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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祭祀这地儿真不是人来的

“……”

祭司说着是请示陛下,实则更像是通知一声,沙绿的眸子尽是不容置喙。

虫皇没有说话,凌长云被光刺得眼睛发疼,分出几缕精神力出来挡住,不闪不避地对视着,道:“我不了解祭祀事宜,恐误了祭祀。”

祭司扯着笑:“冕下明年季春就要继任祭司一职了,不了解怎么行?自是要趁此机会多多学习。”

一旁的祭师上前提醒:“祭司,时辰到了。”

祭司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走吧?冕下。”

无论是虫皇还是议阁军部,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周边的金光愈发灼耀,凌长云只得右手扶肩示意,几步走到祭司身边站定。

“冕下可得跟紧了,这次的祭祀主体是你啊。”祭司悠悠道。

“祭司说笑了,”凌长云道,“一切还得看您。”

祭司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不再说话,而是翅骨向两边伸展, 银灰带绿边的翅翼一振, 人就升到了半空中。

凌长云见状嘴唇微抿, 心念轻转,翅翼伸出,足尖一点飞了上去。

耀黑的翅翼薄得很,贴在翼骨上仿若一层蝉翼织成的膜,天光都能透下来,轻振间转出一圈又一圈的溢彩流光,偏偏就是这么薄的翅翼支撑起了整个人的重量,轻盈地就带着人跃上了半空。

虫族有精神力才有翅翼,祭司见他这么运用自如仿若天生天长一般,心下已然弃了先前听来的传闻。

他不再分神,双臂展开自两边抬起。

“天翻地斗,星转辰移。”

精神力缓缓具象化,两团深灰色的块状物慢慢凝结在他双手中。

“吾神在上!”

台下的几人纷纷扶肩,对着虫神像单膝跪下。

“请观曼斯勒安之状。”

所有到场的人都一齐跪了下去,髌骨重重落地,声响传遍大半个祂临。

“今以吾身作天阶。”

两双翅翼一前一后振动,祭司和凌长云飞到了石像眼睛前。

“传吾意,达神谕。”

众祭师俯身,法阵溢出血一般的红雾。

“谨听,神意——”

两团精神力骤然化为长箭射出,一瞬便径直撞进了石像瞳孔间,整个祭台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虫神像迸发出的莫大冲击席卷而来,险些将台上的人掀翻下去。

“轰——”

凌长云站在祭司旁边,刹那间眼前就一片昏黑,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于耳外。

下一秒,古老的钟声自远方飘来,一声接着一声,余音回环,明明距离那么远,却仿若近在咫尺,震得人头骨发麻又动弹不得。恍惚间,好似听到了什么,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凌长云顾不上浩大钟声凝神去听——

“……一军……半……不得……”

断续得太过厉害,还没来得及反应是什么,眼前骤然一花,睁眼人又回到了祭台。

钟声不见了。

再回想,却是连那道声音的音色都记不起来一点儿,脑海里只余下那么几个字。

“……”

凌长云望着眼前的虫神像,眸底划过几许震惊与不解。

虫神……?

“祭祀结束——————”

刻意拉长的尾音绕了一圈,凌长云回神。

祭司没有公布神谕,众人也没有多余动作,而是一同静待着金光缓慢收拢,台板降下,一切都归于平静后才起身,扶肩,行礼收尾。

祭祀结束了。

“走吧,”祭司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接过祭师手里的长袍换上,“该去祭司殿传神意了。”

他说完翅翼猛振,长袍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锋光,人已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跟上。”虫皇淡声道。

等台上的领头人都去了祭司殿,除虫皇外的皇室几人也回了驭都,底下的人也有序地散去各地。

踏在祭司殿的长阶上,凌长云还在想着刚刚的事,一时也没注意到路彻得斯投过来的目光。

“虫神没有告知魤苣异兽一事。”祭司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在大殿上首,而是和众人一起站在下面。

“不过——”他双手一甩,大袖在风里荡出了一道,“神谕——”

几人扶肩。

“事起事了,须得一终。由第一军中将纳恒立刻带半军前往东部,一应军需由议阁配备,不得有误。”

“?!”

阿拜尔不可置信:“什么?!”

那可是当年军部派了二军联合才赶出去的魤苣异兽!

军需一向由军部拟定数量,递上去再由议阁商议增减,以前往多了报都被减成那样,要是直接由议阁……

阿拜尔面色一变。

祭司瞥过去:“阿拜尔中将是在质疑虫神?”

“祭司言重,”路彻得斯赶在阿拜尔开口前道,“不过是虫神此前从未下过如此细致的谕令,心下疑惑才有此一问罢了。”

祭司了然:“理解,我初听时也很是惊讶,依前几天的兆态来看,想必是因为这是希边得尔冕下头一次聆听神意。”

几人看向凌长云。

凌长云收敛了眸底情绪:“祭司抬举了,我连神音都听得断续,虫神此举又怎么会是因为我。”

祭司似笑非笑:“冕下何必妄自菲薄,听不清只是因为你还没继任祭司一位罢了。”

“啊,我想起来了,几位将军不是疑惑吗?可以问问我们的冕下听到了什么,万一是我听岔了呢?”

