到何书臣的脸才打消了念头。

那就是一张短时间受尽打击,失魂落魄到崩溃的脸,五官颓唐仿若移位,脸色晦暗,酒精硬是染上酡红。

“沈檀心!你个臭*子冤我冤的好惨!卖岛的钱一分没进我兜,全让你跟你姓安的姘头分了!帽子全他*扣我头上!”

他老泪纵横,指着沈檀心鼻子高声骂,委屈的像个五十岁的孩子。

身边几个下属连拉带拽才让他没有扑向沈檀心,但何书臣使得力气太大,就这么被七手八脚的带倒在地上,索性往地上一躺,仰天痛哭。

世家子弟万人艳羡的出生,这么多年纵横商海都是趾高气扬,他当了半辈子人上人,如今却成买包烟都要刷父母的卡,欠十六个亿的老赖。

沈檀心侧目,叫人尽快疏散宾客,目光在回到何书臣身上时,眼神里有了些疑惑与空洞。

原来人被冤枉,是可以这么痛苦的么?

自己当年被他冤枉坑了家里十几个亿,坑死家中长辈的时候,有像他这样么?

沈檀心微微侧头回想着,想起了自己躺在明水湾雅墅的地板上借醉装疯,想起生日那天,躲在杂物间求苏喜立即*她给安饶看。

“沈檀心!你喜欢的女人我*过!”何书臣醉的爬都爬不起来,却无比畅快的大笑,不停重复这句话。

苏喜听得浑身发烫,拳头攥的咯吱作响,她知道何书臣说的不是自己,是安饶,但难受程度让苏喜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捅死他。

“金黎!”何书臣骂上了瘾,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金黎,“不要脸的外地暴发户,就盯着我何家吃肉喝血是吧!真他*就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谁都能跟你搞一腿,万人*的*货!”

种种不堪入耳地词汇让金黎当场瞪大眼睛僵在原地,她这辈子没被人用这样的词汇形容过。

旁人口中的暴发户金家,来熙城之前也是外地多年来的大富家族,金黎也的的确确是自幼家教严明的千金小姐。

沈檀心本想揽着金黎赶紧走了,不跟这恶心东西缠斗,但拉着金黎拉不动,抬眼看到金黎哀哀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些心疼,金黎听进去了。

何书臣变本加厉,酒精把原本诡异怪谲那一面无限放大,他当场脱了自己的裤子。

“啊!”金黎下意识尖叫捂住眼睛。

何书臣嘴里笑着,骂着,大声邀请金黎,周围人拦也无济于事。

沈檀心拉不走金黎,只能捂住金黎的耳朵。

一直以来,年纪轻轻,过分漂亮又交际能力卓越的金黎,遭受着数不清的非议。

看起来柔弱,其实一直在忍受明里暗里的黄谣,拼命努力向家族所有人证明自己。

此刻沈檀心手掌里感觉到金黎在隐隐发抖,头一回遭遇这样野生动物般的邪门攻击,沈檀心有些心疼的猜想,金黎多半是会留下心理阴影。

她身后的伦巴图下颌紧绷,颧弓因极度压抑在隐动,气息骇人。沈檀心本想让伦巴图干脆把金黎扛走,转念改了主意。

沈檀心侧目对助理道,“会场的监控今天为什么出问题?去修。”

助理愣了一秒,立即明白什么意思,立刻去监控室。

沈檀心看向伦巴图,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你被解雇了。”

没有半秒停顿,甚至苏喜都没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高大黑影利剑出鞘般离开她们身边直袭何书臣。

伦巴图当着所有人面把何书臣拖走,径直走向安全通道,苏喜快步跟上去,帮着几脚料理掉周围几个喝的东倒西歪的老男人,带上安全通道厚重的门。

一个是檀行控股有限公司辞退的前员工,一个是临时工,这二人的个人行为不能代表公司。

接下来是不能见光的时刻。

安全通道有人在处理一些私人恩怨,分明传出一些歇斯底里的声音,但凄厉程度,在警方到来之前……没有一个人敢拉开那扇门。

伴随着何书臣的惨叫,金黎哇一声哭了,在这一天,似乎很多人的压力都到达了崩溃的程度。

沈檀心抱住她,轻轻拍着金黎的后背,金黎的眼泪把她肩头的衣物打湿。

苏喜跟进来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伦巴图把何书臣的领带解了缠在手上,接下来如何拳过无痕,如何让人痛而不伤,伦巴图简直如解刨大夫般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