这话听在虫族几人耳中便是胡言,听岔?要是歪曲了神意,精神台是会震响的,神的怒火,没有人能承受得起。

难道真的——

阿拜尔注视着凌长云,眼里是最后的希冀。

那样的异兽,那样的作战队,别说纳恒,就是十个战神也抵挡不住。

烧在身上的视线太烫了,凌长云看着祭司的眸子没有转动分毫。

所有人,军部都在等着他。

半晌,他道:“我只听见了一军、半、不得几字。”

一军半不得?能延伸的太多,也与祭司所言相符。

但谁知道?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听到。

没有人去猜。

精神台没有响,祭司传的就是神意,揣测神意,其罪与蔑神等同。

“还有问题吗?”祭司扫视着,“中将?议长?陛下?”

他的目光落在虫皇身上。

没有人说话,贝墁的眉峰高高挑起,瞥着军部几人的脸色,眸底尽是玩味儿。

虫皇没看祭司一眼,转身大步往外走去:“议阁半日内给出清单。”

“是。”

贝墁意思意思地扶了扶肩,转身拽了把凯尼塞伦:“走吧议长大人,这事可急得很。”

议阁走了,军部也走了,阿拜尔的面色已经不能看。

凌长云走在最后,还没踏出殿门就被祭司叫住。

他回头,就见祭司隔着点儿距离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冕下,初次见面,聊表心意。”

“呼——”

祭司殿建得高,冬日的风也吹得寒,殿内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冷风一拂阴寒气就散到各个角落,冻得人骨头生疼。

寒阴自心起。

……

军部连夜出发了。

听到消息的人还没来得及震惊作战队的规模与军需之罕少,祭祀的神谕便裹着冬风吹到了五大城。

所有声音都消了下去。

既是神谕,理所应当。

……

祂临,冕下府。

“统哥,音录下来了吗?”

“录下来了,但是——”系统提醒道,“凌先生,他并没有说什么,什么用也没有。”

“我知道,”凌长云眉眼冷得紧,“先留着吧。”

“凌先生,你好像有点儿生气。”

“私利之争拉上那么多人,”凌长云说着,身体往后一倒,脱力般地靠上椅背,“统哥,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继任什么祭司?”

系统这次倒是没什么迟疑;“凌先生,这只是一本书,你来这儿就是做任务的,站不上高位就谈不上什么如何雌尊,除非你能进入议阁,不然只能去祭司殿。”

凌长云抬手狠按着太阳xue :“议阁……”

系统:“但议阁由三大家族把持,古往今来最强精神力只能是祭司。”

“……”

少顷,凌长云长叹了一声。

“这地儿真不是人来的。”

……

安城。

“老师。”路彻得斯走近一间老宅子,身上还带着一身潮湿水汽。

桑莱坐在桌边泡着一壶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去和战斗仪打了?你就不能去训练场,又不怎么疼还能顺便练练兵。”

路彻得斯走到对面坐下:“那他们该哭爹喊娘了,吵得很。”

“也是,”桑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诶,话说爹、娘是什么?时不时听你说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雄父雌父吧,”路彻得斯提过茶壶给他倒了一杯,“不知道,宫里古籍上写的。”

桑莱了然,接过茶杯:“还是那些书有意思啊,现在外面的都是议阁印发的,明里暗里全都是雄至贵,没意思。”

路彻得斯:“您要喜欢我给您拿几本。”

“别了别了,到时候被发现了我可说不清楚,”桑莱吹了吹浮沫,“你也喝一杯,清火。”

“那有什么,您也是约格泽昂的老师。”路彻得斯依言倒了一杯。

桑莱没接着道,而是转了个话题:“纳恒那边没事吧?”

路彻得斯:“谁知道,说不定这次不败战神和最强精神力名号都要毁在魤苣上了。”

“?”桑莱茶杯停在半空,“最强精神力?”

路彻得斯笑得轻,周身薄淡的水汽都凝得寒,一路蔓延凉至眼底:“毕竟,神可是不会有错的啊。”

桑莱皱眉:“路彻得斯——”

“嘀嘀。”

光脑响起,路彻得斯低头,看完后面色微变。

桑莱察觉:“怎么了?”

第42章

第42章 要败了 都结婚了怎么不算一起呢? ! ……

“宫里出了点儿事, ”路彻得斯起身,“老师,我先走了。”

“快去吧, ”桑莱暼了眼外面天色, “当心别被看到了。”

路彻得斯应了声,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等人一走,桑莱的眸底便沉了下去,新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儿,升起的水雾气也化不开眉心因愁而起的褶皱。

“东林……”

……

皇宫,四皇子寝殿。

“殿下。”

路彻得斯自暗道走出,约格泽昂早早就等在柜门口。

“是谁?”路彻得斯接过约格泽昂递来的半透明稠状药剂,仰头喝了下去。

“是君后。”约格泽昂也喝了一管,药剂太稠太苦涩,饶是喝了数百上千次,也仍是咽得艰难。

夜里寝殿只留了一盏灯,微光下的角落里什么也看不清楚,等人走到灯下,赫然是披了件大氅的约格泽昂和一名相貌平平的近卫。

“不用跟着。”约格泽昂大步跨出了寝殿。

“是。”

一干近卫颔首应是。

……

这几日相比之前堪称风平浪静,便是东部战场也没传出什么消息。

虔屿的人都悠哉哉, 哪怕那是魤苣异兽也并不担心会波及过来。

毕竟去的是战神。

“去的是战神, ”贝墁坐在桌边有条不紊地修剪着新送过来的花枝,“都这么说的?”