处处关节反方向拧,拧到韧带发出极限咯吱响,直到嘎嘣一声。

何书臣疼得酒都醒了,满头满身大汗把衣服全部濡湿,喊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切让苏喜想起老家杀猪。

苏喜完全插不上手,中途何书臣活活痛休克,又被伦巴图想法子弄醒,伦巴图全程面无表情,大气不喘,一个接一个动作行云流水。

临走,伦巴图又依次把何书臣身上数不清的脱臼错位接回去,接法似乎也有特殊门道,他叫的比杀猪还惨。

半个小时,不见一点受伤痕迹,不见一滴血。

苏喜叹为观止,脑中又响起那句:

巴图姐,你到底是干啥的?

离开宴会,伦巴图收了个消息就走了,苏喜看到金黎好像被金家派车接走,独自去到沈檀心车上。

车门一关上,两个人在后座相拥。

每天在手机上望眼欲穿都快变成电子女友的人,此刻真切的暖热体温和清香气息终于挤满怀抱。

可一回来就看见那蟑螂乱舞难免让人担忧,苏喜抬手摘去口罩帽子,侧过脸吻着沈檀心长发,一开口声音低哑,已经染上泪意。

“你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沈檀心的声音也同样有些低哑:“我要是连自己女朋友都认不出来,那我这智商基本也告别经商了。”

两人紧紧相拥,沈檀心靠在苏喜怀里,伸手从背后牵来苏喜的手看了一眼手背。

苏喜明白她在看什么,温声道:“伦巴图自己在忙,我没插上手。”

“啪!”沈檀心打了下她手背,“你还想插手?”

两人的视线这才完全落到对方脸上,沈檀心最近气色红润,今天妆容精致,近距离看美得炫目,苏喜可能是这一年东奔西跑太多,晒黑了点,眉眼间看起来也更成熟些,黑发像丰盈沉厚的缎子。

苏喜依恋地用自己的额抵住沈檀心的,轻轻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安宁,车辆行驶,转弯时两人细微晃动,鼻尖几欲相碰。

“你可以有一个新身份。”沈檀心闭着眼,蜻蜓点水的吻了吻苏喜的眉尾、唇角,“珠宝商会主席宋家老爷子无儿无女,一直在找接班人,他已经观察你很久,对你很满意。”

苏喜闭目在黑暗中享受沈檀心的温柔,想吻回去,喉咙里吞咽渴望,“好。”

“不要急着答应。”沈檀心轻声说她,似是张口准备详述其余事项,苏喜摁下按钮,车里升起隐私挡板,苏喜歪头吻住她的唇打断,“听凭差遣。”

沈檀心轻推苏喜,躲开缓声道,“你得听我说。”

后脑勺被轻摁,某人又堵住她的嘴,吮着她的舌尖,辗转轻缓,极尽眷恋地吻着她。

沈檀心鼻息间无奈的轻溢一口气,不再打算说正事,搂住苏喜的脖子回吻。

开回普罗旺斯公馆二十分钟车程,沈檀心融化在苏喜细腻的吻里。

苏喜不在国内时,沈檀心有时候一个人在熙都壹号偌大的平层里也觉得冷清,时常回家和父母住。

“今晚有家宴,咱们明天再回熙都壹号,饿了吧?一会儿到家吃点东西。”沈檀心温声问,跟金黎吃饭的时候她俩的安保人员都在门外等,苏喜应该还没吃午饭。

苏喜依然沉迷到几分失神地望着眼前莹润的红唇,一开一合,简直听不进在说什么,看向沈檀心关切的眼睛,苏喜眼里翻涌着难耐的欲,笑着意有所指,“嗯。饿坏了。”

普罗旺斯公馆后花园,晚夏季节怒放着诺瓦利斯月季、摩纳哥公爵、东洋菊等世界各地的花卉,人走进去满眼都是硕大花头,多如繁星,烟花般灿烂绚目,呼吸宛如在香海中浮荡。

数名侍者依次把厨房餐食端上花园里的餐桌,苏喜吃过午餐吃沈檀心,从柔情缱绻,动作慢条斯理,到眼尾泛红,逐渐失控,花园转角的风景一度比花园里更香艳。

乍一看沈檀心醉酒般柔弱无骨的贴在苏喜身上,全靠苏喜一手揽着才能站稳。

细看才会惊觉她枪银色的绸缎长裙只挂在腰部,白色戗领西装里空无一物,“别……别在这儿……我妈这个点总来喝下午茶。”