“是的,族长。”雄虫站在旁边,捧着个无盖匣装贝墁修下来的废渣。

“哪几个说得最起劲,都记下来,”贝墁“唰”地一刀劈了茎上所有的绿叶子,簌簌落下, 在青玉桌上开了花,“到时候第一批送上去瞻仰战神的风姿。”

“是。”雄虫给旁边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低头应下,转身往外走去。

“锵。”

孤零零的天仙子被扔进了雕花五彩瓶中。

……

平淡的日子在愈发冷的寒冬中也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冬末。

又是一夜雪,白雪在窗台上累得高,气温又实在低,这会儿颇有些推不开窗的架势。

凌长云试着攘了几下,雪压得又厚又重,还隐隐看见些冰的痕迹,到底担心雪块下去砸到人,松了手回了沙发。

“统哥,这怎么不弄个推拉式的?”

系统高深莫测道:“复古。”

凌长云拿起昨天还没看完的书:“那应该从下面推,再支根杆。”

系统若有所思:“有道理。”

“……”

凌长云靠在软枕上,一页一页地粗略翻着。

那是问系统要来的历代议阁内庭出身。

系统瞅了瞅:“凌先生,你都翻了多少天了,内庭人时不时换一下没有十万也有十千,你得翻到什么时候去?”

“快了吧。”凌长云转过来看了眼剩下的一指节厚度。

看这个倒是快,慢就慢在有些不是几大家族的人,还得一一去翻原籍家族史。

系统:“你想进议阁?”

凌长云:“先翻着看看吧。”

系统不再说话,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和他一起翻了起来。

等到窗户完全被雪盖上,系统忽然“呀”地高叫了一声。

凌长云吓了一跳:“怎么了统哥?”

系统前所未有地激动道:“凌先生,快看你右下角最后一列!”

凌长云顺着看过去——亲王。

“亲王?”

“是啊是啊,”系统激动得不能自已,“皇子的雄主!我天呢,我怎么忘了——皇室不能进入议阁,但实力强悍的雄虫亲王可以破例啊!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凌先生!!!唯一的例子也是例子啊凌先生!!!”

“你等会儿,”凌长云神经都快被他喊炸了,“别激动统哥,这件事——”

“我怎么能不激动?!”系统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人说话了,“现在皇室只有一位雌虫,还没结婚,凌先生,以你最强精神力雄虫的身份完全可以成为亲王啊!只要你俩结了婚,一成功进了掌握实权的议阁,啊不,是掌大决策权的议阁内庭!二完美和任务对象一路,都结婚了怎么不算一起呢?!天呐,达成夙愿做成任务指日可待啊凌先生!!!”

“你先——”

“别先不先了凌先生!约格泽昂还对你有意!”系统倒吸了一口气,“快上吧别犹豫了凌先生!天赐良缘啊我天!!!”

“你先别——”

“嘀嘀嘀嘀嘀嘀嘀——————————”

就在系统恨不得直接化形上手压着凌长云去民政局……皇宫高表爱意请旨赐婚的时候,凌长云的光脑骤然剧烈地震响起来。

他低头点开,脸色蓦地一变。

系统见状敏锐地收了音:“凌先生,怎么了?”

凌长云眉目沉冷。

“东部军雌精神力暴动。”

“要败了。”

……

消息封锁得严密,主星除了军部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祭司得到消息后便闭关祭祀,祭司殿大门紧闭,谁也进不去。

军部第一时间做了部署上递议阁,议阁紧急召开会议,两小时后给出答复——

虫神之令不可违,仅允一队派出接回纳恒,其余军雌按所呈计划驻扎虔屿,东林军队全灭之前,不得出城一步,违者全军以抗神罪论处。

那便是,彻底放弃东林半军的意思。

“嘭——”

安城大楼主议事厅在那一天被砸得粉碎。

……

精神海集体暴动,没有异兽也必死无疑了。

魤苣异兽实力非常。

意思就是,主公,战神要败了。

只要有战神在,任何所谓没有明面标上的暗规旧定在强有力的杀伤下都得让步。

凭一己之力迫使议阁取消堤摩计划的军事天才!

军权是曼斯勒安军雌最后的庇荫。

堤摩计划,由议阁安排雄虫定时为轮到军雌进行安抚,交换条件是——军部交出全部军权,所有无职军雌调入奴籍撤出安城,于五大城外驻扎抗敌。

纳恒于祂临虫神像下以死相胁,民意沸腾,才迫使议阁,暂停。

不定时出现的暴动期就是压死军雌的巨石。

战神一败,军雌就完了。

飞行器自祂临南疾行而去,凌长云站在窗边,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台边。

系统解释完后,久不见凌长云说话,问道:“凌先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凌长云看着窗外的大雪飞卷,眸底满是不解,“到底为什么,雄虫要逼迫军雌至此……”

若不是有异兽,只怕是要赶尽杀绝。

“……”系统没有说话。

凌长云也没有再说话,虚虚望着天边,沉默地靠在壁上。

就在飞行器快降落的时候,系统忽然出声,只是声音太轻,听起来缥渺至极:“凌先生,你知道怎么圈养吗?”