苏喜声音里带着低哑的蛊惑,沉迷不已,一刻不愿停,“你快好了。”

安饶和宁峥嵘的闲聊声在花园门外响起,由远及近。

没等沈檀心回头,苏喜一手抱起她摁进转角柔软的花墙里,沈檀心强忍咽喉里的冲动,紧蹙眉头,与身旁千万朵花一同盛放。

第39章 手里的力度截然相反

安饶替宁峥嵘开花园门,宁峥嵘先她一步进门,安饶跟在宁峥嵘身后,毕恭毕敬地柔声道。

“星光岛项目转让的事何书臣在何家算是认下来了,何家也拿他没办法,现在对他来说欠十六个亿还是欠十五个亿没区别,认下来还少些压力。”

宁峥嵘闻言脚步慢下来,疑惑一直在心底盘旋,侧目瞧着安饶,“你跟我说实话,你当初为什么答应便宜一个多亿把岛给我家檀心呢?”

安饶垂了垂眼睑,睫帘掩去眸色,“我幻想跟她合作会让我们彼此利益绑定更深,我以为她想要在岛上和我有一个家。”

宁峥嵘从这话里听出些东西,眉头有几分嫌弃的微蹙,商场上女人的感情始终是软肋,“你现在也这么想?”

沈檀心在花墙里颤,苏喜逼近她细汗闪烁的额头,羽毛般轻柔的落下一吻,手里的力度则截然相反,凑到她耳边笑着用气声问,“你怎么想?”

沈檀心把自己指背塞进嘴里咬住,蹙眉不出声,苏喜看她这样忍耐,眼底阴郁又畅快的复杂笑意更浓。

“离不离婚都没关系,我想待在檀心身边,什么身份都可以。”

安饶这话一出,沈檀心身下愈发猛烈,她伸手去推苏喜,根本推不开。

宁峥嵘声音微扬,“当然得离了,官司我们家会给你打赢,这你不用操心,至于你想……哎呀!”宁峥嵘嫌弃的皱着脸,“我才不管你俩怎么回事,你们爱怎么怎么。”

安饶激动到声音变尖,眼神恳切,“阿姨!您是说您同意么?”

宁峥嵘直接停住脚步,眼睛都瞪圆了,“我没说!”

似是没心情喝下午茶了,宁峥嵘掉头走出花园。

安饶目送宁峥嵘离开,唇角欣慰舒展,宁母至少是不反对。

心情有些愉悦的安饶独自花园漫步,停在花园餐桌前。

餐盘里有一些残羹剩饭,统共有十几道菜,荤素凉热甜点精细搭配,花园离餐厅不算近,作为客人,叫佣人把全套餐食送到这里未免有些太不见外了。

主人中这个点有时间的……安饶抬头,视线四处寻找沈檀心,花园里的柏林之声环绕音箱从进门时就在放古典协奏曲,按理说没人是不会播放的。

“檀心?你在这里么?”

沈檀心求饶般把额头抵在苏喜心口,手里紧紧攥住苏喜还在来回的手腕,艰难地把呼吸调匀。

安饶脚步声渐近,苏喜这才停下,另一只手牵住沈檀心的肩带,将裙子不紧不慢地给她重新提回肩上。

见没人回应,安饶不再寻找,转身去到花园秋千上坐下,低头在手机上发消息。

沈檀心整个人浸在汗水里,周身都是还未褪去的热潮,自己居然在爸妈花园里干这种事,实在荒唐,她抬头有些埋怨地看向苏喜,正对上苏喜暗色涌动的眼睛。

嗡的一声,沈檀心西装口袋里一震。

沈檀心惊吸一口气赶紧拿出手机调成免打扰,是安饶发来了消息,问她何书臣颁奖典礼喝醉的事,说许多人都说何书臣差点被人活活打死,去医院却什么也检查不出来。

趁着音响里的协奏曲播放到旋律最宏大的篇章,沈檀心双手捧住苏喜的脸凑近她耳朵小声埋怨,“别闹了好不好?”