“什么?”凌长云指尖一顿。

“漂亮、体质羸弱、没什么战斗力又存有生存必需的小东西。”

“给点儿吃的,给点儿喝的,造座金屋子关起来,逗一逗,榨出最后一滴所需的东西,无止境的种群繁衍,直至郁结崩溃而死。”

“在虫族,有些东西是会随着血脉一起淌下来的。”

……

军部一四五军都去了虔屿,这样大的阵仗让主星的人都隐隐有些不安,但一想到连57年那样恐怖的入侵都胜了,又慢慢平静下去。

飞行器落到皇宫前庭,凌长云径直朝着主殿走去。

“冕下,”铂斯早早得了命令站在门口迎接,他俯身行礼,“陛下在等您,请进去吧。”

凌长云颔首,抬步跨了进去。

“咔嗒。”

大门轻轻合上。

“陛下。”凌长云走到前方站定,俯身行礼。

虫皇斜倚在上首,懒洋洋地洒着手边的玲珑棋子:“你要见我?”

凌长云:“是。”

“什么事?”虫皇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仿佛早已知道他来干什么。

凌长云右手扶上肩,没有说那半军军雌性命,而是道:“陛下,战神若败,军权就全落在议阁手上了。”

“……”虫皇停了手上动作,终于看向凌长云,“你是来说这个的?”

“是。”

“我还以为,照你先前的做派,”虫皇似笑非笑道,“这会儿怕是来让我下令去救那半军人的。”

凌长云神情不变:“还有三月便任祭司,自当为,大局考虑。”

虫皇点点头,拍了拍身下的琉璃椅:“说得有理,议阁已然政权在手,若再得了军权,只怕连这把椅子都要夺去了。”

凌长云垂眸。

“不过,”虫皇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此次是因为暴动期集体发动,也并非纳恒指挥不力,到时候由我出面,想必到时候就算战神金冠掉了,军权一时半会儿也落不到议阁手里,是吧?”

“……”凌长云指尖微扣,“陛下,没了战神,军权变动也是迟早的事。”

虫皇:“谁说没了战神?让军部退一退,让出点儿给议阁,重新捡起来戴回去就是了。”

凌长云抬眸:“陛下当真认为,那样的金冠还能守住军权吗?”

“那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了,”虫皇眯了眼,“希边得尔,你不像个雄虫。”

凌长云指尖一紧。

“念你自幼在荒星,对主星诸事都不甚熟悉,这次就算了,”虫皇将手中的白棋扔回了棋盒,“还有两月就是祭司了,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祭祀的事。”

“别忘记,是谁让你继任祭司的。”

“……”

寒风自窗边涌进,吹起了华服垂在台阶上的长摆,影子一晃一动,又被踩在了底下。

“是。”

……

“真无耻,”出了大殿,系统没忍住吐槽道,“当初是谁哭着喊着求着你去当祭司殿的?”

雪越来越大,凌长云抬手遮了眼睛匆匆踏上飞行器。

系统眼瞅着也不是回祂临的路,不禁问道:“凌先生,你去哪儿?”

“虔屿。”

第43章

第43章转机Game over

系统:“?”

飞行器开了自动驾驶, 一路向东疾行,天光自云后探了影,又被铺天盖地的大雪罩了个严严实实。

白昼里昏暗得紧,驻扎虔屿城边的军雌满面沉色, 凝重的气氛一路扩散开来,满心的焦躁又踏不出半步, 死寂蔓延到了城外。

凌长云翻着压在抽屉底下的说明书,生疏地操作着飞行器抬升,抬升,再抬升,升到极限处再猛地向前加速,借着兰兹不允军部在虔屿城多加探测监控,悄无声息地越过,直冲东林而去。

系统:“???”

他听着耳边隐隐约约的兽吼,惊恐地看着疑似任务完成尚且遥遥无期就要送死的宿主兼同事道:“凌先生,你在干什么?”

凌长云思考了一秒:“送死?”

系统:“???凌先生,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先不要这么悲观,那老虫不是说了他会出面吗?”

海拔提得太高,哪怕在飞行器内也是不适的,凌长云压住胸口平息了下,道:“他出面也得有人当回事,只是顾忌着虫神不敢无理由忤逆不敬而已。”

系统:“我还以为都是他为主。”

“那政权就在他手上了, ”凌长云放下手,看了眼距离,按着降了高度,忽然又道, “统哥,你不知道吗?”

“……”系统沉默了会儿,不尴不尬道,“那个,我是人不是机器,偶尔摸鱼……有疏漏也是正常的嘛。”

“……”凌长云笑了声,“统哥,你还挺多变的。”

系统:“……凌先生,不兴打小报告的。”

“……你提醒我了。”凌长云真诚道。

系统:“……凌先生……”

“嗡————”

已经看到了异兽的踪影,凌长云抬高飞行器一点点向前逼近。

系统:“凌先生,看到第一军了。”

系统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凌长云要干什么,虫皇指望不上,第一军不能出事战神不能败,这一仗若是败了,不管是不是精神海突然暴动的原因,军部都很难再有翻身之机,或者说,很可能就此爬不起来了。

断了翅的鹰又怎么抵挡得了地上的蟒。

“统哥。”

“嗯?”

凌长云视线定在前方因为精神海暴动丧失大半战斗力被异兽围追堵截至此的伤兵残士。

“够吗?”

“是实实在在耗掉你的转世数。”

那便是够的意思。

“走吧统哥,赌一把。”

凌长云按开舱门,纵身跳了下去。

“?赢了呢?”

“皆大欢喜。”

“输了呢?”

“ Game over.”

“???”

耀黑的翅翼在漫天白雪中格外引人注目,但一路势如破竹的异兽群早已被眼前即将进嘴的大票猎物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怒吼一声就发起最后的猛攻——

纳恒带着仅剩的几名暂时没有进入暴动期的军雌站在最前,手中的光能枪早已打完了最后一颗光弹,集体暴动太突然了,白热化战斗中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纳恒只能带着理智尚存的半军且战且退,拖了这么些功夫,军雌已然快被逼得失智了。

援军过不来。

他们也走不了了。

纳恒指尖利爪伸出:“特报组走了吗?”

旁边军雌抬手抹去了脸上的血流,瞳孔渐渐化为一道竖线:“走了中将,他们还有两人没暴动。”

“到底是为什么?”另一名军雌回头看了眼身后在战斗与失智中痛苦拉扯备受折磨的战友,眸中全是痛色,“怎么会全都发作了?”

“是那些雄虫吧,只有他们的精神力能做到,拉我做什么,”军雌甩开旁边人欲要止住他的手,“反正马上就要死了,爱传哪传哪!”

“就是!不过我倒是至少要带一头异兽走的,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切,”军雌嘻骂一声,“想得倒美,魤苣可不是菜包子,至少得加上个我吧。”

他说着还有些怀念,咂摸咂摸了嘴巴:“说起来我只在小时候吃过一次菜包子,别说,是比营养剂好吃多了,虫生美味。”

“我还一次没吃过呢,下辈子一定要尝尝味儿!”

几人已然半虫化,嘴里谈着笑,眼里全然赴死之决意。

现在飞是还可能跑得掉,但身后的半军跑不掉了。

翅翼利刺对的是异兽,没有人转身半度。

冰凉的雪覆上面具,纳恒隔着异兽群眺着被巨肢踩得破败的东林,是前所未有的冬寒。

雌虫只能爬到这里了吧。

最前头异兽已然狂冲了过来,倒刺长尾在厚雪地上刮下道道红痕,那是浸染在地又被掩埋的军雌鲜血。

脚下在震颤,几名军雌转过头看向纳恒。

“中将。”

纳恒看过去。

“你一直是战神。”

“吼吼吼——————”

有了第一头就有第二头、第三头……

兽群冲来了!

纳恒瞳孔化为竖线,抬臂扔了光能枪,翅翼猛振就要抵上去——

“别扔啊中将。”

声音穿破大雪炸在耳边,纳恒身形一滞,不可置信地转身望去——

雄虫俯冲下来接了枪,翅翼擦着地堪堪停在旁边,裹来的雪片溅了他一身。

狂风暴雪自眼前刮过,身后的半军已经快埋了双腿,左胸前熠熠生辉的军部徽章被掩了个彻底,那人的面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凌长云低“嘶”了声,下意识抖了抖擦去了半边膜的翅翼,将枪连着无意间在飞行器上发现的一匣子光弹一起扔回了纳恒手中:“劳烦中将带人拖一拖。”

“什么——”纳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雄虫转身跃上半空,燕尾青的浩瀚精神力自他身上向外蔓延,以迅雷之势向半军边沿飞扑,顷刻间,整个暴动开始发狂的半军军雌都被笼在了深色精神幕之下。

“中将……?”旁边刚飞离地面的几名军雌看傻了眼,茫然地看了眼希边得尔,又看了眼纳恒,“冕下?”

纳恒转回了枪柄,抽出空匣将光弹装进去,转身飞上半空:“攻击前面的几头!”

“是!!!”

军雌也反应过来了,登时浑身大震,眼里死气不再,朗声应了就朝前扑去。

利爪扯住兽皮,狠力一拽撕下大半,喷出的血劈头浇了军雌半身。

“砰——”

纳恒抬手对准了冲在最前面只几十米之遥的异兽,光弹一射,瞳孔应声而碎。

“嚎——————”

几名军雌的凶狠死斗和异兽的凄厉惨叫震住了后面冲上来的兽群,堪堪为凌长云安抚精神海争取了点儿时间。

燕尾青的精神力铺天盖地降下,一股一股分出萦绕上半军军雌的脖颈。

精神力用得太猛太快,凌长云的脸色一瞬就煞白。

虫族后颈是要命之处,饶是满身伤痕,那也一定是被牢牢护住的净地。半军暴动的军雌里,一大半后颈上都没有什么伤口,凌长云搅着精神力安抚着,纳恒几人拼力拖着,实在分身乏术。

他看了眼下面痛苦万分已然有几名倒地蜷缩的军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又涌了数股精神力出来,凌空具化为刃,摸索着划开后颈皮肉——

军雌的防备力太强了,哪怕意识已经模糊,也下意识伸手护住要害,翻滚着躲避利器的袭击。

精神刃一时之间无从下手寸步难行。

那边异兽在几许的停驻后又朝前攻去,先前拉出的间距早已不复存在,数量太多又跟得太紧,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地上的厚雪被扫踏得干净,碎块巨石都被长尾卷得满天飞。

“啧。”

凌长云翅翼一振,就要往前飞去,不料混乱中一块半人高的冻石块被扫飞过来,凌长云安抚着精神海又要转着划开后颈,一时间心神难分,等察觉到不对劲时,冻石直直地就要压上来——

“!”