苏喜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沈檀心蹙着眉有些犯愁,实在是好难哄,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双手搭上苏喜的脖子,有些疲惫的靠住苏喜,熟悉好闻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令人逐渐安定。

“我给你重新买个房子。”苏喜说。

音量不算小,沈檀心在苏喜身上听着苏喜胸腔都随之微微震动,赶忙伸手捂住苏喜的嘴。

沈檀心凑到苏喜耳边极小声低语:“我们一会儿就回家好不好?回家就看不见她了。”

苏喜鼻息间溢出些烦躁的气声。

趁安饶没注意,两人从花园杂物间的后门悄声离开。

回熙都壹号的车上,苏喜气不打一处来的把沈檀心牢牢揽在怀里,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划下属发来的图和视频给沈檀心看,语气有些冷,像是仍压着安饶给的火气,“你选一个。”

第一套是带私家码头,三面环海,风格极具禅风的隐秘豪宅,遗世独立;

第二套是平层,位于繁华的闹市上空,宛如身在云端,全屋顶级科技仿佛穿越到未来;

第三套徽派建筑引温泉水入户,进门有整块玉石雕刻,攀龙附凤的影壁,露台私汤,花园里保留着千年古榕树。

熙城房价居高不下和沈家早年圈钱炒地价也脱不了干系,沈檀心抬手捂着苏喜手机屏幕,“过段时间会降,现在不买。”

苏喜垂眸瞧着她,因为骨相立体眉眼间距近,有点不高兴时,整张英挺浓丽的脸都显得阴沉。

沈檀心眨了下眼睛,靠在苏喜怀里,抚着苏喜长及心口的柔顺发尾,转移话题。

“对了,伦巴图是怎么弄的?我那会儿也听着何书臣快死了一样,怎么上医院都查不出来?”

苏喜看了她一会儿,唇畔微启,声音阴恻恻的,像幽微处隐秘的夜风,“把人拆开,再接上。”

没等沈檀心往细里想,苏喜抱紧她,温热的*气息笼在她耳边,“我学会了。”

苏喜顶着张实在俊秀美丽的脸,轮廓精致性感的嘴唇微动,说出的话却愈发叫人不寒而栗,“可别叫我逮到安饶。”

沈檀心望着苏喜,一阵心惊,苏喜这狠劲比自己二十出头那会儿有过之无不及。

沈檀心手里紧环苏喜的腰,低头埋进苏喜温软的怀,心里叹气一声又一声,轻声开口,“我的错,每次都叫你一回来就不高兴。”

苏喜抱着沈檀心,手里轻拢她脑后柔软顺滑的长发。

车里大约静了半分钟,苏喜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嗓音温柔许多,“我不生气了,说说那位宋家老爷子吧,说说他可以给你带来什么。”

熙都壹号平层,沈檀心站在影音室的投影大屏幕前。

沈檀心在液晶显示屏上画着思维导图给苏喜讲这位珠宝商会主理人的业务范围,细细地讲了十多分钟还没停。

大部分人认知世界的渠道是处处受限的,比如通过公开资料里各类财富排行榜去认知富人有多少财富。

实际上对于金字塔尖的人群来说,让公众知道他们有多少财富,以及需不需要出现在什么排行榜上让公众知道他们的存在,都随他们心意。

真正的巨富者如同黑暗丛林里的隐匿巨物,资产根本无法用具体金额来概括,沈檀心介绍的这一位就是。

苏喜独自坐在下沉式区域近九米的长沙发上看投影大屏幕,双肘撑膝,十指交叉放在唇前,眸色在昏暗光线里愈发认真。

“所以说这位拥有珠宝生意的巨佬,做的其实不是珠宝生意,是人脉生意。”苏喜淡声开口,一语中的。

沈檀心含笑点头,手指在遥控器上一点,屏幕上播放起茶山满目葱翠的航拍视频。

“他名下的高端酒店、私人会馆、高尔夫球场、茶楼酒吧、风水玄学等等产业,遍满国内一二线城市,港澳台。海外漂洋过境的轮渡、特别行政区博采业也在他经营范围内。

我最初想让你接手他的茶叶生意,既然现在你自己对翡翠珠宝有涉猎,接手这个板块也行。”

沈檀心这话说的好像那位宋老的产业早已是她囊中之物,能随便选,苏喜有些好奇地看向沈檀心。

投影光柱刚好影影绰绰的掠过沈檀心的眼睛,这一瞬扑朔迷离,叫人看不清沈檀心的眸色。

“如你所说,明面产业只是招牌,他做的其实是人脉生意。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比钱的能量更大的东西,那就是信息,人脉生意的本质就是信息交换。”

一如古代的信息往来场所,三教九流,达官贵人,大事小事都可以在那里交换到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信息,在过去的个别年代,皇家垄断这种机构,配以武力,曾造成过空前强大的势力。

苏喜没想到现实中有人系统性做这事,规模还这么大。

“入他门下,你会处理到海量庞杂的信息,那些你想都没法想象的大人物,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轻而易举地掌握在你手中。

当你掌握一个大人物的秘密时,一定是危险的,但当你掌握所有人秘密的时候,你就可以利用他们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保护自己,这比物理上的任何保护手段都安全。

就像钱,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它,所以所有人都被它驱使。当所有人都可以安心的在你这里交换信息时,你就拥有了支配一切的权力。”

苏喜在这话里听出了些许问题,眉心微蹙,“任何人。”

沈檀心眸色晦暗不清,点头道,“你的工作是像没有感情的载体给人提供交换信息的平台,像手机,像水,像钱。你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伸张正义,但伸张正义不是你工作的目的。”

苏喜开始明白这位宋老为什么‘无儿无女’了,这样一份刀光剑影的事业,就算真有儿女,他也不会让亲骨肉来接班。

“商会背靠的就是他的集团,如果你认他当父亲,他会把珠宝方面的业务交给你,在三年内逐渐让你熟悉他别的业务,而你需要把护照交给他保管。

为了让交换信息的客户们放心,商会主理人不能出国,去往国内任何一个城市都要提前向集团董事会报备,想要辞职离开,必须留下血脉。”

“血脉?”

沈檀心语气略带些无奈:“你可以理解为,培养你自己孩子,把自己换出来。”

苏喜点头了然,好看的唇角勾起,音色微扬,缓和了有些紧张沉闷的气氛,“我把那老头子换出来,能给咱带来什么好处?”

听起来是相当厉害,有那么些暗里权势滔天的味道,厉害到苏喜都有点不敢想,但切实的好处苏喜没想到,还以为会赚很多钱。

沈檀心摁下遥控器关掉大屏幕,慢步走向她,单膝蹲在她面前,仰头细细看着她的眉眼。

苏喜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沈檀心,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是两人多年来头一回以这样的姿态对视。

“如果宋老真的认你当女儿。”沈檀心深深看着她,眉心微蹙,眼底隐隐有泪光,“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再也没人敢碰你。”

这样低姿态,满眼担忧的沈檀心让人特想犯罪,苏喜呼吸微滞,缓慢吞咽渴望,眼里却在犹豫,那样一份略微一听就让人感到超乎想象的庞大力量,是会让人心生恐惧敬而远之的。

“到关键的时候,你可以救我的命。”沈檀心漫声补充道。

宛如一束光亮猛然乍破黑暗甬道,苏喜弯唇笑的有几分邪气,“速速带我去见我爹地。”

第40章 苏喜心里在抽着大哭,惊声尖叫

夜色包裹下的车流是一道道流光霓虹,车里两个人牵着手,十指相扣。

“舍不得我?”苏喜笑着瞧一直靠在自己肩上一言不发的沈檀心。

不等沈檀心说话,苏喜笑着继续道:“舍不得也晚了,宋老必是我爸,谁也别想跟我抢。”

能保护沈檀心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一路上苏喜已经想清楚了,钱的确不是万能的,再有钱的人也躲不过贼人惦记存心暗杀,能掌握关键信息,利用相关利益牵制才是王道。

想到今天宴会上那个酒后发了疯脱裤子的牲畜,苏喜眼神冰冷,她必须得到宋老的势力,才能真的保护沈檀心。

“宋老不会干涉你婚恋,但他会为了让你对他忠心,在一定程度上挑拨我们的关系。”沈檀心轻声说。

苏喜听出沈檀心声音有些不寻常,伸手捧起她的脸,脸上没什么异常,就是眼眶卧蚕都有些红,疑似路上偷偷掉了眼泪,苏喜有些意外,笑起来,“你担心这个?我最不担心这个。”

沈檀心眉心软陷,“那个糟老头子嘴巴可会编排人了!”