阴影霎时笼罩住全身,眼看着要砸上来,他翅翼忙朝左边甩去,但先前擦伤了大半边翅膜,到底影响了速度,石块尖棱已然刺上左臂——

下一秒,凌长云被人抱住猛扑向右边,巨石险险擦过砸在了空地上,震颤后便是一个深坑。

“阁下。”

几经翻转后凌长云有些晕,缓了缓后聚了视线——

是路彻得斯!

原本该是由西约琼文领队过来带回纳恒,不想贝墁在虔屿有意拖延出城手令,西约琼文一时出不去,路彻得斯带了一队直接出城,这才晚了些。

但好在……

路彻得斯紧了紧抱着凌长云的手,点了耳麦和纳恒对接了几句。

这么一动,精神力也被扯得松了些,凌长云凝神绞紧,等路彻得斯说完后也顾不上问什么,对上他浅红的眸子道:“中将,帮我划开后颈。”

路彻得斯暼了眼那被燕尾青裹住的半军,颔首:“好。”

他松了抱着凌长云的手,按住耳麦交代了几句。

路彻得斯带来的人不多,但也足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游飞着划开剩下军雌的皮肉,军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抵抗力度也渐趋渐弱。

精神力翻涌着冲进破碎的精神海一一填补。

不同于几次靠自己扛过激烈暴动期而后是由虫体自发发动的西兰白,这半军军雌的精神海像是提前催发的一般都没有那么碎,精神力进去基本能补上十分之八、九。

不多时,已经有军雌恢复大半完全清醒过来。

路彻得斯站在凌长云身边,注意着漫天飞的巨石厚冰,不时抬手击碎异兽瞳孔。

“吼吼吼——————”

魤苣异兽终究实力强悍,仅凭他们几人也奈何不了多少,待兽群摸清情况后便不管不顾嘶吼着冲过来,誓要将面前的这群负隅顽抗的人彻底撕碎。

伴随着一声仰天怒吼,燕尾青慢慢往主人身上收拢。

“可以了。”

第44章

第44章高烧只是抱了我三天而已

最后一股精神力收进了凌长云的精神海, 半军军雌的暴动都压下来了。

军雌难以置信地察看自己基本修复的精神海,又四处转着头看周围已然恢复的战友。

暴动……被安抚了?

路彻得斯按住耳麦:“纳恒。”

“收到。”纳恒抬手射完最后一颗光弹,光能枪别回腰间,带着人往后撤了数十米, “第一军。”

“中将!”哪怕还有些恍惚,依然是刻入骨子里的应答。

纳恒的视线死死钉在了愤怒狂暴的异兽群上, 碧色的眸子里是冰冷的暗火:“打回去。”

“是——!”

“吼吼吼————”

半军军雌冲了上去, 遍地都是数对翅翼盖下的黑影。

撕扯,劈骨,围攻,血染白冰。

那是最原始的回击。

“呼——”

狂风卷了翅翼,凌长云身形一晃,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稠血。

血在白地上开了花,朵朵都是被剧烈耗掉的转世数。

“阁下!”

路彻得斯瞳孔一缩,闪身上前接住了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雄虫。

他揽着凌长云落了地,整个地把人圈在怀里,寒风裹着大雪呼啸而来,又被深锦披风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外头。

路彻得斯收拢翅翼掩住怀里的人, 雪片在纯白的翼毛上累了一层又一层, 却是一粒也不曾落进去。

凌长云喉间像是被尖刺狠擦过一般疼得厉害, 嘴里尝到的都是咸腥,精神力抽离似也带走了体内的不少温度,精神海的空虚一搅, 浑身都冷得紧,只有揽在腰间的手有一些温度,在此刻也显得烫人。

路彻得斯似是说了些什么,但精神力骤然失了不少,偌大的精神海空了几许,剩余的一时半会找不到位置,只能一寸寸绞着试图分散填满那些虚空,凌长云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知道头疼得闹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模模糊糊也听不太清,只知道面前的人是路彻得斯。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找温暖地。

路彻得斯抱住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靠的雄虫,摘了手套,抬手触了触他的额头。

一片滚烫。

精神力耗损太大,机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路彻得斯紧了紧怀抱,让他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被雪浸得寒凉的军装都被捂得发热。

他望着那边的一片吼叫:“情况怎么样?”

“打不赢,退了这一波就撤了。”

“嗯,”路彻得斯展了翅翼,松开手,“我先回营地。”

纳恒那边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冕下怎么了?”

“高烧。”

纳恒一顿,应了声:“没有军医,只有治疗舱。”

“知道。”

路彻得斯解了披风严实地盖在凌长云身上,弯下腰,一手揽住人,一手勾了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翅翼猛振疾飞向大营。

身体突然腾空,凌长云下意识抬手要勾住那人的脖颈,只是实在没多少力气,最终也只能虚虚搭上肩颈,触手是冰凉的衣领。

雪太大了。

……

“好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

“是啊,那火烧得也太大了,那么大一栋房子全烧没了,要不是他爸拼命把他送出去,只怕——”

“诶,我可听说那火就是他爸放的!”

“啊?!”