“哈哈哈哈!”苏喜笑完故作严肃,已经进入角色,“你不能这么说我爸。”

沈檀心气得捏她腰,正中痒痒肉,苏喜又笑又痛连连后躲。

黑色轿车驶出市区,向着愈发僻静的山林长驱直入。

车窗外逐渐暗成一片,路灯下隐约只能看见幢幢树影,松林略带辛辣的草木气息从进风口飘散进车厢,轿车驶入樾榕茶庄深处。

茶庄有不对外开放的古建筑,琉璃瓦鎏金牌匾黑木立柱,富丽堂皇中又带肃穆之感,宛如禁律森严的宫殿。

车辆停在门口,身穿制服的门迎人员来为她们开门,一手固定在车门上方,一手护住车门。

苏喜随沈檀心下车,走进灯光辉煌的大厅。

沈檀心的高跟鞋声清脆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口中用只有苏喜能听到的声音道:“他早就认识你,今天算是最后一次面试,如果通过,他会给你一枚家徽性质的戒指。”

大厅里有四名翡翠扣子立领黑缎长袍的人微笑上前,这两男两女五官相当端正,面容冷峻,高挑匀称,一看就有种高智商感和不一般的气质。

两人将沈檀心接到一楼休息厅先坐,弯腰端茶倒水,两人带苏喜坐电梯上楼。

站在电梯里,前面一男一女两个黑袍人一言不发,苏喜不动声色的用余光观察。

感觉他们和伦巴图有点像,都是那种看似松弛,实际无时不在关注四面八方的信息,肢体时刻处于预备状态,应该都是高级保镖之类的职业。

上到四楼,电梯叮一声响过,二人抬手请她先走。

四楼看起来可以供人居住,两百平左右,客厅全实木装潢,挑高穹顶,造价不菲的工笔画描绘青蓝色麒麟,可能使用有特殊染料,不同角度五光十色。

路上一扇扇雕花木门暗香宜人,各种古董花瓶摆件虽繁复,令人目不暇接,但摆放的错落有致。光窗帘上的绣品就要数十个熟手花费几年光景,有些珍稀壳类动物制作的古董屏风,大概是晚清皇室的物件,现在谁再敢想复刻,牢底坐穿。

数米长,半棵原木制作而成的茶桌宛如龙形盘踞茶室,气派非常,这样一棵原木从深山老林运出来,逢山搭路遇水搭桥,一路烧钱,耗费的人工物力难以用具体数额计算,与其说是一张桌,不如说是一座金。

“这大晚上的,沈家姑娘把人送来了?”里屋传来一个老人慵懒的声音。

苏喜下意识探头往那丝绸帷幕遮蔽处看,身边的黑袍男保镖温声道:“请您跪下。”

苏喜听得耳朵都僵了一下,啥?好小众的词汇。

不是,这都啥年代了?

苏喜有些懵逼地看了黑袍男人一眼,对方低垂眼睑,眉眼冷肃,嘴却是笑着的,只有一半礼貌:下半张脸礼貌。

“请您跪下。”黑袍男人又轻声说了一遍。

苏喜倒也不是那么在意面子的人,再说来都来了,自己是来找爹的,又不是当爹的。

苏喜自觉跪下,双膝。

看来这个老毕登很在意甚至享受阶级观念啊?估计是自大到把自己当皇帝呢,苏喜揣摩着,那按照古代人面见皇帝的规矩,眼睛也不能直视呗?

于是苏喜垂着眼睑,听着老毕登在原木长桌对面入座了,也没抬眼。

“嚯?”老毕登发出一声惊喜的感慨,“这年头的小孩一个比一个狂,你这姑娘不简单哦。”

苏喜算是明白老毕登为啥那么多保镖了,就他让人下跪这爱好,没保镖不得让人活活打死?

不过很难说黑袍人重复过三遍会不会揍她。

苏喜心里撇了下嘴,面上无波无澜。

寂静。

苏喜能感觉到老毕登正在注视她,逐渐可能有些疑惑她怎么什么问题也没有。

上半身体重全压在膝盖上,和地板接触一会儿就疼,不知道古代人天天跪怎么受得了,苏喜不适,但纹丝不动。

片晌,对方先开口。

“……你。”

老人似是有几分犹豫,“这头发怎么这么乱?”