“没有吧,我听的是他妈放的。”

“你们从哪儿听来的?”

“啧,你想啊,那房子可是一瞬间就全烧起来的,要是普通失火也会有个过程吧?而且他妈又……”

“他妈什么?”

“你不知道?这一片可都传遍了!”

“不知道啊,传什么了?”

“精神病!他妈就是个疯子!”

“嘘——小声点儿!”

“怎么了?大家都知——”

“行了行了,雪越来越大了,赶紧回去吧,冷死了!”

“切,还不让说,本来就是个神经病……”

冷,太冷了。

“嘭——”

一声巨响震碎了满街的积雪,连着废墟与水泥地一齐断了个彻底,凌长云蓦然惊醒——

一睁眼,还没缓过神便是一片金黑。

凌长云涣散的视线慢慢聚焦,看清了那是军雌胸前一直佩戴的淡金徽章。

“……?!”

他懵了几秒,猛地抬头,发现自己赫然正靠在军雌怀里。

凌长云瞪大眼睛,下意识撑着就要起身。

“唔。”

不想手下刚一用力便是一道闷哼。

凌长云顿住了动作,僵硬地仰起头,正正对上路彻得斯泛着红丝的眸子。

“……”

凌长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偏偏路彻得斯还凑近了些,声音有些哑:“阁下,你往哪杵呢?”

“?”凌长云下意识低头,看清后耳根瞬间泛上了红,手忙脚乱地重新找了块空地撑着要起身,又被路彻得斯梏了回来。

“!”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比之前还近,凌长云不动都能感受到包裹在身上的热意。

太近了。

鼻息间都是那人身上淡淡的松雪气。

路彻得斯看着他:“跑什么阁下?烧才退别又摔一次。”

“?”凌长云梗着身体往后看,才发现刚刚那么一乱,他人已经到了床边。

营帐的床都是单人,两人挤在上面已是没什么空间。

两人挤在上面?

凌长云猛地回头:“不是,我,你——”

“我什么?”路彻得斯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本来我是在旁边坐着的,是阁下自己硬要把我拽上来的。”

凌长云难以置信:“我把你——我都昏过去了我怎么把你——”

“就这样——”

路彻得斯拉住凌长云的胳膊,一手揽了他的腰,拉到身上身形一转,两人便换了位置。

凌长云刚醒还有些懵,这会儿这么一转人就更晕了,等反应过来已经躺在了里侧。

路彻得斯的手还放在腰间,隔着层衣料都能清晰感受到其上的温热,但凌长云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满眼都是怀疑:“我都没力气了怎么可能还拽得动你?”

路彻得斯一手撑着半起身,靠近微压上去,呼吸似有若无地掠过凌长云的鼻尖:“阁下这是不打算认账吗?”

“我没有——”凌长云简直百口莫辩,“不是,我没,我——”

眼前的雄虫耳根都通红了,人也是肉眼可见的慌张,路彻得斯终是轻笑了声,按在他腰上的手也撤开压在里侧床沿:“阁下,慌什么?只是抱了我三天而已,又不是干了什么。”

“……?三,抱——”凌长云竭力忽视掉其他,“三天?”

“嗯哼,”路彻得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强作镇定的雄虫,目光在他的耳根上流转了一圈又一圈,“阁下,你昏迷了三天。”

“你,”凌长云望着他眸子里藏也藏不住的红血丝,“你这三天……”

“没睡,”路彻得斯手动了动,终是没碰上去,“阁下,你该和我说一声的。”

“……”

凌长云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攥上了底下的衣料,紧了又紧。

半晌,他移开了视线:“魤莒那边怎么样了?”

“……”路彻得斯撑起了身子下了床,扶着凌长云靠上床头,慢条斯理地站在床边戴着手套,“暂时退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打过来。”

凌长云视线落在他修长的双手上,没有伤痕。

“打得过吗?”

“打不过,”路彻得斯说得直白,“一军都打不过更何况半军,最好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他戴上手套后便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把凌长云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勾了回去:“阁下,你之前的情况走不了,等入了夜我派人送你回去,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来过东林。”

“你们呢?”

“我和纳恒过几天就回去。”

“你们会吗?”

路彻得斯动作一顿,慢慢收回了手。

“……战神不能死在这里。”少顷,他道。

“不去。”凌长云看着他。

路彻得斯抬眸:“不行。”

凌长云屈起一条腿:“把希边得尔于东林被困、安抚了半军暴动期的消息传出去,让他们派军来接。”

“不行。”

凌长云倾身:“中将应该早就准备好了,为什么不发出去?”

路彻得斯眸光微闪:“阁下很了解我。”

“不太了解,只是我能想到的你肯定早就想到了,”凌长云靠回去,“你不发就我来发。”

“阁下就如此确定他们会违背所谓神意派军来救你?”

“希边得尔不行,能安抚半军的精神力可以。”

“阁下来之前就想好了?”

“赌一把,”凌长云偏头咳了一声,“还是中将去传吧,录像更有说服力。”

路彻得斯见状递了块帕子过去:“私来东林的后果,就是冕下也承受不起。”

凌长云接过,捂着咳了好几声:“战神战败的后果,雌虫也承受不起。”

“败了又怎么叫战神。”

“私以为,就如今的情况,将其一生无不败者,常胜便是战神。”

“……”

路彻得斯看着他,半晌,倏地轻笑出声。

“知道了,”他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凌长云,“回去后我带阁下去第三医院,这段时间多注意休息,援军一到魤苣必败。”

凌长云接过杯子,暼了他一眼,调侃道:“中将这么自信?”

路彻得斯俯下身:“毕竟冕下珍贵。”

……

当晚,一段录像伴着两道消息点爆了五大城。

一是冕下希边得尔被困东林。

二是希边得尔冕下凭一己之力安抚了东部半军暴动军雌。

第45章

第45章回城兔子长长尾巴了

“砰——”

贝墁劈手砸了一整套的青花杯,碎片自地上溅起擦破了他的手,一滴血沿着皮肤滴落下去,染湿了洁白的长绒地毯。

“叩叩。”

房门被人小心地敲响。

“滚出去!”

一方果盘砸上木门,鲜红的果子被压得稀碎,黏腻的汁液淅淅沥沥淌在白墙上,莫名透着几分惊悚。

“族,族长, ”外面人吓得一抖,迟疑片刻还是战战兢兢地小声道,“议阁让立刻去开会。”

“砰——”

又是一声巨响。

……

消息疯一般在五大城里沸腾,光网几经卡顿险些瘫痪。

每一代都有最强精神力,但从未有人一次性安抚过那么多的军雌,那么多的军雌,半军军雌。

也许也有这样的实力,但没有实据无从查证,但希边得尔的却是录像全网公开记录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他便成了千百年来唯一一位拥有如此浩瀚精神力的雄虫冕下!

唯一的一位。

足以令雌虫疯狂。

那可能改变雌虫现状。

也足以令雄虫痴迷, 让人忌惮如斯。

那可能改变现状。

全主星的目光都汇聚在政治中心,

不得不重有所为。

那一晚, 议阁根本等不及人到大楼,直接光脑联通召开会议——

祭司上达虫神,由第四军中将西约琼文带四五军出城支援,务必歼灭魤苣异兽,完好无损地带回希边得尔冕下!

……

异兽蛰伏三天后倾巢而出,挟万钧之势扑向东部大营,路彻得斯率半军出营抵挡。四五军随后赶到,暂由纳恒统一调度,三军齐并,枪林弹雨间杀了异兽个措手不及。

兽尽吼,地染血,天昏变。

这一仗,不再需要紧控军需消耗。

凌长云在营帐里休养了几天,于七日后的清晨听到大军回营的撼响。

最后一头魤苣异兽重伤逃窜至东林域边,被带军追击的纳恒一枪了结了性命。

稠红的厚雪铺了东部满地,熠日的光也被浸上了浓重血气,魤苣全歼!

……

大军清扫完战场后便踏上了返程路,虔屿收到消息便开了城门。

精神力消耗得太多,凌长云休养了十来天也不见好,咳着便不时呕了点儿血出来。

他把沾了血的纸巾扔进了垃圾处理箱,倒了杯水漱口。

淡红的液体淌进了排水漏,凌长云直起身走回床边坐下:“统哥,我这真不是肺癌吗?”

系统安慰了他一下:“别担心凌先生,精神力耗太多就是会这样的,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我这不会得咯一辈子吧?”凌长云这几天嘴里的腥咸味儿就没消失过,忍了几天都成了涩苦了。

系统:“那倒不会,现在就是一下用太多它补不过来,等过段时间就不空了。”

凌长云了然:“我还以为都存里面了。”

系统:“那一个精神海可能装不下。”

“说起来,”系统好奇道,“凌先生,你怎么不问我能不能以后就由你来安抚雌虫精神海,这样就完美解决雌尊致命障碍了?”

凌长云真诚道:“半军我都这德行了,我的转世是得有几十亿次才够他们雌尊?”

系统高兴了,在凌长云脑海里快乐地点了几个粉红色小礼花:“凌先生,你不愧是天道亲自选中的人,智商如此在线,我坚信你一定能完美完成任务的!”

凌长云咳了一声:“我不相信,谢谢。”

“吱呀——”

路彻得斯推门走进:“阁下。”

凌长云抬头。

路彻得斯走过来,递了枚芯片给他。

“这是?”凌长云伸手接过,拿在手里端详。

“虔屿之前的探测监控布置,”路彻得斯坐到他旁边,拿了桌上放着的诊断书看着,“到时候军部可能进不去,一切都要靠阁下自己了。”

凌长云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被路彻得斯止住了:“阁下别谢了,军部这边还谢不过来呢,商量了几天都没个统一的结果。”

“……”凌长云靠了床头,“哦”了一声。

他看着坐那就不动了的路彻得斯:“中将昨天不是看过了吗?这么快就忘了?”

“……”路彻得斯面不改色地将单子放回去,“好吧好吧,我只是找个借口多待一会儿而已。”

“那中将好像待不了了。”

路彻得斯挑眉:“阁下这么快就赶我走?”

凌长云神情无辜,指了指窗外。

路彻得斯顺着扫了眼,进虔屿了。

“……”

他转回头,刚好看到凌长云眸里还没来得及敛去的笑意。

兔子长长尾巴了。

还摇得欢快。

“阁下就闹我吧,”路彻得斯起身,雄虫的脸苍白得不像话,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他的视线定在雪白衣领上的一抹暗红上,“到时候不会说的就不说,听四皇子的,顺着他的话就行。”