苏喜不知道宋老是不是有点尴尬,可能是她让跪就跪太恭敬,显得他有点过于强权。

“理发店称这种发型为高层次剪发,能起到空气感蓬松头顶,纵向延伸长度的作用,简称鲻鱼狼尾头。”苏喜平静解说,语气不卑不亢。

说完,客厅里又是一片寂静。

苏喜补了一句,“我需要扎起来么?”

老头清了清嗓子随口应了一声,“扎起来吧,扎起来利索。”

这怎么跟班主任似的还管人仪容仪表?苏喜没把烦躁放脸上,一个黑袍女人很快拿来皮筋,她接过来一边扎,一边就听见老头让她坐下。

一起身就有人给她搬好椅子在身后,她一步不用走,直接坐下就行。

苏喜低声道了句谢,桌面反射看见老头摆了下手,两个黑袍人就退下了。

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深更半夜,陌生孤男寡女,对方又位高权重,苏喜说自己完全不忐忑肯定是假的。

“沈檀心把你卖给我喽。”老头淡声说。

苏喜不搭话,眼观鼻,鼻观心,就这么坐在桌前听着。

“不过人家也养了你几年呢,就当报恩了。你是个好孩子。”老头手里好像婆娑着什么,有纸袋类的东西在响,“喏,见面礼。”

“啪!”一个文件袋落到苏喜眼前的桌面上。

苏喜拿起文件袋打开,倒出几张照片,上面的画面瞬间惊得苏喜把照片翻过来压在桌上,瞬间感觉房间里空气稀薄。

智商告诉她那图片不是电影截图。

老头好整以暇的如同唠家常,“你在岛国惹那几个小喽啰,拿你还的二十万在黑市悬赏你,现在已经主动跟我们和解了。”

苏喜牙齿隐隐打颤,伸手几乎是颤抖的把照片全塞回档案袋,足有半分钟,才想起来要说,“谢谢您。”

“自家人不必客气。”老人又扔来一个文件夹,“这你今年要完成的工作,也没啥大事儿。”

苏喜打开第二个文件夹时已经手心发凉,这回没照片了,是一些文字信息。

才看了三五行苏喜就猛吸一口气把文件放回去,文字上牵扯的那是什么人物!

她知道人家这事儿还能活么!

苏喜呼吸急促,看这些东西和把她的命留在这里根本没有区别。

老头笑的咯咯的,“第一个敢看第二个不敢看了?”

苏喜紧攥文件夹,挣扎了几秒,横了心,还是打开拿出来。

看都看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人死最多死一回,还能死成百上千回么。

“好了,拿着,回去看。”老头的吩咐打断了她的动作。

苏喜照做,把文件袋收好放在一边,垂着眼睑平复心情,脚下已经在打颤,只能用手死死压住膝盖。

“我这儿怎么回事儿你也大概看明白了。有些你还不明白的事,我得说两句。

沈檀心呢,她肯定是喜欢你的,我也很喜欢你,我们董事会里对你有所了解的人,都喜欢你。

但是没有人爱你,不然你也不能被送到这儿来给我卖命,往后身不由己的时候多的是,你在学校里学的那套是非黑白的观念,趁早全丟掉。

我跟你说这些呢,并不是要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我马上退休了,也不需要你效忠于我,从今往后,你要效忠的人只有你自己,你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自己。”

老头叫来护工,那人拿来了个什么东西,走到苏喜身边,放在面前的桌上。

那是一个古朴精美的雕花首饰盒,苏喜将它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金镶翡翠的戒指。

帝王绿翡翠蛋面呈长方型,周围是造型方正的麒麟纹样,像戒指又像印章,有种很强大的能量感,细节很古老,感觉也至少是清朝留下来的物件。

老头叫她戴上她便试戴,这应该是个男士戒指,中指戴着大一圈,无名指戴着大一圈,大拇指戴上倒是刚好。

她戴上之后老头似是很满意,“你现在就算是宋家唯一的后人了,等你毕业,我就把这个也给你。”

老头说完用个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地板,很响,苏喜一抬视线,看见了老头手里造型繁复的乌木鎏金手杖,头上还镶着拳头大的翡翠,那东西应该象征着全部的权柄。

这一眼苏喜也模糊看到了老头的脸,心中猛然一惊,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定睛看了一眼。

老班!

苏喜两眼圆睁望着眼前的班主任,不,是宋老。

“哈哈哈哈!”宋老畅快大笑出声,“我就瞧你什么时候看我!怎么,以为我不乐意叫人看我啊?哈哈哈哈!”

苏喜整个人如着雷霆,耳中震的一阵长鸣,是老班?那个在技校带过他们班一年,总穿一身掉色旧夹克,长到脚面的灰西裤,一见校长就拍马屁的秃顶老头?

他管不住纪律总是吼得脸红脖子粗,动不动罚人做蹲起,冬天下雪的时候班上的刺头还借打雪仗拿雪埋过他,自己也贡献过几个大雪球……

他是身家不止千亿,暗里权势滔天的商会主理人,多家上市公司董事长?

往日他每一个与真实身份极度不符的表情都浮现在苏喜脑中,又联系这皇宫般森严奢华的住处,刚才那些不能见光的照片和文件,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犹如洪水海啸瞬间把苏喜席卷,胃部顿时猛烈痉挛,全身寒颤,双手发抖。

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刚才她还天真的揣测着这人自大到把自己当皇帝,这人居然能伪装成一个技校班主任玩似的观察她一年!

是的!就是玩似的,玩游戏一样,他连被校长责骂,被学生欺负都乐在其中,因为他站在更高阶层,那些人在他眼里全是蝼蚁,是玩具,只有他是玩家!说什么做什么全都只是他的游戏体验!

自己所有的隐私,身家性命,前途乃至人生,在这些人眼中就是游戏般的小事!不过随意扮演操纵罢了!

苏喜吓哭了,但她没有掉眼泪下来,心里在抽着大哭,吓得惊声尖叫,眼眶只是强忍着憋红,额角青筋隐动。

“老班……”苏喜声音发颤,再次垂下眼睑,为的是掩去眼里深入骨髓的惊恐。

“哎!哈哈哈哈!”宋老一如当年和蔼的应着,那得意的,属于玩家的笑声让人听了浑身发抖,“以后叫我宋老就好,你也要改个名字了,苏喜不是死了么,你得姓宋。”

而后宋老的随从又拿给她很多东西,新的证件,装着存款的银行卡,每月有十万额度的信用卡,写着她名字的几张房产证,车辆产权证,各种场所、保险柜的钥匙等等。

苏喜神思怳惚,翻看着证件,上面是自己的新名字:宋溪午。

临走,苏喜独自进到四楼盥洗室,想洗把脸连凉水都没有,往左是热水,往右是更热的水。

水流兀自流淌,苏喜垂目望着洗脸池失神,那枚帝王绿翡翠在拇指上反射着摄人心魄的光。

也就是说早在两三年前,这位宋老就属意自己做接班人了,比Zenobia注意自己更早。

沈檀心说Zenobia抓她是为了要她服务的一个巨佬,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星光岛派对那天她没有见到那个人,而是被当礼物要赏给台下的畜生们。

手在热水里再次颤抖起来,苏喜恍惚中看到双手中流淌的不是水,是血。

心中惊叫一声,苏喜连忙往后退,熟悉地那种,完全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无力感再度袭来,一时间又像回到十八岁那年,沈檀心要把她赶出家门的恐慌。

苏喜将水不断扑到脸上,捂住这张面孔,战栗着全力汲取氧气。

五分钟后。

苏喜走出盥洗室,腰背直挺,神情仪态如常。

门外站着那一男一女两个黑袍人,女人双手捧着爱马仕黑色公文包,男人提着Goyard大旅行袋,已经把她要带走的证件钥匙文件分别装好在等她。

“宋小姐。”两人朝她点头微鞠躬,依然是眉眼不动嘴唇弯起的笑容,“您的司机已经到楼下。”

苏喜下巴轻点,径直走向电梯,黑袍男人为她摁电梯。

下到一层,身边的黑袍人抬手护住电梯门请她先走,苏喜走出电梯,大厅排四列齐齐站着三十多人,一水翡翠扣立领中式黑袍,领头人穿西装,西装里面依然是翡翠扣中式立领黑内搭。

“宋小姐。”三十多个黑袍人齐声向她问好,折腰九十度深鞠躬。

那四列黑袍人身后,沈檀心从茶几沙发间站起身,默然注视着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